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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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大槐樹葉片發出嘩嘩的聲音,仿佛無數的冤魂在拍著手。屋檐上兩盞氣死風燈晃了晃也熄了。院子里慢慢起了一層霧。里頭的陰氣幾乎都快凝聚出實體來了…… 四郎感到脖子上涼颼颼的。因為他忽然有了一種很壞的預感…… 似乎煩了來客的裝神弄鬼。陶二手一揮,便抓散了院中一大片的陰氣。幾乎不用動手,對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他揮退了陰氣本就不打算再管了,該吃飯了么。 轉頭朝廚間一看,眼睛噌的亮了起來。 四郎的頭頂冒出了兩只白色的狐貍耳朵。 陶二 233333333萌萌噠 四郎 t t不幸……不幸的預感果然實現了。 ☆、養陰蟹 且不說那頭四郎修為尚淺,遇有陰邪之氣交感,便露出耳朵,陶二又如何與他歪纏。 這頭卻正當是濃情蜜意,暗伏殺機。 李有行也算是年少得意,進來卻有些諸事不順。先是寶貝的獨生子生了病。再是不知如何添了個房事不順的毛病,偏偏近日從云又常常與他歪纏,少不得要偷偷吃些壯陽的藥材,聽得清和苑有好鹿茸,好容易來回打點也捎帶了些,吃了也見好,可自覺漸漸添了些頭暈乏力的癥候。 他與女子行房本就不順,如今更是懶得在院中鶯鶯燕燕間流連,唯獨對從云,這幾日越發丟不開手。誰知前幾日便被家人撞破了好事,直鬧到老太太面前去。 這日下雨,他打店鋪巡視一番回到后宅。去看了兒子一番,見柳姨娘正坐在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旁邊,哄著發財吃藥。人說賢妻美妾,他于女色一事上并不看重,家里只一個正妻,因無子,才取的一個柳姨娘。這柳姨娘雖然與柳從云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面相上反倒不如他出色。圓盤子臉,圓鼻頭,兩個鼻翼尤為明顯,倒是一副好生養的面相。老太太想孫子想瘋了,一見這柳姨娘便喜歡,李有行因她是從云的meimei,又生的兒子,也多顧念幾分。 這時見她因兒子生病,日日衣不解帶的照看,熬得臉兒都發黃了。便少有的溫言安慰幾句。 這時便有少奶奶那邊的婢女上來問在哪里擺飯。然而他也知那日的事鬧得不好看,這幾日總有些不愿意見大少奶奶。便道:“擺在書房吧,今日我在書房里歇。” 回到書房看了會賬本,不知不覺便到了一更時分。窗外樹影搖動,窗內燭火忽明忽暗。忽而有人輕叩門扉。李公子以為是端茶進來的婢女,便道;“放邊上吧。” 半晌沒聞聲,抬頭一見,盡是從云長身玉立在跟前。 這李有行先前見了柳姨娘,一時就想起了前幾日被打出去的柳從云。這幾日老太太正在氣頭上,他不好去看望,這幾日只去找幾個小子瀉瀉火,卻總有些無滋無味的感覺,因而一發更思念從云。如今見了人在跟前,哪有不驚喜的?他喜道:“從云,你怎么來了?” 從云道:“怎么?你不敢來看我,我來見你也不行么?難道你也相信我會害你子嗣嗎?” 李有行對從云倒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今日聽他說的這樣近似拈酸吃醋的話,哪里還有一份心思懷疑,趕忙表白一番。 從云聽了便笑道:“那你是歡喜我多些呢?還是歡喜你那端莊賢淑的少奶奶多些呢?” 李有行生來是個多情種子,在他心里,從云是從小長大的竹馬,是他丟不開手的知己,他有的幾分愛意,便都賦予了從云,甚至愿意和從云的meimei生下唯一的兒子。而大少奶奶卻是親爹為他求取來的。這幾年對他是關懷體貼無微不至,岳父那邊對他也是多有關照,因而也十分敬愛嫡妻。只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何必與她比?” 他這話說完,室內忽然吹來一陣怪風,窗戶被打得啪啪響,燭火完全熄滅了。柳從云眼里緩緩凝出了兩行血淚。 室內忽然靜了下來,從云的聲音也飄忽起來:“李郎,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先遇見的你,先與你有了誓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牛做馬也愿意。” 李有行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也知道是上次老太太做的事傷了他,只好打疊起千百的小意兒哄他。又自己去關了窗戶點燃蠟燭。 好容易從云對他緩了臉色,把帶來的食盒拿了出來:“你幾次三番說胡四郎的手藝好,如今我托他做的一壇蟹糟剛好,記得你最愛吃蟹,便特意帶來與你嘗嘗。” 說著把那壇子取了出來,李有行打開一聞,果然香味濃郁,一時也來了興致。 兩個人就著醉蟹喝著小酒,從云不勝酒力,不多時便臉泛紅霞,眼兒也殤了,腰兒也軟了。李有行哪里受得了這個,況且他又正當壯年,又自覺兩情相悅。酒酣耳熱間便要行好事。 入得巷來,正得趣間,忽然覺得下腹一涼,居然就此軟了,他這幾日本來就有些問題,多吃了些鹿茸,今日更是心火燥熱卻小腹冰涼,懷里的美人也沉的叫他喘不過起來,自覺如懷中抱著一塊寒冰,想要脫開手去,卻怎么也甩不脫。 雖是初秋天氣,他卻凍的哆哆嗦嗦,迷迷糊糊中只見從云青白的臉上現出一個詭異的笑,還是只說:“李郎,我做牛做馬也與你在一起,你呢?” 李家的大院今日黑的特別沉,連老蒼頭養的狗也不嗚嗚了。天上剛下過雨,地上冰冷泥濘,后門的桑樹在風里隨風舞動。 一聲慘叫仿佛撕破了這沉寂,院里各房的燈一盞盞亮了…… 第二日天不亮,李婆子就去敲有味齋的門。 胡四郎這一夜也沒睡好,只擔心醒來后耳朵還在。陶二倒是吃了個飽足,此時正慵懶臥床邊。四郎聽得外頭說話聲,忙摸摸頭,見耳朵已經恢復了正常,松了一口氣,忙披衣出來問:“婆婆慢些,李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婆子似乎熬了一宿。眼睛里還帶著紅血絲,她嘆道:“也不知是犯了哪路太歲,大少爺好好地一個人,不知怎的,昨晚上忽得急癥去了。家里的廚子也忙不過來,只得煩請胡小哥兒幫忙做些喪事用的饅頭和各色果子。” 四郎應了,那婆子又約定明日來取。 進得院里來,四郎見槐大一大早就出門采買食材。槐二也忙著照看爐子。 便進屋對陶二說:“你昨晚倒吃飽了,也不怕亂了規矩。” 陶二漫不經心的一邊用爪子去逗弄一個青黑色的半透明小球,一邊道:“我們一族本來就是以人間欲望為食。只要不參合人間的恩恩怨怨,便不怕亂了規矩。況且昨晚柳從云僅憑一腔怨氣就敢來這里囂張,這筆賬怎能不與他算?”說著,一把把那小球拍成個餅狀,感覺充分顯示了什么叫王者之怒【其實并不】。 四郎聽了也只一嘆:“上次端午柳姨娘去城外的野觀里求了一個養陰蟹的方子,原以為是她自己用,誰知道竟是柳從云用了。” 蝦養陽,蟹養陰。秋季是食蟹的好季節,從養陽轉為養陰也是順應天時。然而,有那一等jian猾道人,扶乩婆子懂一個邪方兒,乃是用死人的身體和主人的精血養蟹,養出來的螃蟹便味道尤其的肥美,且陰氣極重,養生蟹便成了殺人蟹。男子食了便房事不暢,下腹墜痛。且又與鹿茸相克,二者混食可致人死,死者臉部腫大,死相可怖。 那日見了柳從云,四郎便看出來他用了陰損的法子在養蟹。然則,世上沒有不需要代價就能得的結果,那法子對養蟹人傷害極大。人的精血失的多了,又整日與一干陰物兒在一處,可不就3分像人7分像鬼了么? 后來柳從云在李家挨了一頓打,本來氣血就虛,這一下更是怨氣沖天竟成了個厲鬼。 厲鬼多是失了理智,一味偏執地往歪了想,他倒不懷疑自己meimei,反怨恨上了胡四郎。昨晚便過來作亂,誰知道被陶二哥彪悍的一爪子抽了回去。 四郎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事情過程也能猜出幾分。但是卻有一事沒有想明白:上次柳從云送來的陰蟹,自己見著不對并沒有用,而是用的青崖山送來的螃蟹做的蟹糟,絕不會出問題。不知怎地又說李家小少爺叫人換了食盒吃了死蟹。 陶二聽他問了卻只不以為意:“那些后宅陰私不與我們相干。那柳從云整日暈了頭似的,由愛轉恨,別的都不顧了。李有行更是貪婪,什么都想要。柳姨娘心中嫉恨,又不甘被當做個生育工具。貪嗔癡求不得,這一頓味道倒是好。” 四郎也道:“柳姨娘這個女人也算果決,那兩個男人反不如她。世間男子相戀本不是什么異事,只是何苦中間要夾雜個女人。”一時想到了又說:“這么說起來,那李家大少奶奶豈不是中間最無辜的一個?” 陶二聽了一笑:“也是人間這種事多有,我們妖怪就不來這一套。” 妖怪們多不懂什么情情愛愛,也不比人類會說那許多甜言蜜語,很多做事只憑本能,許多小妖更是一派天真。有時候反而比人類以愛為名來滿足自己私欲強的多了。 兩個人嘰嘰咕咕說會兒話,見槐二和槐大都不得空,四郎便支使陶二去燒火,他這邊也把鍋子燒的熱熱的煮些飴糖做李家訂的果子。 過一陣子抬頭一看,陶二卻又跑到窗臺上去蹲著往里看他,回頭一看,一個青色衣裳看不清面目的人在燒火。 見四郎抬頭,陶二便作漫不經心地道:“他的味道不好,我昨晚便帶了回來。你灶間事忙,也多個伙計打下手。” 四郎手上不停的發面揉面,聽得此言不禁暗地做了個鬼臉。心下暗笑他肯定是因為常常被叫去做臨時店小二,面上過不去才找來這么一個“伙計”吧。 ☆、枕兒糕1 前幾日忙著趕做李家的冥宴,四郎連著忙了好幾天。緊趕慢趕做了些胡桃大的小饅頭,白云片,金團之類的送了過去。 剛忙完這茬,早間,又有馬婆子過來囑托說已近中元節,到時要做個齋醮會。并城外的大佛寺也來說要做個盂蘭盆齋。都請胡四郎到時做些百味五果他們來取,也是解救餓鬼道眾生的一件功德。 四郎一一應下,因想到時街坊各家也必用些新醬,時果,面棋祭祀祖先。也要先做些面棋預備著。 這日還好趕上個艷陽天。算算時日,半月前做的rou醬已可開壇, 槐二前頭應酬客人,四郎便叫槐大去開了壇取了rou醬放在院中晾曬。 陶二雖然什么都吃,但于吃食一道上卻素來有耐心,且不怕麻煩。 因聽四郎說這rou醬要用現殺的鮮活動物取新rou才能得其鮮美。便自往城外荒山中捕殺些活鹿和野兔。去了脂肪,細細剁碎。又用上了縮地成寸的法術趕回來。 這個法子是四郎在家傳的食譜上見過的,因為前世開店時曾經也試著做過一次,那時候有現成的料酒,這時候卻只能按著古方自己買了些帶麩皮的面粉做了醬曲,古人稱之為黃蒸,再加了曬干的曲末,白鹽調勻了裝進壇子里,又用泥封住口。 此時打開一看,甕內已經出現了醬汁,聞一聞也沒有曲的氣味。四郎便知醬熟了。 新來的劉小哥端了放涼了的雞湯過來,這湯用火煨著熬了幾天,熬的rou都化在了里邊,極是香濃。 四郎用雞汁解了rou醬,放在院子里的簸箕上晾曬。一邊翻醬一邊心里暗道:這等法子做醬,也就妖怪家開的食肆能用了,否則,就是公侯家的廚房也未必肯費這樣的人力,又花這樣的物力去磋磨些可有可無的小吃食。 一時曬了醬,便拉著陶二去了前頭。 入門的掌柜柜臺上邊放著些小新荷葉包了的雞頭米,他家生意實誠,都是揀銀皮子嫩的出來,再糝以麝香,系個紅小索兒,10文一包,童叟無欺。 雞頭米就是現代人常說的芡實,長的似個雞頭形狀,剝開后里面的果實有些像蓮子,功效和蓮子也差不多。現代有段時間流行養生,四郎也曾經跟風買來煮過粥。 柜臺旁邊還熱氣騰騰的擺著個蒸籠,里面有千層饅頭,胡桃大的小饅頭,也有大餡兒的包子。因前幾日有挑出來賣相微次的雞頭米,四郎將其搗碎,稍稍加些糯米粉,蜂蜜,棗rou一籠蒸了。槐大雖看似不茍言笑有些兇煞氣,卻是個最疼愛孩子的,有街坊家的小孩過來買雞頭米的,都用刀切一大塊雞豆糕送他們甜甜嘴。 因尚未到飯點,店里吃飯的客人并不多,多是些販夫走卒走的累了進來喝杯茶,叫些饅頭包子等填填肚子,也有幾個落第的秀才、混日子的閑漢在店里分作幾堆,就著二兩豬頭rou一杯紹興酒高談闊論。 此時打店門外頭進來一個十二三歲大的男孩便顯得尤為突兀。四郎從里邊出來,一眼就注意到他了,見他東張西望顯是有些兒怕生,估摸是哪家街坊的小子,便笑吟吟的問他:“這位客官,要來點什么嗎?” 那小子似被唬了一跳,他望了望四郎,見他親切和善,才開口問:“我找木懷和師伯與木懷陽師伯。” 四郎一時沒反應過來。 倒是陶二走了過來,一把把男孩提溜了起來問道:“誰叫你來的?” 陶二長的身材高大,兼之眉目深刻,面對外人時自然而言生出一種攝人的氣魄。 那小童被他嚇得哇哇大叫,四肢不停撲騰。大眼睛含著淚珠兒,可憐兮兮的看向四郎,是在向他求救。 四郎知道陶二雖然看似兇惡,但自來了這汴京開了有味齋后,并不曾無端的欺辱過凡人。所以雖然見這小孩確實是凡胎rou體,卻也并不急著把他從兇獸的爪子上救下來。 小孩掙了一陣子見掙脫不開,罵道:“臭拐子,賊漢子,小爺是你爹派來的!” 陶二把他提溜在手里,已經知道他的確是凡人,再厲害的妖怪化形,也不可能在他面前保持人身的同時一點修為也不露。 這孩子也頗具野性,陶二微有些放松之意就抱住陶二的胳膊打算咬一口,誰知饕餮渾身皮甲堅硬無比,哪是他一個小兒口齒能咬開的,差點沒崩掉他的牙。見他捂著腮幫子哇哇亂叫,陶二便順勢把他放了下來,對四郎道“找槐大槐二的。” 轉頭對店里上茶的槐二道:“帶下去問個清楚。” 槐二早就聽見了這小孩是來找他的,木懷陽這名字也只有幾個老哥哥知道,只是剛才尊主詢問,他站旁邊也不敢開口。此時忙領著還在吱吱哇哇亂叫的小孩子下去。 店里也有幾個客人見了這一幕,別人倒沒有什么,偏有一個街邊的混子叫做刁大的。因他見四郎生得好,又是外地來的,早前有些欺生的意思,誰知剛摸上美人的小手,就被陶二一頓好打。后來他不服氣,又糾結了幾個地痞流氓過來鬧事,被陶二一個人揍的哭爹喊娘。 這些地痞中,有的被打服了,也認陶二是條漢子,有的欺軟怕硬,自知不敵便忍氣吞聲。唯有一個刁大,卻是心懷忌恨,又實在對四郎的皮相著迷,便整天瞅著這有味齋,想要尋機生事。 所以,有味齋里常來的閑人里,第一個就是他。這時他見了這情節,眼珠兒一轉,便朝著幾個閑漢使個眼色,幾個人也不知道又冒什么壞水兒。 他們只使他們的眼色。 陶二壓根注意不到這上頭,四郎見了他們幾個一通擠眉弄眼,也不以為意。他們若出昏招,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四郎到底是個男人,又不是勉力支撐門戶的孤弱女子,還不至于就怕了他們。 四郎掃了一眼,見店里無事,心下也好奇這孩子找槐大兄弟什么事?便只在店里留下幾個槐二化出來的木頭傀儡,也與打尖的客人端些茶水點心,切rou添酒。 和陶二兩個徑自去看被槐二帶下去的小男孩。 后院里這男孩被槐二哄著。已經不鬧了,正捧著一塊雞豆糕啃。只見了陶二進來,還給他一個白眼,表明小爺還記著剛才的一咬之仇。 陶二還沒怎么呢,槐大兄弟被他的白眼嚇個半死,連忙對四郎道:“小少爺,我二人生于山野,以前也有松、柳、桑、棗、栗、樗六個結拜兄弟。后來我二人有幸跟隨您來了汴京。我們大哥木棟梁住在城外隴南山上。這孩子就是聽了他的話過來找我們的。” 四郎笑道:“原來是兩位的故人之后啊。這可要好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