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顧云箏親自選了一個景致優(yōu)美的地方,安葬了清君。推翻腐朽的王朝過程中,這女子所做的一切,不輸于很多文臣武將,是她加速了讓官員、百姓憎惡昏君的過程,是她親手送昏君上了黃泉路。而所做的這一切,她不想讓人們知道,只想消失在這紅塵,只留下了一個昏君寵妃的名聲。 隨后,顧云箏去了一趟護國寺,為清君點了一盞長明燈。曾經(jīng)她是無法認同這樣的事,如今才能理解章嫣的心緒——在對一個消亡的人無能為力的時候,能做的也只有寄望于神佛,求神佛保佑那女子在另一方天地得到平寧喜樂。 靖嘉元年的元宵節(jié),其實國喪還未過,但是沒有人愿意為昏君服喪,是以這夜晚間,京城各處燃放煙花,處處洋溢著祥和喜樂。 霍天北與顧云箏攜手站在宮墻之上,看著人間繁華喧囂。 他曾許她一世榮華,日后還會給她一世安穩(wěn)。 她看著空中煙火,在心中默念:時光靜好,與君語;似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她側(cè)頭,對上他溫柔的眼眸,會心一笑。 至真至久的諾言,不需說出,余生,我做給你看。 作者有話要說:行文至此,正文算是完結(jié)了。還有兩個可算尾聲可算番外的溫馨章節(jié),將于本月9號、12號八點貼出,容我偷個懶喘口氣。 對這個文,有朋友說我是魔怔了。確實是這樣,中途整修一次,后來又全部推翻重寫一次,折騰到現(xiàn)在,三個版本的字數(shù)已近百萬。就算是這樣折騰,自知還是有很多不足之處,只能累積經(jīng)驗,日后寫文時吸取教訓(xùn)。 跟隨至此的朋友,謝謝你們的陪伴,包容我的不足之處。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希望新文再聚,么么! (づ ̄3 ̄)づ╭?~ ☆、第99章 世無雙(1) 靖嘉元年,春日。 顧云箏將后宮多達近萬名的宮女、太監(jiān)、嬪妃遣出宮廷,打發(fā)人自然就要給人安家的費用,一筆一筆花出去,花得她屢屢倒吸冷氣,險些牙疼。 這件事是昏君給她留下的麻煩,當(dāng)初那位皇帝,幾年間收攏到身邊的嬪妃太多,添了嬪妃自然就要找專人伺候著,宮女太監(jiān)自然就會成倍增加。如今后宮只得她一個,留那么多人只能是虛耗銀兩,全無益處,只能忍下這一時花費,圖個長遠的省錢省心。 去年她與越國皇帝討要作物種子的事,程燕襲與程艷蕓嚷嚷的滿城皆知。后者往死里數(shù)落她的跋扈,前者拼命給她辯白,落到官員百姓耳里,得出的結(jié)論只有一個——她是為了黎明百姓著想,就算是跋扈霸道,那也是出于護短兒的心思,再加上程燕襲為她一番辯駁,官員百姓只有念著她的好。 一番擾攘過去,她落了個愛民的名聲,如今遣散宮女,百官又贊譽她勤儉。 她聽了只是一笑了之,于她,這些不過是想幫霍天北把日子過得更好一些。很簡單。 前幾日,霍天北命人將幾口箱子送到正宮,要她沒事就看看。他就算想看,眼下朝政繁忙,也沒那個閑工夫。 顧云箏看了才曉得,這些是祁連城送給霍天北的一份大禮——箱子里一本本的記錄,都關(guān)乎朝臣命官的隱秘之事,或是較為鮮見的履歷,或是有苦難言的家丑。她總是一面看一面嘖嘖稱奇,心說那幾年的錦衣衛(wèi)可真夠閑的——若不是這么閑,怎么會有心情收羅這種消息。 可這些是非,對于評判一個官員的品行,也是極有分量的憑證。 祁連城,那清雅絕倫的男子,如今似是看淡一切放下一切的淡泊模樣,一心忙著開辦學(xué)院。 這樣,也算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吧。 她這個如今主宰天下的夫君,嗜殺好戰(zhàn)的名聲已是眾所周知了,他不會做昏君,但是很多人都懷疑他會成為暴君,如祁連城這種人,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愿意做他的臣子的。 那些不該是她關(guān)心的,她要用心記住每個官員不可告人的是非,初一十五面見一眾命婦的時候,也能做到心里有數(shù)。她如今不比以往,對哪個命婦的言行都要有分寸,只需三言兩語一個眼色,就能影響很多人對一個人的態(tài)度,必不能再像以往率性而為了。 說心里話,她壓力很大。母儀天下,不是她奢望過的,倒是無數(shù)次想象過被霍天北丟到一邊不聞不問的處境。真的,在她與他之間,她從來不敢奢望太多,因為一度的隱瞞太多。總在想,若是設(shè)身處地站在他的位置,也不能夠給予完全的諒解。 他偏偏就做到了。 她能做什么呢?只能繼續(xù)設(shè)身處地為他著想——往好處想,把兩人的日子往好處過。 她那個二百五的meimei,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多逗留一段時日,原因很簡單,還不死心。她并不理會。想往霍天北身邊湊的女子太多了,或是為了家族前程,或是為了驚鴻一瞥。她若阻攔,就會成為貨真價實的妒婦。她不會阻撓誰,只要相信他就夠了,這回事,全在于男子,女子哪里能攔得住。 ** 這一日,程艷蕓終于得到了面見霍天北的機會。 她不再效法顧云箏日常穿著的習(xí)慣,身著一襲大紅衫裙,眉間點了一顆美人痣,將雙唇染得嬌艷如花。 霍天北看著款步走來的女子,一如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滿目漠然。 這女子,容顏的確是與云箏一般無二,可在他眼里,真的是個陌生人。她眸中沒有妻子迫人的光華或是幽深的沉靜,她神色沒有對一切淡然的篤定,這不是他能夠欣賞的女子。 程艷蕓照規(guī)矩行禮,期間匆匆打量霍天北一眼,沒有上次讓她心驚的厭惡,只有漠然,卻更讓她傷心——厭惡起碼還算是種情緒,漠然則是完全將她當(dāng)成了不相干的人。 “因何執(zhí)意見朕?”霍天北一面詢問,一面耐著性子看著手中一份奏章。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回事,完全與幾名閣老一個德行——芝麻大點的小事也能長篇累牘,不到最后,你肯定不知道他要說什么。這都是什么習(xí)性?! 程艷蕓索性抬了眼,肆意打量寶座上的男子。 這男子,是她平生所見過的最俊美最有氣勢的男子。她以為,只有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自己。卻不料,他給她的回饋,是她配不起他。 她咬了咬牙,直言問道:“我就是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七姐?我七姐有什么好?就算我比不得她,也自有自己的好處,你又為何打死都不愿將我收到身邊?尋常男子都能三妻四妾,何況是你。你多一個人在身邊又怎么了?還怕我吃了你不成?”說到末一句,自己也紅了臉。 霍天北聞言不由失笑,言簡意賅地道:“你比不得她。誰也比不得。我看重她,誰也不能取代她。” 程艷蕓細細品味了這幾句話,漾出凄迷笑靨。 霍天北瞥了她一眼,勸道:“回越國吧,嫁個對你好的人。” 程艷蕓沉默半晌,輕輕點頭,“我會的。姐夫,來日你希望誰能成為越國新一代帝王?” 霍天北思忖片刻,“自然是三皇子。” “那好,回去之后,我會在父皇母后面前為他多多美言。”程艷蕓只是有一點不明白,“我給父皇母后的信件,都是責(zé)罵七姐的,到了他們手里的信件,卻都是我為她說好話——這是為何?” 霍天北再度失笑。那自然是安姨娘的功勞,是顧云箏的主意。那些發(fā)往越國的信件,那幾道舉足輕重的圣旨,其實都是出自安姨娘之手。沒有誰會相信,但是因著宮內(nèi)宮外的里應(yīng)外合,因著沒人能找出與皇上筆跡的不同之處,只能認可。 “去問你七姐吧。”他說。 “我才不會。”程艷蕓笑意蕭瑟,“你那么看重她,我這樣能帶給你無盡好處的人你也無動于衷。這樣看來,我怎么改怎么變都無濟于事。也罷了,回去之后,照著父皇的心思,找個差不多的人嫁了也就是了。放心,我不會再詆毀她,會幫你呵護她。”她款款行禮,“姐夫,保重。” ** 聽聞祁連城學(xué)院建起來了,顧云箏知會了霍天北一聲,去了城西觀看。 學(xué)子聽課、習(xí)武、住宿之處俱全,飯菜自然更是沒話說,祁連城調(diào)來了醉仙樓幾名廚子來打理膳食。 顧云箏看了唯有嘖嘖稱奇,對祁連城笑道:“你這也弄得太像模像樣了,來日學(xué)子便是為著這口好飯菜,也會趨之若鶩的。” “……”祁連城真是無語,“為了一口飯菜,就能將前程交給我?” “要是我就會。”顧云箏信誓旦旦。 “……”祁連城繼續(xù)無語。 顧云箏哈哈地笑。 從即將開張的學(xué)院出來,天色已經(jīng)不早,顧云箏就歇在了以前的霍府別院。 卻沒想到,黃昏時,霍天北竟跟來了。她之前毫無察覺,沒人跟她通稟此事。 霍天北找到她的時候,她正窩在湖邊垂柳下的躺椅上看書。 “你倒是會躲清閑。”霍天北把她拎起來,自己坐到了涼椅上,舉目望去,滿園春景,湖面的垂柳綠煙裊裊,再加上此處花園又少了幾分工匠氣,多了幾分田園的氣息,便更是愜意。 顧云箏這才問他:“你怎么追過來了?” “把你都能留住的景致,我聽說了,自然要來看看。” 顧云箏將信將疑,總覺得他其實是知道她一靠近別的男子所在的地方就坐不住了,忙的時候沒法子,閑的時候就會亦步亦趨。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霍天北又道:“北城那座修建到了半途廢棄的行宮,依山傍水,泛舟湖上時,還能親自垂釣,想不想去那里消遣幾日?” “真的嗎?”顧云箏雙眼流轉(zhuǎn)著喜悅光華,“我自己帶人去,還是……” 霍天北抬手一拍她額頭,“自然是我陪你。” 顧云箏就笑開來,“那可太好了。” “有江南相助,我日后清閑時日很多。”霍天北笑著攜了她的手,“陪你的日子還久著呢。” “嗯!” 霍天北向來是說到做到,第二日便于她去了北城行宮。 他口中的泛舟湖上,是一面湖泊三面環(huán)山,遠觀如折射陽光的鏡面一般,風(fēng)起時波光粼粼。而環(huán)繞著湖面的精致盡是花紅柳綠,讓人心曠神怡。 有人駛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只,船上有酒有菜,面面俱到。 霍天北與顧云箏親手釣了幾尾魚命人烹制了,坐在船頭飲酒時,日已西斜,景致愈發(fā)綺麗。他便命人退下,船只隨著水波任意漂流。 顧云箏待人消失在視野,便放松下來,歪身倒向他這一面,枕著他的腿,使喚他拿酒取果饌。 霍天北很是享受此刻,一一照辦,一手則拂過她頭上銀簪,將她的發(fā)髻散開,如水的長發(fā)瞬時傾瀉在他衣襟上。手指穿行在發(fā)間,觸手微涼,可聞到淺淡香氣。 再看人。她穿著白色春衫,淡紫色紗裙,白色緞面繡鞋,清麗又不失嫵媚。 顧云箏笑盈盈審視著他。這么久,他經(jīng)歷諸多帝王都不會遇到的亂局,眉宇間卻不見絲毫滄桑,還是有著那份無雙的俊美,多的不過是一份愈發(fā)尊貴雍容的氣度,一舉一動愈發(fā)悅目。 兩人盡興返回下榻處的時候,已是星光璀璨,夜色撩人。便將軟席鋪在窗下,并躺著欣賞這般景致。 他無聲地將她擁入懷中,雙唇焦灼地尋到她的唇,覆了上去。 懷中的人兒似是有著某種魔力一般,不碰還好,一碰便是欲罷不能。 第一次他很是急切,恣意沖撞幾乎弄疼了她。 第二次,他因著意猶未盡,溫和憐惜地對待,看她一步步在自己控制下陷入迷亂。 第三次,他便是好整以暇地享有她每一分美好了,唇舌、雙手在那玲瓏的身形上游走,不急不緩地將她的情緒再度調(diào)動起來,溫緩又堅定地采擷,惹得她顫聲求饒。 身形交纏在一起的時候,因著放下了塵世一切束縛,愈發(fā)投入,愈發(fā)熱切。 纏綿悱惻時的悸動幾乎叫人心驚。 再不會有女子能給他這般銷|魂蝕骨的感觸。 再不會有男子給她這般澎湃深沉的激情。 不需嘗試,便可篤定。 世間男女的情意,要么是靈魂相通一般,欣賞對方,也篤定對方能了解自己;要么就是因為身體無縫相溶時的絕妙感觸,因為那份生來就有的契合、默契戀上對方。 他對她,是兼而有之。先一頭栽到了她的心魂之中百般探秘,之后便是在一次次地擁有的過程中,如中了蠱毒一般,全身心的迷戀。 就好像是一個人那樣默契,了解彼此一切。 他反反復(fù)復(fù)溫柔綿長的親吻著她,糾纏著她的舌尖。這樣的時刻,總是讓他愿意時光就此停住,凝固在這樣滿足、美好的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以為得緩兩天的,但是今天整合了一下內(nèi)容,這章就出來了,不等9號了,先發(fā)上來。 明天要是能保持這狀態(tài),下午或晚上就貼出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