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王爺!車壞了啊——” 熟悉的聲音穿耳而入,晏殊樓還未反應那聲音是何人,便聽身后一聲低吟,柔若春風,仿佛一瞬便化了:“王爺,還說不傷臣,結果,唔……” 驚雷悶頭劈下,晏殊樓可能認不出晏新的聲音,卻不可能認不出常喃在耳畔的柔聲。 他僵硬地轉了回頭,哆嗦著手指向杜明謙:“你……” “王爺認不得臣了么,”杜明謙故意暗淡了目光,捧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垂淚模樣,可惜,他現在的容貌同這表情配起來…… 晏殊樓惡寒地身軀一抖:“你……你……” “王爺。”盈盈鳳目水波流轉,三分情意絲縷泄露。 晏殊樓吞沫了一口,僵直著身體跨前一步,驀地掐著杜明謙的脖子大喊:“該死的yin賊,還想模仿銘玉的聲音博本王同情,本王宰了你!” …… 乒乒乓乓,乓乓乒乒。 半晌后,杜明謙胸口的一口火氣熊熊噴出:“王爺連都臣不認識,談何待臣好!” “銘玉!“看著人皮面具下的那張臉,晏殊樓腦袋一懵,撲過去抱住了要走的杜明謙,”我……我錯了,我錯了,我補償你……“吧唧!晏殊樓討好地親了幾個,用他拙劣的安慰方式哄著杜明謙。 本來就是杜明謙使壞,看晏殊樓道歉誠意如此誠懇,杜明謙也不同他計較了,在將自己的臉上送過去,要求他親一口后,杜明謙完全消了氣,誰想到…… 晏殊樓捏著那張模樣難看的臉蛋翻來翻去看了又看:“銘玉,你為何要易容成這副模樣?噢,我知道了,”未待杜明謙解釋,他拊掌大樂,“你是生怕自己長相好看,沾花惹草,讓我吃味!銘玉!”他高興地吧唧一口親了上去,“你待我真好!” ……王爺,你的臉皮敢變得薄一些么! 晏殊樓高興地抱著杜明謙親幾口,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到不一樣的觸感,忙從杜明謙懷里摸出了一把小銅鏡,一照,臉色頓僵。古里古怪地看了杜明謙一眼,全身打了個寒顫:“銘玉……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古怪的癖好。” “什……什么?”杜明謙被看得頭皮一麻,為何有種不祥的預感。 晏殊樓臀部一移,與杜明謙錯開了許多位置,雙目盯在杜明謙的下半身上,又看了一眼銅鏡里的自己,幽怨中透著幾分奇異:“沒想到,你竟然好這口……” “……什么?” “沒想到你,對著這張臉竟還硬得起來!果然口味獨特,不同凡響!” “……” ☆、第四十四章 ·初珩 晏殊樓又惹杜明謙生氣了,杜明謙揮袖將湊過去親吻的唇推開,身體一蜷,縮在角落里發悶。 晏殊樓急得抓耳撓腮,抱著杜明謙親來親去,直說自己錯了,讓杜明謙不要生氣,杜明謙依舊不理。 兩人鬧得正是別扭時,晏新氣鼓鼓地入了來,鼓著個腮幫子幽怨地道:“王爺,王妃,你們可否別鬧了。如今馬車壞了,這地兒小的也看了一遍,周圍沒啥人家,這可如何是好。” 杜明謙怔然,推開主動送上來的吻,整整衣衫往車外去,正要下車時,晏殊樓風一般地刮到了車下,握著他的手,將他往車下帶:“銘玉你小心些!” 杜明謙氣都消了個干凈,反手握著晏殊樓的手,順著他的力道跳下馬車,左右環顧,只見前后雙路茫茫一片,黑色為天,白色為雪,黑白相間的世界里不見半分紅色火光,暗得只見月光。 “銘玉,這什么鬼地方,為何往這兒走。” “此乃通往芳城的一條捷徑,雖然偏僻了些,但勝在往來之人不多,便于我們隱藏身份。”杜明謙簡單地介紹,將兩人緊握的手貼得更緊。 “晏新,你方才將這附近探過了么?” 晏新點頭道:“探過了,均無人家,馬車的車輪壞了,不修是無法上路的。” 杜明謙望向在那撩蹄噴著冷氣的駿馬,雖只有兩匹,但他們三人分開騎馬也未嘗不可。 “不成!”晏殊樓腳步一跨,攔在了杜明謙走向駿馬的前路,“大寒天的騎馬,太冷,對你身體不好。” 杜明謙搖首道:“若不騎馬,王爺說能怎辦。再者,臣已經服用過暖心,已經不畏寒了,不會如何的。” “不成。”晏殊樓猛地擺手,“我說不成便不成,我是王爺得聽我的!” 知道同對方較勁也無用,杜明謙不再堅持,他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交換著彼此的溫度來取暖。晏殊樓跑上車拿了兩個暖爐往他懷中一塞:“抱緊些,別冷著……喂!我……我不是讓你抱我!” “都一樣是抱,有何區別。”杜明謙緊了緊擁抱,笑著刮了刮面紅耳赤的晏殊樓,“王爺不給抱么。” “給!”晏殊樓紅了紅臉,扯過他的手,攬在自己肩上,“那你抱緊些,別冷著。” 杜明謙笑著擁緊了人,將頭枕在晏殊樓的肩上,嘆道:“夜路太長,危險未知,我們不宜在外露宿,晏新,同我們一塊兒入車內睡罷。至明日一早,我們再想想法子,瞧瞧有何辦法能修馬車。” 晏新方想推拒,晏殊樓就道:“別啰嗦,叫你進車里便進車里,不進車里你便同馬睡!” 晏新硬著頭皮應了。 晏新先一步上了馬車,給兩人鋪墊子,布置車廂,晏殊樓兩人則靜待著在車外,拉著彼此的手仰望星空。 “銘玉,你瞧,那顆星星多像你!” ……星星像人?這是有多荒謬。 杜明謙順著他手指望去。 “你瞧,這一對星星眨呀眨的,多耀眼,便像你,站在哪兒都能引人注目!而我呢,就是你身旁的那粒星,雖然毫不起眼,卻一直默默地陪著你!” 心鼓擂動,整顆蓬勃跳動的心似被放進了暖爐之中,燙得全身都跟著熱了起來。杜明謙悄悄地捂住了晏殊樓的雙眼,輕聲在他耳邊呢喃:“那不是我們,這……”帶著他一轉,指向天際懸著的兩粒并排明星,“才像我們。無論光輝與暗淡,都不分彼此。” 撐開眼縫,光芒擠入了黑暗的世界之中,耀得晏殊樓無法直視,那不是最亮的兩粒星,但卻是卻美的星:“銘玉,我……” “啊啾!” 煞風景。 晏殊樓瞪了不遠處揩著鼻水走來的晏新:“吵什么,冷了就縮回車內,別打擾我們恩恩愛愛。” 晏新揩鼻的手一頓,無辜地看向雙肩抖動明顯在發笑的杜明謙,方才打噴嚏的分明是王妃……王爺在王妃身邊,這都聽不出…… 王爺的耳朵一定是被王妃咬壞了! 就是這樣!晏新為自己發現的真相洋洋自得,同晏殊樓拱手笑瞇瞇地道了個歉,就大搖大擺地回車上去了。 王爺耳朵壞了,今夜他便可放心的打鼾了! “王爺,”杜明謙止住了笑意,將身上的狐裘緊了緊,“外頭風大,我們還是回車內罷。” 聞風聲確實有些大,晏殊樓拉住杜明謙的手,給他過了一些內力保暖,半擁著他往車上去。 車內已經被晏新布置妥當,厚厚的墊子鋪上去,坐著都覺得全身暖和,接過晏新遞來的一杯熱茶,杜明謙搓了搓手,熱氣蒸騰,將蒼白的臉熏出了幾分紅潤。 晏殊樓著晏新從衣箱內抽出了幾件厚重的棉衣,往杜明謙身上一裹,把人團成了個球:“天寒地凍的,在野外露宿可冷了,多穿些。你的腳冷么,冷的話便褪了鞋,把腳伸進我懷里。” 杜明謙搖首笑道:“王爺你睡姿安分些,不將你的腳伸進臣的懷里便好了。” “你說什么!”晏殊樓炸了,抱著他的臉蛋狠狠地啃了一口,“再嘲笑本王,本王就親死你!” 杜明謙哈哈大笑,半推半就地承了他的親吻,在他強烈要求下,也輕輕地回了一吻。 小打小鬧了好一段時間,看時候不早了,杜明謙抱著玩得累的晏殊樓,給他順了順凌亂的發:“夜深了,該睡了。” “不睡!”晏殊樓也給杜明謙順直了發,“方才我睡過了,銘玉你睡,我守著你。” “王爺,臣……” “我是王爺,聽我的,叫你睡就睡,你撒嬌也無用!” “王爺,臣只是想說,請好好地守著臣,別睡著了。” “……我是那種人么,快睡快睡!”一巴掌拍到了杜明謙的眼上,擋住了他明亮的視線,晏殊樓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哄著他入睡。 杜明謙卻毫無睡意,他翻來滾去,怎么都睡不著,索性唱起歌謠哄自己睡,誰知,半晌后,他還未入眠,旁邊便響起了輕勻的呼吸聲…… 這個說好要守著他的人,竟然先他一步睡著了…… 杜明謙氣鼓鼓地把晏殊樓的臉蛋搓圓揉扁,泄憤了就無奈地展開了身上的狐裘,把他裹進了自己懷中,繼續唱著那首歌謠,讓晏殊樓睡得更香。 于是,翌日一早,晏殊樓便見到自己四仰八叉地掛在杜明謙的身上,一張嘴正咬著杜明謙的耳朵…… “王爺,早啊。”杜明謙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將那個黑乎乎的腦袋推開,他直起了被壓得喘不過氣的身體,抖了抖衣衫。 晏殊樓目光還未聚焦,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不過半晌,目光唰地一下盯在了杜明謙半敞的衣衫之上:“銘玉,你……你昨夜做了什么!”臀部一緊,戒備地盯著杜明謙,遠離一寸。 “做什么?”杜明謙聲音提起,又驟然壓低,故作受傷狀,“這要問王爺你了,昨夜說好要守著臣,結果先臣一步睡去便罷,竟然還主動爬上來,討好臣……臣忍不住,就……” “什么!我竟然如此主動?!”晏殊樓的臀部夾得更緊了,正要摸自己胸膛瞅瞅可有留下杜明謙的作案痕跡時,身體驀地受力,他就跌到了杜明謙的懷里。 “王爺,別看了,看再多也無用,該摸的也摸了,該親的也親了,臣現在可累了,全身無力,”杜明謙目光閃爍,“因此,這修車之事便交給你了。” “……” 晏殊樓當然不會修車,他大手一揮,支使著晏新先騎一匹快馬,到附近的城鎮,雇來一輛馬車,將他們的貨物均轉到新車之上。 離開了被丟至路邊的舊車,晏殊樓撇嘴吭了一聲:“你尋的這車也忒舊了,下次換個好點的,若錢財不夠,回府找賬房去取!” “是,王……嗯,初珩。”斜睨了眼前方駕車的馬車夫,杜明謙識趣地改了口。 “銘玉,我喜歡你叫我的字,多叫叫?” 杜明謙甩了他一個白眼:“君臣有別,不叫。” “銘玉,你不聽話!你瞧我就叫你,銘玉銘玉銘玉,你快叫幾聲,叫得好聽我賞你!” 受不住他的糾纏,杜明謙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初珩。” 晏殊樓拊掌大樂:“再叫幾聲!” “初珩初珩初珩……初珩初珩春春……蠢蠢……”好似越叫越不對勁了…… 晏殊樓完全沒發覺自己的字連著速讀,就會朝不可預知的字音方向扭曲發展,他興奮地抱著杜明謙的臉蛋親了幾口:“賞你的,銘玉再叫一聲。” “……蠢。” 吧唧! “再賞你一個!再叫!” “……蠢。”他覺得,他還是喚王爺比較好。 ☆、第四十五章 ·空房 芳城與京城正處在璟朝的南北兩端,哪怕連夜趕路,也得耗時二十多日方能到達芳城。 晏殊樓倆夫夫雖然心急著去芳城,但畢竟是冬日趕去,遇上大雪紛飛的天,也不得不停留幾日,尤其是在半途時,由北至南的天氣變化太大,杜明謙的身體無法適應,突然風寒起熱,病了一些時候,急得晏殊樓上躥下跳,日夜不離地照顧著杜明謙。幸得杜明謙爭氣,看晏殊樓忙里忙外,眼底有了黑圈,心中不忍,猛灌熱水,催促內力助生汗,逼著自己在短短幾日內病好起來。可雖然好了,身體還是虛得很,常常靠在晏殊樓的懷中,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