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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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潼寬仁賢明,天下共知。” 明明最是正經不過的一句,可聽他含著笑道來,卻怎也不對味,兩人并肩而坐,挨得本就十分近,李治說話時,又微微側過身來,莫名地生出幾分旖旎,皇后薄怒淺嗔,帝王溫情含笑,帝后和諧,國之大幸,叫一干重臣亦是寬慰不已。 卻讓宮妃佳麗的心情不那么美麗了。 皇后本就尊崇至極,又得皇上如此敬重,若是再得了寵,那還有她們什么事? 后宮的心思,訥敏縱沒瞧出些什么來,也猜得到。惴惴了幾日,卻見安仁殿與往日無異,也漸漸放下了心。 “娘娘何必如此?”旁人不知,可陸風儀怎會瞧不出,娘娘心里,怕是半點情意也無的。 “六宮之中,雨露均沾,亦是本宮職責所在。”訥敏素來畏寒,還未入秋,便撤去了竹簾、蒲席,如今,連炭盆也添上了。此刻,正攏著白狐貍毛的毯子坐在案前,舀了本冊子細細看著,不時用筆記錄些什么,聽到她的嘆,隨口應了一句。 陸風儀忍不住又是一陣嘆息,造化弄人哪。起初,皇后日日盼著,念著,守了一宿又一宿,可惜,除了十五、十六,祖制規定的日子,圣人很少往安仁殿來;如今,圣人倒是往來頻頻,幾乎天天都會過來坐坐,用些點心吃食,逗弄逗弄小皇子,娘娘卻又淡了。 訥敏并不知道她如何感慨,也無心顧及這些枝末繁節,正對著剛剛謄錄而成的紙箋發呆。那日聽得宮人閑聊,道是京城米食又高了,米斗七錢,訥敏便上了心,差了親近的內侍往各鋪子查探,不過數月,便漲了一錢余。如此漲勢,叫她如何還坐得住?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幾番用兵西域,她本就有些擔憂,命戶部將歷年存檔取來,又借閱了兵部軍士人數及發餉留案文書,擇要而錄,可此刻對著自己多日的成果,卻不知該作何思量。 恰見李治滿臉喜色地進殿:“朕剛接到前方軍部文書,蘇定方大破西突厥,生擒了沙缽羅,世上再無西突厥矣。”開疆擴土,此等盛事,如何不叫他熱血沸騰?再用不了多久,便是舉國歡慶,共迎前方將士凱旋而歸。一得此訊,他便離開甘露殿,往訥敏這里來。 若非手里這些紙,訥敏也是極歡喜的,可眼下,她只覺得這大勝是壓在大唐的脊梁根基之上而來的,哪還能笑得出來? “妾這里亦有一份草書,大家不妨先看一看,再喜也不遲。” 李治只覺她怪異得很,依言接過,起初倒不覺如何,可越往下看,臉色便越陰沉,只覺這薄薄幾頁重如千鈞,平日可彎弓射雕的手亦有些拿不住,顫抖了起來:“此事,有幾分把握?” “妾調閱了戶部、兵部的留檔,皆是妾一手謄錄歸總的。”朝國大事,她怎會兒戲?訥敏倚著桌案而立,輕輕地補充了一句,“反復校閱三遍,方得的。” “隨朕往議事殿。”李治一面往外走,一面沉聲吩咐,宣長孫無忌等人進宮。 剛剛議完事,走得慢的,連太極宮都還沒出,又被宣了回去,眾人心里也是蹊蹺得很。一進殿,便看到李治凝重地坐在主位上,訥敏坐在一旁,也難得地斂了笑。 未等眾臣見禮,李治便開口道:“叫他們也都看看罷。” 訥敏點點頭,將手書遞給跟前的內侍,長孫無忌位高權重,自是頭一個翻閱的,一見字跡,便微微一怔,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訥敏,又低頭細看起來。這一看,富家翁般和善的笑容頓時凝住了,越看,越是沉重。 聽得有人喊他,方回過神來,見幾位同僚都看著自己,忙把紙箋遞了過去,忍不住問道:“娘娘怎會忽有此念?” “本宮聽聞,如今京里米斗已至七錢,若本宮記得不錯,永徽元年,米斗不過錢,秋收時只需三四十文。”若是貞觀初年,米價七錢倒無可厚非,可如今,百姓戶逾四百萬戶,又是風調雨順,糧價卻漲成這樣,讓她如何不生疑,“本宮又差人往布行、車馬行、酒樓、客棧盡數查探了一番,卻發現都漲了不少,只是,戶部的各項賦稅,跟往年無甚差異。” 解釋了一番,卻見除卻長孫無忌等寥寥數人,許多人仍是一臉不以為然,并未覺得如何嚴峻,訥敏忍不住嘆了口氣。通貨膨脹,她心里已萬分篤定,卻不知該如何闡述,若不及早處理,一遇災荒,怕就真的出事了。 不過,看到李治這般,也略略心安。 圣人有命,群臣心中縱有異議,也不敢絲毫忤逆。更何況,一向明哲保身如鋸嘴葫蘆的長孫無忌竟開口自薦,主理此事,更是雷厲風行,查天下糧倉,府兵卸甲,重估鑄造司錢幣之量,一連串的舉措,初見成效,更讓人對太尉手腕佩服不已。 長孫無忌面上還是一團和氣,靠譜的話卻半句也沒有,諱莫如深的模樣,叫大家更覺深不可測,惟有他心里自知,盯上鑄造司的,哪是他,分明就是安仁殿那位。 既是皇后先提出的問題,長孫無忌領了差事,自然往安仁殿走了一遭。訥敏端著一盞暖茶,狀似無心,輕輕地嘆了一聲:“東西貴了,這錢,也多了。” 雖心憂民生,然西征大軍大勝而歸,自是滿朝歡慶的大喜。 大朝會上,便有人奏請泰山封禪。 李治在位勵精圖治,如今更有滅突厥、開疆辟土之大勝,封禪之事,亦在常理。有人提議,群臣便紛紛口稱萬歲,跪請求允。 如此大喜,李治自然無不允。 這廂剛應下,那邊又有人跳出來,道:“圣人秉天意而澤蒼生,時登東泰,不若以天皇為名。皇后寬仁賢明,乃天下之國母,亦可為天后。” 退朝后見到訥敏,李治便將此事提了,訥敏卻是一愣,并稱二圣,不是史上武則天的謀劃么? “朕亦覺此意甚好。”將她的手置在掌心,微微收攏,李治笑著嘆道,“此番,亦多虧了梓潼,若不然……朕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大家這般說,倒叫妾無顏了。”訥敏微垂著首,將另一只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忽而抬眸,凝目于他的眼,溫聲道:“妻以夫為天,妾為君婦,何以齊肩?” 輕柔和緩,仿若和風,卻又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李治望著她,沉默許久,方輕聲應下。 同眾臣再議此事時,忍不住將訥敏的話復述了一遍,末了,更是嘆道:“此生得王氏為婦,朕之大幸,亦我大唐之福。” ☆、第67章 太子李忠 天后之議雖擱淺,但李治對訥敏的信任,卻愈加親厚。而風眩之癥愈甚,至頭重目昏不能視物,朝事政務一應由訥敏處理,每有御史上諫,卻從無采納應允。便是訥敏,也幾番婉轉建議,太子漸長,然李治卻總握著她的手,道:“太子孝則孝矣,難擔大任,不若梓潼甚矣。” “太子敦善,若悉心教導,亦有所長。”她跟李忠,一個皇后,一個太子,哪能相提并論? “妾疏于宮務日久……” 剛一開口,便聽李治說道:“六宮相安,若梓潼當真累了,不如在妃嬪之中擇一二人,協理宮務也就是了。”停頓片刻,又補充道,“賢兒言行有度,慧敏好學,最是省心合意不過的。”言下之意,宮務有人相佐,皇子不用你cao心,叫她再找不出旁的借口推諉。 話已至此,訥敏還能如何? 只是,心里對李忠,難免扼腕嘆息。李治如今,談論政務朝事從不避諱她,甚至,還會在私底下與她商議一二,訥敏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東宮這位,擺明了就是個擋箭牌,往后,怕是再難長久的。李忠為人,她亦心知,當年也曾動過心思,想好生栽培一番,只是,十幾歲的男兒已定了性,人如其名,是個再忠厚不過的。然為帝者,帝王心術、機謀手腕缺一不可,可不是一味忠厚便能御下的。 太子如何,莫說帝后,朝中大臣亦心知肚明,李忠自己也感覺得到,早年父皇喜愛四弟,后來最寵愛的是六弟,而他,卻從未得過這般青睞。他也用心努力過,只是,生來不若幾位弟弟聰慧,他們不過是吟誦兩回便能記下的,他回去埋頭苦讀上七八遍,也未必能記得全。 雖不甚機敏,可李忠也不是傻的,再聽聞皇后往甘露殿議政的事后,在屋里靜坐了幾日,終是提筆落款,雙手捧著平生第一道奏折,往甘露殿去。 太子讓賢,奏折雖被留中不發,仍激起滔天巨浪。一時間,朝野內外,都將視線移向了東宮。 “你怎就糊涂了呢,這太子的位子,怎可想讓?這些年來,你什么都沒做錯,往后,這日子可還怎么過?” 任由劉氏又哭又鬧,拽著自己拍打捶著,李忠卻一動不動,待她哭得累了,倦了,方道:“往后,兒做一太平王爺,侍奉阿娘于身前,便不好么?” “我這是替你叫屈哪,那黃口小兒又算什么,便因他養在皇后膝下,便要委屈我兒,將這太子之位拱手讓于他?”劉氏心神大亂,只覺胸中如火焰熊熊,實難平息,便口不擇言起來,“皇后就不怕養出條沒良心的蛇來,當心竹籃子打水,叫彩絲院那位占了便宜。” “阿娘,這些話,往后再莫說了。”李忠嘆著氣,不過幾日功夫,便覺得自己老了許多,可劉氏這般激憤,若不將她說通了,難保不會鬧出些什么事來,“阿娘可知,漢太子劉疆,乃光武帝長子,忝居儲位十九年,卻因生母郭后被廢而崇執謙退、恭讓天下,得以保身全退,不傷父子之情,亦為后人稱頌。兒雖無匡扶天下之能,卻尚有自知之明,與其……倒不如兒今日自行請退,還能得一份無憂順遂。” 世上的廢太子,能有幾個余生太平的? 只是,看著忽然之間沉默下來的母親,李忠卻不知該如何寬慰,他本是不善言辭之人,此刻,更覺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無力的,只撩起衣擺,低頭跪在劉氏跟前,不發一言。 太子行事,常問計于屬官,如此大事,卻罕見地不曾吐露半句。亦有性情激烈者,疾言厲色,冒死進諫:“太子無過,素有善德,豈能因圣人之偏喜而妄言廢立之事?如此輕率行事,天下人何以看太子?何以看圣人?……又將置皇后于何地?” 聞訊趕至的李忠聽得此言,心中慌亂,連忙出聲呵斥道:“此事,乃孤一意而行,與皇后何干?”說罷,猛然跪下,凝目于上位,一臉果決坦然,“太子位關乎社稷,自當有德者居之,吾無甚大才,愿佐新儲,甘為賢王。” 當年長孫無忌等人上疏奏請立李忠為皇儲,可面對太子讓賢之事,卻罕見地沒有出聲,既不似太子太傅等人含淚苦諫,亦沒有如許敬宗等新興官吏那般稱善,仿佛,這樁軒然大波不曾耳聞一般,便是李治問計,也不過寥寥數語,惜字如金。 只是,當幾人在朝堂之下偶遇時,卻都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感慨嘆息。 “當斷不斷,必受其害,敢斷,能舍,此大智也。” 后宮之中,除卻劉氏,當屬訥敏首當其沖,干系重大。跟前親近如陸風儀,連柳氏亦頻頻進宮,訥敏卻置若罔聞,每日往來帝后二殿間,從容平靜宛若從前,卻不曾提過半句。仿佛那些激烈的言辭,那些只差喊出“婦人誤國”的朝臣,都不曾有過。 “他們這般污蔑中傷母后,母后為何不加以懲治,不是說有罪當罰,不可枉法么?難道因為是太子哥哥的人,就可以這樣犯上?” 訥敏平靜地直視著他,早已不是襁褓中的嬰孩,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會跪伏在她跟前,仰首望著自己,可訥敏卻只輕輕嘆了口氣:“你只需記得,這是為人臣子的忠義。”待李賢退下后,便召來陸風儀,不過兩日功夫,掖庭局里又多了幾位犯事的宮人。 處置完李賢身邊的人,訥敏又親往甘露殿,同李治建議道:“自圣人登基以來,少有大封后宮之舉。妾借鑒前朝封賞之法,草擬細單,還請圣人過目。”說罷,便將早已準備妥當的封賞名單遞了過去。 蕭淑妃已居三夫人之首,特加封號‘慧’字;徐修儀撫育五皇子、協理六宮有功,晉德妃;劉氏乃太子生母,擢級為賢妃;楊氏為三皇子生母,晉昭容;武氏撫育公主有功,晉封號為“靜”。其余諸位美人、才人之流亦有所得。 李治盯著“靜”字,看了許久,方嘆道:“后宮之事,朕已盡數交付梓潼。” 訥敏抿唇一笑,滿意而歸。未幾,連下數道懿旨,封賞之隆,涉及之廣,前所未有。幾位誕育皇子的宮娥,更是連升數級,令人瞠目。 “修……德妃,我這……皇后她……”乍為賢妃,可劉氏卻半點喜色也無,只覺得惶惶然不安至極,忍不住求助最為親近的徐婕妤。 “既是皇后恩典,jiejie安心受著便是。”徐婕妤低頭喝了口茶,“此刻,需不安的,也不該是你。” “你的意思是……武婕妤?”劉氏猶豫了一下,又吶吶道,“不過三品,是昔日圣人說的,皇后不也賜了封號給她?” 若皇后當真有心,哪怕只是看在六皇子的面上,難道圣人還會駁了不允?徐婕妤不由笑了:“前幾日,掖庭局很是熱鬧了一回。” 皇后難得發怒,將六皇子跟前的內侍宮女狠狠整治了一番,打發掉了大半,這事她自是清楚的,難道……劉氏心里一驚,失聲道:“是武婕妤的人?那這封號,也有敲打之意?”靜,何為靜?安分守己,靜言思之,然武氏行事,雖不若蕭淑妃張揚,可離靜之一字,也挨不著邊的。 “何止如此?”徐婕妤苦笑著搖了搖頭,怕是這回后宮大封,也是沖著彩絲院去的。誰能想到,一向寬仁能容的皇后,竟會如此雷霆手段。可再一轉念,這時機,倒是極妙的。 徐婕妤能想到的,武則天又怎會不知? 好一個王氏女! 她的出身,是她最大的詬病,已經塵封多年,卻不想被她這一手,再次翻出舊事來。甚至,連李賢也同她疏遠了起來。要知道,為了這份母子親近,她費了多少心思,耗了多少功夫,沒想到…… 好狠的手段! “母后,兒子知錯了。” 看到跪在跟前,一臉愧色的李賢,訥敏輕輕嘆了口氣,她不愿去想,此舉當真是出于本心,還是,也夾雜著幾分審時度勢。李賢雖自幼養在安仁殿,但畢竟是武氏所出,她也從未掩飾過,攔阻過,在她心里,最疼惜在意的兒子只有一位,是任誰也無法取代的,可跪在殿中的,畢竟,也是養育多年的孩子,怎會沒有感情? “賢兒的心性,母后怎會不知?地上涼,還不快起身到母后這里來。”待他依然起身,入座后,方命陸風儀將早已備下的粥食端上來,“無論心里有什么事,也不該拿自個兒身子玩笑。” “孩兒再不敢了。”李賢依言接過碗筷,面帶愧色:“又讓母后擔心了。”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訥敏失笑著搖頭道,“為人母者,哪有不記掛孩子的?” ☆、第68章 皇后攝政 后宮風波,在初起時便被訥敏掐斷,無人敢掠其鋒芒,自是相安無事。然前朝因李忠跪請相讓太子位而愈演愈烈。 李治幾番相詢勸慰,東宮屬官跪求苦諫,李忠卻仿若鐵了心一般,三讓之下,李治喟然長嘆,終是應允了他的請求。旋即,又頒下詔書,太子仁孝謙恭,愿為賢王,特以太子忠為齊賢王,為諸子之長。 塵埃落定之后,便有臣子提出,太子之位,不可空懸,還需早立新儲,以安天下。 李治亦有些意動,回到殿中,便同訥敏相商。他本就屬意李賢,容貌風儀上佳,又素有才智,曾多次與親近臣子內侍贊嘆:“此子最賢。” 而諸位皇子之間,李賢乃中宮養子,身份最貴,立其為儲,亦無可厚非。 訥敏早有預料,心中亦有成算:“齊賢王之事尚有余波,貿然冊立新儲,恐有不妥。妾亦知大家心中所慮,沛王雖為妾所養,然皇儲之事,事關社稷,豈能因妾之私心而偏頗?” “沛王乃梓潼之子,立嫡為儲,何來私心?” “沛王生母乃靜婕妤。”訥敏垂首輕嘆,“也是妾當年考慮不周,太子既立,若有嫡子,唯恐陡生事端,于太子不利,卻沒想到……如今,若貿然再動牒譜,亦是不美。” 李治亦知,她心里對武則天一直都有芥蒂,當初不曾認子,也有些生母的原因,但顧慮太子,也是有的,所以那時他也依允了,立中宮養子為儲,倒也無可異議,可聽她這般說,李治如何不懂她的意思,便問:“梓潼可有應對之策?” “依妾之見,不若令諸皇子各領其職,擇其優而立。”見李治面露沉思,卻擰眉不語,似有礙難猶疑之處,心思微動,訥敏便知他的顧慮,再勸道,“大家寬仁兼愛,乃皇子之福。齊賢王仁厚,許王多智,代王練達,皆是人中龍鳳。逆水行舟,欲駛何方,不在劃船舟夫,而在掌舵所向。” 諸子爭鋒,雖殘酷,卻也是最能大浪淘沙的法子。 “太尉、宰相皆是持重老臣,各部尚書亦多能臣,幾位皇子在其手下辦差,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這一句,便成了壓彎駝背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李治終于下了決心。 次日朝會之上,李治便將六位年長的皇子一股腦地塞進了六部,叫六部尚書愁白了頭,太子人選正在議上,卻冷不丁揣了一個回去,叫人怎不惴惴?只覺得圣人的心思,是越來越難揣摩了,唯一還算太平的,也就是齊賢王所在的吏部了。其余五人,連問太尉的問太尉,找宰相的找宰相,自然也有心思活絡的,直接找到了安仁殿。 “尚書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