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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綜]廢后不易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萬般思量,不若親眼一睹。

    殿外伺候的宮人見狀,忙提著宮燈抬了御攆過來。不知怎的,欲踩踏而上的腳步竟收了回來:“不必跟著。”便只攜了郭舍人離開。

    長門離得并無十分近,劉徹心中亦不急,便這般負(fù)手而行,不疾不徐。待走近長門,卻見大門禁閉,御醫(yī)正候在門外,瞧見自己,連忙快步上前行禮:“皇上萬安。”

    劉徹皺眉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你怎還在這里?”

    御醫(yī)聞言,連忙又跪下:“微臣聽得皇上傳訊便急急趕至長門,不敢有一刻耽擱。只是,陳……娘娘卻差人說,因夜夢太皇太后,故而閉門禮佛,虔心為大漢祈福,實不能分心接見旁人。”御醫(yī)恭聲答著話,心中忐忑,又忍不住哀嘆自己的運道不佳,今兒怎就偏偏輪到自己值守?一面是愈見威嚴(yán)的皇上,一面是挾太皇太后之勢的陳皇后,叫他這小小御醫(yī)該如何是好。

    劉徹的眉皺得更緊了:“郭舍人。”

    郭舍人忙會意地上前叩門,不多時,便有宮人出來,一見是劉徹,忙跪下叩首:“皇上萬安。”

    劉徹也不說話,徑自往里走,還未幾步,卻聽那宮人顫抖著聲音,攔道:“皇上,娘娘有言,近日不見客。”話尚未言盡,只覺頭皮發(fā)麻,即使不抬頭,也知道此刻劉徹正盯著她。袖中的手指緊緊握在一起,卻已微微發(fā)汗,想到先前往內(nèi)室通報,阿嬌半跪在蒲團上,微瞇著眸的模樣,忍不住僵直著脊梁,跪得更正了些。

    郭舍人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御醫(yī)更是低頭側(cè)眉,將自己蜷縮在角落,恨不得把耳朵捂住,聽不到半句。

    “皇后親口說的?”劉徹似并未動怒,語氣平靜,連神色亦平靜如初,只是淡淡地看著她,“你可是她跟前伺候的侍女?”

    她只覺整個后背都濕透了,可一想到屋內(nèi)的陳阿嬌,特意喚自己到跟前,也是淡淡的口吻,可當(dāng)中的警告意味卻極濃,眼下也唯有豁出去了:“奴婢確是娘娘身邊的。娘娘說,人間至痛,莫過于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皇上寬厚圣明,定能體恤娘娘的一番孝心。”

    劉徹何等人物,怎聽不出其間深意?

    平靜地看著咫尺之遙的朱漆大門,虛掩著,叫人瞧不見宮內(nèi)的一花一木。他的身姿頎長挺拔,負(fù)手而立,陽光落在黑底金紋的便服上,暈染出片片陰影,說不清究竟是深是淺。

    天邊旭日高懸,正是一日里最溫暖的時候,郭舍人卻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雙手交錯在袖子里,微弓著腰,似乎能讓自己暖和一些,可一抬頭,看到劉徹平和的側(cè)臉,卻越發(fā)覺得冷了。

    忍不住將視線移向半掩半闔的朱門上,心里暗嘆著:陳皇后,你究竟在想什么?

    被人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這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吧,劉徹悠悠地想著,只覺得這般經(jīng)歷有意思極了,不由嘴角微掀:“既是她之所愿,朕便依她一回又何妨?”

    說罷,深深看了眼長門宮的黑底金字匾額,轉(zhuǎn)身回去。郭舍人默默擦了把汗,連忙跟了上去。可憐那御醫(yī)如在懸崖峭壁走了一回,膽戰(zhàn)心驚地連邁步的氣力都用盡了,哪還敢再做逗留,趕緊拎著藥箱離去。

    只留下年輕的侍女仍筆直地跪在白玉階下。

    宮匾在陽光下拉出長長的影輪,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墨色,朱門隱在身后,鮮紅得像是沁了血色一般,凄艷絕倫。

    如我所愿?

    阿嬌隨意地坐在蒲團上,望著鏤空雕刻著蘭花浮云紋的菱花窗,陽光自花瓣間一點一點地漏過,叫屋里也添了幾分明亮,鳳眸微微瞇著,似是有些不適應(yīng)屋內(nèi)的光,又似在靜靜享受這陽光里的氣息,輕聲笑了:只怕,我想要的,你未必能叫我如愿呢。

    “青衣,你說,皇上怎會突然遣御醫(yī)前來?”

    阿嬌問得隨意,青衣卻不敢輕心:“娘娘放心,我定會將這背主的小人揪出來,送往掖庭好生管教。”一想到長門宮里竟出了這檔子小人,青衣便覺氣不打一處來,暗下決心定要叫他把掖庭的各種手段都嘗一嘗,也叫大伙兒瞧瞧背主的下場。

    “不必了。”阿嬌擺擺手,慢慢地從蒲團上起身,走到窗旁的花架前,拈起一朵在手里把玩著,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既然他心向著皇上,便帶他去找郭舍人吧。皇上如了我的愿,我也該投桃報李才是。”

    ☆、第13章 陰差陽錯

    長門宮封,劉徹被攔之門外,此事雖未曾宣揚,卻也難逃有心之人的眼睛,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阿嬌這孩子,怎又跟皇上犟起來了?”

    館陶公主府上,劉嫖憂心忡忡,寢食難安。自阿嬌搬離椒房殿后,她就再沒一日安生過。此刻聽聞阿嬌竟把劉徹鎖在門外不讓進(jìn),更是嚇得七魂去了六魂半,從古至今,哪有女人把皇帝往外頭推的?更何況,那頭衛(wèi)子夫還虎視眈眈的,她怎就不多替自個兒想想呢?

    很快,御案上多了一份劉嫖進(jìn)宮的帖子,劉徹手指篤篤地叩擊著桌面,一下復(fù)一下,極有韻律,似是想到了有趣的事,嘴角挑起一抹笑來,連剛毅冷峻的側(cè)臉也跟著柔和了幾分:“準(zhǔn)了。”讓姑母進(jìn)宮勸勸阿嬌也好,這一使性子就將他鎖到門外的事,還是不再有的好。

    當(dāng)劉嫖急急地進(jìn)宮,看到阿嬌大病初愈蒼白的臉色,想指責(zé)抱怨的心思瞬間沒了,只余下滿滿的擔(dān)心和心疼:“阿嬌你哪里不舒服?可有好些了?御醫(yī)怎么說?”又扭頭沖著青衣怒道,“青衣,你怎么伺候的?”

    青衣連忙跪下請罪,劉嫖猶不滿意,還欲再言,卻被阿嬌笑著打斷了:“不打緊的,是我之過,您就別說青衣了,這些日子,也多虧了有她。”說罷,朝青衣使了個眼神,待她退下后,又問,“母親今日怎有空進(jìn)宮?”

    提及正事,劉嫖的臉色也跟著不好了,略帶不滿地瞪她:“你怎就這般不省心,竟把皇上攔外頭了?前些日子還跟我說什么戒驕戒躁,莫要忤逆了他,你眼下又在作甚?”

    “母親,此事您就不用再理會,我自有分寸。”阿嬌的眼神略閃了閃,避重就輕地答道。

    劉嫖忽然福至心靈,不由追問:“可是出了什么事?阿嬌,跟為娘還有什么說不得的,難道做娘的還能害了你不成?”

    這樣的混亂不堪,叫她如何開得了口?

    “如今早已時過境遷,母親就不要再追究了。”阿嬌淡淡地?fù)u了搖頭,沉默片刻,又嘆,“您就當(dāng)女兒又錯了一回罷。”

    見她一副不愿深談諱莫如深的模樣,劉嫖也知再問不出什么,頹然地嘆了口氣:“為娘知道,是為娘不中用,再幫不了你什么了。如今想來,當(dāng)初還真不該由著你,若不然,眼下也不會……”

    阿嬌偏開頭,錯開了劉嫖的視線,不叫她看出眼底的苦澀。她也曾想過,若是阿嬌不曾傾心于劉徹,傾心這世間最無情的男子,她的一生是否就不會有傷痛有絕望?

    人生八苦,求而不得最苦。

    “過去的,何必再談?”將漫天悵然揮去,阿嬌晃過神來,見劉嫖仍低落在后悔中,心中亦是不好受。正欲閑扯些旁的,忽的想到了什么,阿嬌的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又道,“母親何必介懷,女兒雖落得今日今時之結(jié)局,卻也不曾后悔過。”

    “可是……”知女莫若母,她如何看不出阿嬌的失意?

    “母親可知,由古至今,女兒最欽佩何人?”阿嬌笑著打斷了她的話,笑得優(yōu)雅而溫和。平靜如澹澹碧水無波無痕,那笑容,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離她好遠(yuǎn),就像站在至高的峰崖,俯瞰眾生,帶著對世事的了然和憐憫。

    劉嫖從未見阿嬌這般笑過,也從未如此刻這般深切地感覺到,她的阿嬌長大了。

    “是范蠡。”阿嬌繼續(xù)笑著,目光順著光亮的方向,落到遙遠(yuǎn)天際,那一輪紅日燦爛奪目,普天之下再無他物可與之齊肩共存,聲音也變得飄忽了起來,“或許,他并不是一個好夫君,卻定會是一代圣主。縱使女兒果真成了他宏圖帝業(yè)的踏基之石,母親也切莫感傷,更不要再提什么過去。身在皇家,你我又怎能因一己之私,因一人一家的禍福,而置國家大義與不顧?”

    話到此處,忽然止住了,劉嫖心里亦是沉甸甸的,再看向阿嬌的眼神更加復(fù)雜。阿嬌忽然回過頭,見她如此情狀,忍不住又笑了,“母親何必這般苦大仇深的模樣?這世上本就是同患難易,共富貴難,想那文種不就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與他相比,皇上待女兒,還算留有幾分余地的,您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只盼著,劉徹能念在陳氏一門忠主的份上,他日留得親人性命。

    “她當(dāng)真這般說?”

    未央宮里,坐在大殿之上的男子,玄墨袍服上五爪金龍張揚而霸氣,幾欲騰空而去,劉徹的臉隱在黑暗里,有些模糊不清,就連聲音,亦不甚明了,惟有那銳利如刃的目光,利劍一般落到跟前,叫人不自覺地匍匐,生不出半分抗逆。

    一直以為阿嬌只因?qū)ψ约河星椋艜@般死心塌地地輔佐自己,為自己奔波勞苦,為自己壓上整個館陶公主府,為自己與太皇太后周旋,卻沒想到……

    他原以為,不,是始終篤信,阿嬌不過嬌縱有余,智計不足,若不然怎會看不清形勢,幾次三番敗在衛(wèi)子夫手里?

    卻沒想到,她的智,從不在小處。

    莫名地,又想起昔日長樂宮中的祖母,總是淡淡地笑著,淡淡地看著,卻將整個大漢天下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不愧是太皇太后最疼愛的阿嬌啊!

    難怪她會如此不怒不怨地離開椒房殿,無悲無喜地泰然處之,甚至,把所有的情意,都冷淡了,塵封了。

    只因她早已看清看透。

    劉徹如何感概良久,阿嬌并不知情,更不會知道,自己的一點小小算計,竟然成了那大智若愚之輩。

    竟讓劉徹真正地對她上了心。

    陰差陽錯,莫過于此。

    “如何,可有查清是誰?”如春內(nèi)室,阿嬌閑坐在案前,見青衣快步進(jìn)來,便棄了手中的筆,拿起墨跡未干的紙箋看了幾眼,隨手丟進(jìn)一旁的火盆里。不一會,便燒成了灰燼。

    青衣一臉欽佩地答道:“是茶水房的王順,公主剛離開不久,他便尋了個由頭偷偷溜出了宮,兜了大半個圈才去的未央宮。”

    “既如此,你便走這一遭,將王順?biāo)腿ソo郭舍人,就說是我特意選出來的。”

    這趟差事,青衣私心里自是極愿意的,當(dāng)即歡快地應(yīng)了聲,急急地往茶水房去。不論王順如何慌張恐懼苦苦哀求,青衣冷眼笑著,不由分說地拎著他就往未央宮去。

    當(dāng)郭舍人看到兩人時,也覺得棘手得很,更不敢擅作決定,連忙去見劉徹。

    “既然阿嬌姐不喜他,便送去掖庭吧,也好教教他規(guī)矩。”劉徹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便將王順的命運定了下來,“你替朕走一趟,也好安安她的心。”

    沒想到,她竟這般聰慧,不過幾日功夫,就將王順揪了出來,不錯,當(dāng)真不錯。只不知今后,你又會給朕帶來哪般驚喜?劉徹心底不免多了幾分期待。

    ☆、第14章 獻(xiàn)長門賦

    若真能鐵口直斷預(yù)知未來,劉徹情愿從未期待過。

    靜靜坐在御座前,清俊而剛毅的側(cè)臉緊緊繃著,如劍般桀驁的濃眉下,眸色沉沉,似是盯著平靜躺在案上的筆墨,又似透過它,看到了那個月白蹁躚的女子。

    墨跡已干,書香猶在。落筆如流觴曲水,清麗而婉轉(zhuǎn),宛若一幅上好的山水。可落在他眼里,卻字字如利劍,直刺心頭,又快又狠,刺得滿目鮮紅,刺得既痛且怒。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yin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曦,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好一個“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先前密探是如何通稟的?

    陳皇后素喜習(xí)字臨帖,每日有暇即為之,然從不存留筆墨,皆付之一炬。

    若非機緣巧合,怕是連手里這一頁也早已丟進(jìn)那火盆里。

    更不會落得他手,擺到這御案之上,讓他觸目驚心,讓他恨不得揉碎了撕爛了塞回那女人的嘴里!

    枉朕還日日記掛于你,喚了郭舍人往來于兩宮之間,殷殷問候,款款相待,卻不想居然得了這一句“與君長訣”。劉徹心頭郁郁更甚,整個人更隱沒在沉沉陰影里,朕倒要看看,沒有了朕,你能怎么活?

    “陳氏既已廢黜,又有何德何能盡享尊榮,安得位同皇后之分例?”

    口諭既出,滿堂震驚。

    只是,這不等同皇后分例,往下,還有夫人的,婕妤的,美人的,一步一重天,究竟該怎么定,當(dāng)中的奧妙委實太多的。內(nèi)廷里一商議,便派了最得力地往昭陽殿去。

    衛(wèi)子夫心頭歡喜,卻只慢條斯理地留了句“好生伺候著jiejie”,便讓前來請示的內(nèi)廷宮人退下了。

    在宮闈之中辦事的,哪個不是心思玲瓏之輩?

    怎聽不出那句“好生”究竟什么意味?

    上有所好,下必從之。更何況,眼下的衛(wèi)夫人手里握著管理六宮的權(quán)力,肚里揣著最最金貴的或許便是大漢第一個皇子,哪有人還敢不好生揣摩著她的心思?

    于是,長門宮的日子一下子便不好過了。不是端來的飯菜冷了涼了,就是新送的木炭煙味兒嗆人,就連宮人內(nèi)侍分例里的新衣,也遲遲不見下發(fā)。惹得長門之中唉聲載道,有些心思靈活的,有門路的,紛紛尋找著下家。阿嬌也不動怒,只說不愿留的,自行離去即可,不必稟告與她。此言一出,長門宮更加清靜了。

    劉徹冷眼旁觀著,暗自打定主意,此番定要叫她服軟了才好。只是,一日日地過去,眼看著伺候的內(nèi)侍宮人走了大半,眼看著日子困窘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便是青衣,也常挽起袖子去漿洗衣物、燒水生火。

    卻仍不見長門來人。

    當(dāng)聽聞阿嬌竟親自去了庖廚,劉徹更是大怒地拍了御案,連砸了三個杯子,嚇得宮中內(nèi)侍侍女皆膽戰(zhàn)心驚,生怕一個不如意就被皇上逮著了錯處,惶惶不可終日。

    便是得寵如郭舍人,亦覺心驚。

    心中更是暗嘆:皇上,您這究竟是在懲罰陳皇后,還是您自個兒呢?

    劉徹的異常,莫說是未央宮中,便是朝野內(nèi)外亦有所感。旁的不是,行事更添幾分獨斷專行,連連重用酷吏張湯糾察百官,那張湯亦是狠角,一卷明細(xì)錄猶如判官手中生死簿,輕輕一勾,便是一貪官污吏,手起刀落煞是干脆。如此整治,朝堂之上一片沉寂,文武百官頗有些風(fēng)聲鶴唳的緊張顫栗。

    水至清則無魚,為官多年,又有幾個真能清廉到經(jīng)得起任何推敲的?

    然而雖如此,卻也并沒有幾人,將帝王的反常,與長門宮中的棄婦聯(lián)系在一起,除了——

    “好一個陳氏阿嬌!已落魄至此,竟還有這番能耐!”衛(wèi)子夫嬌美的臉已扭曲得不成模樣,那陰狠的眼神,如毒蛇一般陰蟄,饒是伺候多年的靈玉,亦有些膽戰(zhàn)心驚,“靈玉,你替我去一趟內(nèi)廷署,問問這一月的冊子可有收拾妥當(dāng)。”華美廣袖下的手指早已深深摳進(jìn)掌心,卻從這生生的痛楚里感覺到莫名的快意,衛(wèi)子夫放聲笑了起來:陳阿嬌,我倒要看看你那長門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這宮里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不少,可忠厚本分的老實人也還是有的。”

    靈玉如何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眼下的長門早已人心渙散無心做事,若不是有幾個忠心的撐著,早就垮掉了。而自家主子眼下要自己做的,便是往那搖搖欲墜的宮宇上在刨掉兩份根基,甚至,安插些人手進(jìn)去,以備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