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柵欄里面,所有成活下來,長出新枝葉的樹干都被啃了一遍,不僅是枝葉,連樹皮都被啃地光滑無比,但由于高度的限制,只有下部一米五左右的樹干被啃食,上面的樹皮和枝葉都還完好無損。 被啃光的樹皮,一頭孤零零的尸體,麥冬看著看著,忽然落下淚來。 這樣的景象只有一個可能:其他珊瑚角鹿逃脫了,而它們逃脫的辦法很可能就是借取助力,踩著墊腳石跳過柵欄,畢竟它們的身高太矮,力量也太小,正常情況下是逃不出柵欄的。 但絕境之中,它們也有著跟人類相似的智慧。 只需要一塊墊腳石,一塊與它們身高差不多的墊腳石就可以幫助它們越過柵欄。 而這塊墊腳石,就是眼前這頭已經死去的,曾經被麥冬稱作“霸王鹿”的家伙。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鷹鷹的地雷╭(╯3╰)╮ 這更太晚了,掩面,希望沒有熬夜等更的妹子~ 珊瑚角鹿的故事參考以前課本上的一個故事,羚羊飛渡,不知道還有沒有姑娘記得,當時看了還挺震撼的 ps,作者菌明天終于要答辯了!好緊張好緊張! ☆、第五十四章 最終,麥冬冒著雨踏進積水沒過膝蓋的畜棚,將“霸王鹿”的尸體拖了出來。 她在一棵葉子圓圓的樹下挖了個坑,把它的尸體埋了進去。 珊瑚角鹿最愛吃這種樹的葉子,它自然也不例外,但附近這種樹并不多,為了不竭澤而漁,麥冬隔幾天才折一次這種樹的枝葉,數量也不算多,遠遠不能喂飽每頭珊瑚角鹿。 每次見麥冬帶了這種枝葉,它總是顯得特別興奮,爭搶地也特別兇狠。 因為厭惡它的惡霸作風,除了開始幾次沒經驗讓它吃了獨食,之后麥冬都把圓樹葉藏在最底下,先拋出其他枝葉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趁機把圓樹葉扔給其他珊瑚角鹿。由于量不多,一群珊瑚角鹿很快就吃完,等它意識到上當再去搶食的時候,已經不剩下什么了,每當這時,它總是顯得特別暴躁,鼻孔里噴著白氣兒,還不停地沖麥冬尥著蹄子,一副氣瘋了的樣子。 深感自己替天行道,教訓了壞鹿的麥冬看到它氣瘋的樣子就覺得大快人心,然后繼續樂此不疲地進行著這種幼稚的把戲。以珊瑚角鹿的智商,還不懂得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它每次都上當,每次發現上當后都氣得沖麥冬尥蹶子,然后把麥冬逗得直笑。 她費力地把它放入土坑,沒有讓咕嚕幫助。 泥水混合的土漸漸埋沒了它的身軀,它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后蹄跪地,前蹄上揚,仿佛在祈求什么,又仿佛還在希冀著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跳出高高的柵欄。 埋葬了珊瑚角鹿,麥冬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低著頭,徑直朝菜園走去。 離菜園最近的是恐鳥的圈,這也是最初的一個牲畜圈,就建在一片稀疏的小樹林里,從埋葬珊瑚角鹿的圓葉樹到菜園,直線路程剛好經過恐鳥的圈。 麥冬卻走偏了幾米,經過恐鳥圈時低著頭快速走過,沒有看一眼恐鳥圈。 恐鳥的下場也無外乎兩個:像鐮刀牛一樣撞開柵欄逃生,或者被困死在柵欄里。但鑒于恐鳥的體積和身高,結果應該是第一種。 這樣也好,總比白白死掉好。 恐鳥圈前的五六米的土地被休整過,野草和碎石都被鏟掉,是麥冬為了可能還會擴大的菜園準備的。但此時地上積水,沒了野草碎石的地面特別泥濘難行,麥冬的腳總是陷進泥里,要很費勁才能□□,拔出時弄出挺大的聲響,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她有心也走不快。 又一次將腳□□,麥冬嘆口氣,將已經破破爛爛的葉子鞋扔掉,干脆光著雙腳。 她隨手將葉子鞋扔了,葉子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后落入一個水坑中,激起小小的水花聲。 與此同時,麥冬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響。 “咕咕~” 柔軟的,像是金魚吐泡泡一樣的聲音。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搖搖頭繼續艱難前進。 耳邊卻又響起了那個聲音,很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消散在風中,不久,另一道聲音加入進來,同樣的“咕咕”聲,卻比第一道更加微弱。 咕嚕停了下來,歪著腦袋,看向恐鳥圈的方向。 “冬冬,rou!”它伸出爪子,指著恐鳥圈道。 麥冬教了它所有牲畜的叫法,不過她簡化了難度,鐮刀牛是牛,珊瑚角鹿是鹿,小野豬是豬,恐鳥則還是恐鳥。咕嚕能準確的叫出其他動物的名稱,但不知是不是對于不能把恐鳥吃了有了執念,它仍固執地把恐鳥叫成“rou”,麥冬糾了幾次沒糾過來也就任它去了。 麥冬順著咕嚕的爪子看過去,心里有些忐忑,還有些莫名的期待。 沒有如她料想的那樣鳥去圈空,高大堅固的柵欄仍舊矗立著,沒有絲毫損傷。 ——不,還是有損傷的。 與珊瑚角鹿圈中的情形一樣,柵欄上新發的樹葉都被啃光了,而且,不僅低處的被啃光,高處也光禿禿的。柵欄四周,甚至就在柵欄里面的幾棵小樹的枝葉也全部消失不見了。 麥冬心頭一跳,向前抬起的右腳向左一轉,換了個落點。 還沒走到柵欄,她就透過樹干之間的縫隙看到了想看的東西——小山一樣一大片黑中泛黃的羽毛。 走到近處,聲音更清楚了些,卻仍舊那么微弱。 她打開柵欄。 碩大的身軀臥倒在地,兩只大的緊緊地環繞著小的,早已退化到不能飛翔的rou翅舉起,貼服在小恐鳥的身上,以使雨滴一點都落不到它身上。小恐鳥腦袋埋在羽毛里,似乎在睡覺。小恐鳥身前散落著一堆樹葉,身周散發出淡淡的臭味。 幾天而已,兩只大恐鳥都瘦了好大一圈。它們的羽毛被徹底打濕,凌亂不堪,像兩只狼狽的落湯雞。 那兩道微弱的呼聲正是從兩只大恐鳥口中傳出,第一道是恐鳥爸爸,第二道是恐鳥mama。 沒有逃生,也沒有被餓死淹死,雖然虛弱不堪,但恐鳥一家都還活著。麥冬覺得,這是自醒來后最讓她高興的事了,連知道自己沒有毀容時都沒有那么高興。 兩只大恐鳥看到她后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沖她發出哀哀的鳴聲。 小恐鳥卻沒有站起來。 麥冬有了不好的預感,走上前,小心地抱起小恐鳥,撐起它的眼皮—— 小恐鳥腦袋微挪,被撐開的眼睛懨懨的看了她一眼,她一松開手便又無力地閉上。 ——還好,還好。 掃了眼小恐鳥原來臥的地方,才看到那一灘黃色的糞便一樣的東西。但恐鳥的糞便是有些發黑的顆粒,這糞便明顯不正常,再看看四周,很快就在兩只大恐鳥身邊找到幾堆黑色顆粒。 麥冬稍稍定下心,終于對于小恐鳥的癥狀有了點底氣。 如果沒猜錯的話,兩只大恐鳥應該是把大部分食物都讓給了小恐鳥吃。畢竟即便柵欄周圍有幾棵小樹,但恐鳥的胃口是很恐怖的,這幾棵小樹再加上柵欄上長出的樹葉,也就是一只大恐鳥正常情況下兩天的食物,小恐鳥胃口小些,也只能維持五六天的樣子。這樣的情況下,兩只大恐鳥肯定是將大部分樹葉都給了小恐鳥。 但是很多食草動物都不能吃帶露水或者雨水的草葉,麥冬爺爺養羊,連母帶子十幾頭山羊,養羊經一套一套的,其中一條就是不能給羊吃露水草、雨水草,當然這個也要分情況,體質好的成年羊吃點沒關系,但體質虛的和小羊卻容易中招,吃了不潔凈的草就很可能會拉稀,嚴重點就可能死掉。 兩只大恐鳥體質強壯,再加上吃得很少,所以只是因為饑餓而身體虛弱,卻沒有拉稀,但小恐鳥腸胃功能不好,再加上又淋了雨,就不幸中了招。 麥冬抱著小恐鳥,匆匆瞥了菜園和果園一眼。菜園位于小湖邊,地形微微向小湖傾斜,因此并沒有太多積水,雖然大蔥的田壟被沖地亂七八糟,但總體情況還算好。果園占地比較大,三畝的面積,有將近一半都被大火燒毀了,不過好歹還剩下一半,果苗們雖然也被大雨沖的東倒西歪,有些低洼處還被淹了,但總體情況還算好。 等雨停了再收拾菜園和果園吧,當務之急是挽救小恐鳥。麥冬抱著小恐鳥,兩只大恐鳥步履見艱難地跟在身后。咕嚕則氣哼哼地走在前面,因為麥冬雙手抱著小恐鳥,就無法再像來時那樣牽著手了,咕嚕踩著水花,故意將泥水濺到兩只大恐鳥身上。 麥冬沒注意它的小別扭,她在思索怎么救小恐鳥。 雖然因為爺爺的緣故,她耳濡目染粗略了解些治療家畜拉稀的辦法,但那基本都需要現代醫藥,在這個原始的世界,她找不到任何藥物。 想了半天,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給小恐鳥提供一個干凈整潔的環境和清潔的食物,還可以喂它一些淡鹽水,以補充因為拉稀造成的糖分、水分和鹽分的大量流失,但這只是補充措施,能不能救回小恐鳥她也心里沒底。 外面還在下雨,顯然不利于小恐鳥的恢復,麥冬便把恐鳥一家帶回了山洞。 咕嚕走著走著才發現麥冬的意圖,到了山洞口,看著那三坨曾經被它視為食物的大鳥堂而皇之地入侵了它和冬冬的家,一張本來就黑的龍臉更加黑得似乎要滴出水來,鋒利的牙齒磨著,眼睛盯著恐鳥爸爸的脖頸,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去咬上一口。 即便身體虛弱,恐鳥爸爸也打了個寒顫。 麥冬這回倒是注意到咕嚕的異樣了,弄明白它為什么不爽后,只得摸摸頭順毛捋,再三保證等小恐鳥好了就讓它們還回畜棚,這才把咕嚕哄好了。 麥冬在客廳升起一堆火。因為上次被大雨被困的經歷,她平時也有注意儲存柴火,現在山洞里的干柴足夠十來天生活所需。 生了火,她讓三只恐鳥圍著火堆排排坐,好讓它們烤干羽毛。 兩只大恐鳥都很怕火,離得遠遠地不敢靠近,麥冬也不強求,生物怕火是天性,反正兩只大恐鳥只是饑餓而已,羽毛早會兒干玩會兒干也沒關系,她的主要目的還是小恐鳥。小恐鳥似乎也怕,可它精神太差,弱弱地叫了兩聲便又閉上了眼睛。 烤干了羽毛,麥冬又調了淡鹽水給小恐鳥灌下,然后便冒著雨去采枝葉——還有兩個饑餓病號呢,再說小恐鳥也需要吃點東西。 將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小恐鳥卻還是沒什么大的起色,而洞外的雨勢,卻又重新變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紫陌花開和wllll的地雷,么么噠╭(╯3╰)╮ 紫陌姑娘抱歉……四千的小肥章沒憋粗來/(ㄒoㄒ)/~~ ☆、第五十五章 傍晚時分,外面下著雨,山洞里并不怎么炎熱,反而因為不時濺入的雨絲而顯得有些清涼。 山洞口將近兩米的距離都被濺入的雨水打濕,麥冬只好將原本放在門口的東西轉移到其他地方。原本擔心的潮濕天氣對于干貨的影響也顯現出來,儲藏室的干海鮮和干蘑菇都有受潮的跡象,還好麥冬發現得早,用剩下的石灰撒在儲藏室的地面上,又把干活們都裝進透氣的藤筐,放在高處,才讓儲藏室的環境變得好了一些,起碼不會讓東西繼續受潮。 用石頭圍起的石灶上燒著一鍋水,灶下火焰靜靜地燃燒著,偶爾爆出一道清脆的“噼啪”聲。 灶臺旁邊不遠處就是麥冬用干草為小恐鳥搭的小窩,小恐鳥懨懨得臥在里面,眼睛半睜半閉,沒一點精神。 麥冬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魚刺,魚刺寬的那頭被鉆出一個小孔,她正小心地將寬的那頭往磨刀石上磨,身旁還對著各種動物的骨頭和一堆破破爛爛的衣料。 拜這場火所賜,她唯一的一身正常衣服也報廢了。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都沒勇氣再穿著這么一身乞丐似的出門——還是遭了火災的乞丐——哪怕出門了也看不到一個人。 好在有些布料還是好的,既然已經毀了,她也就終于能狠心裁了做姨媽巾了。 每次姨媽造訪都是她最不方便的時候,雖然似乎因為體質改善,痛經幾乎再沒出現過,但單單不能移動和晚上睡覺的不方便這兩條就能讓她頭大不已了。現在有了布料,她終于下決心做兩條布料 草木灰的原始版姨媽巾來。 身旁的各色骨頭是她為了做骨針準備的,線倒是不用愁,短褲的褲縫拆開就有線可用,可惜量太少,只夠做幾條姨媽巾,沒法留作其他用途。 現在她衣服鞋子都沒有,能穿的只有葉子和獸皮做成的衣服,前者易損,后者做不好則會太熱,她只好在裁剪上下功夫,希望能做出還算舒適的衣物。 鞋子倒算好解決,用木頭做鞋底,鞋周穿孔,草繩或獸皮做鞋面,無論是冬天要穿的保暖鞋子還是夏天的涼鞋都可以做出來,她已經用木頭和獸皮做出了一副“獸皮涼鞋”,皮子沒有經過很好的處理,不如現代的各種皮質涼鞋那么柔軟舒適,但對于麥冬來說已經足夠好了。 磨了半天,終于磨出幾枚可用的骨針,麥冬伸了伸懶腰,看看天色,準備開始做飯。 石鍋里的水剛好開了,麥冬將水倒入準備好的容器里,留出一點倒入石碗,加鹽稀釋成淡鹽水。 幾天沒出去打獵,沒有新鮮的rou食,麥冬也不讓咕嚕出去,只是消耗山洞囤積的存糧。 還好之前曬了些rou干存著,麥冬將干蘑菇和干茄子入水泡軟,加rou干一起熬,調料則只有粗鹽。這樣大雜燴的湯味道不算太美味,但也不算難以下咽,尤其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麥冬深深覺得,能躲在干凈舒適的山洞里,還能喝上有味道的rou湯,已經算得上幸福了。 吃過飯,淡鹽水也冷卻了,麥冬端著石碗走到小恐鳥身邊,撬開它的喙往里灌水。 從她剛剛走向小恐鳥那一刻,兩只剛剛恢復了些許體力的大恐鳥就齊齊朝她伸著脖頸,四只黑豆眼一轉不轉地看著她,看地麥冬都有些心虛了。 她并沒有把握救回小恐鳥。 原本她也以為自己能,可從白天把恐鳥一家帶回山洞,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天的時間,小恐鳥的狀況似乎沒有絲毫好轉,仍舊精神不振,仍舊拉肚子,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像是在睡覺的樣子,她總怕它一睡就再也不能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