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第131章 早上,穆長官趴被窩里撓被單。 宋希起床,燒了水,放好洗澡桶,看向炕頭被窩里裝死的穆長官,微笑:“要我抱你洗澡不?” 穆允崢恨恨地撓了最后一把床單,掙扎著起床,軟著腿下炕爬進浴桶,想死的心都有了——是他托大了,只想著宋醫生身體大好了晚上滾床單不用單方面被采補了冬天太冷前些日子太忙素了太久了終于可以滾一次了還有鹿血加成說不定可以多來幾發了,然后就起不來了。 宋希伸手在穆允崢結實漂亮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穆允崢呼吸頓時就亂了,抓住那只賊手,只拿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宋希。 宋希在穆允崢臉上拍拍,說:“下次做鹿血湯別放那么多鹿血,那么老的公鹿,你也真敢。先洗著,我去硝狼皮。” 穆允崢洗完澡就進了廚房。 糖糕擠牛奶回來,看到明顯勞累過度還堅持下廚做飯的隊長,再瞄一眼院子里正神清氣爽處理狼皮的男神,感慨:“隊長,您一定是感動天下最美好媳婦!老賢惠了!” 穆允崢切rou的手頓了頓,想把人叫到后院談談人生,又實在腰酸腿軟覺得談不過,就給人記了一筆,然后默默地忍了。 一茬糯玉米收進來在前院堆了好大一堆,家里三個老頭老太太扒完玉米皮又接著搓玉米粒,知道這是要做成藥酒自家用的,偏宋希潔癖又重,就沒雇短工,全都自家干了。 上午十來點鐘,全根嬸抱著孫子李素過來串門,把孫子放地上,也坐下來幫著搓玉米。沒多久,鄭昶媽也推著孫子孫女過來了。 三個孩子還不到兩歲,走也走不穩當,說也說不利索,又沒有他們可玩的東西,就都往搓好的玉米堆上爬。爬近一點就被自家奶奶抱下去,最后一人被塞了兩根苞米骨頭拿著玩,時不時塞嘴里啃一啃。 宋希看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廚房,沒多久端出三碗雞蛋羹。巴掌大的小碗,一碗一個蛋。 鄭昶媽想推辭,又實在舍不得兩個孩子,最后紅著老臉接了碗,把孫子孫女抱到一起,一點一點喂了起來。一邊喂一邊偷偷掉眼淚。兩個孩子都快兩周歲了,早就開食了,可長這么大就沒吃過什么好東西。家里有點余糧都拿去換牛奶了,兒子和媳婦一天三頓吃地瓜土豆,吃得胃里直反酸水,玉米面卻一點兒都舍不得吃,要留給他們老兩口。 宋希顛著吃完蛋羹就往他身上爬的李素,說:“那幾只雞下蛋不勤,一天一個蛋供不起,隔三差五來一個還是可以的。別屈著孩子,這時候營養要是跟不上以后會長不高的。” 怕人不自在,又說:“我家里活計多,什么時候鄭昶閑了就過來幫個工,幾個雞蛋還是能給他閨女兒子賺出來的。”這家人人品都不錯,鄭昶又有眼力見,每回碰上鍘草都直接上手,那活計臟得很,他每次都是能躲就躲。 “要有事兒你盡管叫他,小昶別的不行,力氣還有一把。”鄭昶媽微笑著應了,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難過,卻又慶幸他們家那個傻兒子娶了個好媳婦,交了個好朋友。 中午,宋希把短工的飯食送了過去。正趕上割麥子,這次的短工不少,除了幾個在這里做熟了的當地人和南方人,還有幾個從天暖以后就一直留在附近討生活的流民。 每人兩個饅頭一個地瓜一碗菜,那幾個流民都只吃地瓜,饅頭最多咬兩口,菜是一口都舍不得動的。有一對小兄弟,大的不過十七八歲,小的也就七八歲。哥哥拿了地瓜,又掰了半個饅頭,把剩下一個半兩合面饅頭和一飯盒菜都給了弟弟。弟弟捧著飯盒,給哥哥夾一口自己吃一口,哥哥不吃自己也不肯吃。 宋希看了片刻,端著兩個空盆叫上穆允崢回家了。 穆允崢說:“東北除了玻璃農場必須的人手,基本都南遷了。東南沿海也往內陸遷了一批人,咱們這邊還好,博海是內海,華北平原也要比長江下游那邊海拔高一些,還影響不到。” 宋希沉默一下,問:“這樣大范圍的移民,秋后怕是又要加稅了。”去年他們這邊畝產六百斤交稅一百五十斤,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再加稅怕是要亂了。 穆允崢搖了搖頭:“不一定。”上個冬天折損的人口太多了,有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絕戶村絕戶鎮,甚至還有絕戶縣。內遷的人口首先就填充了這些地方,只要今年氣候不太糟糕,有一季收成便能養活許多人了。 七月中旬一個午后,糖糕一臉興奮地把宋希從藥房拖到了院中掛著溫度計的墻邊。 三十一度,可以說是這幾年夏天最高的溫度。 所有人都高興了起來。 雖然緊接著一場雨又讓溫度降回到了二十五度左右再沒升高過,不過,總是一個好現象,哪怕這次氣溫回升短暫了一些。 媒體上把這次華北短暫的高溫報了又報,專家甚至預測了一下華北平原今年秋天的豐收前景,各地政府也加強了宣傳。效果還不錯,從冬天以來就亂起來的民心也安定了許多。 唐叔刷著網上的新聞,感慨:“希望今年有個好收成,哪怕多出來的全部加成稅呢!”天災面前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即使小宋那般能干,護住身邊人之余也不過能勉強照顧一下周圍方寸之地罷了。只有國家力度足夠,老百姓的日子才有保證。像外面那些亂起來四分五裂甚至已經從世界地圖上消失的國家,天災之外,又有多少是因為人禍! 穆允崢帶著小多進了一次山,只在山邊上轉了轉就回來了。 宋小多哼哼著在宋希腳邊趴了下來。 宋希摸摸宋小多狗腦袋,對這一人一狗的空手而歸表示理解。 山里以前有老虎,大概是被人弄死了。來了狼群,被剿了。前幾年的毒蛇也隨著這兩年的低溫幾乎絕跡了,野豬也輕易碰不上。 沒了威脅,進山的人就多了。 有得了閑的村民,想著好歹尋摸些東西給家中老人孩子改善下伙食。 更多的是縣城居民和還沒攢下家底的移民,再就是過來討生活的流民。 能入口的一概不放過,找不到吃食也能砍一些柴留著冬天燒火取暖。山里凍死的樹不少,被砍光后活著的樹也遭了秧,砍樹枝,扒樹皮,要么整棵樹砍回家。去年冬天太冷,被凍了一個冬天的人都被凍狠了嚇怕了。 糖糕說:“男神種的樹都被砍了?” 宋希不是很在意:“那年夏天雨水多,我怕有泥石流才種了樹。這幾年都不怎么下雨,想來問題不大,等以后年景好了再種就是。總不能看著人凍死,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換得起足夠的煤。” 旁邊唐叔嘆了一口氣。 穆允崢說:“回來的時候我跟阿古拉借了馬車,等下午來電以后去磨米。” 宋希點點頭:“前兒打的麥子也曬干了,再磨幾袋子面,好久沒吃冬小麥面了。” 穆允崢:“晚上包餃子?” 宋希點頭:“好。” 糖糕咬著手指甲瞅著他們家隊長——匯報行程征求晚飯什么的,隊長果真沒有最賢惠只有更賢惠! 這么賢惠的隊長,好想娶一個! 宋希瞅了糖糕一眼,默默扭頭——好傻。 穆允崢磨米回來,糖糕跑過去幫忙搬米袋子,褲腿挽得高高的,兩只腳輪流伸出去給他們家隊長顯擺:“新鞋,我媽做的。” 兩個阿姨跟全根嬸學著納的千層底,這是第一雙。 穆允崢冷冷地看了糖糕一眼,沉默著扛了一袋大米一袋面粉送去廚房,然后回了東廂房,沒多久又出來,抬起腳上的短靴,語氣平淡:“鹿皮靴,照著舊軍靴做的。” 糖糕捂著胸口,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穆允崢扛完米袋子,居高臨下瞥了深受打擊的蠢戰友一眼,回屋,脫鞋,揉腳。 宋希:“……”記得那雙鞋有點兒小,不是一般的磨腳…… “小宋哥,小宋哥快來,村長摔了!”遠遠的,李寶田的聲音傳了過來。 宋希一驚,趕緊拿了藥箱跑了過去。 李寶田一邊跑一邊呼哧呼哧喘:“大隊部打起來了,李大柱家院墻外面種的窩瓜讓人摘了,說東北移民偷的。東北移民不認,兩下就打起來了。村長過去說和,不知道被誰搡了一把,起不來了。” 宋希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等給人檢查完,眉頭皺得更狠了。 村長躺在地上不能動,臉色蠟黃蠟黃的,旁邊圍著一圈人,兒孫們都嚇壞了。 宋希說:“傷著腰了,骨頭沒多大問題,不用手術。我先給推一下,能動以后抬我家去,得好好養養。寶田跑一趟,問穆長官要擔架。” 抬到半路,村長緩了過來,能說話了:“小宋,別去你家,要不找事兒的都得找你家去,麻煩。” 宋希握了握老村長的手,沒應聲,只催著人走快點兒穩當點兒。 到了大門口,老村長一手抓著擔架,死活不愿意進去,見自己說不動別人,就掙扎著往下滾。村里那幾個王八羔子沒事兒還能整事呢,他要進了小宋家門,那群犢子肯定得找上門,少不得禍害點東西。 宋希看老村長實在不愿意,說:“要不這樣吧叔,先進病房觀察兩天,完了我讓人把溫室那邊小屋收拾出來,傷筋動骨一百天,住你家里的話太不方便了,煎碗藥等送過去都涼了。” 老村長這才松手點了頭。 等老村長睡下,宋希把村長家兩個兒子叫到一邊,說:“上回就跟你們說了,叔要是再不卸了村長好好養養,能不能過這個年都懸。今兒又來這一遭,可以說,一只腳都踩進棺材了。趁這機會把擔子卸了好好養養,要是現在能調養過來,總還有個三五年。” 村長大兒子蹲下兩手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小兒子捶了一下墻,恨極了:“開春就說不干了,都嫌年頭不好事多得罪人誰也不愿意干,糟心事又一宗一宗的,放都放不下。李大柱個牲口,我饒不了他!” 宋希嘴角抽了抽。李大柱家現在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時不時還動個手,父女倆對閨女的婆婆和大姑姐,剩下幾個要么躲開要么沉默要么拉偏架。也幸好邱嬸早早離了那一家子,母子倆小日子過得不錯,還張羅著給劉金寶娶媳婦呢! 老村長進了宋希家沒多久得了信的村民就一撥撥的過來探望了,把宋希家院子好好張望了一遍,有那不自覺的,還扒著東廂房窗戶往里看了看,要不是正房門鎖了,只怕還有人想進去好好參觀參觀再順便去后院看看。 老村長馬上就躺不住了,第二天就掙扎著讓人把他挪到溫室那邊的小屋里去了。村長的兩個兒子輪流陪床,兩個孫子白天也都陪著,預備有事跑腿。 宋希就把老村長的一日三餐給包了,親手做的。 全家人的目光都略微妙。 分吃了爺爺第一頓剩飯的兩個孫子臉色也略微妙——粥里明明放了rou,為啥一股子刷鍋水味兒! 第132章 老村長躺下第三天,新村長上門了。李文海,三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一群村干部推啊推的就推到他身上了。這人比較圓滑,以前做村干部的時候就從不得罪人,人又年輕,論威望只怕十個他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一個老村長。 村子里的事宋希向來是不管的,現在自然也不管,每天除了料理家里的事就是給老村長調養身子了。 老村長的兩個孫子每天都過來,有時陪著爺爺說說話,更多的時候在宋希溫室里幫忙干活,到了飯點兒就跑回家吃飯。 宋希嘆氣:“從去年冬天到現在,這些半大孩子們已經在家里晃悠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學。耽誤這么久,以前學的東西還能記得多少呢!再比如那日松,都已經大四了,再過半年就能畢業,現在這樣,戶口掛在學校,村里不給地,也是難熬。金寶和李星華還好,不管畢業沒畢業,都是村里的,地還沒退,倒還可以混著種幾年。” 劉金寶連連點頭:“我算是撿便宜了。現在缺地,要是就我一個,肯定早把我地收回去了。咱村好幾個上學的,有畢業的,也有沒畢業的,地都在手里攥著,家家都不好說話,村里也不能單拿我一個外姓人說事。” 說著說著又紅了臉:“小宋哥,我和真真就算定下來了,下個月初八大定,真真還小,我丈母娘說過兩年結婚。” 宋希呆了呆,問:“李真真,李大年閨女?那丫頭才多大啊,還上高中呢吧!” 劉金寶木著臉:“真真就比我小一屆,考的咱們市的師專,按理該今年畢業。” 宋希又呆了呆,憂郁極了:“我還記得那丫頭上高中的時候手腳臉都凍了來我這兒拿藥,這大學都快畢業了。時間過得真快,我都老了。” 旁邊更老的穆長官冷冷地盯了劉金寶一眼。 宋希說:“等我帶小多去山里轉轉,爭取逮只大野豬回來,到時給你一條后腿,吃定親席的時候給你丈母娘家回禮。” 劉金寶眼睛都亮了,伸手就從口袋里摸紙筆打欠條——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豁出去了! 很明顯會被宋醫生撇下只帶宋肥多單獨進山的穆長官又盯了劉金寶一眼,目光十分冷酷。 劉金寶就覺得后背冷颼颼的。 穆允崢冷著臉出門,把趴在房根下曬太陽打瞌睡的肥狗拖到后院揍了一頓。 宋希帶著宋小多在山里呆了四天才回來,抓了兩頭半大的野豬。 宋醫生一臉嫌棄:“野豬都跑深山里去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群,被宋小多攆到爛泥溝子里去了,勉強挑了兩頭最干凈的,就是小了點兒。” 穆允崢沉默著看著那兩頭奄奄一息的小野豬,半晌,嘆了一口氣。 糖糕拽著捆豬的繩子,心痛極了。一群豬rou變成這么小兩頭,潔癖什么的,實在是太欠抽了!家里豬圈還空著呢,這是未來很久都沒rou吃的節奏啊!潔癖是病,得治!男神你為什么放棄治療! 穆允崢把兩頭豬都殺了,割下肥肥的兩個豬后腿,各帶半邊臀rou,顯然是給劉金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