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杜御恭的臉色微微一變,銘玉會武之事,竟然被晏殊樓發(fā)現(xiàn)了? 雙眼一瞇,晏殊樓看到杜御恭眼中的遲疑,更是篤定了杜明謙會武的事實:“大哥?” 杜御恭打個激靈,調(diào)順了呼吸道:“王爺怕是誤會了,臣同臣弟均不會武,尤其是臣弟,體弱多病,焉會是習(xí)武的料。” “是么?”晏殊樓眼中盛滿了懷疑,“那我那一日親眼所見,又是何回事!” 杜御恭繃緊的臉撐不住了,咬牙道:“興許是銘玉見到王爺練武,偷偷學(xué)上了幾招罷。王爺,若是銘玉有何得罪之處,還望王爺海涵。” “得罪?這倒不會,我寵他還來不及呢!”晏殊樓一笑,轉(zhuǎn)口道,“說來,前段時日我布下一局,意圖圍剿一只耗子,誰料這耗子厲害得緊,竟然被其同伴救了,我派了數(shù)人去尋,都尋之不著,狡猾得很。大哥你說這耗子我該如何抓的好。” 杜御恭沉默地低下了頭,導(dǎo)致他臉上的神情模糊不清:“臣不知,還望王爺明示。” “簡單!”晏殊樓拊掌一笑,“這耗子已經(jīng)受了傷,跑不遠了!我只需跟著它的血跡,尋到它的窩點,將其一鍋端了,這下不便成了么。大哥,”他笑著又將杜御恭的肩頭一拍,聽他呼吸沉重,更是笑得歡了,“你說,這耗子若是知曉自己所為,給其一窩耗子帶來災(zāi)難,它會不會出來自首呢!” “不會,”杜御恭斬釘截鐵地道,“耗子并非人類,焉會出來自首。再者,”他頓了一瞬,眼中波光流轉(zhuǎn),三分諷笑七分自信,“耗子如此之多,王爺又焉知哪知耗子是你所尋的呢?即便憑借血跡去尋,您也無證據(jù)證明,這血跡是被王爺所傷而留下。 ” 晏殊樓雙目一瞪,誠然,他并無確切的證據(jù)證實那一日的蒙面人是杜御恭。看杜御恭眼底寫滿了自得,頓時氣結(jié),他雙唇一張就要發(fā)難,這時身后一聲溫柔的呼喚,讓他的氣都吞進了肚里。 ☆、第十八章·陪睡 “王爺,您在這,讓我好找。” 循聲一看,竟然是蔣氏,晏殊樓的脾氣也發(fā)不出了:“娘。” 這聲娘著實是出自心坎里的,蔣氏一聽,什么地位有別,不宜喚娘的話都說不出口,反而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好孩子。”說完,兩人也愣了。 蔣氏是對自己如此逾禮而驚愕,而晏殊樓卻是回憶起了過往,以前他母妃也常常這么摸著他的頭叫他一聲“孩子”。勾心斗角的皇宮之中,他同他的母妃是少有的母子情深。只是可惜他母妃年紀輕輕便走了…… 趁著晏殊樓出神,蔣氏給杜御恭使了個眼色,杜御恭便悄悄地離去了。方才蔣氏擔心杜御恭不會說話,惹惱了王爺,便丟下了杜明謙趕了過來,不巧正看到兩人之間電光火石擦得正熱,趕緊過來救人了。 蔣氏將一樣?xùn)|西送了出來,慈愛一笑:“這是我前幾日繡的,正打算今日讓同敬送過去呢,王爺您便來了。” 蔣氏的手不如賢妃保養(yǎng)得好,一雙手上或多或少長了一些繭子,平添幾分滄桑。盛在她手心里的是一個香包,對見慣綾羅綢緞的晏殊樓而言,繡工有些粗糙,有些線還縫歪了,但在一針一線中卻沁滿了用心。 “手藝不好,還望王爺切莫見怪。銘玉以前總睡不好,我便給他繡了這香包,放些安眠的籽兒,給他戴在身上。王爺金貴,所用所需定是不差的,我也不知能送什么,就只能繡繡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給王爺了。” 晏殊樓雙手接過,放鼻尖里聞了聞,只覺一股淡而溫的清香從繡包里溢出,在鼻尖團團繞繞,頓時讓人心口舒暢,睡意上涌。 “好東西。多謝。” 看晏殊樓笑顏眉開,顯然忘了杜御恭,蔣氏懸著的心終于沉了下來。 “王爺喜歡便好,這……”蔣氏揪著手里的絲絹,欲言又止,“同敬他……” 晏殊樓一怔,這方發(fā)現(xiàn)杜御恭已經(jīng)走了,睨了眼心虛的蔣氏,他也不好發(fā)脾氣,揮揮手道:“無事,方才我不過是同大哥聊聊政事。” 蔣氏暗吁了口氣:“王爺不計較他便好,這孩子心直口快,他若是有何做得不對之處,請您告知我,我定好好地罰他。”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對不對的,只要他念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不做些出格的事情,我便不予追究,若是他……” “不敢不敢,”蔣氏急著道,“我稍后定去教訓(xùn)教訓(xùn)這小子!” “嗯。”晏殊樓撇撇嘴,此事一來沒有證據(jù),二來他也想放過杜御恭,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三來他也想給杜御恭提個醒,讓杜御恭明白,他們可是一家人。于是,將此事拋諸腦后,他轉(zhuǎn)口道:“娘可會做桂花糕?” . 另一邊,杜御恭在冷著臉離去后,他秘密收到了一封書信,拆開一看,冷笑瞬間揚在了唇角。將信一攥,他默默地把信燒掉了。卻不知,這一切,均被站在窗外的杜明謙看在眼底。 當日,蔣氏將晏殊樓留下一塊兒用膳,晏殊樓推卻不得,只得允了。蔣氏還親自下廚給晏殊樓做了一餐好飯好菜,為了照顧晏殊樓的口味,還特意放得味道重了些。蔣氏的手藝不比王府的大廚,但久未吃重口味菜的晏殊樓,卻覺得味道十分的對口。 他吃歸吃,也不忘給杜明謙夾幾道菜,而杜明謙也禮尚往來,給晏殊樓夾幾道。兩人之間,看起來相處和諧得很,引得杜侍郎樂呵大笑,胡子都揚上了天。相比之下,杜御恭臉色一直不是很好,對著杜明謙也是板著張臉,原本樂融融的飯桌,都讓他一人攪得氣氛尷尬。 后來,知曉自己討人嫌,杜御恭以吃飽了為由,放下了才吃了半碗的飯,就走了。蔣氏既氣自己的孩子不識趣,又擔心他吃不飽,便著人準備了幾道菜,給杜御恭送去了。 晏殊樓受不住冷場,眉頭都皺成了一團,只是看在杜明謙的份上,方?jīng)]有發(fā)火。 詭異的晚膳之后,晏殊樓心情不快,拉著杜明謙就要求回府了。杜明謙無奈地聳肩,只得同家人告別。 蔣氏見大伙兒鬧得如此不歡,心里也是不舒服,她嘆息一聲,上前去同杜明謙附耳了一句:“是了銘玉,方才王爺問為娘可會做桂花糕,為娘說不會做,王爺似乎就有些失望。你瞧瞧,這桂花糕可是有何典故,為娘瞧王爺似乎挺在乎的。” 杜明謙云里霧里地聽著,點了點頭,同家人告別后,轉(zhuǎn)身追晏殊樓去了。 . 這一夜,宮中的德婕妤便收到了一封密信,她看罷后,急急忙忙地就拎著裙擺,去尋自家親兒了。 晏品城看完信后,朗聲大笑:“他竟敢給晏殊樓難堪,當真是不怕死!這樣也好,等到兩人的矛盾激化之時,便是我收網(wǎng)之日。” “你真打算用他?!”德婕妤有些不安,“本宮總覺得他對晏殊樓的敵意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萬一他……” “沒有萬一!”晏品城揮袖道,“兩人關(guān)系都僵了,還有什么萬一!再者,他自己也道明了,他身為長子卻不得寵,如今親弟還被晏殊樓擅做主張地娶為王妃,地位一躍千丈,遠在自己之前,因此他對晏殊樓夫夫滿是恨意。因此他針對晏殊樓,又有何不妥!” 德婕妤想了想,覺得這也確實有理:“那你現(xiàn)今打算如何?” “等,等到晏殊樓準備辦他時,我再出手,我要讓他哭著求我救他,這樣方能讓他甘心為我所用。哼,一個小小的殿中侍御史還如此大的傲氣,想同我談條件?做夢!” . 另一邊,回了府上,晏殊樓為了壓下不快的心情,特意去洗了個冷水澡,結(jié)果還是憤懣不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還被人擺臉色,越想越氣,一怒之下,踹開了杜明謙的房門:“銘玉,出來陪我!” 人不在,只有一本擱在桌上的書在隨風吹,而嘩嘩嘩地翻著頁。 “什么鬼東西?”晏殊樓走過去看,把書冊拎了起來,竟然是本糕點食譜? 莫非杜明謙方才沒吃飽,所以才研究食譜,想自己做東西吃了? “王爺?你怎么來了。”杜明謙回來看到人,急忙沖過去把食譜奪了回來,“這東西看不得!” “怎么看不得了,”晏殊樓奇怪地道,“里頭還藏了什么秘密不成!” “不是,”杜明謙把食譜往身后放,找著借口道,“君子遠庖廚,王爺是君子,自然看不得。” “那你是小人了?!” “……” 杜明謙咬牙切齒地應(yīng)了一聲:“王爺說是……那便是罷。” 晏殊樓皺皺眉還想說什么,但又轉(zhuǎn)口道:”我心情不好,陪我!” 杜明謙把食譜一丟,諂笑著把晏殊樓的肩頭一轉(zhuǎn),帶著他往房門外走,以免他繼續(xù)留在這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秘密:”王爺想臣陪你做什么,談天,下棋,還是……” “陪睡!” …… 一炷香后,晏殊樓將自己的被褥同枕頭丟上了杜明謙的床。 得,還將自己打包送上來了。 看著那脫鞋除衣的人,杜明謙默默地想,一會兒他要用什么姿勢來撲倒化身為狼的晏殊樓呢…… ☆、第十九章·糕點 晏殊樓蹬開了靴子,一股腦爬上了杜明謙的床,臉上的表情很明白,要人陪睡! 杜明謙側(cè)過身,讓晏殊樓躺下,單手支頷,撐著身體問道:“王爺,你為何要爬臣的床,臣過去陪你睡不是也可么?” 晏殊樓一怔,方才一時腦熱,就想著來找杜明謙了,完全沒想到要讓杜明謙來陪自己,于是,為了給自己臺階下,他找到個蹩腳的借口道:“你的床比較香!” 杜明謙哭笑不得,但到底他是王妃,王爺要爬床,他也不能說個不字。他放下了手,乖乖地雙手交疊,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等著晏殊樓來……被臨幸。 哪知曉,晏殊樓只是十指扣住杜明謙的手,同他黏得很進,半晌都沒有動作。 杜明謙從眼縫中撐開了一絲光明,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呼吸越來越重。晏殊樓雖不及他貌美,但卻充滿了男子的陽剛之氣,容貌俊俏,臉部輪廓姣好,放出去也是個吸引眾女子的美男子,尤其是此刻的晏殊樓斂去了一身的燥氣,安靜得便如歇息的雄獅,乖巧得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杜明謙畢竟心儀了晏殊樓多年,如今也是余情未了,心愛之人就在自己身邊,他哪還不動情。 他吞了一口唾沫,晏殊樓躺得不安分,總是扭來扭去,弄得他全身燥熱難耐,啞著聲問道:“王爺你不進一步么?”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讓他十分地難受。 “進一步?”晏殊樓疑惑地琢磨著這一句話,突然古怪地看了杜明謙一眼,把人看得全身都毛毛的,原來如此,他一個翻身,就躺在了杜明謙的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腦袋也枕了上去,“快點動。” “動……動什么?”杜明謙腦袋一懵,“王爺,你是要臣主動坐上來?” “坐什么上來,躺著就好!”晏殊樓把杜明謙欲起的身壓住,四肢都掛在了上面,嗔怨地道,“不識情|趣,身為王妃,在我不開心的這等時候,不是應(yīng)該抱著我,拍著我的背,安慰我么!” “……為何要這么做?” 晏殊樓很古怪地看著杜明謙:“心情不好時,親人不都是這樣做的么!我幼時心情不好,我母妃便會陪我睡,拍著我的背安慰我。你娘難道不是這樣安慰你的么?” 杜明謙了悟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陪睡……虧他滿懷期待,原來是空等待。他給晏殊樓蓋好了被,將他腦袋撥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拍著他背安慰道:“王爺甭氣了,你同家兄之事,娘已同臣說了。家兄不諳世事,不知收斂,在宮里就沒少因此而受人排擠,他還能在宮中混如此多年,也委實不容易。還望王爺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嗯?什么?”晏殊樓的腦袋正枕在杜明謙的心口,聽著撲通撲通的心跳,正聽得上癮,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當日家兄送來的信,想必王爺也看到了,家兄對您有點誤解,讓臣遠離你,可王爺知曉此事后,非但未怪責臣,也未刁難家兄,可見王爺是有氣量之人,那便不要同家兄計較了,省得傷了和氣。” “唔……”晏殊樓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一巴掌按在杜明謙的胸口,出神地摸來摸去,“銘玉,你老實告知我,我可是很討人嫌。不要顧忌我的身份,實話實說。” 杜明謙怔然,笑了笑:“怎會,王爺是天之驕子,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比起討人嫌來說,實話而言,家兄比起你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王爺請恕罪,臣便有話直說了,其實王爺?shù)钠⑿噪m不好,卻也個熱心腸的人……”正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杜明謙的眼中,晏殊樓的缺點都成了優(yōu)點,因而他說的話,句句都十分中聽,讓晏殊樓的嘴咧得都快合不攏了,高興得把自己的腦袋在杜明謙身上拱來拱去。 心上人就在懷中,杜明謙再難坐懷不亂,他的呼吸越來越重,說到后邊聲音都嘶啞了,身體也有了反應(yīng),無奈只能變換著睡姿,遮掩自己的部位:“王爺,臣可以抱抱你么?” 晏殊樓正是高興,一拍杜明謙的胸膛道:“準了!” 杜明謙呼吸一重,一雙手就開始在晏殊樓的背上游移,起先還只是小范圍地摸著,看晏殊樓還覺得舒服地直哼哼,他就愈發(fā)地得寸進尺,慢慢地手掌下滑,往晏殊樓的臀部摸去…… “銘玉!”晏殊樓猛地抬首,興奮地抱著杜明謙親了一口,“哈哈哈,我高興!” 杜明謙的手僵在了半空,壞心思也被這一親弄得半途而廢。 晏殊樓親夠了,突然停住了手,目光深幽地直視著杜明謙的眼:“銘玉,我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看其如此嚴肅,杜明謙也正經(jīng)起來:“王爺請說。” “事關(guān)你兄長的……”耳聞杜明謙呼吸一重,晏殊樓又猶豫了,“算了算了,不說了,也沒啥大不了的!” “王爺,請說。”杜明謙按住了晏殊樓的手,神情肅然。 “就是……”晏殊樓一抿唇,將自己對杜御恭是蒙面人的懷疑一股腦道了出來,還添了一句,“我告訴你,是因我信任你,你可別將我出賣給你兄長!我這可是給你提個醒,小心一些!” “不會。”杜明謙眼中盛滿了復(fù)雜,“嫁出去潑出去的水,我是晏家人而非杜家人了。至于兄長的行為,臣也不敢下定論,但求王爺給臣一段時間,臣定會查個明白,給王爺一個交代。” “乖!”晏殊樓高興地拍了拍杜明謙的胸口,把自己的腦袋拱來拱去,挑了個舒服的地方就枕了下去,“我困了,銘玉,快陪我睡!” 杜明謙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動著雙腿掩蓋自己的反應(yīng),輕拍著晏殊樓的背,哄他睡了。而杜明謙卻毫無睡意,待晏殊樓睡得沉了,便給他蓋好被,自己出門去了。他拐到書房,他奮筆疾書寫了封信,招來慧質(zhì),交給她并低聲叮囑了幾聲,轉(zhuǎn)身又往膳房的方向而去。 翌日,晏殊樓是被香氣給熏醒的,睜眼看到湊鼻而來的東西,瞬間濕了眼眶,強忍著才沒有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