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秦硯聞言,清冷的眸光向著站在秦府大門口抱著羊脂白玉方盒的白青瞥了一眼。 白青渾身一顫,一股莫名的寒意驀地襲入四肢百骸,讓他不由將自己的身體向秦府大門的門板后面縮了縮。 “原來如此。”秦硯開口,熟悉的聲音,口吻卻是蘇玉從未聽過的淡漠,“那我便來看一看你尋到的藥草罷。” 話音一落,秦硯當先走上了秦府門前的石階,一襲月白色的錦衣被青石臺階模糊了輪廓,在午后橘色的陽光輕柔地揮灑下,頎長身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癯單薄。 僅僅幾日未見,他竟然消瘦了這么多。蘇玉抿了抿嘴唇,終是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跟了上去。 秦硯來到了秦府的門口,卻自始至終沒有看蘇玉一眼,向著白青伸出了右手。 白青地那羊脂白玉方盒小心翼翼地遞到了秦硯的手中,偷偷抬眼覷了佇立在秦硯身后的蘇玉一眼,機智地重新閃到了秦府的大門后面。 秦硯倒也沒有喚住白青,而是徑直地摸向方盒的鎖扣。 隨著玲玲一聲輕響,羊脂玉方盒的盒蓋被重新打開,露出了里面的赤紅色藥草。 修長有力的細細摩挲著那方盒面上精致的紋路,羊脂白玉觸手細膩冰涼,卻比不上他手指的一半溫潤。而秦硯本人卻一直凝視著手中的錦盒,默不作聲。 蘇玉心里亦有些忐忑不定,忍不住開口問道:“怎么樣,是不是赤紅寸香草?” 秦硯低垂著眼簾,纖長的睫毛垂下,將他眸中的光彩密密實實的遮掩住,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半晌之后,秦硯的聲音傳來,清冷淡漠道猶如冰谷幽澗的溪水一般:“沒錯,就是它。” “那便好。”蘇玉情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會心笑意來,“雖然我也曾細細比照過圖鑒,覺得二者沒有什么差別,但是心中還是擔心它只是形似而已。” 秦硯將羊脂玉方盒的盒蓋扣住,遞向了白青,默不作聲。 蘇玉也沒打算等秦硯的回話,向著自來到秦府大門開始便背對著她的秦硯福了福身,開口告辭道:“秦大人剛從宮中回來,想必也十分勞累了,小女遍不過多叨擾,先行告退了。” 一句話畢,蘇玉忍不住又深深看了秦硯瘦削沉寂的背影一眼,而后闔了闔眼眸,抬步就要向著秦府門外走去。 可就在蘇玉轉身的那一霎那,手腕卻被人從身后不由分說地緊緊攥住。在蘇玉還未來得及對這般突兀的狀況作出反應的時候,身體已然不由自主地向后傾倒,撞入一個溫熱清癯的懷抱之中。 “嘭——”地一聲,秦府的大門被人從里面狠狠合住,秦硯左手桎梏住了蘇玉纖細的腰身,毫不猶豫地將她滴在了朱紅色的大門之上。 蘇玉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抬起眼簾看向秦硯蒼白的面容。 “你這意思,是從此以后兩不相欠,對么?”秦硯勾在蘇玉腰上的氣力愈發得緊,深不見底的眼眸之中是一片死寂之色。 “秦硯!”蘇玉抬起手來推拒著秦硯,用盡了全力都無法撼動他分毫,“放開我!”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蘇府車夫奮力地砸門聲,隨后變成了接連不斷的悶悶撞擊,每一次撞擊,蘇玉都能感受到緊貼著大門的背部被帶起的振動。 “公……公子……”捧著羊脂玉方盒的白青亦瞠目結舌,面上先是一片不知所措,隨后圓溜溜地眼睛機智地轉了轉,抱著方盒拔腿便跑。 身后紅木大門傳來的撞擊聲一聲接一聲,聲聲都如同直接砸在心口一般。秦硯府邸大門所在的位置雖然不甚繁華,卻也從不缺達官貴人。蘇玉擔心車夫再這樣砸下去,引來了人只怕兩人誰都說不清,便只能停止了掙扎,提高了嗓音側過臉來對著門外道:“莫要再敲了,我與秦大人有事相商,立時便出來!” 撞擊之聲驀然停止,蘇玉輕舒了一口氣,清澈的眸光抬起,直直撫上秦硯的面容:“那日在阿姊的客房之中,我們承諾了放過彼此。” “我做不到。”秦硯無力一笑,攬在蘇玉腰間的手卻毫不放松,“我分明一直在照做,但是當我在秦府門口見到你的那一瞬,我便知道自己做不到。” 第一卷第一百四十四章 此刻自然不能任由蘇玉一走了之,白青琢磨了一會兒,回答秦硯在也不是,不在也不是,心里急得火燒火燎,便硬生生地發出了一個介于“在”與“不在”之間的音節出來。 蘇玉濃密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目露疑惑之色。 白青懊惱地一跺腳,狠狠掐了一把腰間的軟rou,豁出去對著蘇玉實話實說道:“我家公子入宮面圣了,馬上就能回來。要不二小姐先隨我一同去正廳,一面吃茶一面等著公子?” 這句話方說完,白青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秦硯今日入宮與太后殿下稟報的,是那塊象征著前朝皇子身份的玉佩遺失一事,茲事體大,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事兒什么時候能解決。 蘇玉一聽秦硯不在,半句詢問都沒有,將手中一直捧著的羊脂白玉方盒遞向白青道:“既然如此,這盒子便由你先收著罷。自你那日與我說了赤紅寸香草之后,大哥與我尋找了許久,今日終于得了一些形狀相似的藥草過來。” 白青聞言一怔,急匆匆地從蘇玉的手中接過方盒,打開白玉盒蓋探過頭去細細查探。 待看清盒內靜靜躺著的數十株連著莖葉的殷紅花朵時,白青的呼吸都不禁一滯。 “怎么樣?”蘇玉清越的聲音從旁傳來,“可能確定是赤紅寸香草?” 白青垂著頭,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飛速轉了幾圈,一手托著方盒,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將蓋子合上,口中故作遲疑道:“這……嘶——我當時年紀尚幼,更何況只見過了入藥用的赤紅寸香草花蕊,是以也確定不了它究竟是不是定元丹所需要的那味藥材。要不蘇二小姐隨我進來一同候著公子,待他回來讓他親自鑒定一下?” 蘇玉笑了笑道:“既然你也不能確定,那我便將這方盒留到這里。待到秦大人回來鑒定了,你將結果告之蘇府一聲便好。在此期間,蘇府仍然會全力尋找赤紅寸香草的下落。” 白青一聽便慌了手腳,這方盒到了此時已經成為了燙手的山芋,抱著也不是,還回去也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蘇玉轉身,由方才那車夫領著下了秦府門前的青石石階。 而蘇玉跟在車夫身后,羊脂白玉方盒冰涼細膩的觸感仿佛依然在指尖流連,蘇玉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正要回到自己的馬車之上,方走了幾步便看到一道身形頎長的陰影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蘇玉抬起頭,毫無意外地撞入了那雙熟悉的深邃眼眸之中。 秦硯便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蘇玉的面前,挺直著背脊垂下眼眸深深凝視著她,氣息微微發喘,顯然方才走得很急。 蘇玉后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對著秦硯福了福身道:“秦大人。” “嗯。”秦硯淡淡應道,如淵般深邃的瞳眸一睜一合之間,氣息已然均勻,“蘇二小姐來到秦府,可是有什么要事?” 蘇玉直起身來,卻并沒有看向秦硯,垂著頭緩緩道:“在營地之時我曾自作主張向白青詢問了定元丹的配方,今日我似是尋到了一些赤紅寸香草,便送至秦府來請秦大人鑒定一番。” 秦硯聞言,清冷的眸光向著站在秦府大門口抱著羊脂白玉方盒的白青瞥了一眼。 白青渾身一顫,一股莫名的寒意驀地襲入四肢百骸,讓他不由將自己的身體向秦府大門的門板后面縮了縮。 “原來如此。”秦硯開口,熟悉的聲音,口吻卻是蘇玉從未聽過的淡漠,“那便讓我來瞧一瞧你尋到的藥草罷。” 話音一落,秦硯當先走上了秦府門前的石階,一襲月白色的錦衣被青石臺階模糊了輪廓。午后橘色的陽光輕柔地揮灑下,秦硯頎長的身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顯得清癯單薄。 僅僅幾日未見,他竟然消瘦了這么多。蘇玉抿了抿嘴唇,終是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