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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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飛霜聽到這個名字,心里一陣酸楚,這么多年過去,這個人在她的回憶里從來不曾褪色,反而因?yàn)樗槐橛忠槐榈姆雌c,在她心里越刻越深。 多少次在夢里,扈飛霜與尹旭回到了原牧山,兩個人滾在野花叢中、嬉鬧在山間溪里,醒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一切已是虛妄,只剩下哀愁。 這樣的回憶往往是最可怕的,它像是午夜里的毒蛇,緩緩地、慢慢地纏上你,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人束縛得喘不過氣,直至窒息。 扈飛霜從未逃脫過這毒蛇的纏縛。她越是努力地想要掙脫,記憶就越發(fā)鮮明,毒蛇就越發(fā)放肆。 如今這毒蛇的主人終于現(xiàn)身,扈飛霜只覺得慌亂、惶恐。她想后退、想逃走,卻又偏偏有一個執(zhí)念在呼喚:她想再見他一面。 如果再次見面,他的身邊會不會已經(jīng)有了其他人?他又會以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我呢?扈飛霜不禁想。 扈飛霜心亂如麻。 就這么又過了半月有余,期間石敬鴻仍在不余余力地勸說扈飛霜幫助他除掉魚落雁。扈飛霜不想理他,每天一大早就跑出門,到晚上才回來。 這日,扈飛霜一大早出門,她先去八通錢莊看了看賬本,中午去平安藥堂找徐若瑤一起吃了中飯,下午又去拽著徐若瑤一起,去百里鏢局觀看比武比賽。 到了晚上,扈飛霜與徐若瑤一起乘坐馬車,準(zhǔn)備回伶仃府。沒想到在中途被沈云之?dāng)r了下來。 “義父請您去飛洪殿,有貴客。”沈云之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 飛洪殿是石敬鴻專門用來接待貴賓的地方,這么多年來,扈飛霜見到石敬鴻使用飛洪殿的次數(shù)只有四五次。今晚突然來了一位分量這么重的貴賓,事先竟然毫無風(fēng)聲,扈飛霜也有些好奇這人是誰了。 扈飛霜讓馬車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徐若瑤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扈飛霜一撇嘴,“回避什么?你是我的人,誰敢讓你回避?” 馬車駛向飛洪殿,到了飛洪殿,扈飛霜發(fā)現(xiàn)飛洪殿所有的燈光全部亮了起來,飛洪殿燈火通明、金碧輝煌。飛洪殿外圍著一圈又一圈侍衛(wèi),看面孔看著裝,扈飛霜確定他們都不是云明城的人。 扈飛霜與徐若瑤下了馬車,攜著手走入飛洪殿。飛洪殿正廳之內(nèi),石敬鴻坐在主位,見扈飛霜來了,他熱情地向她招手道:“飛霜,過來。” 可扈飛霜沒聽到石敬鴻的聲音,她的世界“嗡”地一聲,一切都安靜了。 扈飛霜的目光落在石敬鴻位置左首那人身上,她死死地盯住那人,內(nèi)心早已波濤泛濫。 徐若瑤張大了嘴巴,她驚訝得說不出話,甚至忘記了禮貌,指著那人支支吾吾說道:“尹……尹……” 尹旭。沒錯,就是尹旭。 扈飛霜呆呆地望著尹旭,這么多年她身居高位,從未有過如此失態(tài)。但此刻她腦袋中一片空白,心底里生發(fā)出一股子怯懦,她想逃,可雙腳卻像被定住了,動彈不得。 尹旭還是老樣子,一丁點(diǎn)也沒變——尖下巴,皮膚蒼白,鳳眼入鬢,眼神冷冽。扈飛霜看見那雙冷厲的鳳眼緩緩轉(zhuǎn)向自己,眼神復(fù)雜,像是包含著千言萬語,又像已經(jīng)無言。兩束目光穿過正廳之中熱鬧熙攘的人群,撞在了一起。 扈飛霜覺得有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臟,另外又有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嗓子眼,她的心在痛,她的喉嚨收緊,簡直要呼吸不過來。 尹旭看了扈飛霜一會兒,便把目光收了回去。扈飛霜也將目光收回來,剛才那壓在身上的重壓忽然間消失不見。這幾年來扈飛霜和尹旭兩個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都?xì)v練得處事泰然;而石敬鴻本身就是老狐貍,他明明什么都了然,卻偏偏裝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唯有徐若瑤還是老樣子,她著急地拉住扈飛霜的手,指著尹旭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扈飛霜緊緊反握住手,用眼神制止了她說話。 扈飛霜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心態(tài),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走入飛洪殿正廳,與徐若瑤在尹旭對面的位置坐下。 尹旭刻意地將目光轉(zhuǎn)開,不去看扈飛霜。扈飛霜心里五味雜陳,趁著不用跟他目光相接的機(jī)會,細(xì)細(xì)地打量他的臉。 尹旭的容貌幾乎沒有變化,變的只是他的氣質(zhì)。扈飛霜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尹旭,是在鹿氏學(xué)堂,那時候尹旭只是跟在金懷鈺身邊的一個小仆從,沉默又陰郁,絲毫不起眼。后來扈飛霜發(fā)現(xiàn)尹旭是異禽附靈體,又覺得這人長得確實(shí)不錯,便對這人起了興趣。再后來兩人相戀,扈飛霜才感受到尹旭隱藏在冷冽與疏離背后無邊的溫柔與包容,她才知道原來這人這么好,好到她將這人刻在心中,永生永世不會忘記。 如今的尹旭,早已褪去了早年的青澀,成熟又穩(wěn)重,他冷靜從容地與石敬鴻談話,句句滴水不漏。至于他們兩個在說些什么,扈飛霜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尹旭的著裝上,猜測著尹旭的身份。 尹旭穿了一身月白色補(bǔ)服,補(bǔ)服是官員才穿的制式,奇怪的是,當(dāng)朝補(bǔ)服的顏色有緋色、青色、紫色,尹旭今天卻穿了個月白色,當(dāng)真古怪得很。 扈飛霜想到徐若瑤曾跟她說過,不久前有一伙身份神秘似乎跟朝廷有關(guān)系的人來到平安藥堂拿過藥,從那伙人口中,徐若瑤聽到了尹旭的名字,結(jié)合今天尹旭穿的衣服,扈飛霜可以斷定,尹旭如今被朝廷收了編。扈飛霜又想到幾年前尹旭離開的時候,是跟著羽翎族的兩兄妹走的,而羽翎族跟朝廷是什么關(guān)系,扈飛霜不知道,這些年她一直刻意回避跟羽翎族相關(guān)的信息,所以到如今她對這個族系始終一無所知。 尹旭始終在和石敬鴻聊天,那二人全都在裝傻。石敬鴻裝傻就算了,反正他一直都是個長袖善舞的老狐貍,但如今尹旭也這樣,這讓扈飛霜一陣心煩。 于是扈飛霜一時腦熱,忽然站了起來,拿了酒杯走到尹旭桌前,似笑非笑地盯著尹旭說道:“尹先生與我、以及我夫婿,都已經(jīng)是老朋友了,如今再見面,不必如此生分。” 在聽到“我夫婿”三個字時,扈飛霜敏銳地捕捉到尹旭的身體僵了一下,這不免讓她心里有些小得意。 “我敬尹先生一杯。”扈飛霜說道,將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尹旭鄭重地站了起來,說了句:“是啊,都是老朋友了。” 尹旭回敬了扈飛霜的酒,他仰起頭,也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扈飛霜看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發(fā)呆,心中一股莫名的火苗竄了起來。 扈飛霜故意裝作酒醉,身子一歪,歪向尹旭,嘴唇差點(diǎn)觸到尹旭的喉結(jié),尹旭連忙一躲,他面上雖然依舊鎮(zhèn)定,但卻被扈飛霜瞄到了泛紅的耳朵。 扈飛霜心中暗笑,她得意洋洋地拿起酒壺,親自為尹旭斟酒,對尹旭說:“再來一杯。” 這語氣十分曖昧,引得站在旁邊的沈云之側(cè)目。沈云之盯著這兩人,露出懷疑的眼神。 這一場尷尬的宴會在一個時辰之后結(jié)束了。在這一個時辰之中,扈飛霜終于弄明白了尹旭的身份。 北境朝堂以鳳凰為尊,羽翎族謄養(yǎng)神鳥鳳凰,故歷朝歷代被奉為神族,羽翎族的族長,在朝堂中一向都是國師的身份,只是這個族系向來低調(diào),雖然地位尊貴,但從不在朝中興風(fēng)作浪,所以常常被人忽略。而羽翎族剛繼任的新族長,就是能夠與神鳥鳳凰溝通的尹旭。 羽翎族族長、當(dāng)朝國師奉圣上之命親臨云明城,明面上是“增強(qiáng)朝廷與江湖勢力的交流溝通”,但真實(shí)目的到底是什么?恐怕要宴會之后問石敬鴻才清楚了。 宴會散場,尹旭一行人被安排住在飛洪殿的客室,扈飛霜本該跟石敬鴻一同回伶仃府,但她卻尋了個借口,走開了。 扈飛霜走到飛洪殿偏殿的小花園中,這里沒有人,四周安靜,扈飛霜尋了這么一個寧靜的地方,讓自己從剛才的熙攘喧鬧中放松下來。 扈飛霜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望著高空中的月色發(fā)呆。 “石夫人原來在這里賞月,還真有雅興。”尹旭的聲音突然闖入,把扈飛霜嚇了一跳。 扈飛霜轉(zhuǎn)過身,她看著尹旭熟悉又陌生的臉,忽然感到一陣疲憊。 “這里沒別人,就別裝了吧,尹旭。”扈飛霜說。 “裝?”尹旭古怪地笑了笑,“我裝什么了?石夫人。” 扈飛霜不知道該跟尹旭說什么。她后退一步,想走。 “扈飛霜。”尹旭突然叫住了她,這次他沒叫她“石夫人”,而是直呼其名“扈飛霜”,他的目光往四周望了一圈,忽然微笑著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記得五年前你嫁給石城主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說要將石城主殺了,好繼承云明城。怎么五年過去了,石城主還在世呢?” 話音剛落,扈飛霜聽見屋頂上有輕微的聲響,她連忙往屋頂望去,卻只捕捉到一閃而過的一片衣角。 扈飛霜望著那個方向,瞇了瞇眼。 而尹旭也看了那個方向一眼,顯然他知道有人偷聽,剛才那句話,他是說給偷聽那人聽的。 扈飛霜心里的疲憊感更重了。她想果然五年過去,一切都變了。五年前的尹旭心思單純,哪里能搞出現(xiàn)在這一手。 尹旭問扈飛霜:“偷聽那人是誰?” “石敬鴻的義子,沈云之。”扈飛霜也不遮掩,干干脆脆地說。 “哦。那他會把剛才那句話告訴石敬鴻嗎?” 扈飛霜面無表情地看了尹旭一眼,“尹旭,這沒意思。”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不知是疲累還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