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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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想,四郎就奇怪朱道暉巴巴地把他叫過來究竟所為何事。難不成朱公子還真想和個他看不上眼的廚子一起追憶似水年華? 小廝下去后,朱道暉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慵懶的往后靠在椅背上,出聲抱怨道:“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真叫人掃興,看來又要耽擱一天行程了。”說著,他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白陶罐子,打開罐口往風爐里倒了一些水開始煮茶。 “去年廿七聽我抱怨說泡茶的水不好,特意一點一點從城外梅林中收取花瓣積雪……唉,真是個傻子。走的時候別人都忙著裝金銀細軟,偏他非要帶這么一個壇子,說是我喝不慣外頭的水……”說著這些趣聞逸事的時候,朱道暉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來,仿佛想到了汴京城中無憂無慮的生活。 四郎不太明白他究竟在說什么,只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稱贊道:“嗯,的確是好水。”其實他壓根喝不出井水與雪水的區別來。 “的確是好水啊。廿七為了取這么一小罐,下第一場雪時,在院子里忙活了一宿呢。現在想來,廿七對我的心,真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了。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朱道暉的臉上的肌rou在這一剎那抽動了一下:“袁大哥……袁大哥……是我識人不清。我該知道的,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會對我忠心呢?”最后這句話,他說的極為小聲,仿佛在喉頭打滾。若非四郎耳朵靈,是根本聽不清楚的。 然后,朱道暉忽然抬起頭,對著四郎問道:“胡老板,我以前在汴京城中聽過不少關于你的傳聞,其中一則是說,用你做的菜祭拜鬼神真的有奇效。還有人說,你的菜能夠滿足人心底深處的愿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然后他似乎生怕四郎否認一樣,不等四郎回答,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廿七最喜歡你做的點心和果子。每次我傷了他的心,只要從有味齋里帶一些甜食給他,他都不會再生我的氣了。這回吃了你做的甜點心,他也會原諒我的吧?” “我不知道汴京還有這樣的傳聞。朱公子,其實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廚子而已。” 朱道暉卻好像根本聽不進去四郎的話,微微急切的說:“拜托你了,胡老板。請一定要做些新奇的甜點。這樣,袁大哥吃過后一定會原諒我的。”朱道暉這時候就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懊惱孩童。他的眼睛泛著琥珀色,在氤氳的水氣里顯出一種奇特的無辜來。 原來他找自己是因為這個,難道是打了袁廿七一頓,現在知道是誤會自家忠犬,才想用甜點討好人家嗎? 四郎心里希望是這樣,可是卻總有一些不祥的預感在心中盤旋。昨晚朱道暉的確是把那個侍衛在往死里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他們正說著話,外面忽然響起一陣sao亂,有人在溪邊大喊著:“死人了!死人了!” 店里的客人都跑到窗邊看,只見鋪子后頭那條彎彎曲曲的小溪里頭,順水飄過來一具尸體。 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尸體被人縛住了四肢,骨頭被奇怪的彎折起來,渾身的衣衫上染滿了白濁和血跡。他順著漲潮的溪水漂來,水里還有浮冰和桃花瓣,這讓本來奇詭的尸體居然顯出一點殘破凄厲的美來。 旁邊圍著一群村民和路人在指指點點。 “袁大哥~”一個人哭嚎著,推開人群擠了進去。四郎定睛一看,原來是朱天賜。 有客人在議論:“這不是那個侍衛嗎?” “唉,是被用了私刑吧。死的真慘。” “是啊是啊,這也太狠毒了。” 四郎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轉過頭對著身邊的朱道暉問:“你……你親手殺了他?” 朱道暉站在窗戶邊,有些沒反應過來一樣,呆呆的看著外面嚎哭的朱天賜,囁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昨晚的事情是我太急切了些,誤信朱成犬的讒言……對,都怪朱成大!一定要找到他!再派些人出去,不,把所有的侍衛都派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么說著,他忽然憤怒起來,對著身邊小廝吼道。 小廝被嚇得一哆嗦,趕忙出去傳話。 朱道暉深深的蹙起那道好看的眉毛:“我……我只是太害怕,父兄都死了,如今又和族中失散。我對廿七做的錯事都是無心的。你說……廿七對我那么好,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他有些無助得問道,也不管對面的人其實算是一個陌生人。也許,他正需要一個素未平生的人來告訴他,他沒錯,冤死的亡靈依然愛著他,依然會原諒他吧。這時候他看上去終于像是個十四五歲的正常少年了。 四郎并沒有如他所愿:“朱公子,我不過是個廚子罷了。您問我這個,我哪里答的上來。原不原諒的,反正人都死了……我能做的,就是如你所愿,做些死者愛吃的糕點聊作慰藉罷了。” 這話似乎給了朱道暉提示,他高興的說:“對了,我回到族中之后,年年都給袁大哥最豐盛的祭禮……” 四郎沒有再聽下去。說定了晚上送糕點過來,他就轉身走了。 臨走的時候,他依舊能聽到朱道暉在小聲嘀咕:“袁大哥說過我做什么都不會怪我,這次一定也……” 吳娘子為人著實不錯,早晨有客人退房后,就給四郎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蘇道士沾他的光,也搬出了大通鋪。四郎回到兩人的房間后,一時沒什么事,便一人靠在床鋪上默默的想事情。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聲,伴著這樣的催眠曲,四郎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里似乎有人在喚他。 是二哥! 四郎高興的向著一片白霧跑去,白霧溫柔的裹挾著他。走出這團霧氣后,四郎到了一個大殿,大殿中心有一束輝煌燦爛的光從無限高遠的地方投射下來。 光線中站了一個人,背對著四郎。因為光線太過于明亮,反而顯得那個背影仿佛化在光里面了。 “二哥。”四郎有些不確定的喊。 人影轉過身來,的確是陶二,他對著自家小狐貍伸出一只手,面無表情的說:“還不過來。”這么久不見,其實二哥也很想說一句比較動人的開場白,已經在私底下暗自琢磨了很久,可是一見到四郎,什么都沒來得及說,這句話就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四郎并不在乎他的冷淡,歡呼著毫不矜持地撲了過去。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四郎投入到陶二的懷抱中,柔和而澄澈的光線在兩個人相擁的輪廓上跳躍,仿佛為這幅剪影鑲嵌了一道閃耀的金邊。 【嗯,有太陽的味道。】四郎幸福的把二哥的胸膛當成棉被蹭了蹭。 二哥瞬間被蹭的火起。【媳婦真饑渴。一見面就撒嬌勾引真是沒辦法。】 二哥志得意滿了,瞬間忘記了本來想狠狠教訓自家小狐貍的初衷,打算改為愛的教導。這方面,陶二雖然是神界高富帥,也和某些凡人男性并無差別,據說這種人有個共同特點——只要遇到自家媳婦就會由鋼鐵硬漢、高冷男神、商界精英等身份自動變身為色/情狂、偷窺狂、做x狂。 此時,抱著失而復得的小媳婦,精血沖腦的二哥滿腦子都是這么不聽話,實在欠調/教的想法。于是果斷將還在傻乎乎表示見到你真高興之意的四郎壓倒在地,從里到外吃干抹凈。 此處省略一萬字。 “嗚嗚嗚嗚,不要了,走開!……這是哪里?”四郎使勁把貪得無厭的二哥推到一邊,問起正事來。 “在銅鏡里。”陶二想了想,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太簡潔,擔心四郎聽不明白,又補充了一句:“在我鍛造的鏡像世界里。” “銅鏡?”四郎狐疑的說,他覺得奇怪,自己明明一路上都留有訊息,為什么二哥卻一直沒有尋過來呢?以饕餮在三界中的勢力,這幾乎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你的行蹤被人抹去了,我只能用這個辦法找到你。”陶二把四郎環在身前,兩個人從地上坐起來。地面暖呼呼軟綿綿的,就像是干燥而溫暖的棉花一樣。 四郎有些忐忑的問:“是……是誰抹去的?”蘇道士救了他,并且教他法術,四郎是感激他的。可是感激歸感激,四郎可不傻,他心里早就有些懷疑蘇道士另有所謀。 “對”仿佛看出四郎心中所想,陶二說道:“就是蘇夔。他想要把你帶去西北的陸閥。為了避開我們的追蹤,就特意花大工夫取道益州。” 怪不得道士說要跟著逃難的人群去益州呢。四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又繼續問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蘇道士把他騙去陸閥,四郎猜想可能的目的大概有三個: 一,脅迫饕餮幫他們做事。可是這樣不僅得罪了饕餮,而且風險很大,畢竟,道士也不能肯定抓到四郎會對饕餮產生多大影響吧。 二,自己對他有用,就像那個宋道士抓自己是為了煉丹延壽一樣。可是蘇夔不太像需要延壽的人啊,這個猜想有可能,但是蘇道士目的依舊不太明確。 三,就是陸閥中有一個人和四郎有仇或者有情,拜托蘇道士把四郎帶去西北。有仇的可能比較小,如果說是父輩的仇怨倒有可能,只是,借助妖怪的情報網,四郎都沒能找到爸爸,這些人怎么認定他的? 有情的話,四郎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不由得抬起頭問陶二:“難……難道我爹有消息了?” 陶二沉吟半晌,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嗯,剛得到消息。你爹在陸閥中。” 其實二哥撒謊了,他和殿下早就得到青溪的稟報,說是找到了四郎他爹,他們雖然一體雙魂,對這個問題卻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認為這種爹不要也罷。饕餮有種野獸般的直覺,預感到多出來的這個爹可能分去四郎很多注意力,于是喪心病狂的精神病戀人就武斷的替四郎作出決定,打算偷偷把倒霉的岳父大人的狐珠取來,然后永遠也不叫四郎找到爹。 在精分殿下的心里,四郎的情人,兄弟,父親,朋友這些角色都只能由自己來演繹。如果不是消滅對方等于自殘,估計二哥和殿下早就不死不休了。 所以,在四郎尚不知情的時候,他那重度神經病的情人已經詳細計劃好了怎么把他從未見過的便宜老爹干掉。只是四郎他爹也是有本事的人,一直沒叫這大逆不道的神經病女婿得逞。老爹不僅頑強得活了下來,而且還成功地利用宋道士把四郎拐出了饕餮身邊。此過程中順便清除門中異己,這招借刀殺人可謂玩的漂亮。 若非饕餮殿下對四郎勢在必得,兩人有很深的姻緣牽扯,這位還未出場就先聲奪人的老爹可能真就完成了龍口搶珠,虎口奪食的艱難任務。岳父大人的智慧和實力可見一斑。 岳父的存在,給饕餮殿下未來的性福生活蒙上了一層不小的陰影啊。 四郎聽了他爹有消息了,挺高興:“那我正好跟著道士去找我爹。找到就可以修煉了。”他依舊沒忘記自己要當大妖怪,和饕餮并肩而立的初衷。雖然不知道他爹娘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四郎很想去搞清楚。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是愿意孝敬自己爹的。不論怎么說,這畢竟是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給他生命的人,這份恩情做兒女的必須要回報,和穿不穿越的關系不大。 不過,這話一出可惹惱了陶二,他很不高興的說:“不許和道士走。二哥帶你找爹。” 四郎想了想,點頭同意:“嗯,我現在住在江城外的分茶鋪子里。你要早點來喲。”說著,他把頭靠在二哥胸膛上,有些不放心的又說了一句:“你要早點來。”雖然表現的堅強又樂觀,可是四郎也真的挺想念二哥和殿下的。 二哥被他說得心都軟成一團,恨不得把小狐貍吞進肚子里,永遠不分離。幸好二哥也只沒事這么想一想而已,屬于他的小狐貍可就這么一只,吞掉便沒處后悔了。 “嗯,一開始蘇夔故布迷陣。我的部下被誤導了,一直找不到你。后來總算找人尋得材料,鑄成這面鏡子,把你的精魂在夢中喚了過來。不過,因為欠了點人情,所以現在這邊還有些事。等我忙完一定去找你。”二哥解釋道。 “什么鏡子這么神奇?”四郎很好奇。他和二哥說不定隔著十萬八千里呢,卻能夠通過鏡子在夢中相見,不得不說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了。 陶二殺了宋道士后,為了找到四郎,下黃泉斬斷三生石,上九霄尋得五色土,不遠萬里趕赴身毒國取來石中精,終于在正月丙午這一天開爐鑄鏡。 三生石上舊精魂,四郎和他有累世的姻緣,所以才能牽引四郎魂魄,和他于此地相會。但是三生石立于黃泉路盡頭,奈河橋旁邊,堪稱地府標志性建筑,要從上面砍一塊下來也不是容易事。幸好地府如今也亂,許多惡鬼和巫人結盟,要重返人間。饕餮問閻府君索要三生石,仙界派去的地府統治者同是同意了,卻提出一個要求:饕餮必須幫忙把逃出去的惡鬼捉回來。 身毒國里的那塊石頭中自有一方天地,里面有魚有水。本來是在接引手中,道家的兩位圣人幫饕餮當說客,才以最快的速度取了來。這自然又是一份人情。 天地靈寶加上一些其他的材料,才算是剛做好準備工作。鑄造奇物必須選擇良辰吉日。有時候甚至是幾百年也難以求得一個合適的時機。 也是機緣巧合,這一年的正月丙午日,恰好是百年來神州火氣最盛之時,宜冶煉金屬。 因為丙者“光明也”,所以練出來的銅鏡帶有光明之意,能照一切魑魅魍魎的原型。又因為丙是火日,午是火位,兩者重合之后,這面銅鏡可以讓山水中的妖魔鬼怪退避三舍。如果有妖邪之氣或者惡人對四郎不軌,這鏡子還會自動噴出火焰,讓這些東西作祟不得。的確是居家旅行必備的寶鏡了。 關于鏡子的難得和鑄造的辛苦,真男人陶二哥只字未提。他聽小麒麟講過四郎失蹤時的場景后,心里一直很自責。 既然寵愛四郎,為什么不讓他擁有防身的能力呢?當時二哥就打定主意要做些法寶,并且以后也要幫助四郎變得越來越強,起碼對著和尚道士要有一戰之力。相信四郎取回狐珠后,很快就會過上被cao練的很慘的日子了。真是可喜可賀。 “那,就是這個。”二哥把四郎的手腕拖過來,給綁上一根鏈子,末了還系一個超級丑的結。 四郎拿過來看了看,一條幾乎透明的絲繩上串著一枚大如五銖錢的寶鏡。本來四郎不愛戴飾物,可是這條手鏈他一見就不由得喜歡。首先鏈子是二哥送的防身禮物,沒準還是親手制的。二哥送的東西,一定有辟邪驅魔的功能。人貴有自知之明,四郎從來沒有過逞能的想法,有了寶鏡,以后對著妖魔或者妖魔一樣的惡人,他也能多幾分底氣。再者,這條鏈子古樸又低調,是男人的戴的款式。上面綴的鏡子小巧可愛,雕工精細——背上有陰陽魚圖案環繞,四周有物盤踞,非螭非虎。上刻一行榆莢小篆。 四郎連蒙帶猜的看了半晌,只大概猜測出第二個字可能是“不”,第六個字也許是“忘”……= = “二哥,這寫的是什么?”鏡子背后的銘文,四郎猜測是仙家咒語一類,畢竟,這樣才和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寶貝匹配。 二哥的耳朵忽然紅了,他絕對不肯告訴四郎那是他刻上去的情詩。于是趕忙顧左右而言他:“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這個銅鏡不許離身。不要讓桃梗的事情再次發生。” 一說起被自己遺落在井中的桃梗,四郎就忍不住心虛,于是成功的被二哥轉移了注意力,低著頭不吭聲了。 二哥繼續說:“這面寶鏡可以辟邪伏妖,你遇到妖邪的時候,這面寶鏡會為你降服妖魔。如果有惡人靠近你,你就把手腕亮出來,寶鏡會變大,你念一聲‘放火’,鏡面就會噴出火焰,趕跑壞人。這樣你有需要的時候,就不用再依靠四不像那個不靠譜的了。” “難道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也是這么小一個寶鏡化出來的嗎?” “不是,現在是在我開辟出來的一個空間里。三生石幫我牽引你的魂魄來到這里。以后你將這寶鏡佩在身邊,不論在何處我都會第一時間找到你了。”顯然,以前沒有給四郎安一個定位器,是二哥最后悔的事情。 兩個人就這么倚在一起,互相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大部分都是二哥在叮囑四郎,要乖乖在原地等他去領,他不在的時候不許這樣不許那樣,簡直讓四郎懷疑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智障了…… ☆、63·糖石子4 暮色四合,因為屋里沒有點燈,光線有些昏暗。門外響著滴滴答答的雨聲,一場雨從早晨斷斷續續下到傍晚,眼看著依舊是止不住的樣子。 似乎被雨聲驚擾,四郎不情不愿的從見到二哥的美夢中醒過來。方一睜開眼,就急忙把手舉到眼前,知道看到腕子上那枚銅鏡才放下了心。五銖錢大小的寶鏡本身并不起眼,倒是原本幾乎透明的鏈子在昏暗中泛著瑩潤的光彩。 【看來二哥是真的快來了,不是我癡人發夢。】這么一想,凄風苦雨的黃昏也不那么討人厭了。 “恕貧道不能答應您的請求。”蘇道士不知道在門外和誰說著話。 四郎聽到敲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穿上鞋跑去開門。才探出半邊身子就被迎面卷來的二月春風凍得一機靈。 蘇道士穿著蓑衣不只打哪兒回來的。朱天賜渾身濕透得跟在他后面不停哀求著什么。蘇道士只是搖頭拒絕。 看到四郎走了出來,蘇道士便指著他說:“看見沒,這個小僮一路從汴京城跟我走到這里,苦苦哀求了很久,我才勉強答應帶他回師門。師徒之事全憑緣分,你不必再來糾纏了。” 四郎:?我什么時候苦苦糾纏你一路了,人、販、子? “四郎,告訴他入我門派的三個基本要求。” 四郎最近被道士押著背各種玄門清規戒律和功法,心里對這些東西滾瓜爛熟,此時條件反射就念了出來:“守其教而勿泥;割其愛而弗固;潔其身而弗我。弗泥也,弗固也,弗我也,是我們這一派祖師給出的入門三條件。”雖然我都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當然,最后這句話四郎只敢在心里偷偷說。 見四郎果然把自家師傅的話記在了心里,蘇道士滿意的點點頭,對朱天賜說:“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不肯收你做徒弟了嗎?你并非為求道而來,又如何能夠了至道,俾玄風呢?” 朱天賜見道士鐵了心不答應收他做徒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道長,您不收我做弟子也行,好歹教我陰陽之術……也不求多么高深的道法,只要……只要讓我能夠看到鬼魂……哪怕是散盡家財我都愿意。道長,你就收下我吧我。”大約是隨了母親吧,朱天賜還真是一個多情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