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洛家瑜連翻墻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孩子急的不行,團團轉的時候,有人給他出主意:“搶親!搶了新娘子,她的貼身丫鬟也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洛家瑜初生牛犢不怕虎,決定去搶親,不過在搶親之前,他去向他父親討要人手——他知道搶親是要打架斗毆的,幫忙的人越多越好。 洛翰林一聽,牙齒都快笑掉了,覺得他這兒子智都沒開,居然要搶親?遂罵了兒子一頓,告訴他搶親是不對的行為,人手自然也沒給他。 洛家瑜在父親這里碰了壁,便去找祖父幫忙。洛閣老罵了他兩句“胡鬧”,便打發他走了。 洛家瑜沒找到幫手,很失望,但他這次鐵了心要搶親,回去后便開始想辦法。 這時候,有人幫他出謀劃策,讓他拿出私房錢來雇自家的小廝幫忙,只要出的起價錢,還怕那些小廝們不動心嗎。 銀子洛家瑜還有點,又聽那個人的話,把自己屋子里掛的幾副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畫偷偷的變賣了,然后便花銀子雇小廝幫忙。 古人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洛小少爺出的價錢高,倒雇了不少小廝幫著搶親。因為怕祖父和父親阻攔,洛小少爺這次長了個心眼,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私底下進行的。 搶親那天,洛閣老和洛翰林在燕宅喝喜酒,根本不知道家里發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有人來稟報,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自家那個傻小子竟敢去搶衛離的親——這不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嗎! 洛小少爺不但搶親失敗,還被衛風帶人揍了一頓,晚上不知是羞愧難當,還是覺得無臉見人,瞅著沒人看著他的時候,翻墻離家出走了。 洛翰林講完事情的經過,又對衛離道:“衛少莊主,犬子離家之后,父親和我立刻派人四處搜尋,可全城都快找遍了,楞是沒見他的人影。我們委實無奈,只好來找衛少莊主幫忙。” 衛離聽完,覺得洛翰林的話和若雪的說法相同,心里對洛家瑜的氣便消了一半,只要不是情敵和故意搗蛋的,衛離待人素來都是寬容的。 當下客客氣氣地對洛翰林道:“既是誤會一場,說開了也就沒事了。但洛小少爺的確沒來衛家,如果兩位需要幫忙,我倒是可以派些人手幫忙找人。” 眾所周知,衛離這人雖然是個笑面狐貍,喜歡設圈套讓你上當,但他承認過的事,那就是真的。他既然說洛家瑜不在衛家,那就表示事情真的跟他無關。 洛閣老和洛翰林的心情很復雜,洛家瑜不在衛離手里固然是好,可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 洛家瑜去了哪里呢?若雪也在琢磨這個問題,她其實挺為洛家瑜擔心的,旁的不說,他為人單純好騙,真要被人騙了,那可就慘了。 新婚第三天回門,衛離還是帶她回了燕宅,兩人備了一份厚禮回送去洛家,并問找著洛家瑜了沒有,洛家一片愁云慘霧,俱滿面哀凄的道沒找著。 祈國的習俗,回門當天,新人是要返回男方家的,因為頭三天新房不能空人。 從燕家回到衛家,若雪和風三娘說了一會兒話,衛離便急不可耐的帶她回房了。惹得衛mama等人竊笑不已,以為他急著回房和若雪親熱。 若雪大汗,托天純子師兄弟的福,他們接連兩晚都是蓋棉被純聊天,或是蓋棉被純睡覺。 用衛離的話說,天純子為了讓他的師兄當上大國師,使出了平生絕學,卯足了勁要讓他四十九天不能洞房。 本以為今晚同樣是要一覺好眠,誰知到了半夜時分,衛離抱起睡的正香的她。 “怎么了?”她沒骨頭似的懶洋洋地靠在他的懷里,不甚清醒地隨著他的動作抬起手臂,睜開眼睛便看到床帳上掛著的夜明珠,正散發著幽幽的淡光。 “噓,雪兒別出聲。”衛離已穿戴整齊,正拿著她的絲緞薄襖,一邊幫她套進手臂,一邊低聲說:“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若雪頓時清醒過來,這么晚了要去哪?而且她感覺有一絲怪異,屋頂上沒有那倆道士念經一樣的聲音了。新房里除了她和衛離輕悄的氣息,安寧而靜謐無聲。 她一手攏著自己微微散亂的青絲,伸手指了指屋頂。 衛離好看的唇微翹,親了親她因睡意而顯的酡紅的迷人面頰,低低地道:“他們這會忙死了,沒空理我們的。” 若雪自己穿上綴金鑲玉的大紅裙子,衛離又行動流水般的幫她套上羅襪,穿上紅繡鞋,然后拿了一條紅絲帶,幫她把一頭烏黑光亮的青絲扎好,整個過程熟念無比,像是做了千萬遍似的。 最后,他一手拎起桌上的一個巨大的紅皮緞面包襖,一手抱起若雪,從開著的窗戶縱身躍向黑暗的夜空,轉瞬不蹤影。 ※※※※※※ “這是哪里?”若雪趴在衛離的肩頭環顧四周,整個人還感覺暈乎乎的。 衛離帶著她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衛家出來后,一直往南疾行。她躲在他溫暖寬闊的懷里,感覺騰云駕霧一般。約摸過了大半個時辰,衛離又帶她上了一艘小船。 艄公劃著小船快速前行,一路晃晃悠悠,她倚在衛離的懷里看滿天的星斗,聽漿拍水聲,望水波粼粼,問衛離要帶她去哪,衛離但笑不語。 下了船之后,衛離又帶著她上馬,快馬加鞭的疾馳了約小半個時辰,然后又是坐船。這次坐船的時間長,衛離擁著她在船艙里睡了一覺。 等醒來,已是晨曦微露,鳥聲啾啾了。 衛離抱著她下了船,她才發現他們到了一個四面臨水的地方,面積頗大,很像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小島,又像是一個世外桃花源,地上青草蔥翠,到處垂柳依依,叫不出名兒的野花歡快的綻放,一陣清風吹過,柳枝隨風飄動,送來陣陣花香。 衛離用臉貼了貼她微涼的臉蛋,眼眸含笑,眉梢帶情,柔聲問:“喜歡這里嗎?” 若雪點頭:“風景很不錯,你怎么發現這里的?” 她掙扎著要下地,衛離卻不放:“一會兒就到了。” “我們來這里干什么?娘和衛焰知道我們來這里了嗎?” “嗯,知道的。” 衛離往左轉了一個彎,踏上一條兩旁種滿桃樹的小徑,然后示意若雪看前面:“看見前面那兩間木屋沒有?我們會在這里住上一個月,快快樂樂的過我們無人打擾的新婚生活。” “……”度蜜月? 若雪沒料到衛離居然有這么超前的想法,為了躲避破壞他洞房的道士,他居然找了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度蜜月,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反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她此刻說什么都太遲了,只好轉頭看風景,下意識地問道:“這地方叫什么名字?是座島嶼嗎?有沒有人居住?” “是座島嶼,有人居住,名字時常改動,有時叫白云;有時叫蒼狗;有時叫滄海;有時叫桑田……” “停,這名字怎么都有點光陰似箭,白駒過隙的感覺啊?” “是啊,但比‘你不在我的島‘那種名字少了些傷感。” “可多了些人生無常。” 兩人斗著嘴,很快就到了小木屋。木屋里的擺設雖然簡單,卻鋪設一新,低調中透著秀雅和精致,屋中有一張紅木雕花拔步床,床上錦被熏香,繡枕玉帳,窗邊還擺著琴案與楸枰。 衛離將包襖放在雕花木桌上,抱著若雪在屋中晃了一圈,慢條斯理的將她放在床上,撫了撫她的臉,又摸了摸她的手,很是愛不釋手的樣子,面如冠玉的俊臉上柔情繢綣,望著她的目光更是溫柔似水:“餓不餓?” 若雪還在打量木屋,下意識地擺頭:“不餓。” “可是我餓了,若雪。”衛離一點一點的將她向床榻傾壓,半瞇著眼,溫柔的目光突然變的極具侵略性:“可是我餓了,若雪,我餓了好久。” “……餓了去吃飯,別找我。”若雪手腳并用的去推他,他挺拔頎長的身軀將她罩的嚴嚴實實的,精致的眉梢眼角此刻布滿放浪形骸的禽獸氣息,兩人以前也曾親密相對過,若雪對他這種表情并不陌生。 衛離一把捉住她蹬動的長腿,目光灼灼逼人,揮手脫了她的繡鞋和襪子,轉而去拉她的裙子:“都說秀色可餐,今兒我可要好好嘗嘗!” “大白天的,你羞是不羞?”若雪與他拔河拉裙子,氣喘吁吁。 “夫妻享受敦倫之樂還要挑時候嗎?”他附到她耳邊,醇厚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顯得沙啞撩人:“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娘子,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我們都可行周公之禮,天皇老子也管不著!”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毀天滅地的狠勁與匪勁,就像他說的那樣,天塌地陷也擋不住他洞房一樣:“而且這是我遲到的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都不知道虧了多少金,今日我怎么也要賺個夠本!” 若雪被他那股不管不顧的瘋狂嚇的心怦怦直跳,感覺自己像砧板上的魚似的。說實話,她真有些怕了——以前怎么說也只是模擬,真要實戰,她不知道自己挺不挺的住,會不會死在他手里呢。 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會被他玩死的。 于是不停的垂死掙扎:“我餓了,我好餓,等我吃了飯再說。” “那很可惜,你剛才說不餓的,我當真了。” 衛離愛憐地輕咬著她的耳垂,一邊解她衣服,一邊貪看她臉若桃花,眼如春水的嫵媚模樣:“你讓我懂得閨房之樂的真正妙處,我讓你吃饕餮盛宴,如何?” 若雪擺出堅貞不屈的模樣:“我拒絕!” “若雪,反抗是沒用的,今兒便是天上下刀子也擋不住我!” 他那語氣仿佛在說:若雪,你乖乖受死吧!衣服早已離身,若雪也感覺死期到了,不禁擔心的皺起眉。 “寶貝別怕。”衛離急促的氣息噴在她耳畔,暗啞的尾音微微上揚:“不會讓你難受的,跟我們以前一樣。” “那能一樣嗎?”沒吃過豬rou好歹看到過豬跑,初次,聽說都不好受。 衛離吻住她緊咬的紅唇,熱情如火的與她糾纏:“相信我,以前是隔靴搔癢,現在我保證讓你感覺到真正的快樂。” ※※※※※※ 若雪是被人吵醒的,她太困了,不想睜開眼,習慣性的伸手去拉被子,想把頭蒙住,可才稍稍一動,她立刻痛醒了。 “嘶嘶!”她倒吸了幾口涼氣,眼淚都快疼出來了,只覺渾身哪哪都疼,全身的骨頭都在造反,比初次練武的情況不知遭幾百倍。更可怕的是某處地方火辣辣的疼,那感覺似火燒一般。 思及那種被撕裂和貫穿的痛苦,她心有余悸,膽顫心驚。對自己怎么活下來的都抱有懷疑了。 “若雪,還很疼嗎?”衛離將手中的碗擱到桌上,傾身去抱她:“我再給你擦點藥。” 見他湊近,若雪下意識的往后一縮,又帶得身子一陣痛楚,忍不住惱火的咬被子泄恨:“你別過來……咳……” 一開口,她發覺自己口干舌燥,聲音都嘶啞的,更惱了:“咳……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限你十秒之內消失在我眼前!” 屋中點著明亮的燭火,也不知是什么時辰了。衛離一身家常寬袍,白衣廣袖,神采奕奕,雙眸燦若明珠,整個人豐神玉秀,說不出的風華動人,俊美不可方物。 反觀自己,青絲散亂,苦著一張臉,渾身是傷。而造成她一身傷的肇事者卻那般神清氣爽,若芝蘭玉樹。怎么想都叫人心氣不平。 “若雪,先喝點蜂蜜水好不好。” 衛離對她的驅逐渾然不覺,不顧她的抗拒,輕手輕腳的抱起她,大掌運上內力幫她按柔酸痛的身體:“就算你生我的氣,也要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揍我啊,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會讓人更想欺負你。” 他手中的力道剛剛好,若雪覺得他按過的地方都舒坦了許多,但她還在生氣,怎么可能這樣就原諒他,于是負氣地道:“我要絕食,我餓死自己好了。” 反正她怎么練武也打不過他,用毒她又舍不得,干脆絕食好了。 “這么狠啊?” 衛離佯裝如臨大敵的模樣,習慣性的將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送到嘴里輕咬,力道輕輕的,充滿憐愛:“還是不要吧,我可是發過誓的,生同你一個衾,死同你一個槨,你若是餓死了,我必不茍活于世的,你忍心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他端過桌上的碗:“來,先喝點水潤潤喉,等會咱們吃飽了,你想打想罵都由著你,怎樣?” “……不怎么樣。”若雪憋著氣,動一動,都覺得那處難以啟齒的地方針扎一樣的疼,忍不住悲從中來:“還打還罵呢,我說的話你都不聽。”眼淚說著說著就掉下來了。 一見她掉淚,衛離慌了神,忙摟住柔聲細語的輕哄,還拿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好了好了,別哭了,是我不對,娘子別哭,你這一哭,不是比拿刀子砍我還狠嗎。” 有人哄,那眼淚愈發忍不住:“哭有效嗎?那會我也哭,你還不是不聽。”當時她真痛哭了,這個真不假。 衛離一臉內疚又后悔:“那你打我吧,你想怎么打都行,怪我禽獸不如。” “叫你停下你也不停,只顧著自己快活。” “額……怪我。”衛離如玉的俊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書上說女人愛說反話,他家這位難不成說的是真的?這經驗不足還真是個麻煩,要好好學習,免得重蹈覆轍。 “你是想弄死我了好娶新的吧。”女人一旦犯起小性子,都是蠻不講理型的,若雪同樣如此。 “沒有,打死也不敢存此異心。”衛離只好紅著臉再哄:“別哭了,你想怎么樣都可以,要不拿把刀給你,你氣不過就砍我幾下好不好?” “就哭……” “那我陪著你哭……” 于是乎,衛少莊主洞房成功之后,就落得個賠小心的結局。 說了一會沒意義和沒營養的話,情緒也發泄的差不多了,若雪才覺得有些無臉見人,她八百年都不怎么在人前哭的,這會在衛離面前居然哭的毫無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