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無能
一炷香后,覺醒忍不住打斷他的回憶:“師伯,帶去鑒寶會的法寶,選哪個好?” 秦晌回神,粗粗掃了一眼,挑了個渾圓的珠子。里頭藍金黃三色如水流般互相纏繞,似纏綿又似爭搶,秦晌將其捏在指尖把玩。 覺醒見狀:“這是辟水珠。經(jīng)祝悠散人煉化,能避水土金。” 秦晌點頭:“本是尋常物,奇就奇在五行之中硬是將水土金融為一體還不會互相排斥,算個稀罕物。” “這東西對靈寂期以上的修士無甚用處,師尊說祝悠散人禮輕情誼重,令我收藏起來。” “恩,煉制法寶耗費真元,比贈送其他法寶更顯誠意。” “師伯要帶此物前往?恐怕……”覺醒認為避水珠不夠分量。 秦晌笑而不語,雙手合十將避水珠置于掌心。一道紅芒閃過,巨大的熱浪突然襲來,逼得覺醒退開幾步。 定睛一看,好家伙,秦晌居然當著他的面開始煉制避水珠。六道也會煉器曾經(jīng)傳授過覺醒,所以覺醒一看就知道,秦晌不用器皿而是利用真元強行煉化避水珠,媒介就是他掌心的火焰。 覺醒隨即覺得不對勁。即使是真元化火,也不該讓他覺得酷熱難耐。這個火是……覺醒瞇眼再看,隨即大驚失色,是炫火! 傳聞炫火狂野,只在人魔交界處游蕩,能將越界之輩元神燒化。人魔交界處在哪里一直沒有定論,覺醒只知道當魔修度了天劫,魔界大門打開時會有炫火出現(xiàn),防備有魔頭或修士跨界,擾亂二界秩序。 炫火極其稀罕又異常兇暴,連修士都避之不及的東西居然被秦晌收服了!若是旁人定會小心翼翼用法寶收納,秦晌居然將其收在體內(nèi)!不是咒惘劍,覺醒看得真切,炫火就是從秦晌雙掌之內(nèi)竄出。 秦晌一邊cao控炫火,一邊還能分神聊天:“尋常法寶用丹火煉制,凝素法亦可。有一種法寶卻只能用炫火煉制,你可知是哪種?” 覺醒面孔被炙烤得疼痛,但他想看秦晌冶煉法寶,強忍著靠近:“師伯是說壓制法寶的魁器?” 秦晌投來贊賞的目光:“不錯,魁器因由炫火煉制,比尋常法寶更霸道。修士比斗法寶,敗者法寶損傷,比的只是法寶強弱和修士的功力。而魁器凌駕于所有法寶之上,能先天克制法寶。” 覺醒內(nèi)心震撼,喉嚨被炙烤得干涸連一絲唾液都分泌不出。 不消片刻,秦晌收了炫火,掌心的避水珠變了模樣,里頭三色變成了四色纏繞,多了一抹艷紅,相互爭奪中紅色穩(wěn)占上風,時不時充斥整個珠體,但其他三色總能無中生有,恢復(fù)生機。 秦晌道:“我給加了一個屬性,這顆珠子現(xiàn)在能克制水火金土四屬性法寶。” “……師伯說的是克制?不是規(guī)避?” 避水珠顧名思義就是帶著珠子能出入深海湖泊,經(jīng)祝悠散人煉化后入土吞金都沒事。凡人看來是個寶貝,但是修士靠自身修為就能做到這些。經(jīng)秦晌煉制,在其中加了火屬性,又是霸道炫火,覺醒以為身揣避水珠就不怕修真界所有火性法寶,那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東西了。 可是秦晌說克制?不是規(guī)避。那就意味著法寶比拼只要祭出避水珠,立刻能打壓掉對方的法寶…… 覺醒猛咽口水,用沙啞的聲音問:“師伯,給它重新定名可好?” 秦晌想了一想,隨意說了個名字:“就叫木無能吧。” 覺醒無語問蒼天。 “什么?你們要出去玩,我也要去。”聽聞覺醒和秦晌要去鑒寶會,子歸就撒潑打滾硬要同往。 “我不要修煉,不要修煉,你們都不在,連個給我解惑的人都沒有,萬一走火入魔怎么辦,我要去鑒寶會,就要去鑒寶會。” 覺醒面容抽搐,道:“覺命是傳功長老,你可以請教他。” 子歸一臉正經(jīng)反駁:“不要,他長得不好看。” 覺醒額頭青筋暴起:“苦修煉經(jīng)伐髓不重外在,容貌與元嬰期前一樣,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 “胡說。”子歸指著覺醒控訴:“秦晌說你就像稽云山墨梅,鋒從磨礪出,香自苦寒來,還說你是大美人。再看看覺命,能比嗎?” 覺醒兩耳通紅,不知該反駁子歸還是感謝秦晌贊譽,只得呵斥他:“管他容貌如何,覺命修為扎實足以當你老師。” “他功夫沒你好!” “……” 秦晌提醒:“你鐵了心要去?那里都是修真大能。” 子歸梗脖子:“我躲在納戒里,絕不拋頭露面。” “探花郎還在納戒中閉關(guān)。” 子歸摘了納戒上下甩動,一頭長耳毛驢就摔了出來,睡眼惺忪地與秦晌對眼。 “呵呵,原來已經(jīng)出關(guān)了,怎還是獸形?” 子歸替她說:“小花不喜歡人形,說當探花郎自在。” 秦晌不贊同地搖頭:“獸形諸多不便,也沒有合適的功夫,你該習慣一下人形。” “我給她取了新名字,叫花探探。”子歸發(fā)覺被岔開了話題,擺手道:“行了吧,納戒空了我能住了,大不了我和小花一起去逛廟會,不妨礙你們。” “是鑒寶會,不是廟會。”覺醒忍不住糾正。 秦晌無奈妥協(xié):“也罷,去增長些見聞也好,你切記不可離開納戒,更不能用我的身份惹事生分。” “耶,太棒了。”子歸興奮得手舞足蹈,摟著探花郎的脖子在她驢臉上親了一口。 探花郎驚得尥蹶子,她可是女子,是女子,居然被人非禮了,對子歸張口就咬。 黃鏵城是修真界重要的港口城市,位于東海之濱。修士除了日常修行也需要交易靈寶,門派間更是交往頻繁。沒有開設(shè)鑒寶會的時候,這里常年設(shè)立販賣晶石法寶的集會,方便九州修士在此購買所需物資。 平日里就很熱鬧的地方因為鑒寶會的召開沸騰起來,大門派的高手云集,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出竅期高手,一不小心就會碰到合體期大能大圣。不自覺地,修士們都謹言慎行,說話見面和和氣氣禮數(shù)周全。 不過修士中也多的是自視高又脾氣暴躁的家伙,黃鏵城上方時常有人斗法,幸虧城主派人維持秩序,不干涉修士們的私人恩怨,誤傷的事情鮮有發(fā)生。 秦晌和覺醒在城門口遞上帖子就有專人領(lǐng)路,將他們帶到黃鏵客棧。那是黃鏵城的中心地帶,城主招待重要客人的地方。 秦晌離開修真界多時,修真界的集會對他來說很新鮮。領(lǐng)路人機靈,一路給秦晌講解說明,連修士擺攤豎著的各色招牌所隱含的意義都詳述一遍,是個稱職的向?qū)А?/br> 到達客棧時,覺醒給了他兩塊晶石,小家伙剛剛到心動期,兩眼放光地收入懷中,說:“鑒寶會是羅宵派主持的,三天后舉行。這三天里城主會款待各位仙長。仙長有空不妨去集會上看看,豎著黃底黑字招牌的攤位要特別當心了,那里的東西來路不明,攤主未必真心要賣,只是想盡快出手,價格太低的東西就要留神了。” “知道了,謝謝。” 領(lǐng)路人最后叮囑:“仙長要看管好坐騎納戒,這里賊偷多……哎呀,剛才一晃神怎地驢子不見了。” 秦晌不在意地擺手:“無妨,它逛累了會自己回來。” 領(lǐng)路人稽首告辭,覺醒問秦晌:“子歸跟探花郎走了?” 秦晌亮出空空如也的十指,笑罵:“都是孩童心性,半路就被探花郎叼去了納戒,不知去哪兒撒野了。” 覺醒苦笑:“師伯太放縱他們,這黃鏵城魚龍混雜,無主靈獸被拘去了都沒處說理。” “探花郎如今也是筑基期修士,誰會看上她,放心吧。” 山野靈獸能幫襯著打理雜務(wù)也能協(xié)助煉丹,一旦修煉成人形就不招人待見了。因為它們等同于最低級的修士,既不能打雜又不能打斗,雞頭鳳尾的尷尬。 覺醒搖搖頭,他其實憂心子歸給秦晌惹禍,偏偏秦晌不在意。 帶著秦晌走過門廊和主廳,立刻又有侍從來領(lǐng)路,將他們帶到掛有天衍宗門牌的房間。位于后院“口”字形布局的正北正中,緊挨著左邊是羅宵派,右邊是西葫洞、左側(cè)廂房是霖朽派,右側(cè)為墨研宗。 看布局,天衍宗是修真界第一,毋庸置疑。左尊右卑,墨研宗該是四派之后的第五大派,后面的位置都是小門派,連房間都小了許多。 張逢夏替他分析局勢時自謙了,從房間規(guī)制來看,墨研宗和羅宵派是齊名的,只是在修士心目中位置有先后罷了。 秦晌問侍從:“墨研宗到了嗎?” 侍從小心回答:“昨日晌午到的,張宗主和門下弟子早上出門至今未歸。” “多謝。” 一般大門派參加這種集會要帶上兩三人供差遣,講究排場的要帶上十幾二十人彰顯聲勢,只有天衍宗,一直都是兩個人,六道和覺醒。 六道帶著覺醒增長見聞,許多年前就打算培養(yǎng)覺醒接任天衍宗。六道渡劫后他就成了受邀主人,秦晌占了他的位置被引領(lǐng)著,覺醒感慨往事在目,人卻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