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張坤義憤填膺道:“鏢頭,你就放那任那群癟犢子,一直在截我們的單子嗎?” 第83章 妄想 估計真是嚇昏了頭。 張坤粗獷的臉上,彰顯出極為憤慨的情緒:“那群小癟三,以前干得都不是什么人事,不是在賭場設局陰人,就是游手好閑地威脅人收錢,其它更糟心的,我就懶得多提,反正鏢頭你也是心中有數(shù)。” 武威鏢局的人,來來去去的人不少。 走鏢的風險太過高昂,大多運送的貨物,都是稍微有一些價值的。 其中,珍稀一些,又或者是價格不菲貨物,偶爾也是能碰到。 這類的交易,獲得的酬金都是相當豐厚,碰到的危險也是成長無數(shù)倍。 有失有得。 不過,鏢局的漢子,都是魁梧健壯的,半數(shù)以上也多會一些拳腳功夫。 倘若不是利益巨大,一般流匪也不會主動招惹,畢竟雙方血拼都是會出現(xiàn)傷亡的人。 誰都是惜命之人。 一般而言,運送些什么貨物,鏢局的人從來都是守口如瓶。 性命相關的大事,大伙的忠誠度還算高,不是隨便就能被撬開嘴角。 但偶爾幾次,鏢局的人依舊會遭殃,實在是架不住托運那一頭的人,自己守不住嘴巴,不小心給泄露了風聲。 好幾次,要不是已經(jīng)簽下契書,碰到這類的主家,鏢頭肯定會當場反悔,這是不把自家兄弟當人看啊。 因為有一堆粗莽漢子都得養(yǎng)家活口,鏢局的訂價可比商隊還要再高上半成。 東灣鎮(zhèn)有個狹窄的出水口,碼頭并不算太大,但還是有小船來來往往,比起其它啥都沒有的鄉(xiāng)鎮(zhèn),稱得上是相當繁榮。 買賣的小商人一多,就有需要運送的貨物。 東灣鎮(zhèn)的商隊,只有裕家和賀家的規(guī)模尚可,不過兩家都有自家貨物要運,能幫忙托運的貨物,幾乎是有限額的。 這時候,鏢局就能混上些許油水。 大單子又不是時常有,鏢局的一大票兄弟,想要細水長流,這一些小單子就是功不可少。 武威鏢局的聲譽,在東灣鎮(zhèn)還是知名的,絕對不會弄出黑吃黑的事情,商人做事是小心謹慎居多,但架不住人家來一個威逼利用。 “平常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一群不干好事的二流子,這次的手也當真伸得太長,他們是不是以為走鏢生意,只要會打架嚇唬人就能分上一杯羹?”張坤氣憤難平:“鏢頭,平常你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為什么這幾單生意被這群貨色奪走,你都能無動于衷?你知不知道其它兄弟,都在懷疑我們鏢局,是不是要收起來,又或者認為咱們這一些老弟兄,全都是膽小怕事之人!” 武威鏢局所剩不多的老人,張坤就是其中之一,鏢頭本來不想說出實情,但再瞞下去的話,這人心動蕩成這副模樣,也不像是一回事。 “民不與官斗?!辩S局被多年風沙磨厲出來的蒼桑面孔,無奈地認命道:“沒辦法,誰叫人家是找了一個大靠山,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下九流的法子,就是攀上新來的知縣。咱們這任的知縣,人品作風恐怕多少有一些問題,為了避免增加沖突,我這才沒有多加插手?!?/br> 張坤瞬間啞口無言,升斗小民的人,誰都不愿意招惹官家人物。 張坤按捺住憤憤不平的情緒:“那咱們往后的出路,是不是得多想一些?不然,弟兄們還得拿錢回家過日子,總不能一直這樣喝西北風吧?” “再讓我想一想。”鏢頭同樣是聚攏眉峰,左思右想,依舊沒有跳出好的法子。 許久,鏢頭只好略帶心虛道:“不然,還是你有空的話,也可以幫我一起多想,畢竟你的腦子可比我好使多了。” 張坤:“……”你還真夠看得起我。 張坤無可奈何地cao心糟心事,陸秋同樣也有cao心的事情。 劉三婆子和產(chǎn)婆一起把產(chǎn)房略微收拾一遍,婆母就親自送產(chǎn)婆出門。 劉醒是最會找機會的人。 他早就熘進了產(chǎn)房,反正便宜親娘說他可以進來一下。 陸秋的目光正神奇又溫和地注視著,已經(jīng)清理干凈,并且被包裹在小被子的龍鳳胎:“我們以后的孫子,不會也像我們一樣吧?” 陸秋倒不會強迫孩子成不成親,但孩子的意愿難以揣測,倘若是他們自己愿意呢?就是閨女…… 現(xiàn)在還有夫妻二人還可以遮掩一下,往后可就沒轍了。 話又說回來,生孩子的感覺太過奇特,陸秋有一些形容不太出來,夫妻二人的幼年都是有缺陷的,陸秋最喜歡孩子的人,其實也擔心過成為不了好的父母。 也好在,那時候沒有才結婚,就生下自己的孩子。 媳婦的疑問,劉醒的黑眸微微一閃:“放心,不會的。” 陸秋狐疑一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劉醒硬生生地睜眼說瞎話:“孩子還在外面等著,妳要不要讓他們先進來?” 陸秋無言,這男人連編一個象樣瞎話都不愿意,這其中肯定有鬼。轉念一想,陸秋又覺得一切早就沒有意義,不怪他懶得回答。 “讓他們進來吧,他們兄弟幾個在門外的聲音,我可都聽見了?!标懬镎f起幾個兒子,也是眸底含笑,人心是rou長的,既然付出了心血,就不可能沒有付出情感。有時候,角色套久了,早就分不清所謂的真與假,做娘做習慣的她,只當笑話,道:“幾個兒子,還在外頭糾結說若是長得像你的話,meimei是不是就毀了?” 劉醒的臉一黑,其實他也聽見幾個混蛋小子,正在腹誹他這做老子的。倘若不是想轉移話題,劉醒才不想讓幾個兒子進屋,整天就想破壞他在媳婦心中的形象!尤其,媳婦難得和他告白一次,先前不是被肚子里的孩子打擾,就是現(xiàn)在也要被便宜的兒子打擾,什么時候他才能夠成功甩掉,這一些破壞夫妻感情的小混蛋? 親爹黑著臉不情不愿地開了門,三個兒子各個都心態(tài)極好,誰都當沒看見似的。就是最小的老三,完全受傷的心情也都沒有,他們在毫不客氣地擠開親爹的同時,一個個倒是面帶關心地湊到親娘的身邊。 劉醒:“……” 不怪兒子不孝順。 自家男人無數(shù)次打擊下來,底下兒子們的內(nèi)心都是堅強無比。 陸秋眨了兩下眼睛,不太厚道地暫時忽視投注過來的幽怨眼神。因為,二兒子正不放心地問道:“娘,妳流了好多的血,真的沒事嗎?” 劉昱硯沒看見生產(chǎn)過程,但站在屋子外頭就夠嚇人的,其它人流血什么的,會不會有所動搖都難說,但那一盆盆的血水,可都是來自親娘的。 一瞬間,劉昱硯彷佛看見自己沒了親娘的模樣,不過剛才的妄想太扯,再怎么樣他都不會長成流里流氣,且憤恨嫉俗的人物,所以一下子就被他拋諸腦后。 一見親娘笑盈盈地望著他們,劉昱硯無端就生出一股踏實感,方才那一種受人忽視,不被人認可的孤獨感覺,都被充盈填滿的溫暖給擠了出去。 劉昱陽同樣老氣橫秋地一嘆:“娘,妳生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br> 劉昱陽都沒想過他也有膽子小的一天,竟然會怕親娘沒了,而生出一股胡思亂想,明明他都中了秀才,竟然還怕自己成了一個無用寡言的大人? 不過,那一種來自世俗上的壓抑,所掙脫不得的無能為力,意外地給人太過于真實的感覺。 估計真是嚇昏了頭。 作為劉家的長孫,四房的長子,劉昱陽極有自信,無論未來面對何種困境,他都可以應付自如,這樣才能無愧于來自爹與娘地諄諄教導。 一瞬間,兩兄弟都覺得生出的情境扯到?jīng)]邊,雙方自然是誰也沒說,誰會把荒謬的白日夢說與旁人聽見,是吧? 陸秋面帶恬靜地坐躺起來,兩兄弟眼見親娘的狀況良好,齊齊地在心里松下了好大一口氣,前面生出的荒唐情緒,也就沒有在心里留下任何漣漪。 “這就是弟弟meimei嗎?”劉昱洵頭一次做哥哥,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向來不愛講謊話的他,不到一會兒就有一些糾結道:“……弟弟meimei,怎么好像有些丑?” “不丑的?!标懬锒↑c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她甚至還掏出原身的記憶,極有耐心地對三兒子形容道:“你剛出生的模樣,也和你弟弟meimei一樣,都是小小的、紅紅的,再過幾個月,等再長開一些,皮膚就會變得愈來愈白,到時候你就不覺得難看?!?/br> 經(jīng)親娘一說,劉昱洵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覺,原來弟弟meimei是和他一樣啊。 兩個大兒子倒是努力想細瞧出奶娃娃的五官模樣,結果發(fā)現(xiàn)啥都看不出來,只能看出來龍鳳胎長得確實是特別相像。 在驚奇之余,劉昱硯也干脆放棄糾結,問道:“娘,哪一個是meimei?” 陸秋的語氣溫和地解疑:“左手邊的是meimei,右手邊的是弟弟,身上的布料其實應該看得出來?!?/br> 劉昱陽幫二弟說出心聲:“沒辦法,弟弟meimei長得太像了?!?/br> “廢話,怎么說都是雙胞胎?!眲⑿训故钦业讲逶挼暮脮r機,他沒什么好口氣道:“好了,既然該看都看完了,你們也該出去讓你娘休息休息?!?/br> 這樣,他才可以重新與媳婦獨處。 孰不知,此話深得剛把產(chǎn)婆送走,正要好好幫兒媳婦做月子的婆母心思。 劉三婆子走進屋子,由于深感認同,于是她開始不客氣地開口趕人:“沒錯,就算這里才剛清理,但依舊還有好多東西沒有收拾,你們幾個全都給老娘出去,別打擾你們親娘,還有你媳婦休息?!?/br> 老太太認為允許他們進入剛生下孩子的產(chǎn)房,就是她這老人家的寬宏大諒,再多的要求那是絕不可能! 劉醒:“……”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幾個做兒子的,本來還有一些不情愿,可是瞧到親爹也吃癟,他們倒是嘻嘻笑笑地主動離開。至少,見到親娘的精氣神,他們已經(jīng)沒有方才那一種驚魂未定的感覺。 孫子都是懂事的,這兒子還比不過幾個孫子,劉三婆子真是絲毫不留情面,她虎目就是一瞇:“怎么,還要老娘親手趕你嗎?” 劉醒確實吃癟了。 原來夫妻最大的絆腳石,不是幾個小混蛋,而是自家的鎮(zhèn)山太歲? 不得不說,這絆腳石……可真夠厚重的。 第84章 初衷 劉醒的話似有玄機。 劉醒的媳婦生了龍鳳胎,不到幾日,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普通的村里婆娘生孩子,大伙的興致真沒有這么高,但龍鳳胎的象征,自古以來都是好吉兆。 與劉三婆子同輩的老太婆,無論是去河邊洗衣,又或者下午在開腔嘮嗑,這一些當婆母的,無一不羨慕劉三婆子。 幾年前,各個就覺得陸家的閨女是旺夫的,此刻人家的大兒子,年紀輕輕就中上秀才,緊接著自己又生下了龍鳳胎。 怪不得人家能當文曲星的親娘。 好多當婆母的,真恨不得時間能夠倒回重來,然后把陸家的閨女給聘回來當兒媳婦。當然,這也是癡心妄想的。光憑陸家的條件來看,沒有一些底子的人家,也沒本事把人家的閨女聘請回家。 再說,當初是陸家的老閨女,自個兒愿意嫁給劉三婆子的四兒子,自家兒子可沒有一張好皮相,人家看不看得上眼可還不一定,陸家疼愛閨女的名聲又是馳名在外,所以想什么美事啊。 甭管有沒有酸意,一些心思比較正的,倒是也想到劉三婆子自己都算是福旺的,村里唯一的舉人親娘,這福氣還不叫旺嗎? 這一對婆媳咋就這么好命? 不像自個兒生的孩子,不是老實疙瘩,就是偷懶饞滑——等等!劉家老四夫妻從前就是這副德性沒錯,好像是分家以后才奮發(fā)向上的吧? 上一波的分家潮,還是有許多固執(zhí)的老人家不愿意松手,此刻前有劉醒夫妻的例子,后也有不少的懶漢,是因為分家才變得上進不少。 于是,莫名其妙的,石水村又是新一輪的分家潮。 近幾年來,石水村的莊稼都是長勢極好,天災人禍也沒有出現(xiàn),只要是勤奮的人家,家底都厚上不少,分家也就不算什么難事。 劉醒一家子,又間接地促成老人愿意分家的動作,這讓村子里早想自己當家的男人女人,各個都是好感大增,只覺得這一家子,不只是旺了自己,還旺了別人啊。 龍鳳胎,果然是再吉祥不過了。 村子里頭是欣欣向榮,李家卻成了唯一意外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