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蕭致墨見狀不厚道笑出聲,而蘇玉卻是一臉訝然之色。 “這是怎的了?”蘇玉詫異道。 蕭致墨憋笑,壞壞道:“我本來也不知道是為何,但看他這樣子,才知道人有三急這話不能不當真。” 蘇玉聞言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蕭致墨凝眸細看蘇玉神色,只覺得不如往日神采飛揚,關心問道:“蘇二小姐今日看起來興致不高?” 蘇玉眸光動了動,開口卻道:“哪里的事,只是今日忙了一天,現在有些疲累罷了。” 見蘇玉不欲多說,蕭致墨便也不再多問,只在心中暗忖能讓蘇玉在如此情形下見的人,必然不是尋常之人,低頭輕咳,蕭致墨收回方才曇花一現的不正經,慢條斯理道:“要不我們現在出發?此處離小酒坊其實不算太遠了。” “好。”蘇玉應了一聲,兩人并肩向前走去。 方才蘇玉一人,因為怕迷路,一直走的是大路,如今有了蕭致墨在旁,迷路的事情倒也不用擔心,索性任由他領著在一條條街道中穿梭,蕭致墨一面走,一面向蘇玉介紹路過街巷中的趣事,上至街中各家店面特色,下到巷名來歷演變,熟稔的仿佛在自家府邸中一般。 “沒想到蕭三公子對凌安城如此了如指掌。”蘇玉佩服道。 “了如指掌倒是說不上,只是興趣所在而已。” “也是,記得那日蕭三公子說過日后想要從商的。” “其實……”蕭致墨聞言摸摸鼻子,有些尷尬道,“那日與二小姐說到此事,在下……并不算是坦白。” “嗯?”蘇玉側頭看著他輪廓俊朗的側臉,不解道,“坦白?” “凌安城中有幾家鋪子,其實便是我開的……” 蘇玉了然,失笑道:“所以其實不是想要,而是已經身體力行了對么?” 蕭致墨認真解釋道:“前幾日我一直沒去校場,就是因為在忙鋪中瑣事,還請蘇二小姐不要怪罪我當初有意隱瞞。” “自然不會。”蘇玉道,“那日蕭三公子也說了家中之人并不同意你從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今日蕭三公子竟然會將此事告知與我,我當真是受寵若驚。” 蕭致墨臉紅了紅:“我這人不喜歡瞞事情,一有事情瞞著別人,我便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本來瞞著家里就已將我折磨得夠嗆,若是再多一個人,我這可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么?” 蘇玉打趣:“蕭三公子這樣做可真不厚道,自己忍不住了將秘密告訴別人,卻不管知道秘密的到底忍不忍得住,我現在知道了這事,倒也開始倍感折磨了。” 蕭三笑道:“那不如讓我再趁機多說一些,一會蘇二小姐要去的小酒坊,其實也是我的。” “小酒坊?”蘇玉詫異道,“是你出主意那家小酒坊?” “沒錯。”蕭致墨嘴角勾起的弧度讓看到的人心情都跟著爽朗起來,“我早就說了那老板是個奇人,我出了主意略微一勸,老板便要實行,可奈何手頭沒有閑錢,我便又出了銀子買下了那家店。所以那家店表面上是那老板的,實則卻在我名下。” “如此來說,我倒更加期待看看這家小酒坊是何模樣了。” “不用期待了。”蕭致墨一指前方,“到了。” 蘇玉聞言抬頭,便看到街對面有一家古樸干凈的木質小樓,長方牌匾,上書“酒坊”二字,蘇玉細細查找那個丟掉了的“小”字半晌,才在“酒”字前方看到,那個“小”才是貨真價實的小,而且還被人故意倒置,不認真看怕是都會被人忽略。 “這倒著的‘小’字,寓意小道,因為這酒坊不僅賣酒,還會時不時傳些小道消息,所以便將牌匾設計成了這個樣子。” “果然有趣。”蘇玉望著牌匾,問道,“這也是你的主意?” “是那位奇人老板。”蕭致墨笑道。 兩人一面閑聊著,一面入了酒坊大廳。內部陳設果然一句蕭致墨所說,分成了三塊,時間還正是晌午,酒坊之中已然人滿為患,人數以最里面的一塊為最,想來那便是蕭致墨口中既能品菜又能賞酒的地方。 蘇玉一眼掃過去沒看到秦硯身影,正在思索該如何尋他,就聽蕭致墨問道:“與你相約的那位朋友說了在何處等你么?” 蘇玉搖頭,口中緩緩道:“并未說,不過他素來喜靜,應是不會把局設在太嘈雜的地方,此處如此熱鬧,還真是讓我所料未及。” “安靜的地方……”蕭致墨略微沉吟,“那應該是在二樓的上廂了。” 話音剛落,看到一個伙計匆匆向這邊走來,蕭致墨揮了揮手,那伙計本來直直沖著蘇玉前來,冷不防看到了蕭致墨,立刻點頭哈腰道:“蕭三爺,今兒個又來啦?上廂您常用的那間還給您留著呢,您是要現在過去?” 蕭致墨沒直接回答伙計,反而轉向蘇玉:“若是你朋友沒訂到上廂房,用我那間便成。” 蘇玉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從旁插來一道清冷聲線,淡淡道:“便不勞煩蕭三公子,她的朋友出來迎她了。” 這一句話如落入湖泊中的巨石,驚起滔天海浪,蘇玉看到那人突然出現,睫毛微微一顫,不動聲色地轉開了視線,也許是到了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第十八章 而蕭致墨的反應更為迅捷,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蘇玉,隨即向前一步,半擋住蘇玉,直直迎向秦硯,皺眉道:“我倒是沒想到這朋友竟然是你。” 秦硯一襲月白錦衣,從酒坊正廳向上仰視,更顯容色清華,豐神俊朗。他一面緩步下樓,一面從容道:“蕭三公子此言差矣,蘇二小姐朋友眾多,蕭三公子怕是也只見過其中一二,自然不可能一個一個都想過來,不是么?” 秦硯這句話怎么聽怎么都讓人覺得是在諷刺自己與蘇玉不熟,蕭致墨咬牙切齒道:“我的意思是說沒想到你竟然還能腆著臉皮約蘇二小姐出來。” “為何不能?”秦硯嘴角泛起怡然笑意,比起以往卻多了一絲冷漠,“蕭三公子怕是已然知道蕭山軍奪了蘇家軍的名額之事了?三公子若是因為這件事指責在下,那可要好好問問令尊,莫要冤枉了下官才是。” 對于蕭山軍最終會奪得小皇帝萬壽誕助興名額的事情,這段日子以來父親蕭侯常常與大哥提起,話里話外不離從蘇家手中所得,蕭致墨雖不知究竟哪日能出結果,可看樣子這結果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是以蕭致墨確實是早已知曉,如今被秦硯這么直白的說出來,聯想到蘇玉今天不甚高昂的情緒,蕭致墨只覺得萬分尷尬。 雖然他不參與朝中之事,可畢竟得了好處的是自家蕭侯府,被坑了的又恰巧是蘇家。蕭致墨匆忙轉向蘇玉想要解釋,卻見蘇玉仿佛壓根沒有聽到兩人對話,只是神色清冷地站在那里,眉頭微鎖,不知在想什么。 似是察覺到蕭致墨忐忑不安的視線,蘇玉仰起頭看他,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對著蕭致墨道:“朝中事朝中斷,放在這里提未免無趣。” 蕭致墨止住話頭,便聽蘇玉繼續道:“方才領路之事勞煩蕭三公子了,改日必定在此擺一桌宴席,以答謝三公子今日領路之恩。”說罷,蘇玉再轉向秦硯時目光已然變得冰冷,對著秦硯輕輕一點頭,蘇玉做了一個上的手勢,率先便要往樓上走。 “等下。”蕭致墨突然出聲,一把牽住蘇玉的手。 蘇玉詫異回身,輕抽了下那只被牽的手,第一次沒抽出,待正要再抽,卻被他主動放開。 蕭致墨向前走了兩步,目光直直凝視蘇玉一雙清冷如水的眼眸,伸出手緩緩貼向蘇玉右邊臉頰,在將觸未觸之際,手輕輕一佛,撩開蘇玉耳鬢碎發,摘下那本來掛在右耳上將掉未掉的面紗,紅著臉輕聲道:“面紗要落下來了。” 蘇玉伸手接過面紗,面上的詫異怎么都遮掩不住,隨后化成一個淺笑:“多謝蕭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