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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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中,何不滿又張羅著讓母親陪著這女子飲酒,因著一點綺思,想要將她灌醉。席間,女子脫下手上的玉鐲子送給了瓜子西施,又與瓜子西施相互勸酒,不一會兒就好的如同親姐妹似的。當天晚上就在何家歇下了…… 何不滿雖然只有十歲出頭,但是個子已經是個成年人,講到這里卻泣不成聲道:“原是我一時鬼迷了心竅,心生邪念,想要占那女子便宜。卻不知道那女子原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結果便是主動引狼入室。” 四郎聽到這里也是默然。 何不滿擦一把鼻涕,繼續說道:“我懷疑那鐲子和玉釵都有問題,就和我的玉墜一樣。我娘原來是很貞靜的一個人,面對大家公子都不假辭色,何況是一個人妖呢?” 對于何不滿說瓜子西施貞靜,四郎并不認同,只是再沒有當著兒子面說母親不是的,所以他便不予置評,只是低頭問跪在地上的何不滿:“你的玉墜呢?給我看看行嗎?” 何不滿恨恨道:“被只野貓含走了。”說著,惡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小白貓一眼。 四郎想了想,又問:”你那天在街上問你娘要鐲子時,怎么又說看到鐲子就想起了你爹?” 何不滿的眼淚又下來了,他嗚嗚哭著說:“我爹以前做軍爺的時候,也常常送我娘那樣的東西。比那塊玉更加好看的并不是沒有,我那么說,只是想要讓我娘清醒過來而已。再和那個妖怪胡混,她會死的。” 四郎就問他:“那你想要我怎么幫你呢?” 何不滿想了想,就說:“別的不敢奢求,只想請高人幫我喚回我娘的神智。” 四郎有些無奈:“我試試吧。只是若你娘是自愿的,并非受了法術蒙蔽,我可就無能為力了。”這時候店里也上了生意,不時有伙計過來傳菜。 何不滿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便很識相的告辭出門。他把自己的獨輪車停在后門口,為了不引起家中妖物的注意,此時還要照常拉車去鎮上做生意。 四郎看著他的背影凝神思索半晌,就吩咐身邊的伙計:“你再去趟清寧寺,問住持要一袋蓮子吧。” 這天下午時分,四郎便開始忙活給何家送去的下酒小菜和點心。 選一只肥美rou厚的老母雞用花雕酒浸泡,放入砂鍋烹制成花雕雞,又有南邊運來的大桂魚,砍掉頭尾,將肚子做成魚卷,脊背rou片下來切成魚絲,這三部分分別配上火腿,香菇和荸薺、雞蛋,成菜便有三種不同的味道。最后還有瓜子西施稱贊過的牡丹西施鴨。 剛做好熱菜,去清寧寺的伙計便回來了,提回來兩大袋蓮子,小白貓跑去他腳邊撲騰,對著他手上垂下來的布袋嗅來嗅去。 提回來的都是沒有去皮去芯的生蓮子,蓮子不易熟。四郎看了看天色。 昨日二哥帶回的蓮子還剩了些,都是去好了皮心的,四郎將其取來,用薄荷霜和白糖裹住烘培干,與前番做好存在小瓷罐里的蓮子纏一道,都取出來與砂糖調和。 灶膛里的火已經燒得很旺了,二哥從柴火堆邊站起身,踱步到四郎身邊,伸手拿起一粒蓮子喂進嘴巴里。 “喂——”四郎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苦的?”二哥微微皺了下眉,頓了頓,依舊面不改色的把蓮子吞了下去,然后冷著臉說:“你倒是好心。別人卻未必領情。” 不知怎的,這幅模樣卻叫四郎覺得二哥有點可愛,忍不住湊過去,輕盈而迅捷的舔掉二哥嘴角的糖粉,然后無事人一般說道:“蓮心沒有去掉,當然是苦的了。”說著,四郎繼續用白面和著麻油搜和成劑,包入砂糖蓮子餡。 留下二哥傻笑的站在那里,忽然覺得其實那蓮子苦完之后,居然泛起一股股的甜意。按說這種沒有去芯的蓮子纏吃上去該是先甜后苦的,唯獨二哥吃出了先苦后甜的感覺,也不愧是饕餮了。 二哥傻笑一陣,看媳婦把裹好餡料的面團放入模子中壓出花樣來,然后就晃晃悠悠地單手端著一大盤生坯想要拉開火爐的鐵門,趕忙過去幫忙開爐,道:“你忙你的去,我來守著把餅炕熟。” 華陽往這邊瞅一眼,眼兒一瞇,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來:自從四郎他爹那個畜生出現以后,大人倒比以往更加緊張自己侄兒,兩人的關系似乎更進一步啊。她冷眼瞅著,倒和凡間夫妻沒什么兩樣。 倒是旁邊幫襯的一個小妖怪見饕餮大人吃完那些沒去芯的糖蓮子之后,反而露出沉醉的傻笑,也偷偷取了一粒喂進嘴巴里。然后苦著臉,疑惑地偏頭問:“怎么不去蓮心,明明那么苦?” 四郎也吃了一粒蓮子,果然很苦,可這種苦卻叫人心神一凜:“雖然不甚分明瓜子西施與李保兒的瓜葛,可這蓮子關鍵時刻說不定能保人神智不昏,從而救那婦人一命吧。畢竟是街坊領居,順手能幫就幫一把,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四郎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小妖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了看二哥,有些怯生生地問:“那李……李保兒還是個人吧?” 二哥忙著照料火爐,隨口答道:“他倒還是個人,只是被邪物控制住了而已。” 四郎雖然也看出來李保兒有些古怪,瓜子西施身上有不好的征兆,只是到底不甚分明,就問:“究竟是什么妖怪呢?怎么總是糾纏著那婦人?” 二哥看了縮在角落布袋子上的小白貓,漫不經心地說道:“誰知道呢。如今恰逢亂世,妖邪盡出,有的看著是人,其實也是一顆畜生心,有的看著是鬼怪,卻又重情重義。外貌是最容易幻化的,用眼睛本來就不好區分。我懷疑那肥胖的癩皮貓就是沒被雷劈死的妖道之一。他不躲起來療傷,居然還敢跑出來作亂。也不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只是何家小子說的不錯,若是他娘繼續和不陰不陽的李保兒攪合在一起,只怕結局未必比那些仙奴好到哪里去。” 四郎倒抽一口涼氣,又問:“可是胖道士的攝魂術已經被破了啊。莫非那手鐲上有什么古怪,何家娘子真的并非自愿?” 二哥搖頭說道:“我沒見過那個手鐲,不好說。只是看何家娘子那副模樣,不太像被迷惑了神智的。”說罷他就赤手抓住燒得紅彤彤的鐵門把手,將一盤子燒餅端了出來。 等到兩爐蓮心餅都炕熟的時候,剛剛申時將盡,還不到酉時。四郎抬頭看了看天色。遠處的天空還起著一片片火燒云,斷橋鎮頭頂上的天空卻已經透出了麻青色。 如今是初春時節,半山腰天黑的本來就比外面早,加上斷橋鎮坐落在群山懷抱之中,暮色似乎是從山谷中升騰而起的,一點點暈染了整個斷橋鎮。 裝好食盒走到廚房的窗子邊,四郎推開窗朝對過看去。只見那輛青色的小馬車還停在何家的后門上。何不滿賣炒貨的小推車卻不在,想是還在春社上做生意。 估摸著何家有人,四郎便提著食盒走出門。因何家的炒貨鋪子與有味齋只隔著一條街,二哥就沒有跟出來,只抱臂倚在店門口的朱紅柱子上等著。 天已經暗了下來,斜街上的老街坊為了節省幾個香燭錢,都沒有點燈,除開有味齋之外,這條背街上一絲光都沒有。四郎覺得好像有一股濕冷的小風在巷子里盤旋。可今夜該是沒有風的。 四郎回頭看看,有味齋的大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燈籠發出來的紅色光暈紋絲不動,照在匆匆經過的路人身上,拉下一道道黑影。地下的影子似乎古怪的扭動了幾下,立刻就被隱沒在暗處的男人一手抓了過去。 二哥又在亂吃東西。四郎煩惱的皺起了眉頭,心里卻安穩許多。 轉過頭上前幾步,到了何家的大門口。因為年久失修,何家兩扇厚厚的柏木大門上的朱漆已經脫落,門釘也早就被銹蝕得發黑發綠。似乎在傳達著這戶人家也曾經有過好辰光的訊息。 四郎摸上兩個冷冰冰地黃銅門環,敲了敲門。 沒有人答應。歌聲依舊在似有若無的飄蕩著。 “我是來送菜的。何大姐開開門!”四郎朝著院子里喊了幾聲。 被四郎的喊聲所驚擾,何家的屋頂上幽靈般忽然出現了許多野貓,這些平日叫的很歡的畜生今日卻啞巴似的沉默了起來,唯剩下一雙雙賊亮的眼睛,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門外之人。 若是換做別個,還真會被一雙雙如鬼魅般的綠眼睛唬住了,四郎卻不甘示弱的和野貓對視。 難道瓜子西施從來沒懷疑過李保兒嗎?明明每次他一來,何家附近就忽然出現許多野貓。還有那只大金,那般古怪的東西,虧她還當成個寶貝。 正在沉思的時候,何家的大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面如桃花的女人探出了半邊身子。 “今天怎么是胡老板親自過來啊。” 四郎把食盒遞過去,笑道:“店里忙,就我一人有空。” 瓜子西施接過食盒,掂了掂,抱怨道:“怎么這么沉?”打開一看,驚訝道:“這么多糕餅。” 四郎點點頭,很淡定地撒了個小謊:“是滿哥來我店里預訂的,說是你愛吃蓮子做的點心果子。”這么說,想來瓜子西施一定會多吃一點了。 果然,瓜子西施瞬間便喜笑顏開,她用手把耳邊的碎發捋到耳根后,和四郎解釋道:“昨日從有味齋買回來的糖蓮子被大金撲倒了,大家都沒吃成,虧得他還記得這點小事。這孩子就是細心可人疼……” 話還沒說完,忽然從黑黢黢的院子里撲出來一道黑影。利爪在對街應過來的微弱紅光下發著詭異的光芒,然后對著瓜子西施的手腕子就抓了過來。 “大金,別調皮!”瓜子西施驚呼道。 果然如此。四郎眼疾手快的把食盒從瓜子西施手里接了過來,沒讓那只怪貓撲倒。然后他迅速的把握在手里的蓮子朝著黃貓彈去。 “嗷~”黃貓忽然發出好像人一般的呼痛聲,然后轉身躍上了屋頂。幾下就跑遠了。 瓜子西施被嚇了一跳,膽戰心驚的問四郎:“剛才不是……不是大金在叫吧?” 四郎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食盒您拿好。店里還有些事,我也該走了。” ☆、172·蓮子纏7 這幾日沒見到斜街附近再有成群的野貓出沒。但四郎每每推開窗朝對過看去,都看見何家的后門上依舊停著那輛青色的小馬車。大概瓜子西施所說的那位“姊妹”還在她家中做客吧。 “那老怪物不會被我一把蓮子打死了吧?可真便宜他了。”四郎摸著小貓的尾巴說著。 他昨日之所以沒有將癩子皮黃貓捉回來,一來,因著何家娘子在場,有味齋還打算繼續在此地開下去,他就不好動作太大,再搞出些亂七八糟的傳聞來;再者說,也是不知道趙端究竟有什么打算,擔心自己誤打誤撞,反而破壞了他的布置。 “喵~”小貓輕輕叫了一聲,抽回了自己的尾巴。用頭把自己捕來的黃雀拱到四郎身邊。 別看這貓個頭小,居然很會爬樹,這天清晨一起來,四郎就看到它身邊躺著幾只捕來的黃雀。 它昨日挑肥撿瘦,還不肯吃生魚,高冷地幾乎不像一只小奶貓。接著又被更加高冷的陶二哥一席話粗暴的下了面子。 大抵高冷總配置一顆玻璃心,小白喵守著自家碎了一地的自尊,生生將自己餓了一天。今日他原是還要抗爭要底的,可身為奶貓的小身板和嬌嫩的胃抗不住了。未免在大功告成之際,自己把自己作死,只得低下了高冷的小圓腦袋,磨著爪子爬上了樹。 如今時辰尚早,四郎在廚房里煮了一鍋白糖蓮心粥。李樹變來的兩個伙計幫襯著四郎把幾只黃雀拾掇干凈,去了腦以及翅膀,將這兩樣與蔥、椒、鹽一同剁碎,填入黃雀肚子里。 四郎用鹽和醬料抹遍黃雀之后,再使發酵面團把黃雀包起來,做成一個兩頭平圓的小長卷,然后放上蒸籠里去蒸。 二哥走進來看見了,就問:“這是在做黃雀饅頭?怎么忽然想起做這個,一丁點rou搗鼓半天,白費許多工夫。”以前在江城的時候,以冉將軍以及太守公子為首的貴族都愛吃黃雀,所以四郎常做這種饅頭,后來搬離江城,倒是很多年沒做過了。 四郎回過頭,笑道:“不知怎的,小白今天抓了許多黃雀來。他不愛吃魚,便與他做這個吧。” 二哥看角落里的白貓一眼,只說:“慣得他。有味齋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廟,依我看,直接提溜著送去廟里好了,自有大和尚悉心照顧,便要月亮也使得。” 四郎道:“他跑進我家,就算是與我們有緣。再說了,做黃雀饅頭也不獨是為他。待會饅頭蒸好后,用布裹了,放入槽中槽一遍,然后用香油跑一道。雖然麻煩些,味道卻極好。我記得二哥你以前一次要吃一屜。” 被四郎一番話哄得極高興,二哥也不說要把小白貓送走的話了,默不吭聲地轉身出門去。 有些事,他和四郎都心知肚明,只是不點明,也不想多管閑事罷了。胖道士在他眼里,和個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螞蟻似的,但是也沒有人特特跑去螞蟻窩捏螞蟻玩。退一步來說,就算那只螞蟻爬到自己跟前,也沒有人會特意去踩著玩,因為不值得。不過,若是螞蟻開始往身上爬的時候,就得一下子摁死他了,免得一不注意被咬一口,雖然不是什么大傷,到底不值得。 *** 白糖蓮心粥配上新做好的白糖蒜,鹽萵筍嫩心,一人一個蛋心冒油的紅心鴨蛋,加上油火煠槽過的黃雀饅頭,便是極爽口舒心的一頓早飯。 二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四郎給他留了飯在鍋里。此時有味齋里還沒有上生意,四郎閑來無事,就洗干凈手蹲在地上,拿著一個毛線球逗貓。小白今日吃飽喝足,只在地上氣哼哼地抓咬裝蓮子的布袋,對四郎手里的毛線球看都不看。 四郎逗了一陣,見他不搭理自己,便怏怏地抽了一個小板凳,繼續坐在廚房門口剝蓮子。 隔了一陣,四郎就看到二哥左手提著一筐活黃雀,活鵪鶉回來了。竹筐連個蓋子都沒有,里面的鳥雀兀自瑟瑟發抖,沒有一只敢往外飛的。這也沒什么出奇。 奇就奇在,二哥的右手卻拖死豬般拖著一個人,一個女人,或者說,疑似一個女人。 四郎抬頭一看,神情就帶上了幾分錯愕:“誒?這是……” 二哥道:“雀子rou不經吃,那兩只還不夠我打牙祭的,所以便又去后門林子里打了一筐回來。” 四郎:……就知道吃……誰問你這個?打雀子怎么打回來一個美人?別跟我說是只雀兒妖。 二哥一看他的神色,才明白過來不是說吃食,悻悻然道:“此人在有味齋門口鬼鬼祟祟的,我不過問一問來歷,就要尖叫著逃跑,一看便不像是好人,于是就順便將其拘了回來。” 那人正是李保兒。此時他發髻散開,衣衫零亂,容顏憔悴,兩只眼晴下面便是深深的烏青。只穿著一件白色直裰,約莫是衣服并未故意突顯身材的緣故,看起來倒也沒有上次那么雌雄莫辨了。 李保兒是個吃慣軟飯的,行事無成算,遇事無擔當,素日里除了唱戲,勾搭后宅女子,偶爾兼顧著討好他們的丈夫之外,便再沒有擅長之事了。 老貓昨日被四郎打傷,今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才偷偷摸摸跑出來,正在有味齋門口徘徊著,就被二哥神出鬼沒地從背后拍了一下。他還以為自己又被那怪物抓住了,嚇得肝膽俱裂,手腳發軟,也不敢掙扎呼喊,只知閉著眼晴流淚。不明不白任由二哥拖了回來,閉著眼睛心里直道吾命休矣。 此時聽得身邊傳來的說話聲不太對,睜眼一看,見自己被拖進了有味齋,面對著的也不知什么怪物,而是一個風姿出眾,十分面善的少年郎,才死里逃生般呼出一口氣,從地上翻身而起,老老實實跪在了地上。 李保兒膝行幾步,來到四郎面前,哀哀求告道:“大仙救我!我被那老貓使個邪法迷了神智,日日暈暈沉沉,和個行尸走rou般,只知道聽它差遣擺布……昨晚吃了您送過去的蓮子餅,被那苦味一激,混混沌沌的腦子里才有了幾絲清明。趁著今日那老貓不在附近,我心一橫逃了出來。您有法力可以制住它,求大仙救救我和秀秀。”他今日雖然還做女子打扮,但是面容憔悴枯黃,而且一開口說話,便是十分低沉沙啞的男子聲音。 四郎忍不住笑了,這何家的人也是有意思,一個二個都一般口吻來求自己救那個瓜子西施。 “這話從何說起,我一個廚子,哪里有什么法力。再說了,我從來都沒見過你的面,更不認識什么秀秀,你一個婦道人家,忽然跑來我這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喚出家中女眷的小名,實在是匪夷所思。莫不是癔癥了?若是喜歡吃蓮子,我白送你一袋,快回去吧。” 李保兒一聽著了急,大聲道:“大仙,你聽我說,我本名叫做畢勤之,家中世代都是書香門第。只是生在亂世中,門第名聲縱然清貴,到底不如兵家子。我和秀秀,哦,就是何家娘子,原本是青梅竹馬,兩家都有婚約。后來遇到兵禍,我們兩家糟了難,我與秀秀也一起被人販子抓住。后來拐子將我賣去了岳琴班。因著戲子只能是男人,為了讓表演更加逼真,也為了滿足某些顯貴的獵奇心理,岳琴班里男童都要從小就吃一種藥,吃了雙乳便會如女子般發育。除了演戲,班主還會帶著我們去大戶人家里,有時候是男主人有請,便把我們當女子用,有的地方又是女主人有請,便又要做男子。因為我在班子里表現的出色,漸漸也成了臺柱子,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便少了一些。直到我成為班主的心腹之后,才漸漸發現,岳琴班明面上是個戲班子,擅長表演木偶戲,暗地里卻是受到一股勢力的控制,做些販賣人口的勾當……” “行了行了,挑簡要地說。這些事情可與你口中的妖怪有關系?馬上店里就要上生意了,我可沒工夫和你扯那些有的沒的。”槐大在一旁聽他拉拉雜雜一大堆,忍不住出言喝止。 “好好好。長話短說,這就長話短說。”李保兒忙不迭點頭答應。“本以為此生沒有機會與秀秀相見,誰知去年我帶著戲班子來到斷橋鎮,無意之中居然見到了秀秀,而且又聽說她的丈夫已經死去。本待與她相認,重續前緣,可是轉念一想,我自己變成了這幅模樣,不知道秀秀愿不愿意再接納我。 往日師傅教導我們,做戲子就要淡看情愛之事,只圖一朝歡愉,以前我對那些豪門公子,深閨貴婦,也從來不作留戀。他們將我這畸形的身體當作新奇的玩具解悶,我便只圖他們的金錢權勢。這一回遇見自己真心所愛,卻思前想后,由不得心生畏懼,縮手縮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