第94節
心里很亂,這是沐煙絕對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從前的沐煙雖然過得很苦,可生活格外的簡單,更是沒有如此多的感情問題。面對情感,她其實很單純,所以在最近這些復雜的事情中,她像個孩子一樣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想多想,因為一想起來,就覺得心里很不舒服。沉悶的感覺,甚至帶著些許窒息的壓抑。如此,她只好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讓自己沒有機會去思索,這樣也就不會難過。 一上午的忙碌,一直到辦公室里的人全部走光了,沐煙這才意識到今天是可以早早回家的。 收拾好東西,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阿九,她招招手,上車前相對阿九問什么,可嗓子想撕裂了一樣生生的疼。 一上午沒有喝水,開會的時候和高毅匯報進展又說了太多的話,現在她是徹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蒼白的唇上下動了動,沐煙將手放在喉嚨上,無奈的閉上眼。 她回來的很早,容澤也沒有回來,容語還在選修課程最近忙的焦頭爛額。 偌大的宅院,只有她一個人。 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表,整整十一點,沐煙洗了洗手,決定今天自己下廚做飯給他們吃。在西雅圖的時候,她第一次做的勉強還可以,在那之后,沐煙又在逐漸的鍛煉嘗試中做飯做的越來越好。她是一個學習型的人,第一次做的總歸不是太好,可學習能力超強的她,總能在后續中一次比一次做的更加美味。 她親自動手將電飯煲里蒸上米飯,女傭在一旁看著連連阻止,“少夫人,讓我們來吧。” 因為嗓子痛說不出話來,沐煙只能搖搖頭微笑,示意她不用在這里,可以出去忙別的事情。女傭們見此只能在一旁幫著洗洗菜打下手。 翻了幾頁食譜,沐煙決定第一道菜做‘什錦豆腐’。熟練的刀法將白嫩的豆腐切成片狀,在煮開水的鍋中將豆腐焯了一下。然后,沐煙按照記憶在鍋中倒入油,再將豆腐片下鍋煎到兩面都泛起金黃色,起鍋,放蔥,熟練地翻炒,炒出香味后,將香菇豌豆,玉米和胡蘿卜入鍋煸炒一下,然后再放入豆腐片。香味四溢,讓一旁幫忙的女傭們都感覺垂涎三尺。“少夫人手藝真好!”小玲忍不住贊嘆。 沐煙抬頭,看看她,笑了笑,一直沉默著做菜。難得看到沐煙驚鴻一現的笑容,小玲怔住,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白皙的笑臉有點灼燙,她突然不敢正眼再去看沐煙。明明是個凌厲又沉默的女孩子,卻讓身為同性的女傭們常常因為她的一個動作就臉紅。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莫名的被這個女孩子所吸引。沐煙身上的氣質很詭異卻足夠蠱惑人心,帶著致命的誘惑力。 容家的傭人都知道,這個少爺喜歡的女孩子是個很安靜的人,不鬧騰也不吵,就連說話都很少,從來不刁難人。 將泡香菇的湯倒進鍋里,加了一點點醬油,糖和鹽,一切井然有序。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容語和容澤吵鬧的聲音。 “你今天回來這么晚,都害小嫂子去做飯了。”容語蹙眉,十分嫌棄的看著容澤。 “老子今天忙的不想跟你吵。”揉揉酸痛的肩膀,容澤繼續道,“今天你猜我在片場的時候見誰了?” “誰啊?”他們兩個難得不爭吵,容語也好奇的問他。 “謝嵐姐啊!”容澤將外套脫下來丟到沙發上,“謝嵐姐應該是去探謝宸的班,好久不見她,真沒想到她竟然回國了。” “是嗎?我好想她啊!”容語很是驚喜,然后又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容澤,“你小時候可是天天跟在人家身后啊,做盡了蠢事。” 容澤臉一黑,“你還不是意見到謝楓就犯花癡!” “那是正常女人的正常表現。” 瞥著容語至今沒有消退的黝黑膚色,“得了吧,我真不知道你都這模樣了怎么還有臉說自己是個女人。” “那你這樣嬌弱的人,有什么資格銷想謝嵐姐那樣風韻十足的大美人。” “你丫給老子滾!” “哎別生氣嘛,我真是覺得謝嵐姐那樣的美人應該沒有人能配的上吧。”謝嵐一直對容澤和容語很照顧,在他們很小的時候,雖然容珞把他們帶回了容家,可容珞很冷漠嚴苛,根本不會與他們親近。這時,一直與容家交好的謝家,向來和容家來回走動。于是在容語和容澤的記憶中,謝嵐既是jiejie更像母親一樣的存在。 靠在沙發上的容澤繼續道,“聽說,謝嵐姐現在還沒有結婚啊。” “謝嵐姐不是隨隨便便的男人都能配的上的。”容語想想謝嵐就覺得無比的親切,沒動腦子就一直說了下去,“哎,其實我一直覺得只有大哥那樣的男人才配的上謝嵐姐,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怎么最后也沒有…。” “哎呀!”容語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被容澤突然一巴掌抽了過來。 “容澤你丫神經病!” 容澤死死瞪著容語,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又踹了她一腳后,徹底不想再理她了。 容語這才清醒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蠢話,她覺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廚房里,沐煙依舊在做午飯,她的臉上依舊淺淺淡淡的沒有什么表情。可聽力那么好的她怎么可能沒有聽到容語和容澤在客廳里的對話。什錦豆腐已經差不多可以出鍋了,她拿著勺子用用水淀粉勾芡,灑了點雞精拿著勺子用水淀粉勾芡,因為有些不專心,手中的勺子一滑,飛濺起的熱湯就灑在了她的手指上。 畢竟其中有熱油,沐煙被燙的有點厲害,白皙的手指上褪了皮,迅速就變成一片紅腫。可對于遭遇過很多嚴酷疼痛的她來說,這并不算什么。即便燙的那么厲害,她也不會像一般人一樣尖叫出聲。因為她一直沉默著,女傭們也沒有發現她受傷。在洗盤子的時候,沐煙順便在流動的清水下沖了沖燙傷的手指,冰冷的水一接觸到她被燙破皮的皮膚,沐煙疼的擰眉,只悶哼了兩聲,嗓子就像撕裂一樣的鉆心的疼,她只能死死地忍耐著。慢慢的適應以后,便不再有感覺了。 將近十二點的正午時候,容珞回來了。 聽阿九說沐煙在準備午飯,他就直接洗了手到廚房去了。“炒了什么菜,用我幫你嗎?”沐煙抬頭,看著容珞沖著她溫暖的微笑,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敏感了。 因為嗓子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了,沐煙便只能看著他搖了搖頭。 “什錦豆腐?”容珞用筷子從盤子里夾了一塊,細細嚼了幾口,贊嘆道,“味道不錯。”說完,他又喂了一塊給沐煙。 廚房內的氣氛很溫馨,沐煙看著容珞俊美的側臉,覺得煩躁的心完完全全沉靜了下來,只要他還一直在她身邊,別人說什么她都不在意。她不想因為一些過往讓自己和容珞產生間隙,不論如何,她相信他! ------題外話------ 謝謝親(づ ̄3 ̄)づ╭?~暖心暖意的票票,么么噠。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鞠躬。 ☆、022秋色蕭條,終是見面 火上,鍋里熬著的海米冬瓜湯咕嘟咕嘟冒著泡,炒好的菜全部都盛在了盤子里,沐煙做的菜都是清一色的素菜,口味清淡爽口,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欲。 “是不是可以開飯了?”容珞側過頭凝視著沐煙輕聲問。 因為嗓子里發不出聲音,沐煙只能點點頭。 桌上的菜一一擺開后,見此阿九去叫容澤和容語來吃飯。 飯桌上,容語今天有點沉默,她時不時的抬眼掃向沐煙的方向,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可就是不敢當著容珞的面向她道歉。 容語這種多話的人有話說不出,憋在心里實在難受的要命。容澤一臉鄙夷地看著容語,臉上的神情分明寫著:再讓你亂說話,活該倒霉現在難受! 沐煙向來沉默,所以她因為嗓子痛到失聲的事情一直沒有任何人覺察。容珞最近正忙著處理和意大利的伯納諾家族合作的很多事情,忙碌的他也就忽略了沐煙臉上很多一閃即逝的神情。 因為沐煙的燙傷主要是在手腕上,她可以拉長的衣袖,不想讓容珞再為自己的這一點小傷而擔心。她能感覺到自從回國后,容珞似乎更忙了。原來,他幾乎整天都在家里,一些公司的事務吩咐顧銘就可以了。可現在,他似乎必須親自去處理一些事情才可以。 吃過午飯后,容珞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略帶歉意地吻了吻沐煙,他知道自己最近忙的和這丫頭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沒時間陪她,他很是抱歉。 沐煙沖他揚起一個明媚的微笑,送他出門去。 “我走了。”車窗搖起來,他隔著車窗凝視著她。 沐煙微笑,蒼白的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想要說什么?”他問她。 沐煙搖搖頭,直到看著白色的蘭博基尼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她才蹙著眉將手放在喉嚨上。她剛剛想說的是‘路上小心,晚上我等你回家。’,試圖努力去發聲,可喉嚨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就那樣怔怔的在原地站了很久,深秋的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珞珞……”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下午時分。 準備好去采訪謝嵐的資料,沐煙剛要出辦公室,就看著劉茵茵走進來,“阿煙,今天下午的采訪臨時取消了。” 沐煙停下了自己出門的動作,看了劉茵茵一眼后沖她點點頭,示意她自己知道了。因為依舊無法發聲,沐煙本來就是想要和高毅商量一下能不能取消采訪的,這下一來,她也不用去申請了。 原本準備和沐煙一起去的工作人員小陳很不悅的皺著眉頭,“茵茵,這都準備好了,怎么采訪又突然取消了。” “哦,是這樣的。謝嵐副局今天下午臨時和人有約,所以只能推掉了采訪。” “什么重要的約會啊?還有比為她做宣傳的采訪還重要?” 站在一旁的唯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謝嵐副局長也是女人,除了工作還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一掃剛剛滿是抱怨的臉色,小陳八卦,“你們說謝嵐副局長如今都二十六歲了,怎么還不聽說她訂婚?出身世家的女人不是很早就會訂婚的嗎?不會這次取消采訪,就是為了去相親吧。” 唯唯一臉淡定道,“很有可能。” “要說這謝嵐副局長絕對是個要什么有什么的女人,白富美這三個字一定是穩穩坐實了的。可怎么就沒有聽說她和哪個男人交往的消息?” “謝家和容家一向交好,近水樓臺先得月,謝家怎么可能放棄容家這巨大的靠山到別處給謝嵐選擇訂婚對象?” 小陳一臉憧憬著繼續道,“容家的男人不論哪個都是俊美又有實力,容溫已經結婚,容齊似乎也和郝家小姐訂婚,那就只剩下容珞和……” “啪!”文件掉落的聲音打斷了正聊得興致勃勃的兩個人。 唯唯和小陳齊齊回頭,蹲下身幫沐煙拾起掉落滿地的文件資料。 拾起的紙張上抖落粘在上面的灰塵,沐煙啞聲咳嗽了起來。沉悶暗啞的輕咳,讓劉茵茵蹙眉,看著她蒼白的臉擔心地問道,“阿煙你是不是感冒了?” 沐煙搖搖頭,將整理好的文件拿去復印室復印。 “她怎么了?”小陳疑惑,雖然沐煙平時也是很沉默的冷冰冰的,可今天明顯感覺這個纖瘦的女孩子有些憔悴。 “不清楚。”唯唯撇撇嘴。 而后,兩人分別坐回自己的位子,低下頭開始投入到工作中去。 打印機中,白紙印滿黑色的字跡然后慢慢地落下。沐煙一臉怔怔地看著打印好的紙張一張一張出來,臉上一片淡靜,像平常一樣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可是,往往表面上越是冷靜,內心就越是洶涌澎湃。 ‘嘀’地一聲,打印機因為白紙已經用完發出尖銳的鳴叫聲。 沐煙起身剛想要轉身去拿白紙,就有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把一疊白紙遞了過來。她抬眼看著來人,眼眸微瞇,因為沒有辦法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 “有人找你。”高毅看著沐煙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而后他就像茶水間走去,“在報社門口。”走之前,他不忘又加了一句。 午后的光暈灑在門外那人修長的身影上,少了往日的桀驁不馴,沐煙突然覺得楚煥變了很多。 一身黑色的西裝,臉領帶都是暗沉的深藍,他穿得格外肅穆,眉宇間有nongnong的愁容。 看到沐煙,他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我是來接你過去的。” 淡漠的臉上染上疑惑,沐煙莫名地看著他。楚煥蹙眉,“無論如何,沐國洪的葬禮你總要出席的。” 沐煙一驚,她才想起今天是沐國洪要下葬的時候。 “除了參加他的葬禮,沐國洪委托他的律師完成的遺產轉接,你要在上面簽字。”楚煥看著她,神色很是凝重。 沐煙久久地站著,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她似乎在思索應不應該過去。 “你的吧。”將手里的那只銀色的手機遞給沐煙,楚煥對她說道,“上次落在我的車上的。” 沐煙接過手機,暗黑的屏幕亮起來,她看著上面竟然有十多個未接電話,還有五條短信。日期顯示,都是前些天容珞找不到她的時候打過來的,看著這些記錄,沐煙突然能體會到容珞的焦急。如此的關心自己,處處都為她著想的容珞,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雖然不想在意他和謝嵐的關系,其實她知道自己內心還是介意的。可是,當她在看到這些未接電話記錄以后,心頭涌起無限的愧疚,對容珞的無限愧疚。她到底是怎么了,才會一直去糾結他和謝嵐的關系?就像是一直積壓在心頭的詬病突然冰消雪融,她的唇角淺淺地揚起。 楚煥有些意外地看著突然心情很好的沐煙,他繼續道,“小煙,沐國洪的葬禮我們還是過去一下吧。” 沐煙點點頭,她指了指報社的值班室,示意楚煥自己要請過假再過去。 “去吧,我在這里等你。”楚煥看著她漸漸走近報社,打開車門回到車里等她。 沐煙寫好請假條遞給高毅,就直接出了門。 高毅抽著煙坐在辦公室里,無奈,“這丫頭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他還沒說答應她請假呢,她就直接走人了。” 這次沐煙一直記得容珞囑咐她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想到他。她會去參加沐國洪的葬禮,但她希望容珞陪她一起去。 站在二樓等電梯,她拿出手機剛剛想撥電話過去,可又發現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她失聲了,嗓子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響。本想給容珞發個短信的,可她害怕容珞在開會就會耽誤了。正在此時,她看見了后勤部打掃大廳的張姐,腦海閃過一個主意。 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取出筆和紙張,她在上面迅速寫下了一段話。大致意思是她的嗓子出了一些問題,要她幫忙打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