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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xiàn)在的世界還是很不錯的,沒了那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緊迫感,反而透出一股近乎明媚的生機。 如果是在這樣的社會形態(tài)里,說不定他真的可以做個普通的小說家,而他的朋友也不需要靠一次又一次不斷的貼近死亡來探究生命的真諦。 織田作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此時的心境大概就跟老人經(jīng)歷了艱苦時代后回首往昔差不多。不過他并沒有時間想很多,因為他必須要在天黑之前和房東在約定好的地點碰面,還要抓緊時間完成他從出版社領(lǐng)到的校對工作。 沒錯,就是工作。 事情還要從更早一點說起。 自從那天交談過后,物吉貞宗的狀態(tài)就好了不少,至少暗墮的趨勢停止了,也不再一心想著死。雖然大多時候都還是安靜的,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少年就和其他刀劍付喪神一樣,眼里也恢復了身為兵器獨有的鋒利而明亮的光彩,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精神和身體狀態(tài)都好的付喪神們一起找上審神者,并提出了出陣的申請。 “出陣?”織田作在聽到這個詞時愣了一會兒,如果不是刀劍們提起,他幾乎都要忘記這個必修課了。 或許對于那些外表看起來和他們年齡相當?shù)哪贻p人和孩子來說,正確的事應(yīng)該是讀書、戀愛或是找工作,但刀劍卻天生就是屬于戰(zhàn)場的。 織田作看著一眾刀劍堅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這個請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求刀劍在練度提升起來之前不許去難度太大的戰(zhàn)場,以及給每振刀劍都配了刀裝和御守。 于是時之政府發(fā)下來的補貼就這樣全部用光了。 拿著已經(jīng)干癟下去的小青蛙錢包的灰發(fā)打刀用非常小心和委婉的語氣匯報了財政吃緊,但中心思想就是——他們很快就要連咖喱都吃不起了。 織田作:!!! 織田作如遭雷擊。 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天,織田作依然不能忘記自己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剎那心里的震驚。他幾乎是第一時間聯(lián)系了詹三郎先生,然而卻只得到了地主家也沒有余糧,補給要等到下一個月才能發(fā)放的消息。 “恕我直言,您愛護刀劍雖然是好事,但刀劍只要出陣刀裝就會磨損,如果您想要給刀劍們帶來更好的生活,僅靠每月方法的定額補給是遠遠不夠的。”詹三郎的聲音透過電波穿出來,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冷漠。 織田作:“……” “那我能找工作嗎?”織田作很有責任感的問。 “可以。”詹三郎說道:“很多審神者也都是兼職的,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申請身份,另外我在現(xiàn)實還有一些朋友,可以推薦一份工作給您。” 織田作謝過了詹三郎。 他的身份很快就辦了下來,從這點可以看出時之政府真的不算富裕,所以才很支持審神者們自食其力并有額外的收入。 不過很遺憾,他即將得到的那份工作要等到九月份才可以入職,所以在此之前,織田作只能自己想辦法。而在眾多需要技能又需要各種資格證的工作中,難得不需要任何證書又收入頗高并且還可以拿回家做的校對工作對于織田作來說就顯得格外珍貴了——甚至部長在了解到他正在找住的地方后還熱心的給他介紹了房東。 “是個不錯的房子。”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是發(fā)際線已經(jīng)開始后撤的部長推了推眼鏡,如是說道:“只是我的朋友說那附近的房子時不時的總會傳出奇怪的巨響,可不管是詢問鄰居還是詢問社區(qū),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切正常,那片區(qū)域沒有出過任何事故,她也覺得自己可能出現(xiàn)了幻覺,但總是讓人心里毛毛的,不過好處就是租金非常便宜。” 織田作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他不怕巨響,但是十分缺錢,于是他向部長要了房東的聯(lián)系方式并且很快約定了見面的時間。 空氣中的燥熱還沒有散去,但逐漸縮短的白日卻宣告了夏天已經(jīng)到了末尾,夕陽將行人的影子扯得很長,小孩子舉著風車背著蟲網(wǎng)從巷道間跑過,其中一個頭發(fā)短短的男孩子的衣服蹭上了泥土,但手里抓著一只獨角仙就像是抓住了夏天的尾巴。 織田作的神情柔和下來,然而下一刻,一股奇異的感覺卻襲上了心頭。織田作反應(yīng)飛快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剛好從巷口拐進來的人,但他卻只來得及看清一個粉色的腦袋,下一刻,就感覺自己騰空飛了起來。 ☆、13 織田作很確信他只騰空了一下子,然而再落地時,腳下的地面卻不再是青磚、石板或是水泥,而是變成了細膩干燥的白沙。 織田作愣了幾秒后意識到,他此時已經(jīng)不在日本了。因為四面都是蔚藍廣闊、波光粼粼的海洋,他的頭頂上甚至還有一顆椰子樹,寬大的葉片擋住了熱帶獨有的酷烈陽光。 織田作本能的咬了一下舌尖,在感覺到疼痛后迅速摸向后腰,那里原本應(yīng)該有兩把槍,但實際上如果他有墓地的話,那兩把槍應(yīng)該正和他的骨灰葬在一起。 于是織田作只能抬眼望向?qū)γ娴娜恕?/br> 那是一個少年,有著一頭十分顯眼的粉色頭發(fā),頭上還插著兩只像是棒棒糖一樣的裝飾物。織田作不知道少年為什么要插上這兩個東西,但想來大概就是屬于年輕人的潮流吧。 少年帶著一副綠色眼鏡,鏡片遮擋下的眼瞳卻泛著一種接近金屬質(zhì)感的光澤,很漂亮也很淡漠,并且無端地令織田作感到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