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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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雪花rou4 雖然已經(jīng)接近正午,可是自從那群山民走后,有味齋前院大堂里就一個客人都沒有,連以前常來的山精野怪最近都不見了蹤影,店里實在有些冷清。槐二和山豬精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嘀嘀咕咕說著話,正大光明的躲懶。 四郎也不去妨礙人家兩個談戀愛,只輕手輕腳的穿過大堂,打算回廚房做午飯。 剛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小水這熊孩子把自己半掛在門把手上,一邊將門弄得吱嘎直響,一邊朝外東張西望。 一見到四郎走進來,他就嗖的一聲縮到門后邊去了——他今日闖了禍,害四郎爹爹受傷,心里十分內(nèi)疚,而且又很擔(dān)心四郎罵他、不喜歡他。 做父母的哪里會真的記恨兒女呢,況且小水也沒有做錯什么。所以四郎壓根沒怪過他,連一丁點這樣的念頭都沒有過,自然不知道小家伙心里在轉(zhuǎn)些什么大人想不到的古怪念頭。 抬頭看一眼太陽,發(fā)現(xiàn)時辰不早了,四郎就以為在門邊眼巴巴等他的小水是肚子餓了。小水難得來一次,日后混蛋周謙之能不能松口放小水回來省親還是未知之?dāng)?shù),四郎便也不怕麻煩,打定主意要給他做些小孩子愛吃的糖果子。 在廚房里轉(zhuǎn)了一圈,見還有許多糯米。想起小水以前最愛吃糯米糕點,也不知道現(xiàn)在口味變了沒?于是四郎打算再做一道正月里應(yīng)景的排骨年糕,正好一甜一咸換著口味吃,也不至于太過膩口。 想做就做,四郎吩咐劉小哥把糖下鍋先熬化,又叫槐大去冰窖里取一扇豬大排上來鹵好備用。 躲在門口的小水見四郎沒有責(zé)罵他,壯著膽子走出來,討好地拉一拉四郎的袍角,沒話找話地問他:“糖漿是熬來做什么的?” “給你做蜜三刀呀。過去幫我把糯米淘一淘,待會我們吃排骨年糕。”四郎忙得很,也沒工夫理跑過來求親親求抱抱的小水。再者說,四郎覺得現(xiàn)在小水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就不像小時候那么慣著他,哄著他。 “哦。”小水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很聽話地挪過去洗糯米。 四郎看他一眼,心里奇怪這孩子怎么有點沒精打采的。不會是進入青春期,學(xué)會明媚的憂傷了吧? 這可有點傷腦筋了,從來沒有明媚憂傷過的四郎爹爹皺著眉,開始擔(dān)心自己和兒子會有代溝。 飛快地用紅糖水?dāng)嚢韬妹娣郏睦烧J為自己很有必要和久別重逢的養(yǎng)子好好溝通一下了。 因此他一邊揉面,一邊找些小水可能感興趣的話題:“寒冬時節(jié),最適合吃蜜三刀了。我以前就喜歡在寒風(fēng)呼嘯的時候,到街上買一包剛做好,還帶著熱氣的蜜三刀。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微微黏牙的蜜漿,香香的芝麻粒以及香甜綿軟的面芯,混合成一種濃厚而豐富的口感。哎呀,那滋味,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四郎挖空心思想出來這么一段話,果然吸引了吃貨小水的注意力。他興奮的抬起頭,偏著頭問道:“蜜三刀是什么?聽上去很好吃的樣子。做好后我可以多吃幾塊嗎?” 當(dāng)初周謙之為了圈住小水,不叫他總想著跑出來找爹,就許諾要把天下間所有的點心果子都買給小水吃。周謙之沒有養(yǎng)小兒的經(jīng)驗,小水自己又不知道節(jié)制,有時候半夜也要起來偷吃,雖然因為體質(zhì)原因沒長胖,但小水吃多了甜食,在有味齋就牙疼的毛病更加嚴重,最后周謙之只能黑著臉帶他去拔牙。所以現(xiàn)在周謙之也開始嚴格限制小水吃甜食了。 四郎哪里知道還有這么個緣故在里頭,不想讓很久沒見面的小水失望,他就說:“制作蜜漿的糖是由大麥等糧食經(jīng)發(fā)酵糖化而成的飴糖,有補脾、益氣、緩急止痛、潤肺止咳的功效。所以你要多吃一點也是可以的。” “還是爹爹最好!周謙之都沒有買給我吃過。”對于周謙之那個“帶你吃遍天下甜食”的許諾,小水牢牢記在了心里。后來因為牙齒問題,海誓山盟轉(zhuǎn)眼成空,小水默默傷心了很長時間。他平時忘性很大,不知為何,唯獨對這件事念念不忘。此時再次想起平生恨事,小水嘟囔一句:“大騙子。” 關(guān)于周謙之的壞話,四郎從來不吝于多說幾句,這時候他就火上添油地問小水:“他騙你什么了?說出來爹爹給你做主!” 小水立馬哭哭唧唧的告狀,這孩子大概是真傻,告狀的同時,連帶著把自己蛀牙的糗事全抖落出來。 四郎滿臉黑線地聽完,不由得暗自慶幸:還好小水說漏了嘴,看來從今往后可要小心控制他的甜食了。 看著小水一臉悲憤的對著自己指控周謙之的“斑斑劣跡”,四郎心里暗笑之余,又覺得有點奇怪:這孩子平時包子似的,看起來軟軟的很好欺負,跟誰都不生氣,也從來不像一些同年齡的男孩子那樣淘氣易怒,實在是非常的乖巧可人疼。唯獨對著周謙之的時候,就各種霸道不講理,要星星不許給月亮,給了月亮就必然要哭鼻子,嬌氣得不得了。而且小水也知道自己記性不好,還專門準備了一張絹帕,周謙之隨口許下的任何承諾,他都要在上頭點個墨點記下來。若是有哪個沒做到或者膽敢打折扣,那小水必要是要擺著皇上的架子和自家丞相鬧上一場的。任性刁蠻無理取鬧得不得了。 不過,小水這回可真是錯怪周丞相,當(dāng)時世面上的確還沒有蜜三刀這種點心。從名字到做法,都是四郎這個穿越者帶來的,周公子勢力再大,也不可能無中生有給小水買回來。 雖然四郎不喜歡周謙之這女婿,可也不想小水因為誤會和他吵架鬧矛盾,便解釋道:“蜜三刀是我的獨門秘方,從來沒外賣過,在市面上是買不到的。” 小水聽了就問:“是外面買不到的果子嗎?那做起來一定很麻煩吧?”說著他小心翼翼的碰一下四郎受傷的手。 四郎對那點小傷根本不以為意,回來后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自動止了血,連藥都沒擦,就直接回房換衣裳。此時穿著干凈衣服,從外表壓根看不出什么異樣。 但小孩子的想法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小水就是固執(zhí)的認為四郎傷得很重,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爹爹教我做這種糖果子好嗎?我可以幫忙的。” 兒子這么貼心,四郎瞬間進入傻爸爸狀態(tài):“這么喜歡做甜點啊?那你好好學(xué),以后爹爹的有味齋就交給你繼承。” 小水是個沒什么雄心壯志的,一聽四郎這話,瞬間把蜀國巫人復(fù)仇之類的大事忘到了九霄云外,脆生生應(yīng)道:“好!”活脫脫一個不務(wù)正業(yè)的昏君樣,和傳說中勤政愛民的蜀帝杜宇完全是兩個人。 四郎眉開眼笑地點頭:“好好好,教你,都教你,快過來幫忙吧。其實蜜三刀的做法并不麻煩。”有味齋雖然不大,一個廚子也做不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四郎卻真的很用心在經(jīng)營著自己這份小小的事業(yè)。他也知道自己拿回狐珠之后就會閉關(guān)修煉,再出來不知是哪年哪月,一直隱隱擔(dān)心以后有味齋會關(guān)門歇業(yè)。 小水雖然看著不靠譜,但卻是個很認真的孩子,從來不會信口開河,他說到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四郎聽聞自己后繼有人,自然開心。他讓開位置,比平時更加細心地指點小水揉面搟面。 “蜜三刀的生坯是由里外兩層面皮組成的。你現(xiàn)在揉的是皮子面,揉好后分成若干小塊,全都搟成兩塊二分厚薄的長方片。” 就在父子倆一問一答,享受親情時間時,槐大怒氣沖沖地扛著半扇豬走進廚房。他另外一只手上提著一張花花綠綠的皮,十分生氣地對四郎稟報:“小主人,這段時間饕餮大人常常不在家,有味齋里著實混進來不少膽大包天的東西。” “這是什么?看起來像是蛇蛻。”小水立馬跑過去看。 槐大麻溜地將半扇豬卸開,沉著臉回答:“我今天去冰窖的時候,順便不菜窖里看了看,結(jié)果就在玉崧堆后頭撿到這么一個東西。估計是因為小主人制作了一個結(jié)界,偷偷摸摸混進來的探子為了保命,不得已才蛻皮求生。”說著,槐大臉上露出一個有點可怕的嗜血表情:“有一張皮留下的氣息,我就能很容易的追蹤到這妖怪。就算他跑出去,也活不久了。” 一向慈祥和藹的槐大居然露出這么可怕的表情,蹲在他面前戳蛇皮的小水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四郎把小水提溜過來,不讓他去摸那張皮:“混進來的是蛇族嗎?他們也真夠大膽的。也不知道在有味齋里潛伏了多久,究竟想要打探些什么消息。”派探子來有味齋,套一句凡人的話來說,乃是窺視圣駕的重罪,多半都是想謀反的先兆。可不是什么小事。 槐大冷笑一聲:“若是蛇族也說得通,堃那家伙估計還記恨著許多年前的舊恩怨呢,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等饕餮大人回來處理這件事,我倒要看他還怎么抵賴狡辯。” 四郎不知道妖族里陳年的恩怨糾葛,雖然他認為不能因為一張蛇蛻就斷定是蛇族干的,但也沒有開腔,默認了槐大的處理方式。 槐大三兩下把豬排砍好,又在廚房里東翻西找,似乎想要再找出幾個探子來。 雖然在有味齋里做著打雜的伙計,看起來普普通通一點不起眼,但走到妖族中,槐樹兄弟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f一聲位高權(quán)重并不為過。他們本就是很受饕餮信重的親近護衛(wèi),所以才會被饕餮選中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寶貝,可謂責(zé)任重大,而這項工作他們兄弟倆一直完成的很出色。 因為自己兄弟二人負責(zé)有味齋守衛(wèi)工作,如今后院卻不明不白多了一個蛇蛻,槐大心里憤怒之余還有點害怕——雖然饕餮在四郎面前千依百順,可是這一位之所以會兇名在外,也并非全都是凡人胡亂編排的。 饕餮治理妖族,一向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鐵血手段。早年妖族還動蕩的時候,一夜之間屠盡全族的事情也不是沒干過。曾經(jīng)有一只鳳族的分支出來挑戰(zhàn)饕餮的權(quán)威,結(jié)果被打得不得不叛逃出妖族,轉(zhuǎn)而求助于天庭才茍延殘喘下來。正是因為這位的手段狠辣,才能降得住桀驁不馴的妖族,才有妖族如今的安定平和。 不過,饕餮已經(jīng)有很多年不曾再動過怒發(fā)過威,看來一些蠢貨又坐不住了啊。 也對,既然天機道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證明小主人拿回狐珠的日子已經(jīng)不遠了。一旦拿回狐珠,小主人就有能力取出東皇鐘,集十二大妖之力開辟一個新的空間,這個三界之外的獨立新世界就會作為妖族獨占的棲息地。這之后,小主人必然要閉關(guān)修煉,饕餮殿下安頓好妖族后,也一定會隨之陷入沉眠。 當(dāng)然,開辟新空間的過程,絕對不會輕松容易,具體如何cao作槐大并不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知道天機道人在其中會起到一個關(guān)鍵作用。 槐大記得自己也曾經(jīng)問過饕餮為何會選擇與天一道合作。 那位大人的話,槐大至今記憶猶新,他說:不論是修士還是妖怪,只要修煉就會耗費這個世界的靈氣,而三界中靈氣的生成速度已經(jīng)趕不上它的消耗速度了。幾百年來,再也沒有凡人能夠破碎虛空,證得大道,也再沒有什么先天靈獸產(chǎn)生,越是強大的妖族繁衍后代就越困難……等等叫人習(xí)以為常的異象都是明證。所以,天道為求自保,一定會滅神佛,興人族,以后的人間將會完全屬于凡人,一切超越人類自身極限的強大力量都會被這個空間所排斥…… 而在那個新世界里,小主人將會理所當(dāng)然的君臨天下。因此,在進入之前,妖族必須要進行一場大清洗……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流多少血。只盼望那些家伙能夠體諒饕餮殿下的一片苦心,安分守己一點…… 殿下這個計劃只有很少很少的妖魔知道,華陽和周謙之大概知道一點,青溪則完全一無所知。從她開始針對四郎開始,檮杌就已經(jīng)被排除出了妖族最核心的位置。饕餮之所以還留他在身邊,也是為了給那些心懷不軌的妖怪一個假象,讓這些蠢蠢欲動的家伙自認為找到了突破口。而唯獨自己,因為對小主人完全忠心,才有幸知道了大部分計劃。 一想到這個計劃有泄露的可能,對四郎比對妖族更忠心的槐大便焦躁起來,很擔(dān)心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這件事之后,身懷異寶的四郎可能面臨著生命危險。殺人奪寶的事,不論在修士界還是在妖界,從來都不稀奇罕見。 見槐大煩躁不安,憂心忡忡,四郎以為他是在害怕饕餮回來降罪,就在一旁安慰道:“這件事不能怪你。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如今又沒有出什么事,即使二哥回來,也不會降罪于你,不必太過擔(dān)憂。” 之后他又故作輕松地吩咐槐大去庫房扛兩袋面粉出來,說自己打算一次多做點蜜三刀。反正蜜食一類的糖果子也經(jīng)放。 看了無憂無慮的四郎一眼,槐大幾次想要把饕餮的計劃和盤托出,可是猶豫了片刻之后,他終于還是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緊緊閉上了嘴巴:落子無悔,由天機道長和饕餮一起執(zhí)子的局已經(jīng)做成,那件事就算告訴小主人,除了叫他徒增煩惱之外,已經(jīng)不能再改變什么了。既然如此,不如讓他一直一無所知好了。這大概也是天機道人一直不肯小主人相認的原因吧。短暫的相聚之后就是永久的別離,不如從來不曾相聚過。 槐大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樹妖,其實心底的感情卻是很豐富的,此時他強抑住心底的焦灼傷感,答應(yīng)一聲便躬身離去。 而四郎壓根沒有這種知情人的糾結(jié),饕餮將他保護的滴水不漏的同時,又給了他足夠自由的空間。說起來,饕餮也的確是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圍內(nèi),以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在寵愛著四郎。在四郎還沒有成長到可以與他并肩的時候,作為戀人中更加成熟和強大的一方,不是正該用肩膀替對方扛起一片天空,然后耐心等待對方在自己視線可及的范圍內(nèi)迅速成長嗎? 關(guān)于生活的殘酷,命運的反復(fù)無常,能夠體會的少一點,又未嘗不是一種福氣啊。 ☆、141·雪花rou5 雖然有小水、槐大幾個打下手,四郎也是忙得團團轉(zhuǎn),剛把排骨煮去血沫下到鹵水中,轉(zhuǎn)身又用面粉加水調(diào)勻,制做蜜三刀的里子面團。 小水很快就把面皮都搟好遞給四郎。四郎用兩塊加了紅糖的“皮子面”加上一塊白凈的“里子面”,疊成一長條后搟薄,切成長小塊,將寬邊四角對齊折上,折邊中間順切三刀。然后面團就和變戲法一樣,變成了四瓣蜜三刀生坯。、 “看清楚了沒?”因為在替自己的“后事"做準備,所以四郎還特意放慢了手法。 可小水并不是個好徒弟,只顧著看熱鬧了,學(xué)習(xí)一點都不專心!看四郎雙手如穿花蝴蝶一樣,很快完成了一排生坯,小水立馬很給面子的拍起了小巴掌,毫不吝嗇地贊美道: “爹爹好厲害!比鎮(zhèn)上的雜耍班子變得戲法還好看!” 四郎也不是什么嚴厲的好師傅,此時被自家兒子這么一夸獎,他也忘記自己是在教學(xué)而不是表演雜耍了,反而洋洋得意地說:“你又見過幾個雜耍班子了?” 小水不服氣,他用沾了面粉的手摸了一把臉,給四郎比劃道:“山下的鎮(zhèn)子上辦社戲,有好多好多人去看。嗯,這幾天也有許多小班子會挨家串屯的表演高蹺、旱船、耍獅、舞龍……只要喧天的鑼鼓聲一響,一些小孩子就會呼朋引伴飛奔而去,有的甚至?xí)@些小班子跑到別的村子去。真是貪玩。” 看小水一副我是大人,小孩子真叫人傷腦筋的表情,四郎有點想笑。“聽說有個岳琴班,你去看過了嗎?” 小水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好看,全都是傀儡,只聽大胖子的話。小水讓他們給表演翻筋斗,有個很兇的竹竿男就罵人。” 四郎聽了不以為意:“聽說那班子不是真正的岳琴班,而是冒名頂替的小雜魚,大概木偶戲的確演得不好看。下回爹帶你去看真正的岳琴班。” 小水壓根不領(lǐng)情,他低頭搟面皮,似乎真的對小孩子都愛看的木偶戲興致缺缺:“社戲上只有炒豆子好吃,爹爹,我想吃點奶油花生。”小水拉著四郎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哀求。 周謙之的隔離政策還是有點效果的。好久沒和有味齋的大妖怪們朝相,周丞相又不在身邊,蛻變過兩回的小水有點怕生。加上他對早上讓四郎爹爹受傷的事十分內(nèi)疚,所以就不敢像以前那樣大膽偷吃,反而很積極的幫忙,小心翼翼討好四郎,生怕爹爹不喜歡自己了。看見廚房里放著好吃的,也不敢隨便亂拿。倒像個懂事知禮的小客人。 “想吃就自己去拿吧,奶油花生都裝在架子上第二個青瓷壇子里,旁邊還有蜜餞果脯。不過馬上就該吃午食了,你不要吃太多零嘴。”四郎兩手忙著做蜜三刀的生坯,口中盡量自然地吩咐小水。 雖然面上不顯,可四郎心里還是有點傷心:以前小水可是招呼都不打一個,伸手就去拿東西吃,像在自己家里一樣。有時候四郎不給他吃,怕他牙疼上火,他還不聽話要去偷拿,吃壞了東西就哼哼唧唧的要四郎給揉肚子。可是這次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長大一點的緣故,總覺得和自己生分了許多。 想到這里,四郎有點不高興,并且立即就遷怒于周謙之。決定今晚要在周大公子的飯里下巴豆,叫他在小水面前大大出一回丑,看他還敢不敢成天一副高冷模樣。我的兒子,就算是嫁了出去,也該是在上面做主的那一個。 看來把自己不能實現(xiàn)的夢想寄托在兒女身上,大概也是所有家長的通病了吧。 小水可不知道四郎爹爹已經(jīng)替他訂了一個宏大的翻身做主計劃,他像只小倉鼠一樣,嘴巴一鼓一鼓的吃著奶油花生,吃了一把覺得不夠適口,又把花生和杏脯混在一起吃。 邊吃還邊評價:“爹爹炒的豆子比社戲上賣的好吃。社戲?qū)嵲跊]意思,舞獅子踩高蹺還不如周丞相身邊會吐火吞劍的小哥哥表演的好看,而且我一點都不喜歡看傀儡,那些東西都好臭的。周丞相也不喜歡他們,說‘這制傀儡,收魂魄的法子可不好,太粗暴了’。說著,小水很認真地模仿著周謙之高冷的語氣和神態(tài)。 四郎揉面的手停了下來,他忽然意識到小水口中的傀儡可能并不是指的木偶,而是在說演木偶戲的人。 傀儡……得了失魂癥的小兒……失蹤的少年男女……對了,鎮(zhèn)上走失少年男女的時間,不正是這個冒牌岳琴班表演的那一晚嗎?起先四郎的心思只在鬼車鳥身上打轉(zhuǎn),至于岳琴班那件事,他雖然有所懷疑,但是也以為不過是哪個木偶團冒充名大班騙錢而已,如今看來,莫非事情的關(guān)鍵還就在這個木偶戲班子上? 四郎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戲班子里的演員都是人傀儡?周謙之認識他們?” 周謙之最近和饕餮走得很近,四郎心里就很擔(dān)心少男少女失蹤事件是妖族搞出來的。要說四郎的心肯定是偏向妖族的,可是他卻也無法對妖族殘害凡人的事情無動于衷,不管怎么說,四郎前世也做為凡人生活過幾十年。 小水點點頭又搖搖頭:“除了兩個班主,其余成員都是干尸一樣的傀儡,一個個瘦得皮包骨頭了,臉上表情全是這樣的。”小水惟妙惟肖的做了一個傻子一樣吐舌頭翻白眼的表情。 “表演的時候這些干尸就一直叫我名字,對著我招手,可嚇人了,不知道為什么那些鎮(zhèn)民會說他們好看。后來我回家,半夜有人敲窗戶,我醒過來一看,窗欞格子上趴著一個黑影,耷拉著頭,笑嘻嘻地說著什么。 我想開窗戶看一看,可是周丞相把窗戶封死了,我出不去,也聽不見那個黑影在說什么。不過,看我很久不出來,那個黑影就把臉貼近窗戶,緩慢地對著我招手,作出‘一起玩’的口型。 我不喜歡干尸,不想和它玩,加上也出不去門,所以那個黑影在窗戶外徘徊一陣,就走了。第二天晚上它又來,結(jié)果周丞相在,一下子把它給燒死了。周丞相最近總與沒頭發(fā)的人在一起,應(yīng)該不認識那兩個有頭發(fā)的班主。那兩個人可討厭了,干尸死了之后,就扮成道士帶著人在路上圍攻我們,說要斬妖除魔。” 聽完小水的話,四郎松了一口氣。也對,依他對饕餮的了解,那一位雖然對凡人很不喜,也沒有什么悲天憫人的情懷,但自有一種屬于大妖怪的自傲,對比自己弱小很多的凡人向來不屑于去理會的。再說,即使饕餮要干壞事,也該做得正大光明,氣焰囂張,不會還先找一個替代品行些偷偷摸摸的陰損事。 總之,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四郎眼里,饕餮即便是眾人口中公認的兇獸惡妖,那也是壞得很有品味和格調(diào)的。 四郎呼出一口氣,面色又輕松起來。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過來那些鎮(zhèn)上的少男少女都是怎么失蹤的了。看來罪魁禍首并不是鬼車鳥,它不過是被人當(dāng)成吸引注意力的幌子,而真正的幕后黑手還要著落到那兩個班主身上去找。 “一胖一瘦兩個班主……扮成道士……義正言辭地說要斬妖除魔”四郎忽然想到了兩個人,就用廚房里的白煙凝成兩個道士的外貌,問小水:“是不是這兩個人。” 小水看了看,有些遲疑地搖搖頭:“好像不是。我記不清楚他們長成什么樣了。” 也對,若真是兩個道士,鎮(zhèn)上的居民怎么會認不出來?若不是找人假扮,便是用了易容丹之類的法術(shù)。 見四郎一直問這個戲班子的事情,小水以為他很想看,就說:“沒關(guān)系,他們雖然離開了白橋鎮(zhèn),但是又分成了幾個小班子,去給山里面散落的村莊和獵戶表演戲法。我每次隔老遠就能聞到他們身上的臭味了,你要是想要看,過幾天他們經(jīng)過有味齋時,我可以把這戲班子叫進來。不過,爹爹你可不能像鎮(zhèn)上那些小哥哥小jiejie一樣,著魔一樣跟著他們走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