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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桓慢悠悠踱步至窗前,看著一輪朝陽噴薄而出,“我不知,或許要問天意。我等不辭你能自己去尋到那些我也說不清楚的答案的時刻。” 謝容皎抱著鎮江山,似有所悟。 劍修貴精不貴多,生平最倚重的是他們唯一一把本命佩劍。 謝容皎是個劍修。 所以,他垂下眼睫想,我有鎮江山在,如平白多一臂,已是得天之幸,何必要再去計較鳳凰真翎呢? 它究竟為何選擇了我,該怎么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 等我到了那個境界,自然會揭開籠罩在層層云霧里美人面上薄紗。 到時候背后的是驚是喜,我一樣可以坦然受之。 有個青年自北邊的鎬京而來。 鎬京與鳳陵城,一南一北,相隔萬里,對他而言不過一天腳程。 天人境已為天上人,自不是凡人可比的。 此刻他停在鳳陵城門前,四處張望,久久不前。 沒等守衛覺出不對前來盤問,青年緩聲笑道:“你入圣又如何,這一局天下大勢,終究是我贏了。” 他聲音極小,如自言自語。 守衛很惋惜,明明是個清秀俊朗的年輕人,怎么是個神志不清的。 偏偏從西邊天際遙遙傳來一聲冷哼,似炸在他耳邊。 尋常人被炸上那么一聲神魂俱散,修行者被炸上一聲肝膽皆裂。 圣人神通,妙不可言。 青年無動于衷,甚至頗有些老懷欣慰之意。 他望著北邊方向嘆氣道:“兩百年cao盤,雖說人老了,所幸棋力不減。” 總算是不辜負你所托天下,不丟你這開國第一人的臉面。 鳳陵城別莊中管事匆忙在小溪邊尋到垂釣的師徒兩人,不能怪他失態,實是來者名頭太大。 “北周國師來訪,說有要事相詢世子。” 江景行挑起眉,不必用上圣人敏銳靈識,知其來訪必無好事,很想說一句不見。 第20章 借劍殺天人 “今上駕崩了。” 果然是國師,不出口則已,一出口就是此等天崩地裂的大事。 江景行很不耐煩:“諸侯王和姜后之間勢必要有一場好戲,但干我何事?” 駕崩的這位北周天子,后人給他的謚號為成,正如后人給他的評價,是位中庸仁懦之主,無蓋世武功文治,對世家屢屢退讓,諸侯多有包容,甚至將一半權力交于后宮婦人之手。 中庸仁懦有中庸仁懦的好處。 成帝一死,北周積壓已久的矛盾終于要爆發到明面上來。 國師慢條斯理笑了笑,他分明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人模樣,笑起來卻有無數風霜磨練出來的沉穩:“東荒有新部首了。” 謝容皎算了下北荒部首登位的時間,不禁由衷為周室的情報系統感到擔憂。 “三月前的事情,你去街上隨便找個人都能把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江景行不咸不淡,“聽我句勸吧,別養探子了,給國庫省點錢有什么不好。” 國師不理會他一大堆夾槍帶棒:“東荒新部首先殺舊部首,隨后十二部迫于他威勢,擁立他登位。” 江景行思忖了一下:“你說這個是為了向我證明新部首在天人境里沒那么菜?” 他發自內心說:“其實不必,我沒覺著天人境水平有多少差別。” 都是打不過他那種。 很難形容國師笑里意味,倒是與他如挾了萬鈞之勢打下來的雨滴般咬字分外合宜,“數萬人軍隊里強殺天人境,圣境做得到嗎?” “沒試過。”江景行答得很快,“不過東荒部首沒踏入圣境是真的。” 他輕輕一嗤:“真當圣境是大白菜還是春筍啊?遍地冒出來那我面子往哪兒擱去?” 國師無言以對。 一旁靜坐著的謝容皎眼見他們繞了半天也沒說到正題,極大可能沒等說到正題就動手打起來,終于忍不住道:“晚輩冒昧問一句,國師在此緊要關頭來鳳陵,所為何事?” 如論修為輩分,自然沒他說得上話的地方。 但國師身后有北周,他以鳳陵城少主,此地東家的身份問外來貴客,于情于理該有此一問。 國師是頭一次見到謝容皎。 第一個念頭是少年與他的佩劍很合襯。 均是副華美外表,燦爛生光,內里卻鋒銳堅硬。 好相貌下面藏的也是金玉美質。 到國師這個境界,有些事物,已不必刻意多加推衍。 他內心把握更多,答道:“我想來請人出手。” “殺部首。” 語不驚人死不休。 謝容皎蹙眉:“若殺部首,東荒勢若瘋虎,恐怕難擋。” 這是徹底撕裂九州與北荒偶爾小打小鬧,勉力維持表面平和的場面。 謝容皎亦知不是他開口時機,只是情緒震蕩之下,下意識出口說話。 國師笑道:“后續一應自然由我處理。” 不是,交給江景行這個不靠譜的他自己都不放心,江景行他徒弟有什么好擔心的? 謝容皎婉轉道:“駐守北疆邊軍非鎮北軍一支。” 言下之意顯然是不信能憑他一己之力,壓平部首死后狂瀾。 只是講究得細的話,他該稱國師一聲師祖,謝容皎才懸崖勒馬,百年難得一回地委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