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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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那邊?快點出來,否則別怪道爺不客氣!”走在最前面的一位道長厲聲說道。 “不客氣不客氣不客氣……”山林間傳來模模糊糊的回聲,像是無數飄渺的聲音疊加在一起,甚至還夾雜著幼兒的聲音。 面前的樹冠忽然晃動了一下,從里面竄出來好多小小的黑影子。 “打劫!打劫!”黑影子排成一排,張開雙臂攔住了王巖他們的去路。 雪地里光線很弱,王巖只能看到好像是一群猴子,都穿著樹葉做的小褲衩。 “還好,只是群小三臊而已。”前面一個道士小聲嘀咕一句。王巖略微放了點心,也對,這群小猴子看起來就不像多么厲害的妖怪。 “呵呵,小東西,叔叔伯伯們也沒有吃呀。”另外一個道士柔聲說,好像自己面對的不是什么妖物,而是普通的小孩子。他的聲音本來很尖利,此時故意壓著嗓子說話,聽上去怪怪的。 一只小三臊湊過來聞了聞,皺著臉說:“這群家伙好臭,而且的確沒有吃的。” “我們可不是人,是住在山里的惡鬼。”道士撒了個謊。 “哦,是鬼啊。那算了吧,我們還趕著去有味齋里做客呢。”其他三臊異口同聲的說。 在山里摸不著方向地凡人都敏銳的注意到了有味齋三個字。趙大公子趕忙問:“你們知道有味齋怎么走?” 三臊們興奮起來,高興地說:“你們也是有味齋的客人嗎?我們可以一起呀。” “一起一起一起。” 明明四郎只是邀請小三臊們去做個普通的拜訪,卻被這些小家伙們自動理解成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宴。此時遇到同去的客人,自然尤其興奮和自豪,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也是被邀請的客人啦。 隊伍里兩位道長對視一眼,年輕一點的那個就故意說:“好啊,一起走。你們大概不認得路吧。我們可以帶你們一程” “不用,不用。我們認得路。”小三臊們急忙分辨道。 “哦,真的嗎?聽說三臊總愛說謊,我有點不信。”道長繼續說。 小三臊們著了急,他們也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族群的名聲不好聽,生怕被同去赴宴的客人,急忙分辨道:“沒有騙你。是真的。” “那你們走在前面,讓我們看看走的對不對!”趙公子機靈的接話。 一群小三臊們為了證明自己這回沒說謊,急忙跑到前面去帶路。 王巖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催馬跟在一群蹦蹦跳跳的小三臊后面。 山林間再次恢復了平靜。 小熊扯著嗓子嚎了一陣,也沒人搭理他。那樣的哭法自然是不可能持久的,哭到最后,嗓子都出了血,再也嚎不出來。 四郎和殿下只在一旁看著,等到小熊哭累之后,四郎才走過去,把滿身血泥的小熊提溜起來,問他:“誰教你那樣哭的?嗓子疼不疼?” 小熊身上的皮毛雖然在遍地碎rou,尸骸,鮮血以及被煙火燎黑的白雪地上滾得慘不忍睹,但是那雙圓乎乎的眼睛卻被淚水洗得更加干凈。 聽到四郎的問話,小熊捂著又干又疼的嗓子,傻乎乎的搖頭,小小聲說:“咳咳,我爹想我娘的時候,就這么哭。咳咳咳,我娘說凡人都知道真男人流血不流淚,所以以前我一哭,她就打我。”說著,小熊四處看了一圈,往四郎懷里縮了縮:“爹娘真的都不在附近哦。” 四郎抱著臟兮兮的紅眼熊,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安慰它。聽小熊說話時發聲都困難,想起兜里還有幾塊油紙包的梨膏糖,就摸出一塊薄荷味的塞進小熊的嘴巴里。 四郎之所以做梨膏糖,乃是蘇道長提出來要求。 前段時間從山里回來的時候,蘇夔好端端的忽然說自己咳得厲害嗓子疼,要四郎給做些潤肺止咳的糕點。四郎雖然沒看出來道長究竟哪里有病,但還是好脾氣的給做了許多不同口味的梨膏糖。 如今住在山里,四郎每日練練功,時間的流逝便模糊起來,不像往年在汴京或江城里那樣,把年節的日子是哪天,那天該做什么該吃什么,這些瑣碎的小事記得妥妥帖帖。 不過,四郎仿佛記得道長是臘月二十三那天下山去鎮上的。臘月二十三該是吃灶糖的日子,所以道長等四郎把梨膏糖做好,連著新出鍋的糖瓜,一股腦兒全打包去了山下。 槐二去白橋鎮送了一趟壓歲果,回來氣呼呼地說道長把四郎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梨膏糖都拿去給了一個病病歪歪的牛鼻子!借花獻佛真是不要臉! 槐二這么生氣也是有原因的,梨膏糖材料雖然并不難得,但是做法卻很繁瑣。因為道長催的急,又拿出師傅的威嚴來,指明要四郎親手做,不許假他人之手。所以這批梨膏糖是四郎用太和山有名的雪梨為主料,與親手采摘,炮制過的玫瑰,桂花,薄荷等不同口味的配料,投入搪瓷大藥罐內。 然后還得親自守著煎煮,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倒出鍋中的汁液,再加水進去。取了汁液之后并不算完,又要再倒進鍋里,加入糖霜不斷攪拌至黏稠狀。 這個過程中,是絲毫離不得人的,因此四郎親自守著鐵鍋熬了整整一天,等到用筷子可以挑起鍋里的糖漿,并能拉成絲的時候才能停火。之后還要壓平劃切,也全都是四郎親自動的手。 做出來的梨膏糖酥酥的,一入口就自己化掉了,又香又甜,還有好多種口味。薄荷的入口回甘,有冰涼的香味。 小熊嘴里含著糖,一時偃旗息鼓,不打算再繼續哭嚎了。 四郎就和殿下商量先把小熊帶回有味齋,等他父母來領他。可是小熊卻搖頭,固執的非要守在枯樹林子里等爹回來。它亂七八糟地賴在四郎懷里亂拱,四郎雖然大大咧咧不嫌棄這頭可憐的小熊臟,可是殿下卻有些忍無可忍。 于是殿下皺著眉打了個響指,小熊立馬嗖的一下從四郎懷里飛到了半空中。它張了張嘴想嚎,卻根本發不出來聲音。 “走吧。”殿下說。 眼看天就要黑了,夜晚的山林里出沒的那些怪物,可并不都是友好的,小熊一個人呆在這,實在不安全。雖然殿下的行為的確堪稱粗暴直接,但是這一回,就算是小熊哭鬧,四郎也得配合著殿下先把它捉回有味齋。 小熊漂浮在半空中,因為被殿下消了音,只能從野獸派變為婉約派,開始默默的流眼淚,不時還抬手揉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一掉出來,就凍成了冰珠子落在雪里,比一開始嚎啕大哭還要叫人心疼。 四郎實在不曉得該怎么勸哭鬧的小孩子,只得沉默的走在它身邊,幾次想要伸手去抱。但是小熊很生氣自己被強制帶離,每次都賭氣般在空中亂跑,憤怒地躲過四郎伸出的手。 幾人沉默的走在在雪地上。松軟的雪踩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白雪反射著天空的光線,好像是從下往上照明的,地面看的一清二楚,樹冠上卻全都是陰影,露出一個個黑洞。 在樹林子里走了一陣,四郎一仰頭,忽然看到旁邊一株大樹上,好像隱藏著一張可怕的臉,是一張長滿白毛的女人臉! 然而當四郎揉揉眼睛,想再看一眼時,那東西卻不見了。再走幾步,這張可怕的怪臉,又在新的樹冠陰影里出現,只把目光緊緊地盯著四郎這一行人。 是誰?誰在那邊窺視? 忽然出現的在頭頂上,窺視著自己的怪臉其實是有些瘆人的,好在四郎習練道術小有所成,說一點不害怕有些夸張,但是也并沒有慌了手腳。 不慌不忙的運行著經脈里的氣息,四郎打開了神識,想要把隱在暗處的怪物揪出來。就在四郎停下腳步的時候,近處的樹冠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唔,出現怪臉的樹冠里什么都沒有。稍遠處有個一個身材異常高大,全身夠裹著白色毛皮的人在林間搜索獵物,大概是今日入山的獵人吧。四郎沒再關注這個人。移開視線繼續在林間搜索著,雪中和樹洞里的動物著實不少,可是沒有一個能和那張怪臉對上,四郎搜尋了半天,依然一如所獲。 殿下站在不遠處,像個溫柔的好情人那樣,微微側著身,等著四郎跟上去。 “殿下……你看到了沒?”四郎有些猶豫地開口詢問:“會不會是上次那些?” 也怪不得四郎多心,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前段時間在老樹林里帶著惡意抹去刻痕,故意引導自己迷路的神秘幕后人。 殿下等著四郎走到他身邊,微微搖頭:“別擔心,上次那幫家伙已經被我處理了。這一回的妖怪,都被臨濟宗門內某些人所控制,就連前面那位山神,也因為被人類折磨而死,化為了山姥。” “山姥是什么?”四郎不解的問。 “山神守護著山林里的一草一木,賜予土地豐收和富饒。而山姥一般是沒落的山神所化,是女妖中最有靈性的,能夠讀懂人心,還能在山林中創造幻境迷惑人。因為心中懷著對凡人無限的仇恨,故而以吃人為生。 太和山里的山神都是老虎化身而成的。那回你不是在森林里最大的那顆云杉樹下喂過一只小老虎嗎?那就是新的山神。他娘親被臨濟宗的人暗中設了圈套,落到了人類手里,被扒皮取骨,怨恨而死,時候就化為了山姥,為了保護自己年幼的兒子,只好替臨濟宗那邊的人賣命。如今的山林,可不像往日那樣祥和了。不過,他們要是足夠聰明,就不會來招惹有味齋。” 說著,殿下看了一眼那邊的小熊,四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小熊懸在半空中,耷拉著頭,大概是哭累了,已經把頭一點一點地睡著了,就在四郎看過去的時候,小熊用小爪子抱住膝蓋,終于成功把自己團成一團,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毛球。 “要下雪了啊。”殿下抬頭看了看天空,側臉對四郎說。“看在同為妖怪的份上,這只哭得人心煩的毛團就先帶回有味齋,估計他爹娘很快就能來領回去了。” “對呀,趁著大雪還沒來,趕緊回有味齋吧。”四郎把睡著的小熊抱到懷里,加快了步伐。 ☆、126·壓歲果5 他們回到有味齋,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大紅色的燈籠挑在大門上方,暈染出一團紅色的光,在寒冷的冬夜里看上去特別溫暖。深山里的旅人隔著老遠便看到高高掛起的兩盞燈籠,由那片朦朧的紅,一下子就能聯想到烤爐里的火炭,飄著紅油的羊rou湯,熱水和舒適的暖炕,恐怕趕起路來都比一開始有勁呢。 “還好回來的及時。”四郎和殿下前腳踏進有味齋,后腳就從天上低沉密布的鉛云里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來。 揭開簾子進門,還沒到廚房,四郎便聞到一股暖烘烘的食物香氣。 走進廚房一看,有味齋里的妖怪都圍在蒸籠前面,興高采烈地瞪大了眼睛,各個目不轉睛地盯著蒸籠看。 “殿下,小主人。”看到他們走進廚房,妖怪們紛紛轉過頭行禮問安。 “這是在做什么?”四郎脫下身上的大氅,走到火爐邊,伸出自己那雙被凍得晶瑩剔透的小爪子來烤。 狐貍表哥把自己的目光從蒸籠那邊拔出來,笑瞇瞇地說:“我們聽說做壓歲果不能用法力,所以都很用心的動手做了整整一天呢。” 不用法力!做了一天!四郎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等蒸籠蓋子噗嗤噗嗤冒白煙的時候,槐大跳過去揭開蒸籠蓋子,一陣仿佛帶著魔法的白霧散開來,妖怪們的壓歲果終于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胡恪:…… 華陽:…… 青溪:…… 槐大:…… 山豬精:^皿^ 槐二有些呆呆地問:“這些都是什么?” 山豬精趕忙捧他的臭腳:“槐槐你做的搟面杖好棒好逼真哦!” 四郎探頭一看,槐大槐二搓了許多根棍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槐二陰沉著臉,錘了山豬精一下,罵他:“不要裝可愛,而且那不是搟面杖,謝謝!”說著,就生氣地把自己的面塑拿了過去。 山豬精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趕忙討好的把自己的壓歲果遞過去:“槐槐,我的給你。你做的我好喜歡,給我行不行?”手巧的山豬精做了一個野豬上樹的精美面雕。 槐二看他一眼,別別扭扭地和他交換了過來。 四郎再回過頭去,仔細看蒸籠里的壓歲果。額,說實話,大部分都很奇怪,壓根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華陽捏的好像是一窩毛色各異的狐貍,不過也說不好,因為她好像多加了一點水,所以面果子蒸熟后就成了幾顆黏在一起,五顏六色的糯米團子。 狐貍表哥大約想捏個書生或者文人之類的,結果做出來的卻是奇怪的土灰色人偶,而且那個人偶還沒有臉。不像是祈福辟邪的壓歲果,倒像是什么厭勝詛咒的邪物。 最叫人好奇到不行的還是青溪,趁著開蒸籠的功夫,眾妖都下流無恥地想要窺視青溪這個萬年老姑婆的小秘密,可是青溪一貫不和他們這群沒出息的混在一起。此時也是板著臉,廣袖一揮就把自己做的面點攏了過去,眾妖怪的腦袋跟著掄了一圈,啥也沒看清楚。 四郎禁不住嘴角上揚,可是又害怕惹這群威風凜凜的大妖怪們生氣,只好努力忍住笑,去看旁邊爐子上文火細燉的罐兒蹄。 爐子上的罐兒蹄已經煨了一個白天,煨得濃香四溢。 四郎揭開蓋子,把筷子插進醬紅色的豬蹄中,插了一塊出來嘗嘗:唔,火候剛好,豬皮入口即化,蹄筋卻帶著點點韌性,皮下的瘦rou細嫩入味,混合在一起,美味到叫人停不下來嘴。 槐大已經悄沒聲息的收起了自己那個奇形怪狀的手造壓歲果,端出一個紅泥小火爐,一邊清洗干凈一邊問四郎:“眼看著天色已晚,上午訂暖鍋子的客人該來了吧?要我先把湯底煮上嗎?” 四郎點頭:“煮開吧,就算客人不來,我們也可以自己吃。” 于是槐大就把炒鍋架在火上,開始準備湯底的調料。 等鍋燒熱之后,四郎將三勺牛油下到鍋里,燒至六成熟后,放入剁碎的豆瓣炒酥,再加入姜末,辣椒面,花椒,翻炒幾下,很快就有一種聞上去很嗆人,但是又特別引人食欲的味道傳出來。 “咳咳咳”小熊一路上在四郎懷里睡得昏天暗地,回來后被小妖怪接過去洗干凈,放到了燒的很熱的炕上,四肢攤開來呼呼大睡。 這股香味逸散在空氣里,隨風飄入后院廂房,最先喚醒了小熊沉睡的肚子。它迷迷糊糊地翻身坐起來,剛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自己對……對面坐了一個看不見臉黑影,還……還陰沉沉地看了自己一眼。 可怕的黑影就是因為腹中饑餓,而顯得比平日都要高冷的饕餮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