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一進院子看到jiejie素來喜愛熏香,可是這會兒進了屋子,怎么反倒是不見jiejie用了?” “不過就是偶爾玩耍一下罷了。我不喜這屋子里的香氣太過濃郁,讓人有些不舒服。” “云jiejie,我能看看你手上的這串紅珊瑚手串兒嗎?瞧著倒是好看。” 云清兒作勢就要取要,“不必如此麻煩,就這樣看看就是。”洛傾城急忙就上手攔了,不偏不倚的,正好就落在了她的脈門之上。 云清兒不懂武功,自然是不懂的!還以為傾城就只要想要看看這手串兒罷了,也未多想。 洛傾城把了脈后,眉心微蹙了一下,便將手收了回來。 微微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傾城將視線鎖定在了一株盆花之上,“這可是夾竹桃?” “不錯,正是。原來meimei也識得此物。這是先前的一位不錯的朋友送來的,說是自安逸候府得來的,央求了半天,那位鳳家小姐才忍痛割愛的。” “安逸候府送來的?” “正是。怎么?傾城meimei也喜歡?那就拿去就是。” 傾城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醒她一句呢? “這夾竹桃,花似桃,葉像竹,一年三季,常青不敗。從春到夏到秋,花開花落,此起彼伏。迎著春風、冒著暴雨、頂著烈日,吐艷爭芳。可謂是花的精品,只是可惜了,此物為巨毒之物。jiejie還是小心著些。” “什么?你說這夾竹桃有毒?” 傾城有些無辜地點點頭,“是呀,jiejie不知道嗎?這種花,只可賞,不可碰的!夾竹桃全株具有劇毒,中毒后的癥狀有惡心、嘔吐、昏睡、嚴重的話連失去知覺或死亡都有可能,所以面對夾竹桃,只要欣賞就好,可別動手喔!不過,jiejie府上也有專司花卉之人,又有府醫,相信云jiejie也不會碰的吧?” “你說,這東西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便有可能會昏睡?或者是惡心嘔吐?” “正是。這也是我在一本兒醫書上無意中看到的。jiejie可以問問你們府上的府醫呀!”話落,傾城就像是沒有看出她的神色有什么不對一般,轉了頭,開始輕飲著茶。 不過才入喉一口,傾城便又蹙了眉,她本就奇怪呢,屋內即便是有夾竹桃,也不可能就會真的讓云清兒中毒呀!畢竟,誰能料到,這云清兒,究竟會不會觸碰到這個東西呢? 可是剛才的一口茶,便讓洛傾城什么都明白了。這茶里,竟然是讓人下了鴆毒!雖然量極輕,可是傾城還是嘗了出來!哼!她是什么人?可是風老頭兒非要拐的好苗子,可惜師父不肯,才沒有拜到風老頭兒的門下,不過,還是被強硬地灌輸了一些醫毒的相關訊息的。 傾城的眼珠子一轉,便看到了那窗前擺著的一盆文竹,垂了眼瞼,計上心來,假意端了這茶盞,湊近了那文竹,“這文竹,云jiejie倒是養得極好!不像我,怎么都是養不活的。” 話落,便十分湊巧地,不小心將手中的茶盞給打翻了!更加好巧不巧地是,那茶水竟是一滴不漏地進了那文竹的盆中。傾城輕挑了下眉,嘴上說著一些歉意的話,可是手上也沒閑著,悄悄地往那盆中催入了一股內力,使那茶內的毒性,盡快地被這文竹吸收。 傾城再十分巧妙地拖著云清兒東拉西扯了幾句,看到她下令將那夾竹桃給移了出去,不過,看其面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便知道她定然也是因為這夾竹桃之事,而走心了!云清兒也是安國公府精心培育出來的嫡小姐,將來是要做王妃的人,怎么可能就是一點兒心計也無?只不過是以前被保護的太好了,所以才會表現的有些單純罷了! 這會兒,不管她是否懷疑到了鳳荷,這顆種子,自己是種下了,若是她足夠聰明,那么以后,自然就會對這個鳳荷多了幾分的戒心了! 看到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洛傾城也就安心了,在與云清兒隨意交談的同時,也沒忘了偷偷地打量著她的丫環們。眼睛不過就是掃了一圈兒,心里便已是大概有了數兒了。 不多時,傾城偷瞄了一眼那株文竹,以她的目力,自然是看出那文竹的根部已開始泛黑。唇角微揚了揚,心中暗自思量,不知道一會兒,這位云夫人是不是會過來呢?若是她能親自過來,怕就更有意思了吧? 只不過,讓洛傾城沒有想到的是,那位云夫人沒來,倒是等來了一位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的云墨宸! 洛傾城一看到他,這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她可沒有忘記,當日若不是他主動招惹自己,后來怎么會有了四公主的挑釁?再想想這次進宮遇到的事兒,十有八九也是那位四公主將自己當成了假想的情敵了!自己怎么就這么冤呢? 這一次,一看他過來了,洛傾城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開!總覺得只要是自己一遇上他,就準沒好事兒! “給云世子請安。”心里雖然是那樣想的,可是這會兒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禮不可廢,誰讓自己是相府的千金呢? “三小姐快快免禮,不知三小姐在meimei這里做客,唐突了。” 傾城心里暗自翻了個白眼兒!不知道?騙誰呢?高門大院兒里的規矩,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會沒有人在他一進院子的時候就告訴他,這院子里,還有其它的閨閣小姐呢?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meimei與洛小姐在聊什么?看meimei的氣色似乎是有些不妥,可是又不舒服了?” “讓哥哥擔心了。也沒有,就是剛剛聽傾城meimei說這夾竹桃是巨毒之物,一時有些嚇到了!想到自己還日日將其當做寶貝,珍視萬分,如今想來,自然是有些后怕了!” “夾竹桃?這我倒是不曾聽說過。不過,若是擔心,召府醫過來問問就是了。” 傾城的眼睛一轉,“這倒是奇了!這夾竹桃是巨毒之物,在江南的南邊兒,可是人人皆知的。而且,我上次來的時候,就瞧著云jiejie的氣色不對,不過就是稍微動了幾下,就已是累得喘不上氣來了,委實不妥。” 說著,還極為憂心道,“云世子不信,再仔細瞧瞧云jiejie,這嘴唇為何是略呈紫色的?”話落,對著身后的紅燕使了個眼色。 紅燕則是直接就有些夸張道,“天哪!的確是紫色的呢?小姐,您上次中毒的時候,嘴唇也是這個顏色,呃,不對,應該是比云小姐的顏色還要再深一些。可是把奴婢們給嚇壞了呢。” 云墨宸這才仔細地瞧了瞧云清兒,她的嘴唇果然是呈了淺紫色,遂眉心一緊,“果然是不妥!meimei可有覺得有什么不適?” 云清兒輕搖了搖頭,“只是偶爾會覺得渾身無力,沒有什么精神罷了。” “天哪!小姐您瞧,這不是您剛剛賞過的那文竹?” 幾人一瞧過去,只見那原本是翠綠色的文竹,這會兒根部已是泛黑,那細細的枝葉,早已是成了枯黃之色! “這!難不成,是剛剛我不小心倒入的那杯茶?” 一時間,眾人嚇得是大驚失色,云墨宸不是傻子,這meimei的臉色已是極差,再加上她剛剛說的,這嘴唇又是泛紫,可是那府醫昨日不是還說meimei的身體一切康健嗎? “別急!別慌!” 云墨宸到底是國公府的世子,比之云清兒不知道要冷靜了多少倍!馬上下令將前院兒的護衛調了過來,將云清兒的院子前前后后是圍了個嚴實!接著則是派了身邊兒的貼身隨從,拿了自己的牌子到太醫院去請御醫了。 而他自己則是請洛傾城暫留于此,也算是為了請她做個見證!畢竟這meimei是否中毒,若是中毒了,這里頭又是否是涉及到了后宅的陰私之事,總歸是要人為證的!再說了,meimei這會兒嚇得花容失色,她又素來與洛傾城交好,留她一起陪著meimei,他反倒是還能放些心。 不多時,收到了消息的云夫人就過來了,緊接著,安國公也一并到了這云清兒的院子。 看到云清兒已是面無血色,嘴唇微紫,自然是嚇壞了! 云夫人是何等聰明之人,聽了云墨宸的話,便大概是心里頭有了計較,所幸的是,那盞茶還在桌上備著,至少還有著一杯物證呢! “將府醫叫來,所有伺候小姐的下人,全都到這院子里頭聚齊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這豹子膽,竟然是如此地狠心,想要加害我的寶貝女兒。” “是,夫人。” 傾城這會兒要做的,除了陪著云清兒,適時地安慰幾句,便是盡量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了! 那府醫一被叫進來,看到了這屋子里的陣仗,立馬就有些懵了!冷汗直流,渾身哆嗦。什么也不必問了,只是看著他的這個樣子,這云夫人便能肯定,這個府醫,定然是收了人家的好處了! “你!你這個心思歹毒之人,吃里扒外的東西!竟然是聯合了外人來害我的女兒,你簡直就是喪盡天良,沒有人性!” 云夫人氣得直接就拿了一旁的一個空著的小香爐沖著那府醫砸了過去!那府醫躲閃不及,被正砸在了額角之上,登時,便是鮮血直流! “母親,您先別急,兒子已經讓人去請御醫了。應該是一會兒就到了。您先稍安勿燥。” “我苦命的清兒呀!你如此溫婉善良的一個姑娘家,怎么就會有人如此地狠心?簡直就是老天不公哪!” 哭喊了一會兒,云夫人也知道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便抹了把淚,再狠狠地瞪向了那府醫,開始審問了起來! 時至今日,那府醫也不敢再有所欺瞞,將自己是從何時開始,收了何人的賄賂等等,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對于府醫的交待,眾人皆是有些吃驚!因為他說的買通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云清兒身邊兒的貼身大丫環,小玉! 云夫人即刻讓人去尋小玉,洛傾城卻知道,她們恐怕是要失望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這個小玉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了!自己一開始,也不是沒想過要保那個小玉一命,自己剛才從她躲閃的眼神中,便已是看出了不妥,不過,想到自己若是出手了,怕是與皇后就是徹底地撕破了臉了!自己這會兒,還不能跟皇后直接對上,否則,自己的敵人,可就是能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易地將自己置于死地了! 自己必須要步步為營,絕對不能讓超出自己預計的事情發生,否則,一旦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那么,到時候,不僅僅是自己倒霉,整個兒洛府,都會跟著自己遭殃了! 自己雖然打心眼兒里恨老夫人,可是至少,洛府還有真心為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的!再說了,如果真沒了洛府,自己與皇后還怎么斗?說到底,明面兒上的一些動作,自己還是得依附于洛家的! 盡管自己很不喜歡這種依賴別人的感覺,可是沒辦法,誰讓自己一出生就姓洛呢?誰讓自己現在的勢力不夠強大呢? 很快,太醫院的太醫也被請來了。 請完脈后,老太醫輕嘆一聲,面有憂色,“想不到竟然是鴆毒!傳說鴆是一種傳說中的猛禽,比鷹大,鳴聲大而凄厲。其羽毛有劇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鴆酒,毒性很大,幾乎不可解救。在千雪國的南方山區分布較廣,只是此物,可是極難獵殺。從現在的脈象上來看,云小姐中此毒,至少已有月余!而且,這中間也并非是每日都有,應當是服食兩三日后,便會停上幾日,如此反復,一來是不至于讓云小姐因此喪命,二來,想來也是為了不讓人看出來罷了。” “不會喪命?那會如何?”云墨宸先問道。 “回世子,老夫說不會喪命,不是真的就無礙了,如果按照這種下毒的方法來看,應該是可以讓云小姐再有兩年左右的壽命。從剛才這盞茶中的毒性來看,這鴆毒應該是先讓人想法子淡了一些之后,再極其微量的加入到這茶水之中的。” “兩年?”云墨宸的臉色大變!meimei明年就該及笄了,兩年后,那么不就是說在嫁入齊王府后至多一年? 云夫人也是嚇得有些臉色泛白,而安國公,則已是怒極了! 傾城看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也知道自己不宜多待了。大家都是聰明人,自己只是需要將那引子給揭出來,其它的,就與自己無關了! 云夫人這會兒也顧不上什么謝不謝的了,直接就吩咐了人將洛傾城先送出去。 小玉死了,那府醫對于其它的一概不知!而有心害云清兒的人,又會是誰呢?云清兒一介大家閨秀,足不出戶,她到底是礙了誰的路呢? 不期然的,一個名字躍然于腦海,云墨宸一抬頭,便與自己父親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第七十三章 再說一遍? 傾城優哉悠哉地回了洛府,這幾日,她可是終于得了個清凈,至于那位鳳荷小姐,自己就等著無崖的消息就是了。 傾城剛回府沒多久,就聽下人們說是老夫人的身體不適,這會兒,已經是叫了府醫過去,相爺也讓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請太醫了。 “怎么回事?”傾城有些意外,自己出門之前,那老太太的身子還沒事兒呢,怎么一會兒的功夫,竟然是說病就病了? “回小姐,說是心思郁結,不得抒解,這是咱們府醫診斷出來的。” “心思郁結?”傾城冷哼了一聲,“老太太倒是個精明的,不就是想著解了她們三姐妹的禁嗎?真以為我不知道?” “小姐,您這會兒,還是別跟老夫人對著來了!相爺向來最重孝道,這會兒正在床前守著呢。您也換件兒衣裳,過去盡孝吧。”云姑姑一邊兒給服侍著她換衣服,一邊兒勸道。 “急什么?不就是心思郁結嗎?哼!若是讓她瞧見我了,說不定,反倒是更將她給氣得不輕呢!” 云姑姑呆了一下,想想小姐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勸,倒是那于嬤嬤有些不服氣道,“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咱們小姐也是這府上的嫡小姐,身分最為尊貴的,為何那老夫人就處處偏著那姐妹幾個呢?特別是偏著大小姐和二小姐。回回都弄得好像是我們小姐欺負了她們似的!要我說,那二小姐還好一些,總歸是個直性子的,可是那大小姐,分明就是一個會演戲的主兒!老夫人在時,便裝的一幅柔柔弱弱,乖巧懂事的樣子,可背著老夫人,那簡直就是一幅蛇蝎心腸!” 云姑姑也點頭同意,“于嬤嬤說的沒錯,小姐,您真不該將關系給弄成了這樣僵,您就不怕她們姐妹三人,再加上一個楊姨娘,聯起手來對付您?” “她們?哼!別說是她們不可能會真的聯起手來,就是真的合起了伙兒,本小姐自然也是不怕的!相反地,我倒是真想看看她們還能再耍出一些什么新花樣兒?” “小姐,您可是千萬別小瞧了她們。上次之所以是讓她們栽了一個大跟頭,也無非就是因為正巧有相爺在!可是這相爺整日繁忙,也不可能常常出現在這后院兒呀。萬一哪日,這幾個人再看小姐您不順眼了,聯手整治您一出,這老夫人又偏心,到時候,怕是您就要吃大虧了。”于嬤嬤不贊同道。 云姑姑也是勸道,“于嬤嬤說的對,小姐,這府上的下人什么的,雖然是認了您為主子,可是實際上,自然是老夫人最大!即便是老爺在,也不可能會拂了她的意,更何況您還是她的孫女兒!” “行了,我知道了。” 換好了衣服,又凈了臉,洛傾城還是在云姑姑的陪同下一起去給老夫人侍疾了。說是侍疾,也不過就是在那兒站著,偶爾幫著端個茶,喂個藥什么的!豪門大家,都是如此,不過就是生個心病,用個藥的事兒,也能整的跟快要死了似的隆重繁雜! “兒呀,母親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日了!這人老了,也就是圖個清凈,圖個心順!可是我這身邊兒,也太清凈了些!以前還有那三個丫頭,日日來陪我說說話兒!可是這會兒。” 老夫人說到此處,眉眼間帶了些許地不悅,往洛傾城的身上掃了一眼,“為娘也知道,你是一品大員,這平日里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孫兒又在這兵營里頭,也不知現在過的是好是壞,瘦了還是黑了?如今為娘這兒,就是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了。”說著,眼眶子便開始泛紅了。 傾城瞧的仔細,那老太太的眼眶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已是紅了好幾回了,可就是沒有眼淚掉下來!還真是可惜呢,要不然,這戲演的可就是更逼真了!要不,自己想法子讓老太太哭上一哭,興許這老太太哭出來了,這心氣兒也就順了! 傾城暗暗地動起了小心思,想著是該不經意間,點了老太太的哭xue呢?還是說,真的讓老太太疼上一疼呢? 如果這會兒躺在床上裝病的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洛傾城此時的心思,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情再繼續裝下去? “母親還是先靜養吧,好好兒休息,先別說這么多了?這會兒胸口可還疼?” “好多了!”裝模作樣的撫了撫胸口,老夫人睨了傾城一眼,“說起來,這大丫頭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就該及笄了,如今也是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天可憐見的,早先沒個嫡母,這會兒連個姨娘都沒了。大丫頭雖說是庶女,可也是咱們府上的大小姐,她的婚事,難不成,要讓那楊姨娘來張羅?” 洛永和聽到這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挺直了上身,眉心微緊,“母親有什么話,就請直言吧!兒子能做到就做,如果做不到,您也別生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