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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和師父在一起為的是我自己,我清楚知道自己傾慕他,無論如何不會改。”謝容皎凝眸看她,眼底似凝著中秋那一輪明月全部的光。 當然是很美很動人的,但中秋月美卻并不僅是因為它本身的皎潔光輝,更多的是人們賦予它的含義: “而阿姐,你和阿爹俱為我的至親之人,你們對我的要緊我不必說,我定然是很希望,你們愿意認可的。” “道理被不辭你說盡,我還能說什么?”謝容皎難得煩躁地嘆了口氣,“我知你說的是對的,可我就是,不甘心。” 自己最寶貝的一株白菜被人不知不覺間輕松拱走,拱白菜的居然還是平日里最看不慣的那個人。 這酸爽滋味簡直沒法言說。 謝容華越想越氣,她這半輩子都是有氣當場發,連當初的部首也對她沒奈何,從沒遇到過這樣憋悶的情況,竟生英雄束手之感。 許是早料到謝容華的反應,許是終于把壓在心里的心底話說出來,謝容皎卻比她淡定釋然很多,和聲道:“阿姐,多謝你。” 他眼里很通透,通透得能讓人一眼望穿內中情感。 是與他如冰如玉顏容之下格外不襯的溫情脈脈。 是矛盾與和諧交織在一處的奇異,遠遠比純粹一種更能直擊人心。 我是他阿姐啊,謝容華想。 就像是姓江的那廝說的,他辛辛苦苦練一手圣境的修為不是為低眉順眼忍氣吞聲。 我辛辛苦苦混到現在擁著一身威名,也不是為著被世俗綁得走不動路,反累著自身在意的至親的。 她眉眼乍然之間松快起來。 如遮天蔽日的烏云乍散,眼前又是當初東荒荒土之上,容光灼得黃土欲燃的烈陽般的謝歸元。 謝容華第三次提起歸元刀,這次她握刀的手很穩,穩得如謝容皎執劍的手:“走,不辭,我們去阿爹那處看看,這動靜該驚動不少人了。” 見俗方丈與他們兩人前后腳趕到。 身為這次浴佛會的主辦者,見俗方丈憂心忡忡,幾乎要懷疑佛宗內院的風水是不是哪處有問題,恨不得等人走后合力與同門一起做一場超度法會才好。 見到兩人,見俗方丈順口一問:“老衲在禪房之中聽聞此處動靜,怕是魔修再犯,不敢怠慢。” 可憐見的佛宗,簡直被魔修嚇成驚弓之鳥。 見俗方丈說著說著自己納悶起來:“誒,怎么這里還設了陣法?” 現在的魔修都那么講究的嗎? 謝容華和謝容皎對視一眼,充滿心照不宣的尷尬。 因笑得太過用力真情實感而半癱在槐樹下面的千百樓主懶洋洋出聲:“方丈不必多加擔憂,里面是圣人和鳳陵城主,并無多余人等。” 所以說這不是一場魔修來犯佛宗的陰謀。 而是一場昔日親如手足的兄弟不知為何大打出手喪心病狂的鬧劇。 見俗方丈很是感慨喟嘆。 千百樓主多人精一人?一眼看穿見俗方丈這老實人的心思:“方丈不必太過唏噓。他倆經常如此,習慣就好。” “確實是如此。”謝容華邊用眼角余光瞥著搖搖欲墜的屋子,邊作證道:“阿爹和江江前輩習慣打打鬧鬧了,我們看得都見怪不怪。” 見俗方丈差不多被說服,放下心來:“鳳陵城主和圣人玩笑打鬧時的動靜著實不小,卻是老衲小見多怪,小見多怪。” 千百樓主一本正經點頭:“不錯不錯,方丈您想,他們兩人如此放得開,豈不是正好佐證他們兩人交誼甚篤? 江景行匆忙之時隨手設下的陣法顯然沒扛住謝桓動氣時真正不留力得出手。 本來他也不太精通陣法一道。 下一刻陣法轟然破碎,廂房徹底崩塌。 遍地茅草碎瓦,慘不忍睹。 謝桓含怒的聲音傳來:“誰和誰交誼甚篤?千百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看戲?給我滾進來挨打!” 謝容皎波瀾不起,瞧不出他有什么變化。 剩下三人或是游刃有余,或是慈和,或是強顏歡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第88章 西疆佛宗(二十二) 任是誰都聽得出來謝桓話中恨不得拔劍砍人, 不見血不能消之的怒火。 千百樓主之前的解釋就很破洞百出。 見俗方丈再研習佛法,也不至于讀傻了腦袋。 江景行的聲音隨之一起傳出, 狗腿討好的意味十分明顯:“千百聽到沒?快進來挨打!別逼我出來抓你。” 千百樓主有點搖不動扇子。 這時候謝容華身經百戰磨練出來的心性涵養就派上了用場。 只見她面不改色, 恍若無事對見俗方丈道:“想必方丈曾經聽說過, 阿爹與樓主和圣人為知交好友。 見俗方丈撫須點頭:“三位皆是人中龍鳳, 自然有所耳聞。” 只是今天的所見所聞, 不免讓見俗方丈心里泛起嘀咕, 開始懷疑傳言的可信與否。 “這就對了。”謝容華毫不心虛, 臉不紅氣不喘, “他們三人相處時與旁人特為不同, 由于關系親近的緣故, 也就無所忌諱, 打鬧乃是常事。方才阿爹只不過是氣千百樓主在旁邊作壁上觀看戲而已,不礙事的。” 見俗方丈半信半疑。 就在他猶疑著是否該離去把場地還給人家仇怨兩清時— 傳開謝桓的第二聲怒吼:“我聽得見!謝初一你也給我進來!這事我不信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