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漢懵了，坐騎？

    再一看，這黑白相間的大狼膘肥體壯，雖然身上沾著些草梗，但是總體來說很是干凈。而且表情也不猙獰，兩只藍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反而有點……有點像村頭的二愣子！

    此時這黑白大狼，正被那橘黃色肥貓按住腦袋，在哪兒胡亂地撲騰呢！

    就見那大橘悠哉的舔著水，輕而易舉的按住狗頭，哦不，狼頭。那黑白大狼雙爪在地上一頓刨土，卻擠不上去，只能哀嚎的看著那大橘喝水。

    終于雞腿喝夠了走開一邊，衛(wèi)淵又在掌心倒水，二哈一頭杵下，直接將水擠灑了一半，剩下的幾舌頭就給舔光了！

    二哈：沒了？就這？

    衛(wèi)淵：看這樣子，以后遇到女妖怪，就憑你這狗舔水的本事，就能降服了！

    趙老漢看那黑白大狼沒喝到幾滴水，正在那嗷嗷叫的喊冤不休，小心道：“無忌和尚，老漢這里還有水……”

    二哈終于算是暴飲一頓，伸個舌頭在哪傻愣。

    衛(wèi)淵和趙老漢在樹下聊了好半天，大多都是附近的一些事。畢竟趙老漢也沒去過遠的地方。最后，衛(wèi)淵問道了趙老漢的家里，趙老漢也無痛苦也無悲傷的簡單敘述一遍。

    他看著山間這一點塊菜地，眼神如此的平靜。就像這平靜的羊虎山……

    衛(wèi)淵沉默了一會兒，道：“喝了老丈的水，倒叫老丈受渴了。這里有些銅錢，就請老丈收下，算是無忌和尚我的一點心意?！?/br>
    趙老漢連連擺手，“這么能行，就是一點水。老漢可不能讓人戳脊梁骨……”

    撕吧了一番，趙老漢就是不肯要那五六枚銅錢。

    趙老漢有些難為情的說道：“錢，老漢是不能收的。要是、要是無忌和尚愿意的話，能不能請你……”

    衛(wèi)淵點了點頭，他以為趙老漢要請他給家里亡魂念念經(jīng)。

    但是趙老漢卻說：“能不能請你，請你再唱一首歌。老漢我好久沒聽到有人唱歌了……”

    衛(wèi)淵一愣，居然有些心酸，他點了點頭。

    醞釀了一會兒，歌聲就在這山間響起來了。

    不看人家一夜蓋起高樓

    不問蒼天偏愛誰多

    用我一片誠心一雙手

    換得平安自在生活

    每個人頭上一片天

    每個人心中一塊田

    到底是豐收是荒年

    問感覺不要看金錢

    若是七分醉好夢田

    何苦拼命要貪千杯

    什么心結(jié)成什么緣

    一份血汗收一份田

    ……（這里建議播放beyond的《農(nóng)民》國語版一同食用）

    歌聲在山間回蕩，聲音低沉穩(wěn)定，叩擊水晶缽盂的清脆聲響作為伴奏。

    不一會兒，竟然有好些鳥落在這半山腰的樹上。

    一項視衛(wèi)淵的歌聲如同魔音灌耳的雞腿也豎起耳朵聽起來。

    二和也難得的安靜了。

    趙老漢還是一樣聽不懂歌詞，但是他那如同荒山上枯木一樣的心靈，仿佛又有雨水落下。

    一首歌了，他竟不知不覺的落下淚來。

    他覺得自己好想聽懂了，這歌唱的好像是自己，好像又不是。

    ……

    告別趙老漢，衛(wèi)淵又趕路一程，在天黑的時候來到了一處鎮(zhèn)子。

    這里距離平湖縣已經(jīng)只有十里了，只是這個時候城門應(yīng)該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看來只能在這里借宿。

    這鎮(zhèn)子里對外人比較警惕，畢竟這年頭啥人都有，再加上衛(wèi)淵是天擦黑出現(xiàn)的。

    那些鬼怪異聞不都是這個時候發(fā)生？

    所以就算他有小仙靈反饋的“仙人之姿”特性，人家也不愿意收留他。

    這世道太不好了，當好人的危險和代價太大了。

    衛(wèi)淵倒是也不怨誰，畢竟誰也沒有義務(wù)要借宿給自己。

    再說了，自己伸出水晶缽，那態(tài)度惡劣又吝嗇的酒店胖老板，不是極為不情愿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給自己一個紅燒大肘子了嗎？多少是多??？

    “不虧是討飯利器，師傅誠不欺我！”

    眼看天黑，衛(wèi)淵找到了打更的老頭，詢問一下哪能對付一宿。

    那打更老頭也難為了，最后說鎮(zhèn)子邊上有一座空宅子，沒人居住。只不過哪里鬧鬼……

    衛(wèi)淵一聽，來精神了！

    鬧鬼好啊，我最喜歡鬧鬼了！

    沒用打更的老頭帶路，衛(wèi)淵讓小仙靈帶著就找到了那宅子。

    青磚蓋的三進院子，修的還挺好。據(jù)說已經(jīng)絕戶了，居然沒人來占便宜。

    那是因為這里鬧鬼，三年前這家人家的女主人病死了，因為兩口子舉案齊眉，感情是真的好。兩個月后，打點了妻子身后事，那男主人王秀才竟然也上吊殉情了！

    本來有人來偷東西或者乞丐來這里住，但是一到晚上這里就有人說話。

    哪里還有人敢來？！

    衛(wèi)淵看了看大門上掛的銹蝕的大鎖，干脆腳下一頓，跳過兩米多高的院墻，給他來個翻墻越戶。

    什么是一進院、二進院、三進院？

    “口”字形的稱為一進院落；“日”字形的稱為二進院落；“目”字形的稱為三進院落。

    衛(wèi)淵翻過外墻，到的就是一進。，前邊是更高的一個門，這是二門。身后一排門朝里，墻朝外的屋子，這叫倒坐房。

    衛(wèi)淵一看，二門沒上鎖，“吱呀”一聲推開大門，走進內(nèi)院。

    這里青磚鋪地，種了幾顆樹，此時卻是半死不活的，倒是地磚縫中的雜草長得茂盛，不扒開雜草都看不見地磚。

    內(nèi)院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前面五十多步外是正房。正房兩邊是略矮的廂房。

    這正房四開間，廂房兩開間，加起來八開間。雖然已經(jīng)很寬敞了，但是遠遠比不得那胡家的闊氣。

    衛(wèi)淵后來和便宜師傅打聽，那胡婆婆乃是整個長水府的胡家老太奶奶，自己去的那就是整個長水府狐仙的老巢??！

    衛(wèi)淵心說，我這翻墻而進已經(jīng)是不速之客了，再直接住進那正房實在是不像話，就住廂房吧。于是去東廂房。門鎖著，衛(wèi)淵直接伸手把門鎖給扭斷放在窗臺上。

    推門進去，有一種灰塵味。太長時間沒通風了……

    衛(wèi)淵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把竹笈中的毯子鋪在木床上。

    反正寒暑不侵，在加上現(xiàn)在天氣也不冷，所以衛(wèi)淵的被褥就這么一件薄薄的布毯子。

    簡單地吃了中午剩下的烤土豆，衛(wèi)淵把自己的佛像擺在桌子上給上香磕頭，然后躺在床上。

    雞腿在桌子上佛像旁邊盤成了球，二哈在桌子底下打滾。

    吃飽喝足、貓狗齊全，也挺好！

    衛(wèi)淵想起今天下午的事，對趙老漢的遭遇有些唏噓。人為什么要承受這么多苦難呢？成佛了能不能讓人間少受一些罪？

    只是這種事情自己又有什么辦法。自己行走諸天，比這還悲慘的事情恐怕也要遭遇好些。

    他道：“雞腿，你說我今天唱的怎么樣？我覺得我現(xiàn)在就差一個悲慘的故事了！”

    雞腿用三條尾巴蓋住腦袋，尾巴尖塞進耳朵里！

    “嘿！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唱的不好嗎？唱了那首《農(nóng)民》，我覺得就連臟腑的鍛煉都更進一步了！我就說嘛，我要是不唱歌，就白瞎了我這肺活量了！”

    雞腿：“你也就剩肺活量，還能拿來說一說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午夜，雞腿和二哈忽然豎起了耳朵。雞腿無聲的跑到了木床上，躲在衛(wèi)淵身后。

    雞腿：要是有鬼，就先吃衛(wèi)淵！

    二哈更絕，直接鉆床底下去了！

    衛(wèi)淵睜開眼，趴在床邊探下頭去，露出半邊臉：“二哈，我可告訴你了。有的鬼就是藏在床底下的！”

    二哈聞言，噌的一下竄了出來，直接跳進衛(wèi)淵的懷里。

    二哈：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衛(wèi)淵把二哈往床上一丟，不去管它。支棱起耳朵側(cè)耳傾聽。

    就聽主屋方向有竊竊私語傳來，本來衛(wèi)淵想來個“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但是偷聽（窺視）畢竟也是人類的本質(zhì)之一，他忍不住啊。

    這一聽，是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像是在交流。

    衛(wèi)淵露出了一個笑容：誒媽，真相.jpg

    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隱隱傳來：“娘子，今日期滿，你我終于能夠去哪陰曹地府，這三年來委屈你了。”

    一個嬌媚的女音：“相公說的什么話，若非是妾身，相公也不會、也不會……”

    “娘子休要再提，如今我陽壽已盡，你我二人終于可以去往陰曹地府，不必在這陽間逗留了?！?/br>
    原來意外橫死而養(yǎng)壽未盡，是不能去往陰曹地府的，不過一般是在枉死城等著。不知這對兒**妻為何逗留人間？

    女聲有些哀怨：“可是，我從其他鬼魂那里聽聞，陰曹地府如今竟也是一片混亂，哪兒里是安身之處？還不如你我夫妻二人在此廝守。”

    那男聲長嘆一聲，“唉，長時間在陽間逗留，不是長久之計。如今你的魂體越發(fā)的虛弱了。我們又不想去害人，就不能再待下去了。況且你我夫妻二人只要在一起，陽間陰間又有什么分別呢？”

    “相公說的是，聽相公的就是了。你們永不分離就是。只是今日進院的這個小和尚……”

    男聲遲疑一下道：“這位小師傅雖然不請自來，但也知禮不算惡客。我看那小師傅帶著一貓一犬有仙人氣概，想來不是凡人。況且今日我陽壽終盡，你我二人可入陰曹地府，就行個方便吧。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竊竊私語漸漸地消失了，月光皎潔，夜涼如水。

    衛(wèi)淵卻難以入眠，什么又是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