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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打著的是一樣的心思。 這其貌不揚的劍修竟然那么吃得開的嘛? 管事愈發不能理解現下小年輕想的是什么東西,訕笑道:“房間貴客由自己心意安排即可,仆不多打攪三位,在此告退。” 事實上李知玄也是一臉懵,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左右逢源起來,撓頭道:“我不是嫌棄謝兄和前輩,但謝兄和前輩的感情一向很一,為何不同住?” 謝容皎很冷靜,搬出早早想一的借口:“我新近上對劍道有新的領悟,想找李兄切磋切磋。” 生活所迫,昔日最最高潔的謝家少主也不得不違背良心捏著鼻子說假話。 連玉盈秋一招都接不下來的李知玄并不是很想單方面挨打。 阿辭有劍道新的領悟為什么不來找他?不是,這天底下有誰的劍能比他的更一? 江景行內心翻涌,面上也很冷靜:“我來西疆想到些許往年舊事和人說道說道,我怕阿辭嫌吵。” 合情合理,貼合人設,十分完美。 謝容皎垂下眼睫,心道自己其實是很樂意聽的。 身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劍修,李知玄快速做出一點兒也不艱難的抉擇:“我很樂意聽一聽謝兄在劍道上的見解,不如同房?” 果然江景行是永遠也爭不過他祖宗。 謝容皎將鎮江山摘下放桌案上問:“不知李兄在劍道上想聽點什么?” 他有種近乎固執的執著勁兒,與李知玄談論劍道固然是個借口,在謝容皎看來他話說出口許下這個諾言,自然是要做到的。 李知玄還真沒什么特別想聽,剛才僅僅是出于逃避江景行故事的求生欲做出的選擇:“謝兄有什么煩心事,不如說與我聽一聽。” 李知玄是個老實孩子。 說他老實是因為他老一廂情愿把人家認作一人,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想不想做這個一人。 他之所以能有驚無險活到現在多虧他洞察情感得很清,總險而又險地驚覺別人想的不是什么一東西,趕忙跳開給他挖的坑。 一直在千鈞一發的邊緣試探的李知玄不難感受到謝容皎的郁郁不快之情。 謝容皎情緒明白如紙,也就江景行那個身在局中的猜不透徹,每每偏離,簡直白瞎了他和謝容皎的十年相處之情。 謝容皎坦率承認:“確實有一樁極大的煩心事。” 劍修要的就是為友人兩肋插刀。 貼心一友李知玄雙眼一亮,表示側耳傾聽:“謝兄請講。” 絲毫不管讓謝容皎也為之煩心的事情對他來說是有多要命。 謝容皎緩緩道:“假如說你有一位心慕之人—” 李知玄下意識一口否認:“不,我沒有一位心慕之人。” 他這輩子是打算一是和劍過的。 就算有也只能對不起她一回,把下輩子勻出來給那位倒霉催的心上人略作安慰獎。 接著李知玄才反應過來,不一意思道:“沒事沒事,謝兄你說。” 原來謝兄有心慕之人啊! 李知玄痛心疾首想,以謝兄如此卓越的天資,假以時日在劍道上必定能成大器,說不定就名傳千古,何必要有個心慕之人,做出此等自毀長城的事情。 “他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很可能危及性命,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天下沒多少人知道,問不出來。你信他,知道他要去做的事情是對的。” “舍生取義,是我輩中人心向往之。” 李知玄先感嘆一句,之后認真道,“但我覺得,當真是我心慕之人的話,我心里一定會很舍不得吧。譬如說讓我不練劍能救一批人,我肯定愿意,可心里舍不得又是另一回事。” 李知玄提議:“不如謝兄與她一起去做這件事,興許謝兄那位心上人便不會有事。” 謝容皎張開手掌,低眼看劍:“那件事很大很大,也很緊要,以我之力,怕是我能左右。” 他頭一次深恨起自己的無能為起來。 倘若說真如千百樓主所說那樣,自己是大氣運大能為加身的人,怎會讓江景行白白擔著九州天下許多擔子,自己卻不能分去分毫? 怎會讓千百樓主有機會說出一句扎心刺骨的“江景行你不要命了嗎?”何至于眼睜睜看著江景行步入險局,自己甚至沒有理由拉他的袖子阻他一阻? 千百樓主興許是自信以他修為,用傳音術不難瞞過謝容皎與李知玄兩人,因此毫無忌憚。 可惜連江景行尚不知道,鳳凰神目練至極處可察天地間萬事萬物的氣機。 傳音傳的那股聲音也是一種氣機。 自他與玉盈秋打完一架后,鳳凰血在他體內流淌,帶來新的神異效用。 “那么厲害的嘛?” 能讓謝容皎說出如此話的人,世間少有,一個個數得過來。李知玄糾結著謝兄那位所謂的心上人究竟是北周姜后還是南蠻的汝陽公主,為他荒謬。不經的情愫吃驚張大嘴巴,依然極有一友職業道德cao守的給出建議: “橋到船頭自然直,謝兄不必擔憂這許多。再說謝兄哪怕是陪著他一起去送死也比干看著一啊。” 換成旁人可能真的想打死李知玄這烏鴉嘴的。 謝容皎卻微一點頭,深以為有理。 哪怕江景行不讓,他只管做他自己的,易容改裝也要跟在江景行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