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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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默汗顏。誰都知道他是霍天北的心腹,這般行事,擺明了是防范霍天北。她是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他們夫妻。 祁連城對此卻不意外,“為著夫人日后多照顧生意,此次分文不取。” 徐默憤憤地瞪了祁連城一眼,這廝著實可惡,分明是故意給侯爺添堵。 “多謝。”顧云箏也不客氣,轉身就走。 看著主仆兩個先后步出房門,祁連城又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字。 寥寥十個字: 霍天北、顧云箏生平諸事 他玩味的笑了笑。這對夫妻著實有趣。數月前,霍天北過來,要得到的也是這些。 倒也對,有些事往往需要從外人口中才能得知,身邊無人敢提及。而有些秘聞,知情的下人早已化作塵土或是遠走他鄉。 此刻,已上了馬車的顧云箏看著手中兩個信封,徘徊心頭的疑惑浮現于眼中。 毋庸置疑,之前向祁連城要這兩份履歷的人,只能是霍天北。 查她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查他自己?有什么經歷是連他都不知道的? 回想之下,想到了他幼年被劫走之后的疑點。四歲被劫走,到了七歲才返回家中,以定遠侯府的勢力,沒道理用去四個年頭才找到他下落。再細想他的話,分明是被師父送回京城,而非家人找到了他。 也許,答案就在這信封之中。 念及此,顧云箏微微蹙眉。關心他這些事做什么?最該關心的該是他究竟是敵是友。若能盡快找到答案最好不過。 此時,徐默在馬車窗外低聲道:“夫人,管家找過來了。府中出了事,太夫人與大夫人去了侯爺書房鬧,口口聲聲說您如今行徑詭異,是不祥之人,還嚷著要請您雙親與您對峙。” 顧云箏不得不承認,太夫人動作很快,卻是不為所動,“照常趕路。”之后,將信封內的紙張取出來。有這一路,足夠她重新認識真正的顧云箏與霍天北了。 ☆、第021章 顧云箏雖然隱隱有預感,但是霍天北幼年、少年時期的經歷,還是讓她心生悲涼。 信封里厚厚一沓紙張,記載著他生平諸事: 霍天北,八字逢子年、寅月、辰日、午時,命格帶煞,其祖父深信之。 出生三日后,祖母病故;越一年,叔父喪命沙場。 祖父忌憚愈重,責其父母將之安置于別院。 三歲,與蔣晨東、沈燕西、郁江南被劫出京城。至窮鄉僻壤,相傳受盡驚嚇苦楚,此后多年惜字如金,對人抵觸、戒備頗重。 五歲獲名士相救,居山中習文練武。 七歲深冬隨名士返京,居別院學藝。名士嚴酷。 十一歲,隨家人遷至西域,居別院。 十四歲,祖父病故,回府,次年入沙場。 窮鄉僻壤,山中,別院,西域別院……顧云箏留意到了這些字眼,看出霍天北很多年過的是近乎封閉的日子。 她近乎迫切地看下去,找到了答案: 四至七歲無下落,家人起初尋找,月余后罷手。 被指為生母與人私通所生,糾纏多日方獲清白。 祖父棄,不允尋其下落,任其自生自滅。 名士不齒其祖父行徑,隱瞞四人下落。 唯霍天逸執意尋找,與蔣、沈、郁三家多名人手游走民間,歷時整三載。名士感于霍天逸顧念手足,至此四人方能返京。 數年不過三五人相伴,有家不能歸,在世不入世。 ** 字句不含情緒,冷靜敘述。細想之下,卻是令人止不住酸楚感慨。 頑固腐朽的祖父、將門中一些巧合、脾氣古怪的名士,釀就了霍天北與其余三人漫長的孤絕歲月。 霍天北的祖父,就因為命硬這個莫須有的理由,讓他歷盡黑暗、殘酷。 至殘酷,不是被世人離棄,是不得親人善待。 毫無保留地給霍天北親情之暖的霍家人,似乎只有霍天逸。 不難想到,先太夫人被指與人有染,就算是后來洗清嫌疑,多少還是會讓老太爺與老侯爺耿耿于懷,霍天北很難不被連累。 而造成這一切的,除去老太爺的冥頑不化,嫡庶之爭必然也是導火索之一。當初霍府長子、次子都是庶出,本就是名門大忌,隱患早已埋下。 怪只怪,先太夫人斗不過一群烏合之眾。 理智上可以分析得頭頭是道,在感情上,顧云箏還是困惑不已——便是她對他無好感,亦不可否認他罕見的俊美,兒時不知該有多招人疼愛——霍家人都怎么了?居然也能狠下心?難不成就是因為生得太出眾才從一開始就讓人忌憚的? 美色誤人,偶爾也害己。她也只能想到這個解釋。 霍天北直到最近才開始詳查陳年舊事,之前是無從下手,還是不愿觸及。她手里握著的,是他不愿示人的一段殤痛。 意識到已在霍天北幼年、少年經歷中內心掙扎許久,又已行至半路,顧云箏連忙凝神看下去。 看到了他的至親先后離世,看到了他歷年來的驕人戰績。 顧云箏快速地翻閱著紙張,找到了她最關心的時間段—— 元熹三年,西夏與匪盜勾結,于邊境燒殺搶掠。霍天北率兵剿殺驅逐,春日戰起,夏驅敵深山叢林,后駐兵山林長達半年,殺敵至絕境,敵余十人,攜戰書回西夏。 西夏懼戰,求和。 戰捷方稟明朝廷,麾下將士論功行賞。 此戰可保五年無戰事。 深山叢林,駐兵長達半年……那樣的環境之下,需要怎樣的精兵悍將,才能付諸那么久的隱忍,與敵周旋,逐步殲滅。 而一個整年都在忙于把敵人當成獵物來剿滅的人,還有精力去籌謀千里之外朝堂中事么? 末了,她取出關于自己生平經歷的紙張。意外、驚訝也不少,卻沒霍天北諸事帶給她的感觸更重——看過那男人幼年那么孤苦、如今這么正邪難辨,任誰也不能輕易再對什么事心頭震動了。 ** 顧云箏回到府中,下了馬車,就看到有家丁帶著郎中急匆匆往內宅而去。 李管家在這時也快步跑過來,語聲略急:“夫人,二夫人昨夜不知何故動了胎氣,今日還是有些不妥當,連大小姐也說不舒坦。二房此事不論真假,怕是都與眼前事有關,有心人要讓夫人多承擔一個罪名,還請夫人權衡輕重。不論何事,侯爺都能攔下,卻不見得能保夫人名聲不受損。” 顧云箏頷首,眼中現出戾色。 管家的話句句屬實,不論二夫人母女不妥是真是假,在今日都會被太夫人、大夫人所用,給她加一個毒害霍家子嗣的罪名,種種真真假假的事情全部放出來混淆視聽,從而讓她再無翻身的可能。 她想要的結果,可以不擇手段。同理,她不想要的結果,不擇手段也會避免。 她對管家擺一擺手,隨即喚來徐默,問道:“我吩咐你的事,你會做么?”如今能用到的人,也只有霍天北的親信。他們主仆都不會愿意看到四房鬧出丑聞。 徐默在這關頭斂了平時笑嘻嘻的樣子,分外平靜而恭敬地道:“侯爺要我保護夫人。保護夫人職責之一就是聽命行事。” “那好,你去幫我做一件事。”顧云箏低聲吩咐幾句。 徐默正色稱是,疾步而去。 顧云箏轉去書房之前,手指碰了碰寬大左袖中的匕首,又捏了捏右袖中的兩個牛皮信封。是翻盤還是與霍天北聯手,此時還不能確定。 喚上春桃,走入書房廳堂,顧云箏最先注意到的是霍天齊。這人倒是心寬,妻子動了胎氣、女兒不舒坦請了郎中,他卻來這里湊熱鬧。如此,二夫人母女到底有無不妥,已不難推測。 太夫人與長房夫妻分別坐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 比之旁人或緊張或期待或胸有成竹,霍天北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此刻都還坐在書案后批閱公文。 顧云箏也懶得和太夫人見禮,恰逢小廝奉上茶盞,她接到手里,踱步到書案近前。 霍天北淡淡看她一眼,“還順利?” “嗯。”顧云箏微笑,“侯爺這里著實熱鬧。” “他們說你處處怪異,定是借尸還魂。”霍天北語聲平靜,“他們也派人去請你爹娘了,另外,我們霍府大爺也要請一些幕僚前來。” “這么大的陣仗。”顧云箏挑一挑眉,為那句霍府大爺輕笑,“借尸還魂——你怎么看?” 霍天北深凝她一眼,笑得云淡風輕,“我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我也見識一番。”春桃搬來座椅,顧云箏悠然落座,又問,“熠航呢?” “讓人送他回房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當太夫人等人不存在一般。 太夫人與大夫人也不介意,只是偶爾對個眼神,大夫人出門去觀望了兩次。 先來的是霍天賜幾個幕僚。 近正午,顧豐與顧太太才趕到。 一名官員微聲詢問霍天賜:“巡撫大人給皇上的寶物上路了么?” 霍天賜微不可見地一頷首。 另一名官員將話接了過去,亦是微聲道:“已離開此地,罕見寶物,必能讓龍顏大悅,只管放心。” 霍天北垂眸斂去譏誚。若非他們認定范啟、秦閣老能逃過制裁,霍家人怎么敢與他挑事窩里斗,這些人又怎么敢上門來趟這渾水。 隨即,他喚人將座椅搬去院中,“書房是清靜之地,有話去外面說。” 一干人等先后去了院中。 顧云箏與霍天北落在最后。 霍天北心情不錯,輕敲她額頭一下,“該安排的安排下去了?” 顧云箏不免訝然,“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知道。”霍天北笑了笑,“要我強留,還是自愿留下?” “你怎么打算的?”顧云箏戲謔笑道,“真沒打算趁勢把我休掉?” 霍天北將她的手輕輕握在掌中。 這樣一個舉動,于他一度太難、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