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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聽得出極其的憤怒。 謝容華不見尷尬之色,拍了拍謝容皎肩膀,提著太平刀,把袖子甩成一片紅云悠哉悠哉進去。 就這上戰場的架勢, 很難讓人不懷疑她不是進去挨打的, 而是進去乘機渾水摸魚打人的。 謝容皎無言對上見俗方丈含笑的目光。 兩人尷尬地僵持在那里。 謝桓兩聲怒吼之間, 其他人恐事態有變,穿戴整齊完后, 大多跑來一看。 方臨壑、玉盈秋、沈溪、李知玄、無印五人沒一人缺席。 謝容皎有點慶幸起院長和法宗宗主仍在路上, 姜長瀾正在鎮西城里接著姜后的傳訊文書吃著沙子挨罵。 否則江景行這次怕是要丟臉到九州南北。 見俗方丈先動了動眉毛, 瞇著眼笑道, “鳳陵城主與圣人之間的事老衲本不應插手過問。可看著動靜,老衲怕城主將佛宗寒舍給拆了,后日便是浴佛會,總要有場地,因此貿貿然開口,萬望世子見諒。” 在人家的地盤上拆人家的屋子,是說不過去。 謝容皎自是很抱歉:“委實對不住,說來此事因我而起,我進屋去勸勸阿爹。” 至少讓江景行抽空騰手多加個陣法。 見俗方丈緩聲念一句佛號:“多謝世子為之調停。” 他只見謝容皎先是折起有婉轉精美刺繡緣邊,栩栩動人的衣袖,再拔了腰間的鎮江山倒提在手,雖說步履不快不慢韻律從容,卻總給人一種赴死前的莊嚴隆重感。 饒是見俗方丈修習佛法,心性通明萬事不縈已久,也不可避免地像旁邊那群年輕人一樣納悶不解起來: 鳳陵城主那么可怕的嗎? 或者究竟是什么事,讓鳳陵城主變得那么可怕? 謝桓的第三次怒吼隨著謝容皎推門的動作傳出:“謝不辭,你給我走遠點,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差別于千百樓主和謝容華的滾進來挨打,謝容皎可謂是獨一份的待遇,他在謝桓心中位置當然也不言而喻。 可能是被氣到有點心灰意冷,正琢磨著昭告天下斷絕關系的文書該怎么起草落筆。 趕來得晚的五人被蒙在鼓里,不知所謂。 只有李知玄在一頭霧水的同時不忘感嘆:“原來鳳陵城主這么猛的嘛?” 居然能成功凌駕在江景行和謝容皎之上,成為食物鏈頂端。 怕了怕了。 以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鳳陵城主。 謝容皎充耳不聞,穩穩當當的推門進去。 剛還是謝兄剛。 李知玄對謝容皎的欽佩之情幾乎要在他心里累疊成百丈高樓。 謝桓想不到謝容皎還真敢推門進來。 一時間被氣得停手,忘記了繼續打架這回事兒。 謝容皎放眼望去,狹小一間屋子內,木屑碎瓷鋪了厚厚一層,勉強擠下來了五個人。 江景行和千百樓主各有各的灰頭土臉,鼻青臉腫。 謝桓和謝容華則遠要衣著光鮮許多,比之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副隨時會暴起殺人樣的謝桓,謝容華只微微斜出髻上兩支珠釵,衣擺袖邊的牡丹花葉多添幾道褶皺折痕。 觀其和那蔫頭巴腦的牡丹花截然相反,兩極分明的熠熠容光,整間半墜不墜的陋室亦隨之而亮,必然是這一場混戰的最大贏家了。 謝容皎剛想說我們坐下好好談一談,就發現屋內桌椅沒逃過謝桓靈力余波,皂皂被死不瞑目地震成木屑碎塊。 他尋思了一下,怕出去找個地方說謝桓真把人家房子給拆了,于是先掐訣再補上一個陣法罩著廂房。 畢竟是當年和江景行能臭味相投相見恨晚的人物,謝桓看似再平和,骨子里的桀驁不馴能少到哪里去? 謝桓看著他不急不緩設完了陣法,一句話都沒搭理自己,簡直要氣歪鼻子。 直到覷著謝容皎有開口的跡象,謝桓臉色方有些微不可察的暖和好轉。 不料謝容皎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對著他說的。 謝容皎對著千百樓主道:“為免傷及無辜,樓主不如先出去?” 千百樓主這條并不全然無辜的池魚方才已經為他的好戲付出過慘痛門票。 有了臺階,他當即打開扇子遮住青青紫紫的半面臉,維持著千百樓主神秘高冷風儀不崩,抬腳飄飄然走了出去。 是有點飄。 嘶,江景行這家伙,不敢還謝桓的手就專挑著他出氣,還特意對準臉下手。 打得真疼。 見俗方丈和四秀均明智地緘口不問千百樓主被折扇擋住的半邊臉。 唯獨李知玄一個人在那兒關懷:“樓主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外院請一位醫修來替樓主看一看臉?” 千百樓主被這么一揭穿,很想打人。 然而眼前杵著像根棒子似的是那位江景行眼里金貴得了不得的謝家世子朋友,他不能。 千百樓主只能擠著嘴角擠出一個笑來:“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休息一天很快就好。” 李知玄看他原本英俊的面目上青青紫紫擠在一塊,心里倒吸一口涼氣想著傷得可不輕啊。 屋里在他自己半遮半掩的瞪視之下,謝桓終于迎來了謝容皎向他說的言辭: “阿爹,如師父所說,我與他兩人確實心意相通,這一點無論如何不會改。你們是我至親之人,沒有哪個更輕更重些的道理。所以說哪怕我決定早定,總是想貪心得到你們在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