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南宮逸的嘴巴微張,顯然是沒有想到,今日一來,竟然是發現自己的母妃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毫無知覺了? 而洛傾城,一時也忘了反應,只是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此時出現在這里的南宮逸。先前自己猜測是南宮逸殺了良妃,可是如今看來,自己顯然是猜錯了。 “南宮逸!”傾城只是才剛剛出聲,就被南宮逸猛然射過來的眼神,給嚇到了! “你住嘴!”南宮逸幾乎就是咬著牙在說話,眼底的恨意,就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恨不能將眼前的兩人吞噬了一般?!澳蠈m夜,你害死我母妃,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傾城一呆,連忙解釋道,“不,南宮逸,你誤會了。我們什么也沒做。我們也是剛剛才到這里。你母妃的尸體都已經是冰涼了,若是我們殺了她,何必還要一直待在這里,難道我們故意在這兒等你逮到我們殺了她不成?” “你住口!”南宮逸沖她喊了一聲,然后再緊緊地抱了良妃,眼底已是溢滿了淚水,“洛傾城,我不想再聽到你說話!你敢說,我母妃被逼至如此地步,與你們兩人無干?若非是將我母妃逼至了絕境,她又豈會自行了斷?” 傾城的眸光一閃,臉色頗有些凝重道,“什么自行了斷?你仔細看看她的脖頸之上,分明就是有人先掐過了她的脖子,只不過那人的內力深厚,力道都是用在了里頭,皮膚上并不明顯罷了。誰告訴你她是自行了斷的?” 南宮逸不語,一臉痛苦至極的模樣,咬緊了自己的牙關,似乎是生怕自己在他們二人面前,哭出來,從而將他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夠了!你們走!我不想再看見你們,你們走!” 傾城還要再為自己申辯,可是夜墨卻是直接就一把攔住了她,只是深深地睨了一眼南宮逸后,便帶著傾城離開了。 回到了靜園,傾城的腦子仍然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始終都在想著南宮逸那一幅悲痛欲絕的模樣兒。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可是她很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某一處,似乎是也感覺到了那種絲絲縷縷的悲痛,這樣的感知,讓傾城十分的不解。 她與南宮逸毫無關系,一無血緣親情,二無男女之情,可是為何自己會如此清楚地感知到了那種痛?雖然只是絲絲縷縷,可是那種感知卻是異常的清晰,這讓她不明白,更讓她覺得奇怪! “你沒事吧?”夜墨在宮里時,便察覺到了傾城的不妥,可是卻說不出來她什么地方不對勁。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眼底竟然是偶爾還會閃現出來一抹悲傷,這讓夜墨有了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傾城的悲傷,很顯然是與南宮逸的出現有關的。難道? 夜墨不敢再去想,他很確定傾城喜歡的人是他,在意的人,也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南宮逸,否則,為何是數次拒絕了他?只是,她剛剛在宮里的表現,又當是如何解釋呢? “阿墨,你說,會是什么人害死了良妃?” 夜墨搖搖頭,然后雙眸一瞇,想起了南宮逸在大殿內說的那番話,難不成,傾城是因為良妃的死,心生愧疚了? “丫頭,別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那良妃數次想要害你,這一次,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南宮逸只是一時情急,才會說出了那樣的話,你別理會他便是?!?/br> 傾城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再輕輕地倚到了夜墨的懷里,這才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剛剛那一瞬,就在自己的心也跟著感知到了痛的時候,傾城有那么一個恍惚間,似乎是自己的心跳都不屬于自己了一樣?,F在感覺到了夜墨就在身邊,自己緊緊地倚在了他的懷里,甚至是能感受到了他的心跳聲時,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還好,也許剛才那一瞬的幻覺,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最近幾天,太累了。 良妃的死,在宮里并未引起多大的轟動。現在在宮里,她的身分本來就變了,不再是妃,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噬舷轮迹苯泳妥屓藢⑵湓崛肓嘶柿曛械腻?。 因為良妃地位的改變,她的喪事,自然也是再簡單不過。一介小小的貴人,難不成還想要在宮中停欞不成? 而與此同時,王保國也被人在早朝時,被人參了一本,說是他私自挪用了國庫銀兩,同時,還收受了大筆賄賂。這里參他的折子還沒有消停,北地的武乾父子,也快馬讓人呈了急報來。 戶部撥給北地的軍糧里頭,竟然是有數千石的米糧都是發了霉的。武乾怕皇上不信,還特地讓北地的凡是有品級的將士,聯名上疏了!同時,還讓那驛兵帶回來了一小袋兒的發了霉的米,專門給皇上看。 這下子,事情可就是鬧大了。皇上當即下令,便革了戶部尚書王保國的官職,同時,直接就下獄了。 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安王南宮逸自良妃死后,便一直未曾露過面,對外一直是宣稱悲傷過度,臥病在床。就連他的舅舅王保國出了這樣大的事,也未曾見其出面,這一點,倒是讓朝臣們,頗為意外。 不過,朝堂上的風向,自然也不是一邊倒,董翔董太師,還是用了極為公正的態度,來為王保國開脫,畢竟,事情尚未查清,不能不給王尚書一個申辯的機會。于是,皇上這才沒有直接就將王保國推出去斬了,而是讓人暫押下獄了。 傾城這會兒在靜園里頭,倒也沒閑著,風老頭兒一接到了無崖的消息,便火速趕來了,到了太子府一瞧,果然是黑鴆,當即就樂了,那白花花的胡子都是要翹起來了。 “丫頭,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弄到這只大毒物的?它可有傷到你了?”風伯說著,就拉著傾城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再三地確定洛傾城果真沒事時,才松了一口氣。 “風伯,如今京城事多,您還是先帶著它回去吧。您想怎么折騰它,我沒有多大意見,只是有一樣兒,您可是千萬別給我折騰死了。我留著它還有用呢?!?/br> “知道,知道!我怎么可能會讓它死了?好不容易才捉到一只活的,而且還是黑鴆,我哪里就舍得了?” “風伯,師父他們還好吧?” “好!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樣兒,念叨你可是念叨地緊呢。說你這個小丫頭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他,一個勁兒地罵你是個小白眼兒狼呢?!?/br> 傾城嘴角抽了抽,“如果師父不那么另類,說不定我早就回去看他了。得了。別的也不多說了。玉景山上的東西可有缺的?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再帶些什么稀罕點兒的東西回去?” “不用,不用!”風伯直接就擺擺手,“咱們那兒什么也不缺。你放心,就算是缺了什么,咱們手里頭不是還有銀子嗎?不過,要說是缺呢。還真就是有幾樣兒東西。我都給你寫好了。看看回頭,能不能找你家相公給我多弄些過來?” 傾城接過那單子一看,眼睛就都是瞪圓了! “風伯,您還真是!要不要這么摳門兒?您還真是!這上面寫的藥材,全都是些珍貴稀有的,您竟然是?算了。我也不跟您說了,到時候再看吧。紫夜國的藥材,到現在才有三分之一的剛進了千雪國的地界兒,等到京城,估計至少也得是一個月以后了。” “嘿嘿,丫頭,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勾搭上了這個太子的?是不是先對人家使了美人兒計,然后再讓人家迫于壓力,不得不娶你的?” 傾城一聽,直接就是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兒,這個風伯,就不能稍稍正常一點兒嗎?自己像是那么主動的人么?再說了,自己可是溫婉淑女,怎么可能會做這么沒品的事兒? 無崖在一旁,則是直接就樂了,“師父,這話要是被那位閻王爺聽到了,估計您要倒霉了?!?/br> “倒霉?倒什么霉?我怎么說也是丫頭的長輩吧?就算她沒有正式行拜師禮,可是這一身的醫術,總歸是從我這兒學的吧?什么叫尊師重道,你懂不懂?” 無崖連忙討饒道,“懂懂懂!師父,我懂,可是人家太子可是不一定認您的這個理兒,更是不可能認您這個師父的。得了,我瞧著也差不多了。咱們也別再留在這兒誤了人家的大事兒。還是先準備準備,直接回玉景山吧?!?/br> 風伯一聽就怒了,伸手就要打無崖一巴掌,還好無崖躲的快,讓他這一巴掌給落了空。 “師父,徒兒也是實話實說,您要不要這樣不講理?” “哼!這黑鴆,你先裝上,這樣,我先到別莊住幾日。正好,我讓童兒去為我置辦藥材去了。估計沒有個三兩日,也是備不齊的。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倆口兒了?!?/br> 無崖一聽,這表情就是一垮,“您不打擾他們,就要來打擾我么?” “你個臭小子!你也不想想,你們幾個,傾城可是最小的?,F在傾城都已經是嫁為人婦了。你呢?你現在別說是未婚妻了,連個上門兒提親的都沒有!我告訴你,這一次,你要是不訂下一個姑娘,我就不回去了!” 無崖一聽,這頭都大了,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明明傾城底下還有阿正和阿邪兩兄弟呢,怎么就成了她是最小的了?還有,自己是還沒有成親,可是那個阿楚不是也沒成親嗎?怎么他不去找花楚的麻煩,倒是先盯上自己了? 傾城一瞧他們師徒斗法,倒是樂了。仔細一想也是,他們這些人中,無崖可是年紀最大的,她以男裝示人時,在外面一直都是稱無崖為大哥,花楚為二哥的?,F在無崖的確也是應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 “風伯,您說的沒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婚事嘛,向來不都是父母之命?正好您下山了,就直接為他做主成一門親事得了?!?/br> 無崖直接就送了一記冷眼過去,“你個死丫頭,不要以為現在是太子妃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了!你要是惹急了我,信不信我給你在飯菜里加點兒料?” 傾城則是一幅你試試看的表情,壓根兒就不受威脅! 無崖一瞧她這樣子,遂想起她是什么人?妖精似的!不過,無崖的眼珠子一轉,又有些壞笑道,“我知道你不怕這些。不過,你能保證你的夫君太子殿下就不怕了?哦,對了,還有你最最親愛的哥哥和相爺大人哦!” 傾城一聽,臉色頓時就陰了下來,磨著牙道,“無崖,看來你果真是皮癢了,好呀,你要是真敢給他們加料,我就告訴阿楚,說你欺負我。不止是阿楚,大不了我將阿正和阿邪都叫回來,看看你怎么跟他們三個斗?” 無崖則是冷哼一聲,不理她這茬兒了! “好了,好了。別說這么多了。走吧。無崖,快去將那黑鴆帶上。那可是我的寶貝疙瘩,千萬不能出什么差錯?!?/br> “知道了!”無崖弱弱地應了一句,然后認命地帶著風伯就往別莊去了。 青蘭一看他二人走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小姐,那別莊里,可是還住著兩位小姐呢?!?/br> “呃?”傾城眨眨眼,好一會兒才想了起來,可不是嗎?那端木婷嫣和焦芮瑩可是都在別莊呢!別再被風伯一陣亂點鴛鴦譜,再給弄出什么岔子來! “那個什么,你快去找白無常,告訴他,就說是無崖的師父來了,讓他先去一趟別莊,先把他和焦芮瑩的事兒讓人透露給風伯,別再給我添些亂,將一對兒璧人給拆散了?!?/br> “是,小姐?!笨吹叫〗阋姷搅孙L伯后,這幾日臉上的愁容淡了不少,青蘭心里自然也是高興的。也不知道為何,自那日小姐與太子一起回來后,這臉上便常常會有一種悲傷的神色,著實是讓人不明白??墒且参丛犝f小姐與太子爺鬧別扭呀!而且,這幾日看著太子雖然是忙碌,可是對于小姐,也仍然是十分的關心。 想不通,自然也就不再想了,反正只要是太子對自家小姐好就成了! “小姐,那端木小姐那里怎么辦?若是風伯就是看中了她呢?畢竟,那位端木小姐,人生得秀氣,脾氣也好,而且待人一直是很是溫和,說不定,會入了風伯的眼呢?!鼻嗵m再度提醒道。 “端木婷嫣?她倒是安分,肖雷死后,她倒是一直很安分地待在了別院,我聽說,偶爾她還會做一些手工活?” “正是,端木小姐常常做一些衣物,除了無崖公子,幾乎是人人一份兒了?!?/br> “嗯?”傾城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為何獨獨沒有無崖的?” 青蘭抿唇一笑,“聽人說,那位端木小姐曾經無意中對自己的貼身丫環說,無崖公子生得太過俊美,自己的手藝太差,像是無崖公子那樣風華無雙的人,這身上的衣裳定然也都是極為講究的,自己做的,配不上無崖公子。” 傾城偏頭一想,這話怎么就聽著有些不對味兒呢? “小姐,太子爺回來了,正到處找您呢,說是讓您趕緊去書房?!?/br> “去書房?” “明正先生等好些人都在那兒呢。如今就等您了?!?/br> 傾城點點頭,想來是有十分重要的事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讓自己直接去書房。 傾城一襲水藍色的衣裳出現在了書房的時候,雖然是大家早有準備,可是仍然忍不住都呆了呆!一是為了太子妃的美色所驚,這二嘛,便是因為太子妃竟然是直接就到了太子的身邊,連禮都未行,直接就大刺刺地坐下了! 這番做派,難道真是傳說中禮數周全的相府三小姐?怎么就,那么地不挨邊兒呢?可是這皎若秋月的美貌,卻是實打實的是他們平生僅見的。 “聽說你急著尋我,可是有何要事?” 夜墨看她一臉素顏,未曾上妝,不過即便如此,也是足以讓這屋子里的男人們看呆了眼!不由得又有些后悔了起來,真不該將她叫到這書房來。或者說,應該是讓她覆上了面紗后再來的。 明正先生輕咳了一聲,“回太子妃,太子爺急著找您過來,是因為想借無崖公子一用。不知您是否應允?” “借無崖?何用?” “是紫夜國的藥材一事。太醫院那里自然是會有人驗看,只是,我擔心會有人下黑手?!?/br> “你身邊兒不是還有個白無常嗎?為何一定要用無崖?” 夜墨的臉色微凝,“夜星被我派到紫夜國了,若是夜白離京,怕是?” 話,無需說的太明白,傾城已然是明了,夜墨不可能總是直接指揮冥教,說到底,那只是一個江湖幫派,而且還是一個殺人的組織,若是讓人知道那隸屬于太子,怕是于太子的名聲有損。 冥教的左右兩位護法,才是真正管理著整個冥教事務的人,如今夜星不在京中,若是白無常也離開,怕是再讓冥教出面做什么事,會有些被動。畢竟,這里是天子腳下。而且,目前為止,南宮夜已是接連三日未曾露面,誰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盯上了夜墨。 “好,我這就讓人去通知無崖。何時啟程?” “越快越好吧。我會再派些暗衛協助于他的?!?/br> 傾城擰眉,看了一眼屋內各人的神色,似有不對。 “阿墨,可是南宮逸有動作了?不然的話,早就與紫夜國訂好的,怎么會出事?” “丫頭,南宮逸?!币鼓钌畹乜戳怂谎郏瑓s是將剩余的話又都咽入了肚子里。 傾城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遂一轉頭,看了一眼屋內眾人后,便輕輕地合上了眼睛。 糟了!夜墨這才想到傾城能看透人心,想要阻止她,可是于這一點,他又不怎么明白,擔心自己這會兒貿然拉住她,反倒是會傷了她。所以,也只能是眼巴巴地干看著。 片刻后,傾城的一手竟然是直接就支在了桌子上,而她緊蹙的眉心,顯然已是表明了她現在的心情極糟,十有八九,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 夜墨的心突然就是一慌,然后什么也來不及想,直接就讓自己的手環上了她腰,并輕輕地呢喃了一聲,“丫頭?!?/br> 不想傾城竟然是未曾開口,也未曾掙扎,仍然是一動不動,眼睛也未曾睜開一絲。 明正先生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傾城的讀心術的。頗有些不解地看著二人。倒是夜墨手底下還有幾個粗人,不懂得什么掩飾,直接就有些不滿了! “哼!殿下,屬下佩服殿下,一心追隨殿下,只是這有些事,還是要莫要讓太子妃知道的好?!?/br> “就是,殿下,這書房重地,本就不是太子妃一介女流該來的地方?!?/br> 幾名將軍的話,瞬間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唯有明正先生則是有些憂心地看了他們一眼,這個洛傾城在太子的心中占有什么樣兒的地位,他們不知道,可他卻是知道的。現在他們這么說,難保一會兒太子不會生氣。 果然,隨著議論聲的此起彼落,洛傾城仍然是緊閉鳳眸,而眉心處也是越來越緊,而夜墨,則是全身陡然升起了一陣寒氣,一瞬間,便將屋內的眾人給凍了個結實。 屋內頓時便清靜了下來,偌大的一個書房里,總共有十幾人,如今,竟然像是空無一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