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書迷正在閱讀:霸道蛇郎君、貪婚亂嫁之老公太腹黑、唐宮日常生活、無敵少年王、秘宋、莊園革命、頂流男團、萬界之最強老爹、農女致富:撿個相公來種田、天潢貴胄
顧云箏倒吸一口冷氣。 堇竹又道:“不過三夫人這也不是第一胎了,這會兒快要生了。” “那還好。”顧云箏在想的是,難怪都說女人生孩子猶如跨過鬼門關,陣痛那么久……她想想就不寒而栗。 當夜,三夫人產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顧云箏總算放下心來,第一時間跑去產房,看看那小嬰兒。小小的一個孩子,膚色通紅,樣子么……閉著眼睛,小嘴兒抿著。仿佛傳出那幾聲啼哭就沒了力氣,已經睡著了。 說心里話,她真看不出哪兒好看,面上卻很誠摯地夸獎:“真漂亮的小侄兒。”說違心的話的時候太多了,只這一次,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語聲剛落,霍天齊滿臉喜色地走進來,第一件事倒不急著看孩子,而是去看三夫人,低語幾句,才過來看孩子。 顧云箏抱這樣的孩子顯得笨手笨腳的,將孩子遞給霍天齊的時候,便分外的小心翼翼,“三爺小心些,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呢,千萬別弄疼了他。” 霍天齊由衷地笑了起來,“四弟妹放心。” 顧云箏這才想起,他已有了玉姐兒,哪里需要自己提醒。也不知怎么了,好像還沒醒酒似的,腦子里一派混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霍天齊將孩子接過之后,和三夫人說了兩句話,就道:“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來。” “你也快回房歇息,臉色還是那么差,估摸著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三夫人笑著擺一擺手,“快去。” 顧云箏這才回到房里,衣服未脫就歇下,竟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也太能睡了。燒刀子這酒,以后還是少喝,太要命了。聽管事們回話的時候,她心里一再嘀咕著。 燕襲除了府里的事,還有別的事告訴她:“大爺和鳳之浣的案子了結了,大爺削去了官職,再不可入仕,往后就要賦閑在家了。” “就這樣?”顧云箏意外,這不像是霍天北的做派。 “就這樣。”燕襲微笑,“興許侯爺另有打算。” “嗯,只能是這樣了。” “清君姑娘三日后進宮。”燕襲笑道,“三日后,皇上在寺里偶遇了身世孤苦的清君姑娘,當即決定將她帶進宮里。” “……”顧云箏無聲地笑起來。居然在寺里偶遇?就算有一些是不干凈的寺廟,皇上也不能這樣吧?可他就要這么做。管他呢,那些不重要,清君能入宮就好。被皇上養在外面,兇險反而更多。“你可安排好了?我不想清君出事。” “您放心,安排好了。再者,清君姑娘也不是沒腦子的,又是皇上的新寵,別人輕易動不了她。” “好,我信你,信清君。” 下午,柳夫人過來了。 柳夫人一身的雍容高貴,滿臉和善的笑意。 顧云箏的腦子還是稀里糊涂,所保有的一點兒清醒,都用在府外那些事上了。她根本就忘了柳夫人要過來的事,人來了只來得及匆忙換了身衣服,到廳堂相見。 見禮落座之后,柳夫人就關切地詢問:“夫人臉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坦了?” 顧云箏自是不能說自己因為一次宿醉害得自己似夢似醒,“是有點兒不舒坦。” 柳夫人稍稍心安,“我家老爺與侯爺交好,一來是投緣,二來也是他也略通藥膳,常找侯爺求教。” “是么?”顧云箏是真的有些意外,“侯爺倒是沒提過。”心里補一句:那廝跟自己提什么事,恐怕要等到日頭西升。 “侯爺手里的事千頭萬緒,這也只是小事,你未曾聽說也是情理之中。”柳夫人笑容愈發和煦,“若是不妥當,不妨用藥膳調理著,我就是受益甚多之人。夫人若有此意,于侯爺不過是小事一樁,總能找幾個手藝最好的藥膳師傅。” 柳夫人隨著柳閣老宦海沉浮,又有過中年喪女的傷痛,如今看起來卻是一派云淡風輕。食療固然是一方面,胸襟也是一方面。 顧云箏道:“府里倒是有兩位藥膳師傅,做的藥膳也很合口了,這次倒是沒有大礙,若是過兩日還是這沒精打采的樣子,再讓她們調理。” 柳夫人笑道:“你們年輕人,可要愛惜身子骨。你是不知道,上了年紀之后,年輕時的大小毛病就全犯了,我可是深受其苦,幸虧近年來悉心調理著,不然我可有罪受了。” “嗯,您這些話我一定記著。”顧云箏笑了笑,“其實若是自己通藥理,想來平日就會留意了,偏生我對醫書藥膳是根本沒有那根兒筋,一些藥理要死記硬背才記得住。” 柳夫人由衷地笑起來,“這話可說到我心坎兒里去了,我和膝下子女也是這樣。我家老爺總是說,難得他知曉一些官場之外的事,家中卻無人附和。這幾年他才舒心了——我們那個外宿女很是聰慧,打小也愿意學藥理,如今也能做幾道藥膳了。” 柳閣老的外孫女,也就是已故的柳家大小姐的女兒了。柳家大小姐嫁給了葉松的長子,可惜紅顏薄命,生下一子一女之后便香消玉殞。這些事情是顧云箏平日要知曉的,此刻聞言就道:“那孩子時不常的來京城小住?” “是啊,阿潯的祖父祖母可憐我們感懷女兒的早逝,常派專人護送兩個孩子來京城住上一年半載。”柳夫人說到這里又笑,“也不是孩子了,我那外孫已經娶妻,外孫女阿潯今年十三了。” 顧云箏笑道:“若是有機會,我也見見阿潯——嗯,這名字很好聽。”又委婉地恭維,“唉,要是只見您這個人,我可真想不到您已兒孫滿堂。”這話也是由心而生,柳夫人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這便是天生的美人了,經得起歲月的磨礪。 柳夫人開心地笑起來,“你這是哄我這老太婆呢,可是不瞞你說,我聽了真是打心眼兒里高興。” “瞧您這話說的,我才沒哄您呢。”顧云箏也逸出清脆的笑聲,“誰叫您生得這么好看呢?” 柳夫人哈哈地笑起來,談笑間對顧云箏好感倍增。說笑一陣子,談起正事,“葉總督已在回京的路上了,夫人若是方便,來日他一家到了京城之后,還望夫人關照一二。” “那是自然,沖著您我也得去上門叨擾葉夫人。”顧云箏忽閃著一雙大眼睛,“我說的可都是真話,您別當我敷衍您。” 柳夫人心說這孩子真是會哄人哪,只坐了這么一會兒,她真是自心而外的舒坦,連連笑著點頭,“我信,我信。” 這次相見,是真正的賓主盡歡。 蕭讓與云笛到霍府,正值三夫人的孩子的洗三禮。 在顧云箏這兒,是完全將三爺三夫人與太夫人、二夫人、霍天賜劃分開來,所以也就利落地派發了請柬,請了些她覺得還不錯的人來為孩子送上一份祝賀。因著洗三禮一般只請部分親朋好友,顧云箏還是費了點兒時間才篩選出一些人過來的。 霍天齊與三夫人的感激都在笑容里,顧云箏卻是只是想這么做而已,并不居功。至于大夫人那邊,她也懶得去詢問了,大夫人的性情、意向她明白,也應付過去了,就算了,不想當面提及。當然,來日大夫人要在霍天北面前高她一狀的時候,她也不會退讓。 這日應付完幾桌的來客,剛回房想要歇息片刻,蕭讓與云笛就過來了。是賀沖前來報信的。 她立即點頭,說這就帶上熠航見客。 賀沖卻沒即刻告辭,沉吟片刻,道:“屬下的人對夫人近日諸事已有所了解,屬下想等著侯爺回京之后再稟明。夫人,您——早做安排才是。” 顧云箏聽了這話,認真地看了賀沖一會兒,明白了他的意思,“為何如此?” “屬下是侯爺的人,卻又贊同夫人的做法,所以如此。云家等等含冤赴死的家族,屬下亦是滿腹不平,明知夫人是瞞著侯爺率性而為,還是不能說個不是。” 顧云箏感激一笑,“嗯,這些話我從沒聽到過。來日你所見所聞,盡管稟明侯爺。” “多謝夫人。” 顧云箏看著離開的那抹灰色身影,心生感慨。霍天北手里的人,哪里是死士,分明是勝過錦衣衛的精良人手——她已經讓燕襲、顧安等人極為小心的行事了,可是,還是被查了個底掉。 她沒問賀沖到底對自己所作所為知曉多少,她想賭一次,賭賀沖會對霍天北隱瞞下一些事情。 到了這時候,心里反而分外平靜,胃卻唱反調,喉間泛著酸水。她極力控制著,帶著熠航去了花廳。 已在花廳的蕭讓一襲煙青色錦袍,云笛則是一襲深藍。 云笛,她的弟弟,長大了。 只需凝視片刻,便可看出。 十六歲的少年,氣度從容,神色間透著剛毅。 這是超出她期許的一個人,是云笛到底有著云家的傲骨,也是蕭讓的功勞。 顧云箏眼里心里一直酸酸的,讓熠航給兩人請安,請兩人落座。 云笛抱著熠航,不肯撒手。 熠航知道了這是自己的七叔,加上顧云箏的認可,也就很快生出了一份親昵、信賴,乖乖坐在云笛膝上。 顧云箏此刻心里亂糟糟的,因著賀沖的話,也因著弟弟喜人的改變,一時間心里千頭萬緒,竟不能出聲說話。如果賀沖把一切都告訴霍天北,她怕是別想再踏出霍府一步了,如此,要幫襯蕭讓、云笛就很難了。可她想盡自己的一份力,讓他們的路平順一些,如此,在霍天北回來之前,就要細細謀劃一番。可他們呢?他們能絕對的信任自己么?如果他們不信任不配合,她所有努力,有一半要付之東流。 ☆、第85章 筑藩籬(1) 視線落在熠航身上,她目光微凝,之后悵然微笑。 蕭讓正凝眸打量著她。與在醉仙樓相見不同,她已是名門貴婦打扮,衣飾淡雅,透著內斂的華貴,襯得她若空谷幽蘭,那一抹悵然的微笑,生生地叫人隨著她的心緒低落下去。 顧云箏垂眸思忖片刻,再抬眼,眸中一派清明澄澈,“我與侯爺自來待熠航如己出,事無巨細都盡量不疏忽。二位若看出不足之處,只管提出。” 兩個人細看了看熠航,能找出什么不足之處?只是意外于霍天北肯這般善待一個孩子。 顧云箏淺笑盈盈,起身道:“熠航平日喜在后花園里游玩,二位隨我去看看?” 兩人自是起身隨行。 路上,云笛語聲柔和地詢問熠航:“聽說府里有一位姨娘,她待你好么?” 對霍府的情形很了解,顧云箏笑著看過熠航,“安姨娘待熠航很好。” 熠航則是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這是安姨娘給我做的,她還教我畫畫,給我畫了很多藥草的圖。” 云笛勾了唇角,眼神卻分明是疼痛至極的,“那好啊。我總是怕你受委屈。” “不會的。四叔、四嬸、安姨娘、連翹、堇竹、李mama都對我很好。”熠航如數家珍的告訴云笛。 “知道了。”云笛眼中的痛楚稍緩,“你過得好,七叔也就放心了。” 顧云箏在一旁看著,不知該悲該喜。 到了后花園,熠航嚷著要坐船,云笛便問顧云箏,能否帶熠航去湖中游玩。 顧云箏自然是點頭說好,轉而對蕭讓道:“你不妨留下,我有事跟你說。” 蕭讓笑著點頭。 看叔侄兩個在湖中心劃船玩兒的高興,顧云箏彎了唇角,轉身請蕭讓在湖邊的石桌旁落座,命人喚來了高程、燕襲。 她不需交待高程什么,他所見所聞,必會告訴蕭讓。至于燕襲,她叮囑一句:“我想讓他盡量信任我們。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應該心里有數。” 燕襲笑道:“我明白夫人的心意,知道分寸。” 太多事若由她說,不如讓別人說。 隨即,顧云箏留下三個男人說話,自己沿著湖邊轉了轉,一直觀望著云笛與熠航。 到底是血親,云笛、熠航也不似她,相見沒多久,兩個人已親近許多,不斷地說著話。她就不行,即便明知是出自同門,還是諸多計較。如果熠航是云文淵一脈的后人,她恐怕是理都不理;如果云笛還是那個被云太夫人養歪了的世子,她興許見都不見。 沒有誰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有多涼薄冷漠。說起來,這還是云太夫人一早讓她明白的一個道理——有些親人,還不如陌生人。 過了段時間,燕襲遙遙對她點一點頭,退至不遠處。 她轉回到蕭讓身邊。 蕭讓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別影樓、清君、方元碌、汪鳴珂,她圍繞著這些做了文章,而這些,與他和云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顧云箏悠然落座,第一句話是問他:“要去別影樓看看么?她們都很記掛你。” 蕭讓緩緩搖頭,“不了,相見之后,還是要別離。何苦平添煩擾。” 顧云箏莞爾一笑,早已猜到他會是這態度,“清君姑娘呢?” “她?”蕭讓一面玩味地看著她,一面思忖著,“若是可以,請你轉告她,珍重,活著。”說完目露傷感。一個弱女子,想要做一些事的時候,捷徑似乎只有以se侍人。那是怎樣的一種煎熬?他不忍,卻無從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