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她在哪?!” 男子清越錚冷的聲音透著驚天狂喜,好似一瞬間注入了活力和熱情,華麗的衣袂輕旋,蕩起幾道金光燦燦的漣漪,一個箭步便閃到了錢氏的面前,笑娃娃面具下的眼神無比熱切地緊緊盯著她:“快告訴我,她在哪?” ※※※※※※ 時光匆匆流逝,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 七月,若雪一家回到廣陵,來時仨位主子,回時四位主子,多的一位主子并非夜澈,而是蔣萱。 八月桂花遍地開,九月菊花金甲穿,日子都在花香中姍姍走遠。 永興十八年,芙蓉攜春來的十月,邊關(guān)告急!喜歡四處征戰(zhàn),侵略他國的北荻人養(yǎng)精蓄銳多年,終于按捺不住,大舉起兵攻打鐸野。同時,南疆等小國也興兵進犯晨洲等地,以此來響應(yīng)北荻。 衛(wèi)焰受任于臨危之際,奉皇命出征。 他奔赴邊關(guān)太突然,若雪等人來不及趕去為他送行。幸好有衛(wèi)貴妃和夜澈在京城,還有風(fēng)家人等一幫親朋好友送他一程,才不會顯得那么悲壯凄愴。 夜澈給若雪的書信中寫道:大軍開拔那日,場面異常壯觀宏大,皇上親自率領(lǐng)文武百官出城,在郊外為出征的將士擺酒餞行!浩浩蕩蕩的送行隊伍將他們送出十里開外,才依依不舍的揮別。 若雪將夜澈的信函反復(fù)瞧了幾遍,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記得滾瓜爛熟。心里對夜澈是各種羨慕妒忌恨——他們好歹見到了衛(wèi)焰!想風(fēng)三娘和她去了京城一趟,幾乎絞盡腦汁,用盡了辦法,卻依然未能見到衛(wèi)焰一面。 她將信紙蓋在臉上,闔上酸澀的眼睛,仰面躺在錦被中,腦海中憶起少年干凈純粹的清朗笑容、宛若日月星辰般的眼眸,還有他那一對俊俏至極,標(biāo)致無雙的酒渦,就連他鑲著寶石的齊眉抹額她都懷念…… 一時間,仿佛能感覺到少年又伸出一指,溫柔地摁在她的眼尾,久久才握緊拳頭收回去,輕輕地說:若雪,等我回來你再嫁人好嗎? “若雪,你真恐怖,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么還未起來?”忽然,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帶著極度夸張的語氣,自外間傳了進來。 噢! 怎么忘了還有這么一號超級聒噪的人物!若雪懊惱地將信紙塞到玉枕下,然后將麻利地錦被往頭上一蒙——裝睡。 后面跟著是紫露焦急的聲音:“表小姐,我們小姐每日寅時末便起床了,今兒只不過是身子不爽利,故此才晚起。” 傻紫露,你就是說我半夜起來也不管用,有些人姓找,名碴,小名叫欠抽!若雪在被子底下的嘴角抿了抿,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我昨兒晚上瞧她還好好的,今兒怎么就會身子不爽利?紫露,我知道你一心維護你家主子,可你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蔣萱的聲音脆脆的,利利的,眼角向下耷拉著,不屑地撇著嘴道:“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她偷懶的藉口!” “我們小姐哪有偷懶?”紫露心急地為若雪辯解:“表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少莊主,我們小姐每天都要跟著少莊主習(xí)……” “紫露,給表小姐看茶吧。”若雪掀開被子,打斷紫露的解釋。 回到廣陵后,衛(wèi)離便又開始教若雪練武了。他、夜澈和衛(wèi)焰一般都是寅時(3點至5點)便要起床練武了,這就是古人所謂的“雞鳴”和“聞雞起舞”。但對若雪,他不免放松了許多。 平常的日子,若雪一般都是寅時末才會起床去練武,到卯時未已經(jīng)陪著風(fēng)三娘在用早食,用完早食差不多就是辰時初刻了。(卯時5點至7點,辰時7點至9點) 當(dāng)然也不是日日如此,身子不適和有意外事情的時候,會視情況而定。風(fēng)三娘也不是個死板的母親,若雪的桃花塢里有她自己的小廚房,許多時候也會在桃花塢用早食。 然而,自從蔣萱來后,若雪這種舒適而自由的日子,在不知不覺中便大受影響。比如今日,她不過是起來晚一會兒,蔣萱便會不請自來,并在言語之間諷刺她懶惰成性。 她怎么懶惰了? 她固然喜歡睡到自然醒,喜歡睡懶覺,但那也是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才會如此。像在京城,她不用練武,風(fēng)三娘又不用她早起請安,自然是睡到將近辰時。 可自打回到廣陵后,生活節(jié)奏又加快了——不但要習(xí)武,還得跟著風(fēng)三娘請來的女夫子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禮儀規(guī)矩,以及女紅繡功什么的……說白了,就是風(fēng)三娘希望她德容言功無不具足,能夠笑傲眾女。 對子女寄予厚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是做父母的通病。若雪倒很理解風(fēng)三娘的心理和做法,也盡量滿足她,反正她是個安于現(xiàn)狀的人,性格也比較宅,跟著女夫子倒是學(xué)的不亦樂乎。 閑暇時,還可以研究風(fēng)三娘和衛(wèi)離給她搜集的藥典和藥藉,再加上有衛(wèi)離細膩體貼的精心照顧,這小日子越過越充實,讓她早忘了開鋪子啊,經(jīng)商的想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美好的生活過著過著,卻多了個處處喜歡與她比較,事事與她爭長短的蔣萱。 當(dāng)然,蔣萱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初來廣陵,她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討好著風(fēng)三娘和衛(wèi)離,便是對她,也是笑臉相向,嘴甜如蜜,meimei前,meimei后的。 日子一長,盡管有諸多不愉快的事情在前,但畢竟是血緣親人,再加上風(fēng)三娘本來就是個善良大度的婦人,蔣萱處處表現(xiàn)的讓人無可挑剔,對若雪又是一副遷讓疼愛的好jiejie姿態(tài)。慢慢的,風(fēng)三娘也就真心接納了蔣萱。 就這樣,蔣萱算是在衛(wèi)家莊站穩(wěn)了腳跟。 之后,蔣萱便一點一滴的開始在改變,變化也不大,至少在風(fēng)三娘和衛(wèi)離面前,她還是與以前一樣乖巧溫順,甜美可人,最多只能算是她有了主子的意識,在衛(wèi)家的下人面前拿起小姐的氣勢和架式。 然而,在若雪面前,蔣萱的變化卻非常之大,可謂今非昔比。 她開始有意識的與若雪比較,吃穿用度上無一不比較,就連住的院子,用得碗筷都可以成為尖銳的話題。更有甚者,連若雪自己設(shè)計,或借用的一些現(xiàn)代化元素的東西,她都要沒完沒了的比較個不停。 但是,越比較,她越生氣,不滿的地方益發(fā)多——她覺得自己跟若雪比起來,自己就是個粗使丫鬟,若雪才是真的小姐。 因為若雪所用的一切都是衛(wèi)離花的銀子置辦的,整個衛(wèi)家莊都是衛(wèi)離的,他最不差的便是銀子,對若雪又溺愛縱容的厲害,只恨不得將星星月亮摘給她,以期博她一笑。對若雪,他真正做到了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是名副其實的敗家仔! 不說穿的衣裳,佩的美玉,便是若雪頭上的首飾,那都是很少和別人重復(fù)的,更不用說什么撞衫的事情出現(xiàn)了。 這些,蔣萱如何比得過來? 饒是風(fēng)三娘舍得為她置辦一切,但如何能與衛(wèi)離置辦的相比?更何況風(fēng)三娘很疼若雪,但凡蔣萱有個什么,她必定也要給若雪弄一份,并不因為有兒子照料若雪,她便不盡一個母親的責(zé)任和愛心。 可這些話,蔣萱又無法向風(fēng)三娘投訴,或者要求公平對待,因為若雪穿戴上的事,風(fēng)三娘怕她心里有隔閡,早就和她明說過——除非衛(wèi)離自愿給她置辦,不然就不用放在心上。 說到衛(wèi)離,蔣萱心里更是氣苦,名義上衛(wèi)離是她的表哥,可他只拿若雪當(dāng)meimei看,認為她是姨母的責(zé)任,根本不怎么搭理她。 所有的這一切比來比去,唯有一方面讓她略感安慰——好歹在吃食上,衛(wèi)離是公平的,若雪吃什么特別的食物,風(fēng)三娘必有什么,當(dāng)然也就不會少了她那一份。 但也沒讓她安慰兩天,因為她發(fā)現(xiàn),衛(wèi)離經(jīng)常帶若雪出去吃喝玩樂,而衛(wèi)離從來不帶她出去。更可氣的是,若雪每次隨衛(wèi)離出去,都不會問她去不去,簡直沒禮貌到了極點。 所有的事情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讓本來就妒恨若雪的蔣萱更加恨若雪了。 由于看若雪不順眼,日常行為里,她便開始挑若雪的錯,一來可以借機貶低打壓若雪,二來也可以凸現(xiàn)自己的優(yōu)勢,讓風(fēng)三娘和衛(wèi)離看到自己的好。 對于蔣萱樂此不疲的挑刺和找碴行為,起初若雪并沒有放到眼里——在她看來,蔣萱畢竟還是個孩子,所以,有些行為蔣萱認為是個多了不得的事,可在若雪眼里卻輕如鴻毛,完全沒有必要計較。再則,蔣萱是個腦子的姑娘,并不會一上來便集中火力的一頓猛攻,讓你心生反感和戒備。而是循序漸進的逐一遞加,且態(tài)度溫和,并非挑釁和尖銳的。 但是,也許正是因為若雪的不在乎,讓蔣萱失了分寸,變的得寸進尺,態(tài)度也變了,開始尋釁生事,蓄意引若雪和她相斗,想讓人誤以為若雪欺負她。 就像今天,若雪覺得自己也非故意要起晚的,而是風(fēng)三娘和衛(wèi)離都知道她這兩天小日子,所以早早吩咐她不用早起,什么也不用干,睡飽了再起來。 自從上次大姨媽來了以后,往后幾個月,大姨媽好像是忘記了她,直到快進十一月,才吞吞吐吐的來了。所以,若雪為顯大姨媽尊貴的身份,打算在床榻上躺上一天。 可在蔣萱眼里,她這種行為猶如犯下了彌天大罪一般! 不過,這段日子,蔣萱不是指責(zé)她偷懶,就是指責(zé)她不孝順風(fēng)三娘,還動不動就說她仗著她姨母和表哥的寵愛,胡作非為,恃寵生驕……若雪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俞mama和紫露唯恐她的名聲受損,還極力的向蔣萱解釋,希望她不要誤會。然而若雪卻知道,對蔣萱說這些話,無異于是浪費時間,因為蔣萱的目的,正是想通過這些小事來抹黑她。 實際上,蔣萱又以為若雪有多看得順眼她呢! 在若雪心里,風(fēng)五妹視自己為眼中釘rou中刺,多次踐踏,而蔣萱她們更是助紂為虐。她和她們早就勢不兩立,勢同水火了。之所以對蔣萱這些幼稚的挑釁行為不加以理會,多半是看在風(fēng)三娘的面子,少半是覺得沒意思。 可惜,蔣萱沒有因為她的容忍而收斂其行為,反倒愈發(fā)變本加厲了。 “喲,大懶蟲被我吵醒啦,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再不起,我都要沖到內(nèi)室去了。外頭可是亮晃晃了,虧你還睡得下去?”蔣萱聽到若雪的聲音,撇著嘴,假模假式地笑著,那聲不好意思要有多虛偽便有多虛偽,敷衍的叫人蛋疼。 若是以往,若雪也不想和小孩子計較,然而,處在大姨媽折磨下的女人都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尤其喜歡無理取鬧,一旦有人來找不自在,那是一下都不帶忍的:“既然知道不好意思,你還廢話連篇,喋喋不休,聒噪的像五百只鴨子?” “……”蔣萱半響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最近這段日子,只要背著風(fēng)三娘和衛(wèi)離,她都習(xí)慣這么冷嘲熱諷,酸言酸語的對待若雪了,反正若雪從不與她認真。冷不丁聽到若雪毫不留情的反擊,太讓她意外了。 紫露不忍直視蔣萱青紅交接變幻不停的面色,微微垂下頭去,該,叫你不消停!好好的日子不過,整日來尋小姐的錯漏,真以為小姐是個泥菩薩呢,這下讓你也嘗嘗小姐的毒舌功。 “凌若雪,你太過份了!居然這樣罵我?我可是你的表姐!”蔣萱很快醒過神來,下意識的想沖進內(nèi)室,屏風(fēng)后突然閃出一個十歲出頭,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嘴里還叨著包子,神情無比悠閑自在,仿佛門神一樣擋在她的面前。 蔣萱急忙收住身勢,渾身駭出一聲冷汗,要是她動作快一點,與這小姑娘撞上了,那跌個屁股著地,四仰八叉的一準(zhǔn)是她。不必懷疑,前幾次她不信邪的要硬闖若雪的內(nèi)室,沒有一次成功不說,還被這家伙撞翻在地,險些摔死。 “你是鬼啊,丹楹你個賤婢!鬼鬼祟祟躲在屏風(fēng)后面干什么?”蔣萱氣急敗壞地對丹楹破口大罵:“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主仆都是這么上不得臺面,只會像老鼠一樣躲在暗處!” 聽到蔣萱又開始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針對小姐,丹楹英氣的眉毛一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精銳的光芒一閃,顯出幾分與她清秀模樣不相符的殺氣和兇殘。 “丹楹,你可沒有賣身給衛(wèi)家,告訴她。”若雪在內(nèi)室慢悠悠地道:“一遍記不住,就告訴她兩遍,兩遍記不住,那就多來幾次,總之要她記牢了不可。” “凌若雪,你敢,我要告訴三姨母,說你欺負我!”蔣萱往后退了幾步,盡量離丹楹遠點,這賤婢不知吃什么長大的,渾身好像鐵板一樣,力氣又大。 丹楹幾口嚼下包子,沖色厲內(nèi)荏的蔣萱冷冷一笑,卻是對若雪道:“小姐,有些人太蠢,明明知道,卻動不動就明知故犯,要如何?” “蠢的無可救藥的人,到花園里挖個坑,隨便埋了吧,省得帶蠢了旁人。”若雪的聲音含著睡意,懶洋洋地說:“既然她喜歡告狀,你記得去夫人院子里埋,讓她好日日夜夜的告狀。” “賤婢,你別胡來!”蔣萱瞧到丹楹興味盎然的眼神,頓覺膽戰(zhàn)心驚。 今日若雪的反應(yīng),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讓她覺得若雪是真的會讓丹楹這么對她,心慌意亂之下,又頗覺憤憤:“凌若雪,我是你表姐,你不但不尊重我,反而讓下人任意欺凌我,有本事你出來,我和你去找三姨評評理!啊——”她尖叫起來。 “廢話那么多,真是冥頑不靈。”丹楹手一伸,輕描淡寫的提起尖叫不停的蔣萱往外走去。 紫露拿抹布在屋子里擦來抹去,一副我什么也沒有看到的模樣。 “少莊主。”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丫鬟恭敬的聲音。 丹楹腳步不停,蔣萱聽到丫鬟的聲音,卻仿佛感覺來了救命稻草,聲嘶力竭地喊起救命來:“離表哥,快救我,若雪和丹楹要殺了我!” 白衣勝雪,衣袂飄然的衛(wèi)離緩步踏了進來,凝眉看著眼前的一幕:“丹楹,大清早的,你弄的喧嘩不休,讓你家小姐怎么睡得著?” 丹楹一只手輕松的提著比她高出許多的蔣萱,皺著秀挺的眉峰說:“有表小姐在,死人都要被吵醒了,小姐哪里睡得著?” “表哥,我沒有。”蔣萱眼睛紅紅,淚水凝在眼眶里,欲落未落,泫然欲泣:“我只不過見若雪起來的晚了,好心來看看她怎么了,誰知她們主仆就這樣兇神惡煞的對我……還惡人先告狀……” 衛(wèi)離薄唇抿了抿,目露不豫。 “丹楹,小姐讓你進去。”紫露走過來對丹楹使了個眼色。 丹楹將蔣萱往地上重重的一頓:“表小姐,得罪了。”話音未落就去找若雪了。 “啊,你個……”蔣萱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她吡牙咧嘴,不禁對丹楹的背影怒目而視,想破口大罵,卻又顧忌著衛(wèi)離在場,會失了淑女風(fēng)度。 趕緊忍痛爬了起來,仰著她美麗的淚臉,可憐兮兮地對衛(wèi)離嬌聲控訴:“表哥,你都看見了,一個下人都不將我放在眼里,好像我是個破麻袋……我一個做jiejie的,難道都不能關(guān)心自己的meimei嗎?這樣對我,讓我臉面往哪里擱,又將姨母置于何地?” “出去吧,以后不要這么早來吵她,她睡眠淺,經(jīng)不得吵。”衛(wèi)離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往里走:“我娘是我娘,你是你,休要混為一談。” “……”蔣萱氣的咬牙,望著衛(wèi)離頎長挺拔的俊逸背影,狠狠地一跺腳,一雙白嫩的小手用力拉后扯著手里的帕子,又妒又恨的低語:“她她她!你眼里就看得到她?就她是個寶嗎,別人都是草嗎?明明受委屈的是我!被欺負的是我!身為我的表哥,不但不護著我,還護著一個外人?真是豈有此理!” 衛(wèi)離的偏心她不止一次感受到,每次被這樣不公平的對待,她心里的委屈和憤懣就加重一層,對若雪的妒忌也加重一層——她也想被衛(wèi)離捧在手心里疼,也想他視她如珠如寶…… 凌若雪,你真該死! 都是你,若不是你,這一切便都是我的!是搶了我的一切,是你搶走了表哥……蔣萱慢慢走出桃花塢,一路上,時而不停的抹眼淚,時而低頭哭泣,抽抽咽咽的樣子好不可憐。不知情的人看見人,還以為她在桃花塢受了什么委屈。 “小姐,你這是?”她的丫鬟杏花見她哭哭啼啼的出來,嚇了一大跳,“怎么了?誰給委屈小姐受了?” 杏花是蔣萱從蔣家?guī)н^來的丫鬟,還帶了一個相當(dāng)于奶媽的婆子,其他的婆子丫鬟都是來衛(wèi)家莊后,風(fēng)三娘給她調(diào)派的。 杏花在蔣家生活的久,耳濡目染之下,難免受了風(fēng)五妹作派的影響,個性精明的她在丫鬟堆里也喜歡拔個尖兒,且十分自私自利。能跟著蔣萱來衛(wèi)家莊,杏花喜不自勝,覺得自己從草窩落到天堂里了,這里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皆是她在蔣家見所未見的,讓她大開眼界。 杏花不想再回蔣家,但她的命運卻是和蔣萱綁在一起的——蔣萱有好日子過,她才有好日子過。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著想,她當(dāng)然要盡心盡力的幫蔣萱出謀劃策,以期能永遠留在衛(wèi)家莊。 迄今為止,蔣萱也只信任杏花和她的奶媽,“除了凌若雪,還有誰能給我氣受?她今日囂張極了,快把我氣死了!又讓丹楹那賤婢那樣對我……” 杏花皺起眉頭,又是凌若雪! 她和蔣萱的想法不謀而合,總覺得蔣萱才是風(fēng)三娘的親人,凌若雪所享受的一切,都該是她家小姐的,倘若小姐能過上凌若雪的生活,那她這個首席大丫鬟的日子一定是風(fēng)生水起,威風(fēng)八面。 她頗有些同仇敵愾:“若雪小姐也太過份了,占著小姐的一切,還敢不將小姐放在眼里,這是哪里的說法?” “真不知道世上怎么有她這種人?她心安理得的占得不屬于她的東西,還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處處將我這個正牌主子踩在腳下,我真是不服!”蔣萱回過頭,眼神陰狠而厭惡地盯著桃花塢,或者說透過桃花塢死死地盯著若雪。漂亮妍麗的小臉上恨意顯而易見。 “小姐,你受了氣可不能白受,這樣豈不太便宜她了嗎?”杏花給她出主意:“現(xiàn)在衛(wèi)夫人對你越來越好了,你終歸是她的親人,比那個人有優(yōu)勢多了,不妨去她面前哭訴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