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為什么海水上漲就要把龍蛋送到其他地方?還有,為什么龍居住的地方會有火焰?難道不只是孵化,它們在日常生活中也需要火焰么?但現(xiàn)在龍山已經空了,跟海水上漲有關系么? 有沒有可能,龍族無法離開火焰生存,更甚至,無法在水中生存? 所以龍族才會消失,龍山才會寂靜地沉在海底,所以——龍山才會拒絕咕嚕的靠近。 因為咕嚕明顯是不同的。 它不怕火,卻也不怕水,它擁有水火雙重屬性,而在海中時,它恰好是水屬性狀態(tài)。 龍族遺留下的威壓依據(jù)什么辨別后裔呢?麥冬想,無非是血脈和力量形式。 按血脈來講,咕嚕無疑是符合的,但按力量形式來說,它的力量屬性卻是跟龍族相悖的。 所以,這才是它又被吸引又被排斥的原因? 麥冬早就覺得咕嚕有些怪,卻沒發(fā)現(xiàn),原來在龍族中,它也是個小怪胎。 而怪胎,通常是不為世俗所容的。 麥冬沒有忽略咕嚕講起同族時的低落,那種渴望靠近又怕被厭惡的感覺。 會不會咕嚕被拋棄也是這個原因? ——它是一個怪胎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但這章很粗長哦o( ̄v ̄)o ps,上章忘記感謝me.腐女姑娘的地雷了,躺倒任抽打_(:3」∠)_ ☆、第六十二章 麥冬將咕嚕緊緊地抱在懷里,抱了好久,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心里還有許多疑問,但她卻沒了探究的心思。 此時此刻,于她最重要的,是懷里的這個小東西。 她本就不善言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以前咕嚕受了委屈她還會像哄小孩兒一樣哄它幾句,但現(xiàn)在,她卻連那樣哄它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是不會說,而是不想說。 知道它經歷的是怎樣的事之后,她再也不能像對待鬧脾氣的小孩一樣對待它。它不是像她小時候那樣,受了一丁點兒委屈就跟父母哭鬧撒嬌發(fā)小脾氣,雖然平時也有這樣的事,但這次卻明顯不一樣,它既沒有哭,也沒有鬧,更沒有趁機跟她撒嬌,它只是不安地把自己抱成一團,仿佛那樣就可以保護自己。 這樣的咕嚕,讓她不可抑制地感覺到了心疼。 它所經歷的,明明是跟她一樣的,遠離父母家人,遠離種族家鄉(xiāng)。它的痛她都懂,正是因為都懂,所以不愿糊弄。 這個時候,語言反而是多余的。 夜色漸漸降臨,咕嚕在麥冬懷里睡了過去,山洞里靜悄悄地,麥冬倚在石壁上,手臂被咕嚕壓得有些麻,洞外肆虐的風雨聲仿佛從天外傳來,響徹耳膜卻不真切,落在心上激不起半點漣漪。 能讓她感覺真實的,只有恐鳥一家的輕微鳴聲,木柴燃燒的“噼啪”聲,風吹動貝殼風鈴的“叮鈴”聲,以及,咕嚕睡夢中不自覺發(fā)出的小呼嚕。 聽著這些聲響,她的心奇異地平靜下來。 管他外面如何喧囂,她自心安一隅。 # 經過海邊的查探,即便麥冬已經有了一定的把握,相信積水肯定不會漫過山洞,但眼看著山下的積水一日日向山上蔓延,菜園果園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用來搭建畜棚的三米多高的柵欄也完全被水淹沒,她的信心還是不免有了點動搖。 每天清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水位,生怕積水已經漫到山洞口,而幾次山體滑坡更是讓她的神經像繃緊了的弦。 這樣大的連續(xù)暴雨,山體滑坡是很有可能發(fā)生的,但幸運的是山洞所在的山峰并沒有發(fā)生這種情況,只是附近幾座山體土石混雜的山峰有幾次不大不小的滑坡。麥冬在山洞中聽到轟隆巨響,跑到洞口,就看到對面的小山上整塊山體如崩塌的冰山一樣整體下滑,落入山下的一片汪洋中。 滑坡的原因,麥冬覺得主要還是山體本身就不牢固,而山洞所在的山峰主體都是巖石,石質非常堅硬,也沒什么斷層裂隙,因此發(fā)生滑坡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但理智上知道,心理卻不能安穩(wěn)。 她做了最壞的打算,打包了一堆行李,將必須的物資都放在行李里,準備積水漫過山洞或者山體發(fā)生滑坡時就迅速逃生,以咕嚕的速度還是可以趕在災難來臨之前的。 但她卻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準備派上用場。 積水離山洞還剩五米、四米、三米…… 當距離只剩一米的時候,麥冬幾乎已經要背上行李走人了,而就在這時——雨水終于停了。 連日的晦暗陰霾一掃而空,燦爛的陽光照耀在遍是積水的山川間,水光倒映陽光,仿佛滿地碎金。 整個山林都活了過來,形形色色的鳥兒在枝頭叫著,鬧著,鳴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高亢喜悅。各種小動物也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忙忙碌碌地在沒被雨水淹沒的地方覓食,而有些動物居然是會水的,比如小野豬,麥冬以前從不知道它們居然會水,還有其他幾種看上去絲毫不像會水的陸生動物,它們就在水里游弋,一邊覓食一邊玩耍,發(fā)出同鳥兒一樣的喜悅的聲音,仿佛在為了雨停而狂歡。 因為湖水漫溢,原本湖中的生物也流散到各處,加上海水也漫了上來,此刻積水中的生物可謂異常豐富,不僅有河魚河蝦,還有各種海中生物和特產,鳥兒們和會水動物的主要食物來源便是這些魚蝦。麥冬在山洞前就看到水中有魚在游走,甚至在山洞外邊的石壁上看到一只緊貼著石壁的海星,也不知是從哪兒沖來的。 那些被火燒光的山峰也恢復了生機,雖然還是一片焦黑,但僅僅一天的時間,已經有野草冒出了頭,小小嫩嫩的草芽仿佛動物初生的絨毛,柔軟稚嫩,卻是一片絕望的焦黑中孕育的希望的新綠。 從麥冬醒來到現(xiàn)在,暴雨已經持續(xù)了十五天,再加上她昏迷的那幾天,暴雨持續(xù)了整整二十天左右,而現(xiàn)在,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先是大火又是水災,急急惶惶擔心焦慮了大半個月,現(xiàn)在一切終于都結束了,麥冬的心情變得像洞外的陽光一樣燦爛。 她抱著咕嚕又跳又叫,丟沙包一樣將咕嚕拋到空中又接住,口中唱起了荒腔走板的調子。 咕嚕被她的情緒感染,小臉上也滿是興奮,它“喲喲”地叫著,配合著麥冬的動作,扔地越高反而叫地越興奮。 直到麥冬一個用力過猛,咕嚕的腦袋直直地撞上山洞的頂部,撞擊之時發(fā)出“砰”地一聲然后又陡然墜落,麥冬慌忙去接,腳下不穩(wěn)加上咕嚕下降的沖擊力,一人一龍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咕嚕原本摸著腦袋想哭,抬頭一看就看到麥冬的動作跟它如出一轍:同樣捂著倒下時砸到的后腦勺,正“嘶嘶”地呼著痛,心里的那一丁點兒委屈忽然全部消失,反而嘻嘻地笑了起來。 麥冬看著它笑,自己突然也笑了起來。 狼狽地滾在地面上,一人一龍,一對傻瓜,傻乎乎地相對而笑。 傻笑完畢,麥冬干勁十足地收拾起山洞。 種了大蔥和花椒的兩個大石槽搬到了山洞口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干貨、木炭也能攤開晾曬的都晾曬,讓它們接觸久違了的陽光。 將山洞里里外外仔仔細細都收拾了一遍后,麥冬就眼巴巴地等積水退下去。 積水退得很慢,畢竟降雨是大面積的,幾乎所有地方都有積水,幸好這里不是地面都被澆筑了水泥的城市,一部分水流順利地滲入地下,儲存為地下水,一部分則順著地勢流向大海——風浪平息后海水水位又落回了正常水位。 等待積水退去的日子,麥冬挑選幾根彎曲的骨刺做魚鉤,草繩做線,樹枝為桿,挑了輕軟不沉水的皮毛做浮子,簡易的釣魚工具就出爐了。 找了些小蟲蝦米做餌,她穩(wěn)坐山洞口,雙腿伸出洞外,魚鉤直接下到洞外的積水里。或許是這兒的魚警覺性太低,這樣簡陋的工具居然也被她釣上了魚。 她并不缺食物,不說山洞里囤積的大堆果干rou干海貨,就算現(xiàn)捉,咕嚕的效率也絕對比她釣魚來的高。但釣魚之樂本就不在收獲,而在垂釣本身。 她以前很喜歡釣魚,可卻不喜歡在城市里專門的供人釣魚的場所去釣,那里的魚都是人工養(yǎng)殖,傻傻肥肥的,密度又大,釣上來還得給錢,其實跟買魚也沒什么差別了。雖然說樂趣就在釣魚本身,但釣魚本身的樂趣卻是那種憑借自己努力獲得驚喜的樂趣,形同買魚的垂釣就完全失去了這種樂趣。 爺爺奶奶村子附近的小河倒是可以釣魚,但一到夏天放暑假回去的時候,河邊坐著釣魚的基本都是五六十歲的大爺們,或者十幾歲的半大小子,有時還有小子光著身子在河里游泳。這些人來自小河附近各個村子,麥冬大多都不認識,她又有些內向,臉皮薄,不好意思插進一群爺爺和男孩子中間做唯一的異類,因此每次都只能遠遠地羨慕地看著。 所以說起來,這么無拘無束又有樂趣的釣魚機會對她來說也是很難得的。 咕嚕一直蹲在麥冬身邊,不解地看著她忙來忙去。它納悶地看著她忙半天做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做好后把那東西的一端垂到水中,然后就坐在洞口一動不動,雙眼緊緊地盯著水面。 坐著好玩么? 它撓撓頭,學著在洞口麥冬正襟危坐,但它的腿短,腰臀間也沒有明顯的過渡,想擺出麥冬那樣的姿勢是很累的,于是沒一會兒,它就保持不住這樣的姿勢了。 保持不住就不保持,它眼睛咕嚕嚕地到處轉,一會兒看看水面,一會兒看看麥冬,兩只小短腿還在洞外晃呀晃。 浮子微動,水面蕩起漣漪,麥冬雙手陡然揚起,草繩被扯出水面,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啪!” 草繩落地,繩端是一條活蹦亂跳的胖頭魚,不大,只有麥冬巴掌大小。 麥冬卻很高興,從魚鉤取下可勁兒掙扎的胖頭魚,手一揚,胖頭魚落入早就準備好的裝滿水的石盆中。 看到正好奇地看著她動作的咕嚕,她笑瞇瞇地摸摸它的頭,“等下哦,釣夠五條魚就吃飯了~” 咕嚕雙眼一亮,頓覺恍然大悟:冬冬想吃魚了? 下雨這些天雖然外面有魚有獵物,但因為麥冬不想咕嚕辛苦,因此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吃囤積的干貨,新鮮的魚蝦卻很少吃。 冬冬想吃魚為什么不跟它說?它很會捉魚啊!難道冬冬以為它幾天不捉會忘記怎么捉么? 哼。 自認為找到答案,不想被小瞧的咕嚕昂起小腦袋,招呼沒打一聲,“噗通”一聲跳進了水中。 沒過幾秒鐘,一條足有三十公分、首尾正使勁拍打的胖頭魚露出水面,然后便是銜著胖頭魚的咕嚕。 比它腦袋還大的胖頭魚擋住了它大半張臉,卻擋不住它滿臉的小得意。 腦袋一甩,胖頭魚在空中劃過,穩(wěn)穩(wěn)落入石盆,與麥冬釣上的那條明顯嬌小許多的胖頭魚作伴。 “咕嚕!”麥冬哭笑不得地叫了聲,有絲錯愕又有絲好笑,卻唯獨沒有咕嚕期待的贊揚。 對了,冬冬喜歡吃銀魚,捉銀魚上來冬冬就會表揚它了! 于是接下來,沒等麥冬反應過來,一條有一條銀魚幾乎在空中連成了線,排排隊一個接一個落入石盆,直到石盆中裝滿了魚,水都溢了出來,咕嚕才像戰(zhàn)勝的大將軍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水。 魚已經多到吃不完,麥冬的釣魚活動只得被迫結束。雖然咕嚕好心辦壞事,她卻還是笑瞇瞇贊揚了它,然后換得咕嚕心滿意足一整天。 不過之后,麥冬還是詳細跟咕嚕講解了“釣魚”這項人類活動,尤其重點講述了“釣魚之樂,在釣不在魚”。 舍棄輕松的方法選擇復雜的方法,關鍵這個復雜的方法的目的還不是方法所達成的結果,而是方法本身。 咕嚕聽得滿腦袋蚊香圈,想半天仍舊想不懂,最后只得出一個結論:人類真奇怪。 但這個奇怪的人類是冬冬,無論冬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它都只要跟著做就好了。 于是,滿盆的魚吃完后,麥冬又開始坐在洞口垂釣,不同的是身旁還多了只拿著一支更小的釣竿,同樣一本正經在釣魚的龍。 釣上的魚有大有小,沒了水中的優(yōu)勢,咕嚕釣魚沒有半點優(yōu)勢,好在麥冬以前也沒釣過幾次魚,同樣是個半吊子。 兩個新手半斤八兩,釣上的魚基本都是小魚,直到麥冬走了次運,釣上一條四十公分的超級大魚,她孩子心性上來,洋洋得意地對著比她更小的咕嚕吹噓炫耀了半天,成功激起了咕嚕的興趣,對待釣魚再也不像一開始那么不上心,雙眼緊盯水面,就希望釣上一條更大的魚也向麥冬炫耀。 終于,又一次揚桿之后,沉甸甸的手,不,爪感讓咕嚕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冬冬,大魚,咕嚕釣的!” “咕嚕真棒!”麥冬不吝贊揚。 “冬冬也棒!”禮尚往來,咕嚕點點頭,也鄭重地表揚了一下麥冬。 大雨初停,積水漸漸退去的山間,少女和幼龍的歡快而親昵的話語在山林間飄蕩,宛如火災后新發(fā)的嫩芽,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以為不用練車就能空閑下來好好碼字的,結果畢業(yè)的各種事一堆一堆,明天就要離校,可作者菌還要留在這兒考駕照,于是白天為了租房子的事跑半天,不僅預想的加更遙遙無期,還越更越晚了,抱歉qaq ☆、第六十四章 積水在慢慢消退,山洞口外的水位從距離洞口兩米降到三米、到四米……直到麥冬的自制魚竿的魚線已經垂不到水中去時,積水已經退去了大半。每天起來都能看到水位在下降,積水向低處流,滲入地下,晴朗而炙熱的陽光更加速了水分的蒸發(fā),雨停后的第十天,山腳下的陸地終于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