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一般來說,大家都是先找好工作才辭職,你為什么是辭了再找,而且……你在簡歷上注明是昨天才離的職。”賀煜語調還是毫無波瀾,冷傲的氣息持續(xù)散發(fā)著。 “由于……由于一些私人原因,我……我提早辭職了。”凌語芊又是答得斷斷續(xù)續(xù),關于面試的應對,昨晚已在電話中和采藍商量準備過,如今,她卻是發(fā)揮不出來,她覺得自己的心好亂好亂,亂得她無法理清,不知所措。 賀煜眸光飛速一晃,繼續(xù)提問,“那你認為,身為一個優(yōu)秀的公關部主管,應具備什么條件?” “呃……呃……”凌語芊徹底語塞,再也無法回答出來,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腦子會一片混亂,什么也想不起來,什么也說不出來! 賀煜見狀,在心中暗罵了一聲“shit”,正好手機傳來震音,看到顯示屏幕上的名字,他冷峻的臉龐這才舒緩,快速接通手機,“彤彤——” “煜,今晚一起吃飯?”電話那端,是一道非常動聽的女聲。 “嗯,想去哪吃?”賀煜神色更加柔和。 “聽說我單位附近新開了一間越南菜,我們去試試?吃完還可以到公園走走。” “行,都依你……下班后我去接你……嗯,拜。” 短短幾句話,卻讓凌語芊如遭五雷轟頂,這極具溫柔寵愛的語氣,這迷人心魂的微笑,曾經是自己的專屬,是天佑給予自己的專屬,可現在,對象成了另一個女人。 彤彤! 那絕對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就像天佑曾叫自己芊芊一樣,而且從他語調可看出,他們關系匪淺。 隨著通話結束,賀煜也逐漸變臉,瞧著眼前這個女人再次“發(fā)瘋”,他發(fā)覺自己的忍耐性在持續(xù)飆高,這次,他伸手,在桌面重重敲打,“叩叩……叩叩!” 看著他滿面不耐煩的樣子,凌語芊清楚自己理應排除一切雜念,好好應對當前的面試,然她真的做不到,她無法克制心里的劇痛,曾經引以為傲的隱忍和淡定皆被剛才那通電話給摧毀。 她能確定,眼前這個中華大酒店的總經理,就是天佑,是她的天佑!她想從他眼中找到一抹熟悉,即便是……怨恨或悲憤都可,奈何沒有!他對她,像在面對一個完全沒見過的陌生人,一個來他公司應聘、卻在面試中表現得糟糕透頂的陌生人,為什么……為什么他不認她? “凌小姐,凌小姐……面試已經結束,麻煩你先走,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這次把凌語芊喚回神的,是一道客氣禮貌的女嗓音。 原來,賀煜把秘書小姐叫進來了。 凌語芊知道,面試失敗了,自己辜負了采藍的一片好意,也是,自己的表現根本不正常,哪有一個正常人在面試時失魂落魄地盯著主考官看,還滿面哀切,癡癡迷迷。 秘書小姐開始催促,她卻儼如頭頂壓著十萬大山,動也不動繼續(xù)癡望著賀煜。 賀煜再次皺眉,為剛才的浪費時間而懊惱低咒,再也不想停留片刻,起身決然離去。 凌語芊這也才從椅子上起來,兩手吃力地扶著辦公桌,不顧秘書小姐好奇探究的眼神,步履輕浮地往外走,一直走到女廁。 她打開水龍頭,掬水拼命潑向自己的臉龐,再抬頭時,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如紙、狼狽不堪的容顏。 她出神凝望了片刻,喉嚨猛然一緊,淚水無法抑制奪眶而出,融合她剛剛潑在臉上的清水一起滾落到洗手盆中。 “凌小姐,你沒事吧?” 是剛才那個秘書。 秘書進來小解,看到凌語芊在哭,基于責任和好心發(fā)出詢問。她還以為凌語芊是因為面試失敗而哭,于是安慰,“其實你不必氣餒,我們這兒始終是大集團,來應 聘的人不少,雖然你這次不成功,但不代表將來沒機會,又或者,你去別家試試看,g市除了我們酒店,其他一些機構也挺不錯的。” 凌語芊梨花帶雨地看著一臉關切的秘書,不做聲,緩緩抹去淚水,宛如一縷幽魂往外飄去。 目送著她顛顛顫顫的背影,秘書心頭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傷感,凌小姐,祝你好運,祝你能盡快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銷魂纏綿,刻骨的愛】004 霸道強吻 凌語芊出了女廁后,又是眷戀不舍地朝著會客廳方向看,甚至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那個冷漠的人影能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可惜她無法如愿,直到一陣腳步聲從女廁傳出,她才收回傷痛的目光,快速奔向電梯口。 出了酒店大廈,她不急著回家,而是到大廈前的噴泉邊坐下,抬頭仰視大廈的最頂層,滿腦皆是賀煜的樣子,漸漸地還有天佑的模樣,輪流交替,一幕遙遠的記憶,慢慢浮上了腦海。 初次認識天佑,是在她剛讀大二第一學期,老師吩咐一個作業(yè),要大家在市內游逛,把認為有意義的一面畫下來。 有天經過某廣場,她見到一年輕男子在高處準備布景,他有著一副健碩挺拔的身材,一張極為好看帥氣的面容,不過,吸引她的不僅是他俊美剛毅的側面,而是那專注工作的神態(tài),她便忍不住取出畫具,把他畫下來。 不料才畫到一半,被他發(fā)現了,他停止活兒,來到她的面前,搶走她的畫紙,然后薄唇輕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近距離看,他更帥更迷人,身材比預期中還要高,她站在他的跟前,仿佛一個小女孩。 不過,他……他干嘛用那樣的目光看她呢! 頭一次對上這種狂肆無禮貌的眼神,她內心羞澀之余還隱隱氣惱,叫他把畫紙還給她,他卻舉得高高的,說還給她不是不可,但有要求,他的要求竟然是……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在學校,追求她的男同學并不少,然而初次見面就提出這種要求的,只有他一個。 迎著他愈加肆無忌憚的眼神,還有那壞壞的魅笑,她一口拒絕,還準備離開那兒,無奈他長臂一伸拽住她,把畫紙給回她,“既然都畫到一半了,沒理由就此放棄是吧?” 他的嗓音很醇很沉,極具磁性,依然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特別是那雙深邃的眼眸,對她發(fā)出炙熱的光芒,讓她禁不住地臉紅心跳。 本來,她應該就此算了,然而看到他已回到會場,繼續(xù)全神貫注地勞作,自己仿佛中邪似的,竟就著畫紙揮筆,直至圓滿完成作業(yè)。 當她收拾好東西,興匆匆地準備回家,他又走了過來,“手機給我。” 他語氣仍舊很淡,聽不出任何表情,那雙好像會勾魂的星眸又是火熱盯著她。 她大感錯愕,但想想他不像是壞人,避免節(jié)外生枝,便也乖乖地取出手機給他。 他就著手機按鍵,撥出一組號碼,將手機給回她時,語氣霸道起來,“記住,我叫楚天佑,是……你的男人!” 楚天佑……她的男人?混亂的心頭一震顫,她再也不敢停留,撒腿便跑,回家后馬上換張手機卡,把這事淡忘,誰知道,三天后他竟然找到學校來了。 從自修室回宿舍的路上,他毫無預兆地堵在她面前,俊臉深沉,黑眸陰鷙,二話不說便把她帶到教學樓一角,出其不意地強行奪走了她的初吻,然后居高臨下地睥 睨著她,高大的身軀在淡淡的燈火下,隱隱透著一種壓迫感和危機感,“小東西,我對你一見鐘情,已經認定了你,這輩子,你休想擺脫我,還有,你要是再敢換卡 躲我,后果自負!” 那是她長這么大最為震撼懼怕的一次,其實,對于他的強取豪奪和野蠻無賴,她應當感到生氣甚至痛恨,而事實上,看著他那大海般幽深的眼眸,她竟被里面的堅定和深情所感動,竟為他的熱吻和擁抱感到臉紅心跳和心亂如麻。 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俊臉在月光輝映下是那么的嚴肅和誠懇,但又有著不可忽視的霸道,“你是第一個闖進我心房的女人,你攪亂了我的生活,故你必須對我負責。” 對他負責?她應該感到可笑和可氣,可她被感動了,就那樣被只見過兩次面、每一次都如此強勢霸道的他感動。他漆黑幽邃的眸瞳宛若兩股致命的漩渦,將她深深吸卷進去,令她失去方向,失去自我,結果情不自禁地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笑了,整個臉龐更加魅力四射,健壯有力的雙臂抱起她,轉圈,歡呼,再一次吻住她,狂野而炙熱,停下時,她渾身無力,頭暈腦脹,倒在他寬闊結實的胸前…… “嘀——嘀——” 一聲急促清脆的手機鈴響,把凌語芊從回憶中震醒。 是采藍打來,嗓音一如既往的爽朗和輕快,“語芊,應聘完了嗎?結果如何?還行吧?” 凌語芊身體微微一僵,思忖著如何回話。 采藍于是急了,“語芊,聽到我說話嗎?難道你還在面試,不方便聽電話?那行,我先掛了,你搞定再回我電話……” “別,采藍,等等!”凌語芊及時喊住她,沉吟了數秒,遲疑道,“你昨天跟我說,那個……賀煜,是賀云清的孫子,自幼出國念書,三年前才回來,這些都是真的嗎?” 采藍也稍頓,應道,“嗯,這是中華大酒店官方網站對他的介紹,對了,你見到他人了嗎,是不是很帥,很酷?” 凌語芊不答,繼續(xù)問,“那他父親是誰?賀家是怎樣一個家庭背景?” “賀云清,曾經兩屆被任命為我們省的省委總書記,育有四男二女,老大老二負責打理賀家生意,另外兩個則是公務員,對了,老三就是我們的現任市委書記賀一 翔,至于賀煜的父親賀一航,排行老二,賀氏集團的總裁,這大概也是賀煜短短時間能成為集團總經理的一個原因吧。語芊,你還沒告訴我怎么突然問這個,是不是 面試要回答這些問題?”采藍開始困惑起來。 “呃……” “好了,我們暫時別聊了,你先應付面試,今晚再打給我,加油哦!”采藍果真體貼,說完先行掛機。 凌語芊依然緊握手機,俏臉再次呈現沉思狀態(tài)。 天佑曾經跟自己說過,他是個孤兒,兩歲半的時候被一老婆婆撿到,他剛高中畢業(yè),老婆婆就病逝,他便開始出來工作,幫商場布置活動布景,送外賣,去建筑工 地當搬運工,有靈感時還會設計一些產品圖紙賣給工廠,他說他沒學歷,那些正規(guī)公司不收他,而他也不想被束縛,一直以來都是打散工。所以,他的日子過得并不 好,住的是廉價單身公寓,穿的是廉價汗衫牛仔褲,吃的是快餐和大排檔,出入搭巴士…… 而賀煜,身世顯赫,出生于g市首富之家,住的是別墅豪宅,滿身名牌,吃山珍海味,出入有名車代步。 兩人除了身材容貌聲音相同,其余的,根本天淵之別。他們當真是同一個人嗎?那為什么無端端成了孤兒,這么多年不見,難道賀家沒想過尋找他? 再說,他們的態(tài)度…… 不,他們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不可能!他們長得一模一樣興許只是巧合,只是巧合…… 凌語芊不斷地自我安慰自我說服,可惜內心那股劇痛依然無法消除,盤旋腦海的,是賀煜的冷漠和決然,還有他在電話里對別的女人寵溺與柔情。 手機再一次響起,這次,是母親打來,問她面試結束了沒,什么時候回家。 她這才發(fā)覺,自己就這樣呆坐愁思了一個多小時,天色漸趨黃昏。 結束與母親的通話,她站起身,再對著酒店的頂樓凝思片刻,滿腹哀傷不減,踏上回家的路途。 晚飯時,母親問她面試的情況,她不想母親傷心,只說還可以,在等消息。對著母親慈祥和藹的面容,她思忖著要不要告知今天的情況,正猶豫間,父親回來了,又是喝得酩酊大醉,躺在陳舊的沙發(fā)上對她一輪責罵和抱怨。 她匆匆結束晚餐,回房,再出來時,身上背著一個大背包,直發(fā)扎成一個馬尾,還戴了一副黑框眼鏡,將那清麗脫俗的容顏蓋住不少。 “小心安全,記得別太晚。”母親送她到門口,叮囑著。 meimei也跟過來,小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純真無邪,“jiejie,再……見。” “薇薇再見!媽,你也早點休息。”忍住喉嚨的哽咽,凌語芊來回看著母親和meimei,不忘瞧了一眼沙發(fā)上爛醉如泥的父親,正式離開了家門。 ☆、【銷魂纏綿,刻骨的愛】005 結識 經過半個小時的地鐵,她來到嘉禾廣場附近的一個地下隧道。 嘉禾廣場是g城最繁華地帶,以致這個地下隧道無論白天或夜晚都燈火輝明,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一年前,她偶然經過此地,發(fā)現這里人流量很廣,不少人在展現技藝或販賣小玩意,她便興起一個念頭,利用晚上的空閑時間到這擺攤,給路人畫素描賺外快,興 許是老天垂憐,又興許自己畫工還不錯,光顧的人慢慢多起來,其中包括上班族、學生甚至小孩子,賺的雖然不多,但對自己來說,多賺一塊是一塊,就這樣干了一 年。 先是習慣性地掃視一下周圍,她找到平時那個位子,放下背包,取出自動伸縮凳,還有畫架和幾副樣板畫,開始了今晚的工作,一直到兩個小時后才停下。 她輕輕舒展著疲倦的身體,很自然地看向前方約十米遠的地方。 極具磁性的嗓子,唱出低沉傷感的情歌,讓人情不自禁地沿著歌聲追望,看到那張帥氣的面容,更是忍不住鎖定目光。她也不例外,每當畫畫累了或生意疏淡時,總會尋向那抹人影,看男子盡情演繹的投入模樣。 男子今天唱了幾首新歌,都很傷感,以致她聽得很投入,直到男子停下,她也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剛出隧道不久,天空突然下起雨來,且越來越大,她連忙取下背包,準備拿出雨傘,正好有個行人匆忙走過,將她的背包撞落于地,加上地面極大的沖擊力,背包鏈子爆開,里面的東西隨之滑出,包括她視如珍寶的畫筆、畫架和畫紙。 她慌忙蹲下去撿,任憑大雨打在她的發(fā)上和身上,淋濕她的全身,模糊她的視線。 她剛撿齊東西,一把雨傘出現在她的頭頂,隔著模糊的視線,她看到一張溫潤熙和的俊臉,帶著微笑,笑容仿佛這雨夜里的一縷柔光。 是他! 那個在隧道底彈吉他唱歌的男子。 “來,我遮你過去。”他指著前面的大廈,溫柔地說,聲音與唱歌時有點兒不同,但都非常動聽,讓人心窩不自覺地暖和。 因而,她沒有拒絕,隨著他的步伐快速走到最近的一座大廈底下。 “先擦一下雨水。”他將雨傘隨意扔到地上,給她遞來一張紙巾。 凌語芊這才發(fā)現,他的手指很修長白皙,屬于藝術家的手,讓她不禁又是對他溫文爾雅的面龐注視了片刻,伸手接住紙巾,伴隨一聲謝謝。 “對了,我叫肖逸凡,你呢?”他又道,見她不語,俊顏一陣窘迫,“不好意思,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