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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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書名:妖怪食肆 作者:三無齋主人 文案:穿成一只小狐貍,有個聊齋志異里的奇幻狗血出身不說,還要做童工豢養一只精分饕餮,然后就談談情,做做飯,捉捉妖,順便找爸爸的故事。 小故事系列,會出現很多傳統美食和小吃,走民俗風 排雷:看名字就知道是對古典志怪小說的拙劣“模仿”,好這一口的考據黨們輕拍 文中美食摘編自《隨園食單》《東京夢華錄》《云林堂飲食制度集》《武林舊事》等,歡迎吃貨們一起探討。 編輯評價: 胡四郎是一個穿越人士,可別人都是穿越成高富帥,為什么他只是一只小狐貍? 有個奇幻狗血的出身不說,還要做各種美食豢養一只精分饕餮。 于是,胡四郎便開始了在人間和這只神獸談談情,做做飯,捉捉妖,順便找爸爸的人生…… 這是一篇神怪懸疑文,也是一篇美食文。 作者文筆流暢、人物刻畫形象,軟萌的四郎、霸道的饕餮都描繪的栩栩如生。 情節生動,在一個個懸疑小故事中穿插著各種美食,讓你在緊張的氛圍中也能領略美食誘惑。 ☆、有味齋 雪沫乳花浮午盞,人間有味是清歡。 人總能平白生出許多妄念,煎炒烹炸的作料加多了,又懷念那平平淡淡味道。 不知哪朝哪月,汴京城里開了一家水酒鋪子,開鋪子的是一位年輕后生,姓胡,只說自己行四,街坊便喚他作胡四郎。做得一手好菜,氣質親和,風姿出眾,因年歲不大,眉目中還有股子討人歡喜的憨氣,一雙眼睛黑黝黝清凌凌的,笑起來彎成兩道月牙兒,讓人瞧著心里也高興。雖說這位胡小哥兒是個買賣人,看著倒比牛角斜街的劉秀才還像個讀書人,這十里八鄉街坊鄰里的小媳婦兒小姑娘哪個不愛偷偷的打望這俊俏的兒郎?更有那好男風的輕薄子弟,不知道偷偷在心里把這個俏生生的美人兒在床榻間搓弄過幾回了。 你道這些輕薄子弟游俠兒為什么只能偷偷?這胡四郎雖說人親和,看著憨實好騙又惹人,架不住他還有一個同住的異姓哥哥,生的足足九尺,氣宇軒昂,一道濃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兼之虎體狼腰,豹頭猿臂,頗具游俠秉性。雖然面相也俊,但是架不住一身煞氣,從前也有一個色膽包天的紈绔言語挑逗過胡四兒,誰知恰恰被陶二聽見了,當時就變了顏色,將其直接摜出了門外,此后又解決了幾波上門挑事兒的流氓無賴,漸漸地兇名在外。 這一日清早,剛剛過五更,這入秋時節,天氣還是濕濕涼涼的,草葉尖尖上凝聚的水氣和臺階下的青苔叫過來的劉婆子腳下出溜的險些在門口摔個跟頭。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梆梆梆的拍門,隔一會了木門吱嘎一聲開了,家人槐大探出半邊身子。 “三郎起了嗎?趕晌午勞煩胡小哥兒送些果子并配些兒粥湯到街東頭的李府,我家小少爺脾胃虛弱,煩請胡哥兒受累,做些清爽開胃的吃食。”劉婆子顧不得寒暄,緊著辦主家吩咐的事。 也怨不得她一大早的擾人清夢,實在是主家出了糟心事。中秋過后不久,柳姨娘的兄弟送來了一筐子大閘蟹,幾房都分了些,誰知柳姨娘生的哥兒脾胃生的弱,吃完便上吐下瀉的,大少爺如今統共才得了這么一個兒子,全家自然待之如寶,連帶著家人也都高看柳姨娘一等,忙忙的請醫問藥,誰知幾副藥下去,瀉是止住了,又添了個下泄不通的癥狀。 這幾日越發不思飲食,形容憔悴。好容易這一日想要吃這有味齋的果子,劉婆子哪有不忙著過來的,生怕晚了一刻,家里的小祖宗又不愛吃了。再者,這有味齋雖然十里八方都是有名的飯館,可畢竟只略微比那分茶鋪子好一點兒,一間四進的鋪面,供那南來北往的跑商和行人一個落腳地頭,并不如清風樓等大酒樓來的風光。 在她眼里,依自己主家身份,不用家里的廚子來這里叫食也是給胡四郎兄弟一個體面。 這頭店面后頭的小院子里,一邊種著一顆大槐樹,生的有些年頭,枝干繁茂的遮了半個院子,一夜秋風過,地面鋪了一層落葉,不時的有落葉從高樹上閑適的往下飄落。一扇搪香方窗下面支開個木棍,晨光輕透窗紗,東邊的高幾上擺了一個香臺,胡亂插著幾柱香,也不知道供的哪路神佛。西邊的四柱雕花大床上掛著青色的床帳,晨光熹微里只見床上竟然睡著一條狗樣的兇獸,爪子里盤著一個毛茸茸的團子。 胡四郎昨晚上做夢夢見自己變作了原身,被條又像豺狼又像虎豹的家伙追著跑了5個山頭,最后還是被逮住來了個泰山壓頂。 胡四郎動了動,身為一只毛團的積習難改,用毛刺刺的小腦袋瓜子在兇獸掌心蹭了蹭。兇獸很快的睜開眼睛,慵懶的動了一下肩胛骨,把懷里的小毛團帶的一個跟頭翻了過去。細看這團子,原來是一只小狐貍,只是比一般的山里生養的成年狐貍小了一半,堪堪只到兇獸巴掌大,又比一般的小狐貍來的圓潤,雪白的皮毛養的皮光水滑。這會子迷迷糊糊被帶了個跟頭,攤開露出圓滾滾的肚皮又睡了過去。 陶二起來化作了人形,看著睡著正香的小狐貍猶豫了半晌,看他睡得耳朵一動一動的,想著昨晚狠要了他幾次,到四更天才抱他去洗洗歇下,最終還是沒有叫他起來。穿好衣服出門提水時自己也嘲笑自己:倒好似自己養了個兒子。 這陶二原是個有來頭的兇獸,盤踞在青崖山上。山里修煉的大小精怪也就認他做個一方的霸主,托庇旗下。陶二也不很理會這些小妖精。 誰知三十年前,山里修煉的天狐竟然垂垂欲死的抱回來一只小狐貍。陶二與這天狐也有些淵源,也是閑來無事,山中寂寞,也是得了天狐的一個大好處,便收下了這只有一半人類血統的小狐貍,還費了諸多力氣替他調養靈脈。本想著天狐也是天地靈獸。養幾年待大了就吃了補補身子。 誰知這小狐貍古靈精怪,嬌憨可愛,這些也就罷了,還有一樣大好處——會做個稀奇古怪的吃食。陶二這一脈的生性放縱欲望,他平生又最貪個口舌之欲,這幾年越發離不開這小狐貍了,如今小狐貍非要下山找父親,說不得也只有厚著臉皮跟在后頭,原來的計劃早拋之腦后。 于是兩個在這風物繁華的汴京城里開了一家有味齋,暫做個兄弟相稱。 這邊陶二哥出門奔灶間準備開店。家人槐大早早便出門去早市買些蔬菜瓜果并些兒好rou,去的遲了,一則價高,二則也不好了;剩了個槐二老老實實的在灶間看顧。 那邊胡四郎在床上又賴了一陣子,總歸記掛著前面店鋪,也磨磨蹭蹭的化了人形坐在床邊揉眼睛,一時清醒些兒了便自己穿好衣服。人家穿越都穿成個王孫公子大戶小姐,再不濟也是有爹有娘,唯獨他,生下來就血統不純也不知養不養的活,后面跟著娘親千里逃亡,還被托付給了個會吃小孩的兇獸做監護人。 =皿=一能睜開眼睛就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天天面對一只對著你流口水的兇獸怎么破?要真是只小狐貍非被天敵嚇尿不可。 前世自己研究生時學了個奇葩的民俗研究專業,畢業后沒有關系,只能去了個小城市的博物館。結果剛工作第二年,老父親又得癌癥去了,索性便回了老家繼承了祖傳的小吃店。三姑六婆總說他沒出息,他自己倒是每天都樂呵呵的,日子雖不富裕到底自在。就是找對象上有點高不成低不就的困難,不過本來自家事自家知,倒也下了決心做個老光混,雖說可能老無所依,到底也不好去耽誤人家姑娘。 現在看來,幸好自己也算家學淵源,加之閑來無事愛看個舌尖上的天朝,得空便琢磨琢磨祖傳的菜譜,又愛找些個隨園食單之類的自己動手考據一番,雖然不能跟國手神廚們相比,手上也頗有幾分家傳的功夫,很有些新奇的點子。 如今倒成了保命的手藝,靠這個喂好了兇獸,免得自己成為他人盤中餐,想起來也是一把辛酸淚。 這頭胡四郎打疊精神,粗粗的洗漱了一番,便打房間出來奔前面店鋪去了。到了店里,見得窗明幾凈,昨晚做好的包子饅頭已經熱騰騰的出了屜,隔著水霧熏得店內暖哄哄的。槐二正在抽門板打算迎接八方食客。外頭街上傳來一陣陣貨郎的叫賣聲,聲調悠長,尾音消散在在初秋的寒風里。 這些貨郎沿街呼賣些菱角、雞頭,棗兒、葡萄,也有賣些楸葉,婦女兒童買了剪成花樣配戴。這些行商都是一大早出門不及吃早飯。便來有味齋門口買些包子饅頭。有味齋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槐二便熱情招呼著進來歇一歇,也有些挑著擔子進來喝晚熱粥再配一碟糖蒜。 買菜的槐大也回來了,正在把新鮮的蔬菜瓜果往后廚中碼。如今時節好,瓜果梨棗都是盡有的。雞頭也上市了,前幾日青崖山還來人送了許多雞頭米并一大筐子秋蟹。 胡四和槐二兩個把送來的雞頭米揀銀皮子嫩的出來,用小新荷葉包了,糝以麝香,系個紅小索兒,放在店里。果然不一會兒就有街坊陸陸續續的過來買。他家的雞頭米都是選的好料,經過胡四郎的簡單炮制,價格又地道,一裹才十文,不說市井小民,就是那高門大戶的,也有特意派小廝過來買的。 今年秋蟹肥,昨晚兩個人說起來,別說大吃貨陶二,就是胡四自己也有些饞了。青崖山送過來的螃蟹都是活的,個大膏肥,吃這樣的美味,所有煎炒烹炸加作料,都是畫蛇添足,糟踐東西。 胡四郎只把螃蟹清洗了,什么也不加的上屜,囫圇蒸熟,端上桌來,又調了一疊子蘸料。撿了圓殼胖蟹叫一旁端著個架子瞪著眼的陶二自己親手掰了吃蟹黃。陶二見了美食,哪里還有青崖山主的架子,那張高貴冷艷的臉也不端了,直吃的滿嘴流油。 槐二看少爺一通忙活理順了主人的毛。方敢上前稟報劉婆子的事。 四郎聽得皺了皺眉。 李家商戶人家,做的好大臺面的生意,說是家財萬貫也不虛。大少爺李有行年輕有為,娶了湖州長陽縣知縣的嫡出的二女兒,家里還有一房妾室。嫡出的官家小姐下嫁商戶,就算這商戶家里有錢,大少奶奶的腰桿還是挺得直的。可惜,雖說這大少奶奶為人端和,管家理事都是出挑的,頗有些賢名兒,卻只一點不好,嫁進來6年并沒有得一個兒子。現李大少爺膝下僅一個兒子,取個賤名喚作李發財的,乃是柳姨娘所生。這柳姨娘原是底下掌柜的女兒,因面相好生養,女眷走動時被大少奶奶相中了,便求了來給大少爺。此事過后,大少奶奶的賢名更甚,都說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除此外家里在沒有別的妻妾,可算得是后院安寧。 前次端午前后,李家一眾女眷去了城外大佛寺上香,路上在有味齋略坐了坐,吃了些茶點,又買了盒糖果子,誰知四郎做的水晶皂兒就得了李小少爺的意。 ☆、蜜釀蝤蛑 發財小少爺點名要四郎做的水晶皂兒就是現代的水晶糕。 因山楂正當季的時節,便打算做個三色水晶皂兒。又有一樣開胃健脾的好處。 因是做給小孩子吃,賣相便大大的重要。 四郎先把玉米菜加點水燒開,滾五分鐘,撈出菜,菜變綠,水變玫瑰紅。菜可扔了,留下的水便是天然無添加的染色劑,做山楂糕那一層時加進去。 四郎一個人不趁手,槐二便幫忙洗山楂,去核,又把要做第二層的南瓜準備好。 然后把山楂與玉米菜水放一起煮開。加飴糖,雞蛋、糯米粉攪拌,這就靠的是師傅的手藝了,如今四郎有妖怪的技能點加成,手法更是快的叫人眼花繚亂。 打好了一碗山楂糊,放一邊待其自然凝固后再如法炮制第二層和第三層,第二層用的是鮮牛乳,第三層用的是南瓜。之后便倒入一套糕餅模子上火。這又和端午前后的三色水晶皂兒做法不同,那時正值暑天,感應時節,是放入冰窖中冷凍。此時天氣轉涼便不宜多食涼品。 因當時有立秋吃“渣”的習俗,前幾日便做了些豆沫和青菜做成的小豆腐。四郎便又做了一道香噴噴熱騰騰的的麻辣豆腐腦兒。配著水晶皂兒,辛辣與酸甜相互中和,色澤明麗。 陶二便不客氣的先于李家小少爺盛了一大碗又要去撿那水晶皂兒。 四郎見了忙擋了:“二哥,你剛吃了蟹。皂兒里又有南瓜。二者妨克,你也少吃些兒。” 陶二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只說“無妨,你二哥我石頭都吃得,野生的也不知道囫圇吞過多少。你長的像個女人,怎么今日越發磨磨唧唧娘們兒似的?” 四郎好險沒被他氣瘋。 將槐二擺好的籃子攜了,甩簾子出門奔李府去了。 剛走到巷口,陶二又打后頭跟了出來。 他在外面倒頗有一番青崖山主的樣子。看著也是氣宇軒昂,狷狂邪魅,十分酷炫。四郎小時被他外貌所惑,頗有些戰戰兢兢,久了也就知道這貨兇起來六親不認,但只要有吃的,順毛起來也容易。吃得好了便如同條狗,飼主走哪跟哪。 兩人很快便到了李府后門。后門種著好幾株桑樹。也不知道如何長的,枝干攀援著幾乎長到了一塊,因枝干太過繁盛,雖是到了秋天,后門這片地方依然顯得涼沁沁的。陶二見了便皺了皺眉,也沒說什么,只微微上前了半步,他人高馬大,這樣一來倒像是將胡四擋在了后頭。 李府也是這南坊市間數得著的大戶,殷實商戶人家。雖是后門,也有一個老蒼頭守著。兩人敲了門,那老蒼頭便將二人請到門房上暫歇,不一會兒,就有內院的丫鬟過來,謝過二人,徑自取了食盒。 二人出得門來。 一直悶不吭聲的陶二便道:“近日少接一些李府的活計。我看他家還有的亂。” 四郎笑道:“不妨事。做生意的沒有把客人往外攆的道理。我按吩咐親手送過來,別的自不與我相干。”想想又道:“就算有個攀扯不清的,我自有你做靠山。”說著來露出個狡猾狡猾的笑。眼睛彎成兩個月牙,還露出小虎牙。因做妖怪而言,年歲實在太小,眉宇風流間還有幾分奶氣。 陶二聽了心下得意。忍不住想把面前的人整個吞下肚。但一想到吞了就再見不到這幅狡猾嬌憨的模樣,吃不到各種各樣的美食,又強制忍下了蓬勃而出的欲念。 二人說笑著,很快便走到了有味齋門口。見門口停了架馬車。馬車邊站著個年輕的哥兒,二十郎當歲,面目并不特別出眾,但一雙細長的眼睛微微上挑,顧盼仿佛多情,倒頗有些道不明的繾綣滋味,身姿頎長,身段兒間天然一段風流倜儻。 他身穿貂鼠大褂和皂靴,一手拿馬鞭,正指揮他的跟班往店里搬東西。 此人四郎也是認得的。正是那位李府柳姨娘的異母哥哥,喚作柳從云的。 四郎見了,忙上前笑著招呼客人:“柳大官人來小店,可是要打尖?” 柳從云上下打量了四郎一番,半晌笑了笑:“聽聞胡四郎姿容昳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陶二聽了他這皮笑rou不笑的話,一雙眼睛就瞪起來了。正打算一口吞了他。 四郎見他這模樣便道不好,忙上前道“柳大官人謬贊,四郎不過是一介粗人。當廚子的只懂些做飯的手藝,哪里比得上柳大官人這樣的讀書人呢?” 柳從云聽了這話,似乎怔了怔,面上就有幾分意興闌珊。 四郎見那跟班正在往店里搬一筐東西,里頭滿滿一筐大個海蟹。便問道:“不知柳大官人這是何意?” 柳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有些兒奄奄的“李郎最愛吃蟹,可惜我的小侄兒脾胃弱卻吃不得多少。打算讓你做成個蜜釀蝤蛑,剩下的腌制個蟹糟,也可冬天吃。” “是!明白了。”胡四郎點頭。恭送那馬車離開。 “你何必和那種東西廢話?叫我一口吞了豈不干凈?”陶二猶自憤憤。 四郎見他這猶如吃不到糖般的做派,配上那副江湖傳言中的刀削斧鑿般的臉,瞬間有種又好笑又崩毀的感覺。 “你也注意些吃相,別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肚子里吞。我自替他們滿足口舌之欲,報酬遲些早些,他們也都會付給你。” 陶二這才不做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