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禮
書迷正在閱讀:[娛樂圈]閔其其想上位、中也和中也、[仙三重飛]彼岸殤、谷來寶的種田生活、獨寵盛夏:撒旦總裁請輕點、農(nóng)門丑妻、以婚為名 (婚戀 高干 高h)、重生之天命貴妻、以剛克柔(電競NPH)、末世之活著
第二日早上,扈飛霜睡了個懶覺,反正經(jīng)過昨日一番鬧騰后,學堂中是沒有人敢來支使扈飛霜干活了的。 扈飛霜從床上爬起來,再慢悠悠收拾完自己后,太陽已經(jīng)曬屁股了。扈飛霜打著哈欠踱到院子里去,看見學堂里的小丫鬟們正湊作一團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些什么。扈飛霜隱約聽見,似乎都是在說金懷鈺。 “金小公子不光相貌好、出身好,性情也特別好!” “是呀是呀,今早我去給他倒洗臉的熱水,他見我提著壺子有些沉,便讓他身邊那個叫做阿旭的仆從來幫我提,還跟我說女孩兒是不能干重活的。” “他現(xiàn)在正在講堂里跟咱們學堂的少爺們一起聽學,剛才我去給他們倒茶,咱們學堂的少爺瞧都不瞧我一眼,唯有金小公子對我連聲道謝,見我穿得薄,還囑咐我添件衣物。哎呀,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公子呀!” …… 扈飛霜慢慢地走近她們。其中一人發(fā)現(xiàn)了扈飛霜,她驚恐地叫了一聲,所有的丫鬟便都知道是扈飛霜來了,逃似的一窩蜂全散了。 只有一人來留在原地,便是徐若瑤。徐若瑤許是怕扈飛霜難過,迎了上來握住扈飛霜的手,急切地說:“她們還有許多活兒要干,趕去干活去了,你別多想。” 我為什么要多想?扈飛霜疑惑了。 “金懷鈺在講堂?”扈飛霜問。 “嗯嗯,在聽夫子講學。” “我去看看。” “不讓人隨便進的。”徐若瑤說。 扈飛霜不聽徐若瑤的話,獨自前往講堂去了。講堂門前有幾個家丁守著,不讓無關的人進入,可見扈飛霜來了,卻是誰也不敢攔她,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她大搖大擺地走進講堂。 “你怎么不攔她?”一個家丁責怪另一個家丁道。 “你也沒攔啊!”另一個家丁不服氣,“誰想被卸了四肢又或者被毛筆戳穿手掌?反正我不想。” 扈飛霜走了進去,在一眾學生中尋找金懷鈺的身影。夫子正在講學,看見扈飛霜就這么走了進來,氣得胡子都歪了,道:“你……你是怎么進來的?” “走進來的。”扈飛霜淡淡地說。 學生們分兩類,一類昨日被扈飛霜嚇怕了,見她進來,便低下頭去,不敢看她,怕惹禍上身;一類為昨日受傷的兩人忿忿不平,對扈飛霜懷恨在心,氣憤地瞪眼看她——但也就只敢瞪眼而已。只有金懷鈺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并叫她到自己身邊來:“莫離姑娘,快到我這里來。” 扈飛霜走到金懷鈺的位置,她不像其他下人那樣站在金懷鈺身后,而是一屁股坐在了金懷鈺身旁。 夫子看不過去,正要訓斥,金懷鈺卻笑著擺手道:“無礙,無礙。” 扈飛霜偏著頭去看金懷鈺手中的書卷,她認得不少字,都是王疏延教她的,但要讀這種長篇累牘的文章的話,卻是為難她了。 金懷鈺小聲問她:“姑娘能看懂?” 扈飛霜搖頭,“不懂。” 夫子冷哼一聲,說:“《大學》講得是君子處世之道,乖張粗暴之人自然讀不懂。” 他見扈飛霜不反駁,得意地以為是自己的話讓扈飛霜有所反思。既然已經(jīng)抒發(fā)了不滿,那就不必再計較,于是他繼續(xù)往下講學。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這一段話的意思是,修身的目的在于端正己心,憤怒的時候,心是不端正的,恐懼的時候,心是不端正的,貪圖喜好愛戀的時候,心是不端正的,憂愁的時候,心亦是不端正的。七情六欲,對人心影響極大,人心不端正、不專注,便難以成事。” “夫子,學生不太明白。”金懷鈺道。 “金小公子請說。” “修身在于正心,正心便要戒掉憤怒、恐懼、喜好愛戀以及憂愁,可憤怒、恐懼、喜好愛戀、憂愁都是人之常情,戒掉了它們,這一顆心,還能算作人心嗎?” 夫子卻微笑著搖頭,“金小公子的理解有些偏差。這段話并非要求我們完完全全摒除情緒,而是希望我們在做事情、做決斷的時候,能夠讓自己的心保持平和端正,以免鑄成大錯。你瞧,這后面還有一句:心不在焉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這講的就是壞情緒對人的影響。” 金懷鈺又問:“憤怒、恐懼、喜好愛戀、憂愁,這些都是壞情緒嗎?” “自然是的。” “做君子,要品行高潔、要尊道行義,甚至連壞情緒都不能有?” “是的。” 金懷鈺眉頭微蹙,道:“可是夫子,我覺得任何一個人,都有善的一面和惡的一面,純善的圣人,真的存在嗎?” “自然是存在的。”夫子信誓旦旦,“古往今來,史書中記載的高潔名士,都是我們的為人榜樣。” 這時一個相當不合時宜的女聲響起:“寫書的自然是挑好的寫,誰知道他們私底下有沒有偷過雞、打過架、辱罵過下人或是尋過娼.妓呢?” 說這話的除了扈飛霜還能是誰?夫子跺腳直罵:“有辱斯文!” 金懷鈺卻被逗樂了,“哈哈”笑出聲來。 “說了什么笑得這么開心啊?金賢侄,我一進門便聽見你的笑聲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所有坐著的人除了扈飛霜都站了起來。 一個穿著墨色長衫文質彬彬的男子走進了學堂,男子五十七八歲的年紀,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山羊胡打理得整整齊齊,雖已年過半百,但雙目仍炯炯有神。 此人便是鹿氏家主鹿槐林了。鹿槐林曾是官場中的一號人物,可惜仕途不順,被政敵算計,六年前被迫辭官,回到家鄉(xiāng)建了這間鹿氏學堂。至于他與金家家主金銘遠的淵源,便要從這二人還是少年時說起了。 鹿槐林和金銘遠出身貧寒,少時跟著同一個教書先生讀書,那教書先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他們兩個學生。有一年教書先生患了惡疾,臨終前將兩個學生叫到塌前,跟他們說了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原來教書先生年輕時是丞相府的一名門客,不光如此,他還有一身高強的武藝,曾救過丞相一命。先生手里有一封手寫信,和一本武功秘籍,得到手寫信的人,拿著信去找丞相,丞相會看在當年的救命之恩上,給拿信的人安排個一官半職;得到武功秘籍的人,則能繼承先生的精妙武藝。 那年冬天,清簡的竹屋內(nèi),兩個衣著樸素的少年跪在先生病榻前,左邊那位少年張揚,右邊那位少年內(nèi)斂。左邊那少年便是鹿槐林了,他雙手緊握住旁邊金銘遠的右臂,用激動中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道:“阿銘,我刻苦讀書,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入仕,干一番大事業(yè),光宗耀祖。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不能放棄。阿銘,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比我大了幾天,處處讓著我,這一次,阿銘你也會讓著我的,對嗎?” 金銘遠沉思了許久,卻不急著回答鹿槐林,而是問先生道:“先生,我讀了許久的書,卻始終有些東西讀不明白。讀書,真能救世嗎?” 先生搖頭,“未必。” 金銘遠又問:“那,能救自己嗎?” “也未必。” “那為何要讀書?” “銘遠,你這話倒像是不愛讀書的人問的,可我看你平日里手不釋卷,分明是個愛讀書的,你倒說說,你都喜歡讀些什么呢?” “我不愛讀四書五經(jīng),愛讀詩詞歌賦,覺得能使人雅致。” “那便是了。讀書未必能救人,未必能救世,但若能使人雅致,不至于常常空虛,便是一大用處。” 金銘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先生,我是個不愛講規(guī)矩的人,官場不適合我,那本武功秘籍我更感興趣些。” 最后鹿槐林拿走了手寫信,拜入丞相門下,官場沉浮數(shù)十載,在年過半百之際致仕還鄉(xiāng);金銘遠得到武功秘籍,練就絕世武功,在江湖中打下一片江山,郁州金氏的名號如雷貫耳。這兩人后來的為人處世與當年在夫子塌前所說的驚人的一致:鹿槐林在官場中野心勃勃,最后也是這份野心害了他;金銘遠殺人起家,有趣的是,他,連帶他的后人,將殺人這一活計做得十分雅致。 鹿槐林熱情地走向金懷鈺,他露出和善的笑,用力地擁抱了金懷鈺一下。 “金賢侄,好些年不見,都長成大人了!不錯,不錯。” 金懷鈺也做出熱情的樣子,說道:“鹿伯伯,我可想死你啦!” “你爹爹身體怎么樣?” “一切都好,但我瞧著還是鹿伯伯精神氣更好一些。” “哈哈哈哈,你這孩子,從小就嘴甜。”鹿槐林收了笑容,露出嗔怪的表情,說:“我怎么聽說你是偷偷跑出來的?你爹爹四處在找你。” 金懷鈺吐了吐舌頭,“我在家里悶極了,我爹爹又不許我隨便出門,我只好偷偷跑出來。在外面玩了一圈,想到好久沒見鹿伯伯了,又聽說鹿伯伯建了個鹿氏學堂,便心血來潮,來這找鹿家的哥哥jiejie們玩兒。” “哈哈哈哈,你這孩子。” 金懷鈺攜了鹿槐林的手,說:“鹿伯伯,您一個月前過壽,我沒有準備禮物,今天給您補上。” “壽禮你爹爹早就差人送過了。” “那是我爹爹送的,不是我送的,不一樣。鹿伯伯,還請您移步去天井,那兒地方大,我這禮物有些費地方,不過鹿伯伯一定喜歡。” “好,好。” 金懷鈺拉著鹿槐林出了講堂,來到天井,并囑咐了他那個叫阿旭的仆從去把禮物搬出來。 阿旭是個冷面少年,臉色是蒼白的,缺少血色;兩頰如刀削過一樣,下巴尖尖的;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總給人冷颼颼的感覺。 阿旭去叫人把禮物搬出來,不一會兒便有一行人搬了三個大箱子過來,這些人都是金懷鈺的仆從,但奇怪的是,這些人里面唯獨少了阿旭,阿旭不見了。 仆從們將三個大箱子放在地上,金懷鈺興致沖沖地跑到第一個箱子前,“鹿伯伯,您看好了。”金懷鈺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第一個箱子。 箱子里是一個花盆,起初花盆中只有泥土,可不一會兒,一株綠苗從泥土中冒出了頭,綠苗見了陽光,先瘋狂長大,長成小樹般大小,隨后冒出葉子、花朵。那花朵生的極美,一朵有兩只手掌一般大小,花瓣層層疊疊,五顏六色的,嬌艷欲滴,并散發(fā)出陣陣芳香。 金懷鈺道:“這花名叫人間富貴花,是離此十萬八千里的南疆圣毒門培育出來的極其名貴的品種,千金難求。此花放在室內(nèi),花香還可驅趕毒蟲。這花是好花,名字也吉利,送給鹿伯伯,祝鹿伯伯享萬年富貴。” “好,好。”鹿槐林笑得合不攏嘴。 金懷鈺又打開了第二個箱子,第二個箱子裝的竟是個大活人——一個身著青衫披著頭發(fā)的青年緩緩站了起來,他手里拿著一把長簫,青年吹奏長簫,悠揚的簫聲響起。這首曲子極其動聽,所有人沉醉其中,甚至樂曲結束了都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金懷鈺道:“這位先生是大名鼎鼎的樂師方周,善吹長簫,在音樂上造詣極高,當今圣上聽了他的演奏,都贊不絕口。剛才方周先生吹的曲子名叫《南山序》,祝鹿伯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鹿槐林贊嘆道:“余音繞梁,余音繞梁啊。” 還剩最后一個箱子沒打開,金懷鈺對鹿槐林說:“鹿伯伯,這最后一個箱子,您來開好不好?” 鹿槐林自然不會拒絕。他滿臉笑容地走到第三個箱子前,準備打開它。此時鹿氏學堂的所有人都聚到了這里,圍了一圈,個個伸長了脖子想看第三個箱子里的是什么。 鹿槐林打開了箱子,突然一個黑影從箱子里竄了起來,人群中發(fā)出陣陣尖叫聲。鹿槐林被從箱子竄出來的那人挾持了,那人將鋒利的匕首抵在鹿槐林的咽喉處,他面無表情,像個行尸走rou,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里射出冷颼颼的光。 此人正是金懷鈺的仆從,阿旭。 ※※※※※※※※※※※※※※※※※※※※ 南疆圣毒門的故事可見我的另一部作品《毒門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