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節
“對,不管她做錯了什么,都要……” “不,我做不到,不可能的事兒!我才沒那么偉大!我才不要這種孬種的偉大。” “煜……” “她總說,我的愛很自私,很霸道,很專橫,可我就是這么一個人,誰讓她遇上我,被我愛上,所以,她必須接受這樣的我,就算我不在她的身邊,就算我死了,她也必須繼續愛我,可事實上,她沒有,她做不到!”沉怒的嗓音一鼓作氣地宣示著內心的憤怒和獨裁,賀煜咬牙切齒地大吼,緊接著,吼聲又慢慢減弱、變小,他儼如一只受傷的獅子,將自己深深蜷縮在醫院獨特的白色被單里,一手捂著胸口,痛哭出來,“徹,我好痛,這里,比挨刀槍還痛,我該怎么辦,徹,救我,求你救救我……” 電話那端的軒轅徹也已經熱淚盈眶,他也是個寧可流血不流淚的鐵漢子,他從未掉過淚,但現在,為了他的好兄弟,他打破了堅持三十多年的好習慣,他似乎,感覺到賀煜的痛! 賀煜是個怎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即便千刀萬剮,即便槍林彈雨,賀煜也未嘗哼過一聲,驕傲如他,更不屑向人求饒,即便當年鋃鐺入獄,面對叔父的營救,也像個高高在上的神,榮辱不驚地與叔父達成交易,卻偏偏,受困于那個叫凌語芊的女人,她才是他最致命的殺傷武器! 軒轅徹多希望自己能立刻過去,把這個可憐的好哥們緊緊抱入懷中,撫平他內心巨大的痛,無奈,任務在身根本走不開,故只能緊握住手機,聽著賀煜不斷低啜呢喃的言語,感受著賀煜的悲痛和哀傷。 凌語芊,你真殘忍! 他的內心,反復響起這句話來,腦海盡是那張絕美無雙、清麗脫俗的容顏,漸漸地,又幻化成賀煜抱著身體無助地蜷縮在被子中自個添著傷口飲泣的脆弱畫面。 時間就在充滿悲傷的黑夜里寂靜地消逝著,電話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兄弟兩人都在深痛著,賀煜是親身切膚的痛,軒轅徹則是痛著賀煜的痛。 良久,賀煜定一定神,干涸的薄唇再度開啟,對著電話那端啞聲低喃,“徹,很晚了,你去睡吧。” “我不困。”軒轅徹也趕忙回神,應得迅速。 賀煜唇角輕輕一抿,勾起一絲苦澀的笑,疼痛的胸口蕩漾著一陣又一陣的感動,他已慢慢平復下來,“去睡吧,我沒事。雖然我痛恨我現在的身份,但我是個守信用的人,既然接了這個任務,我會如期完成它。” 軒轅徹還是甚覺擔心,但轉念一想便順勢把話題移到公事上,希望借此舒緩賀煜的痛,“嗯,我知道,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順利完成,這事差不多發展到了高潮,離成功已經不遠了,你繼續加油,其他的事到時再決定。” 賀煜沒再接話,電話里再度回歸可怕的沉寂。 軒轅徹心中猛嘆氣,嘆著嘆著腦海閃出一個熟悉的倩影來,語氣于是轉為輕快,若無其事地道,“對了煜,你可知我這輩子說過最多次數的一句話是什么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我的好哥們,美麗迷人的女人多的是,憑你的條件出去隨手一抓,肥環燕瘦任你挑的。對了,咱們的小媛就是其中一個,小妞一心向著你,絕對干凈純潔,不如你就試著接受她吧,相處久了你會發現她比你那個什么破芊芊好一百倍的,你會發現,女人不過如此,男人風流快活才是真理……” 接下來軒轅徹說什么,賀煜再也聽不清楚,他只知道,當軒轅徹提到小媛二字的時候,他大腦開始涌現出一幕久遠的畫面來。 倪媛媛,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干凈,純潔,善解人意,就像他的芊芊,因而,在那段孤獨煎熬的日子,明知她對他心存遐想,他卻沒將她拒之千里,反而每當她借機找他,他都順勢陪著她,甚至有一次,他喝醉了,把她當成他的芊芊,然后…… 可惜,他的芊芊已經變了,不再僅屬他一個人,那么,這個倪媛媛還有存在的價值嗎?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沒了,再也沒有了! 連道別也不跟軒轅徹說,賀煜用力按下手機的結束通話鍵,然后,起身下床,走到病房唯一的窗口,就那樣站了一夜,第二天下午,辦理出院手續,回到賀家。 本來,根據他的傷勢,醫生提議至少住到明天,可他還是堅持提前出院,當時褚飛得知他這想法,極力反對,問他是不是想回去找凌語芊興師問罪,或想回去見凌語芊,接著,褚飛又自顧勸解,米已成炊,就算他想興師問罪也沒資格,見凌語芊暫時更沒必要,只會讓他觸景生情,更加悲痛。 興師問罪?他確實想,可他現在這個身份,有什么資格興師問罪?除非,他告訴她,他就是賀煜,但他并不想這樣做。 曾經,他以為“賀煜”是對她無所不能的一個象征,是能讓她永遠堅守下去的殺手锏,但現在,他變得畏縮了,他再也不敢告訴她,因為他怕,最后這顆“定心丸”也會變得蒼白無力,于是,只能躲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不吃不喝,獨自飽受痛苦的折磨,而且,更可怕的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根本無法控制想去找她的念頭。 她的房間就在隔壁,他只需爬過這個圍欄,從這邊的陽臺跨到那邊的陽臺,便能見到她,然而,他不敢嘗試,并非怕不小心掉下去摔著,而是怕……見到她時他會把控不住,做出一些無法預估的事來。 所以,他必須離開這里,離她遠遠的,這樣,他就不會再萌生見她的念頭。 想罷,他把余下的半截香煙放進口中用力一吸,熄滅煙頭,隨手一扔放進那只已經堆滿無數根煙頭的煙灰缸里,回屋,直走向門口,踏出房外,一路不停走出華韻居。 深秋,夜涼如水,他身上僅著單薄的襯衣,寒氣無情地侵襲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卻絲毫沒有知覺,邁著沉重的腳步踏在這片熟悉的故土上,望著四周圍的一景一物,胸口依然是凌遲般的痛。 這里的景物,并沒多大變化,只是,物是人非。 只有沒能力的男人才會想到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冷不防地,他想起了軒轅徹對他勸解的話。 呵呵,他何嘗不希望把她放下,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問題是他真的可以做到嗎?人生少了她,他還有幸福快樂可言嗎? 沒有執意去想答案,他只是痛楚悲悵地笑了笑,那笑比哭還難看,男人不能哭,只能用笑來掩飾,這樣才不會被人看穿,不會被人取笑,不會自己嘲笑自己。 “賀……賀熠。” 就在他一下深一下淺、毫無目的顛顛顫顫地往前走著的時候,背后突然響起一聲遲疑的低喚,他沒回頭,卻知道那是誰,這個聲音的主人跟隨了他很多年,是他的得力助手,好朋友,甚至,好兄弟。 “還沒睡嗎?”那人已經走到他的面前來,淡淡的月光底下,果是池振峯頎長的影子。 賀煜先是默默與他對望片刻,隨即意味深長地開口,“你呢?半夜三更跑來這里做什么?數星星?” 數星星?池振峯不由抬起頭,黯然的眼看向遙遠的夜空,那兒并無星星,只有半輪明月孤獨安靜地懸掛著。 “既然睡不著,聊一下吧。”賀煜又是發話,高大挺拔的身軀已往旁邊的長椅坐下。 池振峯將視線從上空收回,挨著賀煜坐下,略微側目,凝視著這張熟悉的俊臉,有瞬間的失神。 身為賀煜的得力助手兼好朋友,他與賀家的人甚是熟絡,但并不包括遠在京都的“賀熠”。 與賀熠見面,也就每年一次,且每次都只是客氣地問候幾句,并無深聊,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賀熠那張與賀煜極度相似的面孔。 記得第一次見到賀熠,他足足驚呆了很久,最后還是在賀煜饒有興味的揶揄中回神,后來,待賀熠走開,便也忍不住對賀煜調侃回去,“總裁,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賀熠才是你的親兄弟?以后你想玩失蹤,可以找他來當替身。” 結果,賀煜回了一記白眼,沒說什么,只是,鷹眸若有所思,他想,賀煜應該也為此琢磨和迷惑,只不過,萬萬想不到賀熠不僅外表像自己,甚至喜好也一樣,愛上同一個女人!其實,當他得知賀熠也喜歡凌語芊,且程度絲毫不亞于賀煜,又何嘗不是震驚與詫異。 凌語芊的美,足以勾動任何的男人,可他從沒想過賀熠也會陷入其中,畢竟,輩分上凌語芊是賀熠的堂嫂。 ☆、大結局(7)被這假孕害得不淺 不過,要是能選擇,他倒寧愿凌語芊肚里孩子的父親是身邊這個與賀煜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而非那個野田駿一。 可惜,這終究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現實總是殘酷的,殘酷到,令人生不如死。身邊這個男人,前兩天見到才神采飛揚,意氣風發,而今,像經過一場惡斗后戰敗下來的困獸,雖生猶死。 頭一次,振峯對賀煜以外的男人感到心疼,同情,于是乎,安慰的話就那樣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其實我們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那個野田駿一,他做到了很多男人無法做到的偉大和無私,他對yolanda的好,世上罕有,堪稱史無前例的。yolanda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又怎會不被感化,愛上他,再正常不過了,且也應該的,否則,對野田駿一就有點不公平了。” 然而,賀煜并不認可,不以為然地冷嗤出來,“是嗎?同情真的可以轉化為愛?她背叛我……我二哥,難道這樣對我二哥來說又很公平?振峯,聽說你也喜歡過她,她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你應該也很生氣吧,干嘛這么虛偽,說這些假惺惺的話!” 一針見血,賀煜用池振峯來發泄怒氣。 池振峯俊顏更加窘迫,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我……我沒有假惺惺,不錯,我是喜歡過她,但我知道她愛的人是總裁,清楚我和她之間不可能,早就放下了,我生氣,是為總裁生氣,絕非為自己。” 唇角一勾,賀煜冷笑著嘲諷,“那你真是個傻蛋,你應該堅持下去,用男人都做不到的偉大和無私去感化她,說不定她也會為你所動,給你生個兒子呢!” “呃,你……”池振峯再度漲紅了臉,起了微慍,“賀熠,我知道你很愛yolanda,但希望你別把話說得這么難聽,yolanda不是你想的這樣,她……沒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事實證明她就是背叛了我二哥,紅杏出墻,懷了野田駿一的野種,我……我二伯娘說得不錯,她就是……賤!”痛,會讓人生恨,恨,會讓人失去理智,在這份深廣的痛與恨之中,賀煜冷靜不再,理智全失。 池振峯愈加激動和惱怒,為凌語芊感到羞鬧,不愿意她被這般侮辱,以致也氣急敗壞地吼了出來,“她才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和總裁之間,沒有什么背不背叛的,她夠對得住總裁了!別忘了,總裁已經死了,所以,我們沒理由要她永遠背負上一些可笑的包袱和枷鎖!” 曾經不肯接受的事實,曾經用來作為自己努力下去的信念,最終還是逃不過撕開面前的命運。振峯,終究還是愛著凌語芊,即便她是他誓死追隨的上司兼好友的妻子,他也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愛。 這般怒吼,總算將賀煜從妒忌憤恨中拉扯出來,忽然,他笑了,笑池振峯對他女人的窺視,笑池振峯比他還癡狂,明知她做出下賤的事,卻依然堅持愛她,可漸漸地,賀煜臉上猙獰的神色又轉化成陰沉,為自己口不擇言的老毛病感到深深的憎惡和悔恨。 振峯只是單戀,便能如此維護她、包容她,他身為她的丈夫,身為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卻沒半絲容忍和體諒! 難道,就因為他的愛是如此偏激和自私,老天才要懲罰他?讓她愛上別的男人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 不,不要,他不要這樣的懲罰! 好痛,漫無邊際的痛如數不盡的利箭四面八方地射來,插滿他身體的每一處,血rou模糊。 隨著賀煜的沉寂,池振峯也漸漸自先前的激動中平復下來,這也發覺賀煜的異樣,見他霎時間變得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痛苦無比狀,心頭不由一顫,本能地伸手扶住他,關切道,“賀熠,你怎么了?沒事吧?” 賀煜順勢扶住池振峯的手臂,整個身體朝池振峯身上靠,無意識地呻吟出來,“振峯,好痛,這里好痛,好難受,你幫我把她找回來,讓她回到我的身邊,好嗎?好嗎?” 剎那間,池振峯心頭又是重重一震,只因剛聽到的這番似曾相識的話!當年,報道說凌語芊飛機罹難時,賀煜悲痛欲絕,借酒消愁,曾經無數次靠在他的懷里,嘴里呢喃的正是剛才這番無助痛苦的話語。 一個人,長得這么像也就罷了,竟然……連悲傷痛苦的時候也如此相似,說出來的話,也一模一樣! 緊緊盯著這張異常熟悉的臉容,那么一刻間,池振峯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賀煜,以為自己苦苦堅持的某個信念成真,賀煜,真的沒有死,此刻,就在他的懷里,就在他的面前! 撫摸著他痛苦的臉,振峯無法克制地喊出一句連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話,“總裁,是你嗎?是你嗎?” 總裁……他叫他總裁?振峯這小子,叫他總裁?振峯把他認出來了? 久違而深刻的一個稱呼,儼如一道驚雷,將賀煜從悲傷痛苦中炸醒過來,他眼眸灼熱,呆望著池振峯,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池振峯更是一瞬不瞬地睜大著眼,打量檢查著他臉上每一個表情,企圖找到自己想要的,可惜,尚未確定,眼前的人忽然恢復常態,耐人尋味地道,“你把我當成二哥了?我剛才的痛苦有那么明顯嗎?二哥也曾這樣痛過?” 他…… 不是總裁?自己剛才產生了錯覺? 也是,就算總裁還活著,但也不會是他吧,他是賀熠呢,肩負著偉大使命,來g市抓大魚的檢察官大人,怎么可能是總裁! 微微的窘迫夾雜著nongnong的失望,池振峯從失神中出來,繼續若有所思地凝望著眼前的男人。 賀煜也先是靜靜與他對望一會,徹底從方才的動怒失控中平復下來,轉開話題,出其不意地問,“振峯,你有沒有怨過二哥?” 池振峯微微一愣,馬上搖搖頭。 “聽說當時二哥出事,你被牽連收監,坐牢的日子不好過吧,現在出來了,外面的情況也變得很殘酷,你一定很不容易。”賀煜表面上說得云淡風輕,內心實則波濤翻滾,對振峯,他一直心存歉意,一直想當面說聲對不起,卻礙于如今身份特殊,故即便回來這么久,也沒找過振峯私下聊談,今晚,是頭一次。 池振峯渾然不知,自顧述說真實的感受,“嗯,確實不好過,我為總裁感到難過,為yolanda感到心疼,她和總裁歷盡艱辛好不容易在一起,忽然發生那樣的事故,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將怎樣面對和承受。” “不也熬過去了嗎,而且,還幸福了呢。”淡淡的妒忌,再次襲來。 池振峯則又是怔了一怔,繼而,往下說,“當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出來保護yolanda,因而不管監獄的生活多辛苦,都咬緊牙關堅持下去,而不久,我終于出來了,外面的世界卻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我依然沒有放棄,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堅信總裁沒死,相信他在等一個時機回來。” 若非太過沉浸自己的回憶,振峯一定會發現,身邊的人聽到他最后這句話時,唇角微微揚了一下,深諳的眼眸也是猛然躍起一道光亮。 “碰過一輪釘子后,我不再繼續找工作,而是自個建立一個公司,我要做好準備,等總裁回來東山再起,yolanda也被我感動了,她將自己所有的儲蓄投入讓我擴展公司,她和我一樣,等待著總裁的歸來……” “既然如此,那她為何又愛上野田駿一?” “這個……我不清楚,但我確定她對總裁的愛是不會改變的。”因為回憶而迷茫的雙眼逐漸回歸精明,池振峯定定望著賀煜,語重心長,“賀熠,我知道yolanda懷孕這件事你無法接受,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愛一個人并非占有,而是她幸福就好,我不清楚你跟yolanda之間發展到那個程度,彼此的了解有多深,我只想跟你說,yolanda這一生吃了太多的苦,她甘愿為野田駿一生兒育女,說明野田駿一值得,你何不欣然接受,祝福她?” 欣然接受?祝福? 賀煜邪魅的唇角冷冷一勾,沉默不語,稍后,起身往大屋方向走去,而走著走著,忽然回頭,看著目送著他的池振峯,沒頭沒尾地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振峯,說不定,你的信念是對的!” 振峯眉頭不由一挑,怔愣,漸漸地,領悟過來。信念是對的?難道他是指,總裁真的還活著?可是…… 心頭即時涌上一股雀躍,振峯也急忙站起身來,抬步追去欲問清楚,卻發現,空曠的四周已無那人的影子,只有深夜呼呼風聲來回盤旋縈繞,他不由又放慢腳步,繼續陷入沉思,卻終究,理不清心中的困擾。 如此一個夜晚,改變了很多人的想法。 總算可以對話野田駿一,凌語芊心情大大改變,昨晚沒再失眠,也沒做夢,早晨在精神飽滿中醒來,連琰琰也感覺到了她的好心情,不禁問她有啥好事,對著惹熱憐愛的小家伙,她不做隱瞞,直接說了,小家伙聽罷,驚喜交加,然后,又淡淡的失落,“媽咪,你當時為啥不把我叫醒,我也想跟駿一爹地說說話呢。” “駿一爹地不想吵醒你,你瞧,他多疼你!”凌語芊臉上笑容燦爛依舊,熟稔而溫柔地為小家伙穿著衣服,“不過你放心,以后我們可以隨時找他,今晚咱們再打給他好不好?” “好,我還要告訴駿一爹地媽咪懷上小寶寶了,小meimei很乖很聽話!”小孩子的臉,果是如六月天的天氣,變化萬千,這就立刻從惆悵轉成欣喜。 不過,凌語芊可為難了,本是燦若桃花的臉瞬間凝滯,下意識地阻攔,“別……琰琰不能說這件事。” “為什么?駿一爹地知道一定也很高興的啊。” 確實,假如她當真懷上野田駿一的孩子,他何止是高興,恐怕會立刻飛回來吧,但事實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這個烏龍事件,作弄一下這里某些人也就罷了,決不能把野田駿一牽扯進來的。 為小家伙扣上最后一枚扣子,凌語芊美麗的容顏恢復溫柔的笑,撒了一個謊,“嗯,駿一爹地當然高興,只不過呢,媽咪想給他一個驚喜,琰琰要幫媽咪實現這個愿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