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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妖怪食肆在線閱讀 - 第44節

第44節

    說來也奇怪,一向哭起來沒完沒了的兒子一到黑影子的懷里就不哭了。黑影子坐在炕沿上給孩子喂著一團白色的東西,自己兒子吧唧著嘴吃的很香,等孩子吃飽了頭一點一點快睡著了,就輕輕把孩子放在炕上,準備起身往外走。

    漢子剛才呆住了,這是仿佛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撲了過去,伸手去抓黑影子的衣袖,可是一抓,手里什么東西也沒有。

    漢子趕忙雙膝落地,跪在黑影面前,哭著哀求:“秀秀,別離開我。我和兒子都很想你,你就算還生我這個大老粗的氣,也該可憐可憐孩子啊!”

    ☆、49·膠牙餳2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二。

    祭祀灶神講究個“官三”、“民四”。就是說官家十二月二十三祭灶神,市井小民都在二十四這日才祭。關于祭灶的日子,北方和南方又有不同的講究,一般說來,北方地區多在臘月二十三日夜進行,而南方地區多在臘月二十四日夜舉行。汴京乃本朝的國都之所在,雖然也算是南方,但自從遷都以來,便有許多北人在此定居。因為城中人口眾多,南北混居,每家都依照族中的傳統來辦,有廿三祭灶神的,也有放到廿四才祭的。

    不論哪天祭灶,到二十二這日,縱然百無禁忌的人家,也要買一點灶糖回去預備著。所以今天早上,有味齋剛一開門,門前就已經排起了長隊。槐二在店門口支個小方桌,把新出鍋的膠牙餳包好遞給排隊的客人。

    四郎在廚房忙著做灶糖,除了家家必備的膠牙餳之外,又新蒸了一籠江米竹節糕。最近街坊的小兒都愛有味齋新出的這種竹節糕,買灶糖的大人大多順便帶一塊回家。兩樣搭配著,賣的尤其快。

    前幾日訂了灶糖的街坊王大嬸過來取糖。王大嬸家在街東頭開了一個小小的店面,賣些割邊火燒,也是城中的老字號。這位嬸娘是這條街上的包打聽,西坊市里的怪談傳聞,大戶人家的香艷秘事,她都能在第一時間打聽出來。四郎和有味齋的傳奇故事在城中越演越烈,里頭少不了王大嬸的一份功勞。

    四郎長的俊俏,人又親和,是典型的師奶殺手。對那個謠言里頭四郎的各種神奇本領,不少街坊嬸娘都毫無緣由的深信不疑,王大嬸自然不例外。所以她到后廚取了四郎給包好的糖餅,并不急著走,站在廚間和四郎抱怨:“如今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好了。大過年的街坊間就很出了些怪事。一個就是前前后后不少商戶都收到紙錢。再一個就是……"說到這里,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不少人家都丟了小孩。有人請道士去看過了,說是鬼姆在作怪。”

    姆是專吃小孩的厲鬼。此種厲鬼生前都是得難產病而死的婦道人家,聽說她們死的時候仍不甘心,就變成了厲鬼。如能吃掉一百個未成年的小孩,可以算是超度了,便能重新投胎返回人間。

    四郎知道這種鬼怪,當時哪家有小孩晚上哭鬧,就會被爹娘嚇唬“姆在門外了”,小孩一聽都包著眼淚捂上嘴不敢再哭。他小時候也被這么嚇過。不過因為一直長在妖怪中間,所以并沒有見過這種由生產婦人的不甘里幻化出來的厲鬼。

    四郎聽了她的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晚來買糕餅的那個女人,莫非……那就是“姆”?

    于是他問道:“嬸娘昨晚還有收到紙錢嗎?”

    一聽四郎這么說,王大嬸就來氣:“哎喲,真是作孽啊。昨晚我親自管的賬,明明客人給錢的時候都有仔細檢查,的確是銅板,哪知晚間點帳的時候又出現了紙錢。這可真是活見鬼了。

    四郎便給她出主意:“既然真錢紙錢拿到手的時候分不清楚,不如在柜臺上放一個水壇,讓客人都把銅錢扔到水壇子里。銅錢發沉,一丟進去就會‘噗通’沉到水底。紙錢做的假幣輕,丟到壇里就會漂到水面上。”

    王大嬸一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她生性潑辣,聽了這話就說:“胡小哥這個辦法不錯。我倒要逮住這個吃白食的,就算他是個畫皮,我也要揭了他的皮,看看里頭究竟是人是鬼!”說著急匆匆的走了。以王大嬸的八卦功力,想來今晚這條街上的商戶都會知道這個法子。

    送走街坊嬸娘,四郎繼續回廚房忙碌。眼見著年節就要到了,不少人家支開的窗戶外面都伸出一根竹竿,桿子上吊著臘rou。有味齋也不例外。

    冬至后南豬行送來了兩頭宰好的大肥豬。四郎只取兩邊肩腿,每斤豬rou用一兩鹽,混了香料后分別搓揉豬皮和豬rou,揉透為止。然后把鹽漬rou用大石板壓住,平放在石缸里,這么壓了四五日后,取出來轉一面再壓上四五日。之后再取出涂香油,用竹枝煙熏這兩肩rou,熏好后洗凈掛在通風處,強勁的北風就會幫忙把rou從里到外風干。

    這個法子做出來的火豬rou皮色金黃,rou質鮮紅。自從四郎做好后,常常引得隔壁的大花跑到他掛rou的竹竿下徘徊。連饕餮殿下前幾日也隨口問過四郎,說是外邊曬的什么rou,聞著倒挺香。

    四郎自覺和這位算是老夫老妻了,盡管精分殿下在床上向來興致很高,人說小別勝新婚,估計是每半月一次小別增加了新鮮感,至今尚未出現愛情已過保質期之類的倦怠現象,但是四郎前世雖然沒談過戀愛,也知道感情是需要雙方共同培養的這個道理。不過明白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情商拙計的四郎想來想去,想出來培養感情的方式就是——變著花樣給殿下做好吃的……

    既然一向高傲自持的殿下屢屢垂青于門口的那串風rou,這日做午飯的時候,四郎十分善解人意的取下一掛剛風好火豬rou,用清水煮熟之后,快刀切片裝盤。四郎先嘗了一塊:咸淡適中,因為剛剛風好,rou質也不是很硬,肥瘦搭配著放進嘴里,rou香四溢。

    昨晚四郎在院子里凍了一方豆腐,他把煮火rou的湯里頭放些切塊的凍豆腐,與香菇冬筍同煨,煨到凍豆腐上面起了一個個蜂窩狀的小孔之時起鍋。再加一道清炒玉蘭片,一道涼拌五香萵苣,幾道菜做好后,就端去后院與饕餮殿下一同吃午飯。

    饕餮殿下自己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四郎倒是很喜歡在飯桌上一邊吃飯一邊談些遇到的新鮮事。

    嚴格說起來,四郎說的話題,饕餮殿下應該不太該興趣才對。畢竟,他的生活環境和人生經歷一直都是波瀾起伏下身不斷,而四郎的經歷就略顯平淡和單薄,并且一貫胸無大志,只對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感興趣。縱然也勉強稱得上大智若愚,他自己卻一直沒有顯出什么雄心壯志來。

    所以,餐桌上的閑聊由四郎起頭的話,就會一直圍繞著有味齋里發生的一些小趣事打轉。比如王大嬸收到假錢立志捉鬼啦,比如隔壁的大花居然捉了一堆死老鼠想要換塊風rou打牙祭啦,再比如上次新買的餳糖又快用完了啦。哦,今日還加上了最新的鬼姆傳聞。都是零零散散的小事,饕餮殿下卻總是帶著愉快的笑意微微偏著頭,聽得很專注的樣子。仿佛四郎說的這些事情他都無比感興趣一樣。

    “今天賣火燒的王大嬸也說收到紙錢了”

    “嗯。”

    “你說,晚上那個用紙錢買竹節糕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姆?”

    饕餮殿下很認真的想了想,搖頭道:“如果真是那樣的厲鬼。應該不敢靠近我所在的地方。并非難產而死的婦人都會變成姆,姆的形成條件非常奇怪,需要極端強烈的憎恨。”

    “憎恨?”

    “是啊,一般難產而死的女人心里都充滿了對自己孩子的愛或者對丈夫的愛,寧愿自己死去也要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姆的心中充滿了仇恨和貪欲,她們憎恨讓自己產子的男人,憎恨讓自己喪命的胎兒。在吃掉一百個小兒重返人間的執念中,他們往往會沉迷在人rou的鮮美中,最后成功超度自己的其實很少。”

    “用殺無辜小兒的方式超度自己嗎?”聽完饕餮的話,四郎皺起眉頭。

    “我也覺得是無稽之談。用害人的方式來超度自己的罪孽,本來就是緣木求魚。也許這種厲鬼只是單純喜歡吃小兒rou而已吧。”饕餮殿下以這句話結束了關于姆的話題。

    然后,兩個人繼續在各種奇怪的話題中愉快午餐。吃完飯,饕餮殿下和青溪就一起出門,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整天神神秘秘的。而四郎也回到前面有味齋,繼續忙著屬于凡人的年節里頭那些永遠也忙不完的各種事務。

    下午的時候,一個漢子走進店門來:“請問胡老板在嗎?”這男人正是上次來過的賣糖人,今天特意給四郎送新的餳糖來。他挑著一個擔子,左邊是個大大的糖桶,右邊桶里坐著個看上去三四歲的小男孩。

    四郎趕忙從廚間出來,笑著對那漢子說:“眼見著前幾日新買的餳糖快見底了,我正發愁呢,可巧張大哥你就來了。”

    賣糖人張大哥憨厚的笑了笑,也沒吱聲,跟著四郎把一桶糖搬到了廚房。那個小娃從桶里出來,抓著他的褲腳跌跌撞撞得跟進跟出。

    四郎給小男孩拿了一個竹節糕,他也不知道謝,一把抓過去就往嘴里塞,然后包著嘴縮回到漢子身后去。

    那漢子卻一把把孩子攘了出來,教訓道:“在家時怎么教你的?外頭給的東西抓起來就吃!吃吃吃,遲早被鬼姆抓去省事!”

    小孩子哇的一聲哭起來,口里喊著:“我不要你,我要娘~”

    那漢子眼睛也紅了,把孩子提起來就要打。

    四郎趕忙上去攔住:“張大哥,孩子小,一時貪嘴也難免。可不好拿話嚇他。”

    姓張的漢子嘆口氣,把孩子放下來:“胡老板,你不知道啊。最近我們那里鬧鬼姆鬧得正厲害。許多人家的孩子都無端失蹤了。我聽說,孩子如果有親娘在身邊,姆就不敢現身,也不敢傷害她們的孩子。我家女人去年沒了,我又天天在外頭做生意……”說到自家的艱難處,又轉頭去訓斥那個小男孩:“姆最喜歡用糖糕騙小孩開門,看你還敢不敢亂接東西吃!”

    四郎看那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約年紀太小,還十分懵懂,一直坐在地上哭喊著要娘,一邊抽噎一邊對著門外伸手要抱抱。可是他娘早就不在人世了啊,又怎么可能出來安慰他呢。

    “辛苦張大哥又跑了一趟,不如在小店吃點東西再走吧?”

    “這……”

    看出漢子的猶豫,四郎忙說“大哥自己無所謂,這樣小的孩子,餓著肚子灌一路風,可能會生病的。”

    “那……好吧。就叨擾胡老板一回。”

    四郎就去廚下用冬筍煨豆腐的湯汁泡了兩碗飯端上來,還切了一盤子火豬rou,撿了碟竹節糕。

    漢子罵歸罵,對小男孩倒很好,一碟火豬rou盡著兒子先吃,自己只大口大口刨白飯。有東西吃小男孩就不哭了,一口竹節糕一口火豬rou吃的滿臉是油。

    剛吃完飯,小孩子有些犯困,頭一點一點的趴在他爹懷里。

    那漢子搓著手對四郎說:“胡老板,我在外頭做生意養家糊口,如今鬧姆鬧得這樣厲害,實在不放心把小兒一個人扔在家里,帶在身邊又怕他受不住這天寒地凍。您看……”

    四郎明白了他的意思:“行,我幫你看一下午吧。只是張大哥最好快點回來,這孩子醒過來只怕要鬧生。”

    姓張的漢子對著四郎再三的道謝,拿起擔子就要出門。誰知剛走到門邊,擔子上面的麻繩忽然斷開,里面裝的銅鑼哐當當滾出去老遠。四郎連忙給他找了一段繩子重新換過。

    看著姓張的男子出了店門,身影漸漸消失在轉角的街口。槐二走到四郎身邊:“我看這糖人張怕是要出什么事啊。”

    四郎點點頭:“眉宇間有黑氣,麻繩無故斷裂,都不是吉兆。”說著他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小男孩,嘆口氣道:“他也不容易。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到了下午,小男孩一覺醒來發現爹不在身邊,就有些發憷,先是茫茫然的坐在店里,不一會兒就跑到店門口去張望。四郎趕忙把他抱進來,塞了一塊竹節糕到他手里,又抹了許多玫瑰花醬在上頭。

    “我娘每天也帶這個回家。原來都是在你這里買的嗎?”熟悉的甜蜜味道似乎減少了小男孩對有味齋的陌生感。邊吃著糕餅,邊跟在四郎后頭打轉。

    “你娘?”四郎記得糖人張說過自家娘子已經過世一年有余。

    “嗯,爹要娘生小弟弟。娘不開心,生了病,還賭氣不肯見爹。她白天照顧小弟弟,晚上陪我,還叫我別告訴爹,告訴爹后她就不能來了。”

    “你娘來看你,你爹一直都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昨天爹回來的早,就看到娘了。爹開始求娘留下來。后來他們吵架,爹還罵娘為虎作什么的,娘就哭著走了。”小男孩似乎對爹娘的吵架心有余悸,此時說起來,小臉皺成一團。

    四郎聽了這話,手下頓了一頓,心中似有所悟:原來……如此么。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有味齋也從客流如云到門庭冷落,可是賣糖的張大哥一直沒有來接孩子。看他言語行動,都不像是會把孩子丟棄在別人家的男人,只不知道究竟去做什么了,到現在還不來接兒子,四郎心中便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吃過晚飯,小男孩忍不住邁著小短腿拉著四郎出門看了幾次。每一次都只有茫茫的夜色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挑著擔子的張大哥并沒有出現。

    那孩子后來就不肯進店里去,非要坐在門口等他爹,就是四郎用新鮮的果子糖糕誘惑他,他也扭頭不理不睬。外面這樣冷,這孩子又不肯聽話,四郎不由十分為難。

    正在這時,小男孩忽然對著街東口喊道:“娘~我在這里!”一邊喊一邊掙脫四郎的手跑了過去。

    四郎抬頭一看,見一個青布褂子藍布褲子的女人一閃身就不見了。看那孩子還在不管不顧的往前跑,急忙跟了上去。

    ☆、50·膠牙餳3

    四郎畢竟是腿長腳長的大人,只兩三步就追上前頭的小孩。

    “再這樣亂跑,你爹回來就找不到你了。快跟我回去。”

    那孩子四處看了一下,沒有見到爹娘。似乎有點害怕四郎罵他,低著頭走回四郎腳下,扯著他的褲腿不說話了。

    四郎俯身把他抱起來,兩個人一同轉身走向有味齋。感到那孩子冰涼而稚弱的小手環過自己脖子,四郎沒來由的覺得心頭悶悶的不舒服。

    兩人背后的街道盡頭忽然傳來一陣sao動。

    “快去看啊,道士捉到姆了!”

    “這回可要好好收拾這個害人的東西!”

    “打死它!與這種東西不用講什么道理,抓住就該往死里整……”

    四郎已經走到了有味齋門口,此時一回頭,就看到王大嬸家的火燒店門口圍了一圈人。店門口兩個紙糊的紅燈籠于風里晃晃悠悠,大紅的光暈在雪地上反射出朦朦朧朧的紅光。

    左右的街坊都探出頭來看,有的還一邊議論一邊往王大嬸家的火燒店圍過去。

    今天為了等糖人張,有味齋遲遲沒有打烊。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濃,小孩子有些熬不住,這不,剛回到店里,就有些奄奄的,兩個眼皮也開始打架。四郎把他放下來,他就像只小狗似的,自己鉆到灶膛后面堆的柴火堆里躺著。那里又暖和又舒服,這小東西倒是會選地方。

    四郎聽著柴火堆里傳來細細的抽噎聲,并沒有過去安慰,而是把先前吩咐劉小哥捶好的杏仁拿了過來,加水作漿后過濾掉渣滓,伴了米粉加糖熬煮。煮好后,四郎又加了些榛子碎和青紅絲進去攪拌。很快,一道香滑的杏仁酪就做好了。

    四郎重重的咳了一聲,一點也不溫柔,幾乎是硬邦邦地道:“杏仁酪做好了,吃完再睡。”

    抽噎聲停住了,那孩子從柴草堆里探出頭來,大約是用臟手抹過眼淚,如今一張臉像個小花貓。

    四郎忙給他打水洗手擦臉,完了又把孩子抱到灶臺上喂他吃杏仁酪。

    正當四郎忙著在后廚和小孩子較勁時,王大嬸帶著兩個道士踏進有味齋。

    “這么晚了還來打擾。真是對不住。只是一路上也就有味齋還開著,便勞煩胡小哥做幾道好菜,”王大嬸喜氣洋洋的扯著嗓門嚷嚷,“今日可真是多虧兩位道長啊。”

    四郎把一碗杏仁酪遞給槐大,自己擦干凈手出來。

    除了王大嬸,店里還站著兩個道人。

    走在前面的那個干瘦道士,長著兩道倒八字眉,嘴角微微下撇,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發愁。干瘦道士雖然面相不太討喜,但是卻鶴發童顏,想來也是很有修為的。他身上穿著青色長袍,稀疏的頭發挽成一個道髻,手里提著一根打魂鞭。鞭子不是自然下垂,而是崩的直直的,另一頭縛著一個忽明忽暗的模糊人形。后頭的那個是四郎的老熟人了,在古道村和清河坊里都出現過的冷面道人。此時,兩個人正在低聲交談什么。

    店里還有一些老饕和酒客,都津津有味的聽王大嬸講述自家這段不凡的捉鬼經歷:“天擦黑的時候,我店里進來一個俊俏小媳婦兒,遞過來的銅板往水里一丟,一點兒聲音沒有。我低頭一看,全漂在水面上了。哎喲,不怕您笑話啊,我當時真是被嚇得手腳都涼了哇。”

    店里有客人就七嘴八舌議論開了。有說自家店里也來過這樣的女子,之后就收到了假錢。有的說這女子怕就是姆吧,用紙錢買了各種吃食,回頭把娘親不在身邊的小孩子都騙出門來吃掉。又有人問究竟是怎么抓住女鬼的。

    王大嬸叫了一壺黃酒壓驚。看這么多人都在聽自己說話,心下不由得意:“還是多虧了兩位道長。今日白天他們在我店里買火燒,看了我家裝錢的木頭盒子換成水缸,多問了幾句。一聽我們這里有鬼怪作祟,就古道熱腸的留下來幫忙捉鬼。哎呀,這可真是……”說到這里王大嬸不倫不類的念了一句佛,“道長在我店里蹲守了幾個時辰,總算拿住了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