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祖母,您先別急,喝口茶潤潤喉。”傾城上前勸道。 柳氏這會兒已然是不知該如何做了,這東西就是貨真價實地出現在了自己的小庫房內,那自己的寢室,還不知道會搜出什么東西來!想想自己置于隱秘地方的那些個見不得光的東西,可是比這個紅花,更要她的命呀! 洛華美一看柳氏被砸,先是嚇壞了,再是忙拿帕子開始給她擦著,“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叫府醫過來!” 下人看了一眼老夫人,見老夫人只是冷哼了一聲,閉了眼不再看她,便知道這是允了。 傾城也知道,這柳氏好歹也是柳府的小姐,若是真有個什么事兒,也得先將她的這些罪名給落實了再說! 看著柳氏的左額角上那不斷往外涌出來的血,頭上的發髻早已經是亂了,珠釵也是散落一地,她的衣襟上,也已經是有了血跡。 洛華柔被嚇壞了,這會兒一看自己jiejie正蹲在那里為母親拭著血,竟然是一著急,口不擇言了,“母親,你沒事吧?祖母,母親到底是犯了何等大錯?您竟然是這樣對她?母親辛辛苦苦為了洛府,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您這是為何?” 傾城一聽,眉毛一動,往洛華嬌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見她一臉得意,一幅終于抓住了她小辮子的樣子。 “二jiejie剛才說什么?母親早已過世十幾年,府上何來母親?” 洛華柔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說錯了話,竟是一時著急,將私底下的稱呼喚了出來。 洛華美則是面帶傷心道,“四meimei何需如此咄咄逼人?二meimei不過就是一時著急,你又何必如此緊抓不放?”說完,轉頭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剛才二meimei出言無狀,也不過就是因為看到了姨娘的樣子,一時嚇住了而已。還請祖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順了順氣,才道,“你們兩個退下。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小孩子家的,你們懂什么?” 傾城的眼底閃過一道暗茫,還真是偏心呢!還沒怎么著呢,竟然是就想著先將這兩個孫女兒撇開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護到幾時? 終于,又等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派出去的嬤嬤又回來了,個個兒面色難看,而柳氏看到她們手中捧的東西時,竟然是直接就暈了過去! 眾人一看不打緊,這東西,可是人人都一見便知的! 只那那托盤上,被置了幾個小人兒,上面還有一張約莫有寸許寬,三寸來長的黃色符紙,上面還扎著密密麻麻的細針! 這是巫盅之術! 要知道,千雪國歷代皇帝最為痛恨的,便是這見不得光的巫盅之術,曾三番五次下令,若有人敢行此術者,嚴懲不怠!重者,可致誅連九族之禍! 老夫人這會兒已經不是生氣了!那臉上的表情,除了失望、痛心,更多的則是恐懼和慌亂了! 傾城似乎是并不知道此物的重要性,不以為意道,“不過就是幾個小人兒罷了,你們何需如此驚慌?” 洛華嬌偷笑了一聲,又面色嚴肅道,“三jiejie不知,這皇上,可是最為忌諱此物了!莫說是宮里頭了,就是京中的百姓家,也是禁止使用這等禁術的!前年,曾有一名正三品的大員,就只是因為府中的夫人用了此物來詛咒其婆母,事發后,那位大人,被連降五級,貶到了偏遠之地呢。” 傾城嚇了一跳,“這等厲害?” “三jiejie剛剛回京,不知道也不為過,這等的骯臟之物,三jiejie還是在少看為妙。”說著,還有些幸災樂禍害地看了洛華美和洛華嬌二人一眼。 洛華美知道這次是無論如何也救不了柳氏了,這等的事情被揭了出來,柳姨娘哪里還有可能有活路? 傾城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屋子里的每一個人,事實上,若是柳氏的心理素質夠好,沒有暈厥過去,那么,這一切也許還有轉機,至少她可以為自己辯解一番!可是現在呢?事實俱在不說,單就是這她暈過去這一條,就足以說明了她是心虛了! 事實上,柳氏的確是行過巫盅之術,只不過,卻是沒有現在這么多的,這里頭的老夫人和洛華城的小人人兒,自然是她后來派人加上去的。只可惜柳氏暈過去了,所以并沒有發現這里頭多出來的兩個人偶。 而老夫人一看這里面竟然是還有她,自然是怒不可遏,當場便開始發作了! 老夫人先是下令將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然后再派了人去柳府請人過來,瞧這架勢,是要將柳氏遣離出府了。 洛華柔自然是不甘心,想要再為姨娘爭取一二,卻是被洛華美給攔住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反倒是惹了老夫人對她們姐妹二人的厭棄,當即便強行將她給拉回了院子,不敢再露面了。 而楊氏在看到這里面也有她的人偶時,當即便臉色泛白,暈了過去。 一時間,洛府可是熱鬧非常了! 傾城自始至終,再未發一言,倒是洛華嬌陪著楊氏回了院子后,再回來復命時,聲淚俱下的,往老夫人原本就是盛怒的心里頭再加了一把柴! 傾城沒有等到柳府來人,就被人扶回了錦繡閣,不過,將云姑姑留在了那里,畢竟是牽涉到了自己的生死,自己若是太不在意,倒是惹人懷疑了。 傾城笑瞇瞇地倚在了榻上,屋內一個伺候的也沒有,現在自己可是被那些人偶給氣的起不來床了呢! “你倒是自在!”無崖進來后,睨了她一眼,便自顧自地找了地方坐下,“花楚想見你。” “嗯,不急。他不是要在京中逗留數日嗎?”懶洋洋地說完了,便絲毫不顧忌形象地伸了個懶腰。 “這么長時間不見他了,你就不想他?” 這話若是被外人聽到了,想必是會嚇一跳了!即便是男女大防不甚看重的千雪國,這樣大膽的說辭,也是足以毀掉一個女子的清譽了。 “想他做什么?悶悶的,跟他在一起待上一天,我覺得自己就會老上十歲。” 無崖聽了輕笑不已,“你這番說辭若是被他聽到了,怕是會傷心地很!” “行了。那個花樓現在如何?和那位士族小姐的婚事,可還穩妥?” “花楚不知道這是你的計策,所以一聽說花樓竟然是先娶了別家小姐,再修書與你退婚,認為這是對你的侮辱,所以一怒之下,就做了一些較為出格的事。” “什么事?”傾城突然就有了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這個家伙,雖然是不愛說話,可是幾個人當中,最難哄的,便是他了,若是惹惱了他,他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來的。 “他居然是散布了謠言,說是二人珠胎暗結,所以才會草草成婚,又假借你的名義,給二人送上了一件賀禮,此事在西北可是傳的沸沸揚揚,花樓夫婦,可是丟盡了臉。” 傾城苦笑一聲,“被他這樣一折騰,丟臉的可不止是花樓夫婦吧?這個花楚,他分明就是在故意給我找麻煩!” “事實上,在他散布了謠言之后,就覺出不對勁了,緊接著又聽說是花樓被貶,世子之位到了他的頭上,他若是再想不透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也枉費他這幾年跟著你了。” “所以就故意想出這么個法子來為我樹敵?”傾城搖搖頭,“知道他這個人性子別扭,可也這太別扭了吧?這下好了,撫安候和他的那個什么親家,這回是得把我恨死了!” “花楚要的便是這個效果,怎么?這會兒知道不該惹他了?你早干嘛去了?” “這事兒你不是也知道嗎?怎么就不攔著他點兒?” “我在京城,他在西北,我攔的住嗎?再說了,就他那性子,你真以為即便是我在西北,就能勸得了他?” 傾城縮了縮脖了,越發是覺得自己不能見他了,眼神一亮,“他可知道我恢復了記憶?” 無崖白了她一眼,豈能不知道她在打著什么主意? “我勸你還是別打這個算盤,小心他報復的更厲害!依我看,你也就只能是哄哄他了。” 傾城苦笑一聲,“怎么哄?還記得兩年前那次我受了傷嗎?這個家伙居然是嫌我沒有通知他,竟然是不顧我受著傷,硬是與我打了近百個回合,直到我快累趴下了,這才算完。這一次,我怕是要兇多吉少了!” 無崖輕笑道,“活該!就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該有人得出來治治你!” “所以說,我還是先不見他了。你幫我轉告他,就說是我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會去見他的。讓他別急著來洛府。我身邊兒的暗衛,現在可是又多了。” 無崖的眉心一蹙,“感覺出來了。” “父親那里,顯然是有著極深的秘密隱藏著,不愿意透露給我。我能感覺得出來,很大一部分,是為了保護我。只怕是當年的納妾種種,也是為了保護母親吧?” 傾城的情緒有些低落了,“只是可惜了,最終仍是沒有保住,反倒是因為我的出生,害母親早亡。” “這不是你的錯!你剛出生也不過就是一個嬰兒,你別跟我說,你也相信什么克親之類的鬼話了!” 聽著無崖有些嫌棄的語氣,傾城苦笑了一聲,“整個洛府里,除了一個父親對我還算是關愛有加外,這里于我而言,簡直就是陌生的讓人連呼吸都是冷的。” “所以?” 傾城定了定心神,“你不是說要助我將這京城攪的一團亂嗎?說不定這樣,我反倒是能有機會,查出當年母親早逝的真相!”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露出了幾分的邪魅之態,“我有一種預感,當初傷我之人,定然就是與我母親的死有關!” “這么說,我們應該是先從西北下手查起?” 傾城搖搖頭,“不,讓花楚還是盡快地回西北,將西北的情勢弄個清透,另外,讓我們的人,盡快地完善西北的情報網,現在有了花楚這個候府世子撐腰,我們的人想要有什么動作,應該是更方便了。” “嗯,我明白了。那洛府這里?” “放心,我讓洛離先去外面守著了,只要是柳氏一離開洛府,他自然是會想法子將人給弄走的。” “你不怕他將消息走露給洛相?” 傾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正好,先拿柳氏來試試他,不是嗎?如果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那么,他也就再沒有留在我身邊的必要了。” “玉景山那邊兒已經派出了青鶴和青蘭,估計這一兩日也就抵京了。” “嗯。正好,京城這邊兒的人手,也都該動一動了。” 無崖的神情微凜,“你確定?”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再說了,我只是說讓咱們的人動一動,可沒說是怎么動?” 看著傾城臉上有幾分邪肆的笑,一時竟是看的呆怔了幾分,世上怎么會這樣的女子,明明就是一個溫婉大方,耀眼的如同是陽光一般的女子,卻是偏偏將自己弄的像是一個看破紅塵,邪魅亂世的樣子!無崖知道,她越是如此,她的內心便越是淡漠疏離。 “你當真是要開始有所動作了?” “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這一次,我倒是看看,這一網下去,我能撈上多少魚蝦來。”傾城笑地再隨性了幾分,哪里有一絲大家閨秀的樣子? “你要親自去如玉樓?” 如玉樓是一處風月場所,不過卻也是京城中最為風雅的一處風月場所,那里共分有顏如玉和青如玉兩處花坊。顏如玉,顧名思義,就是女子們賣藝賣笑的地方,而青如玉,則是類似于小倌兒館了。 “沉寂了幾個月,錦繡公子,也該露露面了!”傾城無意的一句話,卻是讓無崖黑了臉。 “不行!至少是在青鶴和青蘭抵京以前不可以!你別忘了上次有青鳥護著你,你仍然是受了傷。” 傾城白了他一眼,“不是不有你嗎?再說了,你以為花楚若是聽到了錦繡公子去了如玉樓的事,他會不趕過去?” 這個丫頭,擺明了就是仗著他和花楚關心她,沒辦法不理她了! “那洛府這里呢?沒有青鳥,誰來扮做你?” “不需要,洛府的暗衛,還是算不得合格的。” 傍晚時分,柳氏身邊兒的人,看到柳氏大勢已去,都是爭先恐后的將她的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招了出來! 洛永和回府聽了,當下大怒,立即命人將其院子里再挖地三尺!雖然是他沒有明說出來,可是任誰也明白,他這是懷疑當初夫人的難產,也是她動的手腳。 老夫人是又羞又氣!自己一直是以為洛永和繼室的最好人選的柳氏,竟然是一個蛇蝎毒婦?這讓她如何自處?特別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還有什么資格再指手劃腳? 柳府的人自然是早就來了,可是一看到洛永和的怒氣,當下是任何辯解和維護的話也不敢說了!他可是當朝丞相,誰敢輕易得罪?再說如今是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么可說的? 就算是沒有這巫盅之術,柳氏也已經是犯了高門大戶家的大忌,被遣離,已然是無法更改的了。 傍晚時分,洛離回來了,“小姐,已經按照您先前的吩咐,將柳氏藏到了祖宅了。” “很好,這幾日,你不必在此守著了,就去在暗中盯著她就是,三日之內,讓她不吃不喝。其它的,什么也不必做。” 洛離有些狐疑地看了小姐一眼,不過,見其面色平靜,實在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內在的情緒,“是,小姐。” 入夜,一道身影,快速地掠出了洛府,沒有驚動一人,就連那潛在了錦繡閣的暗衛們,也是一無所知。 身影快速地往玉景房飄去,一路上,身形極快,幾乎就是沒有發出一絲的響動。 玉景房的二樓,無崖早已是等候在那兒。 不多時,兩位翩翩公子,便出了玉景房。一人是無崖,另一人,便是錦繡公子了! 細看那錦繡公子,頭戴玉冠,眉毛粗黑濃重,面色呈微褐色,左側的眉梢處,還有一顆紅色的綠豆大小的痣。不僅是不會讓人覺得難看,反倒是給他添了幾分的柔和感。 整個人看上去,氣質蓋華,儒雅溫和,再加上一身的穿戴不凡,一看,便是那風月場所中,最受歡迎的類型! 無崖看她已經刻意將自己丑化了不少,想不到,竟然還是一位翩翩如玉的貴公子的樣子!還常常說他是妖孽,依他看來,眼前之人,才更像是一個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