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砰!”的一聲,楚玉珩一腳將揮劍砍來的楚凌寒踢開。口中血氣翻涌,楚凌寒殺氣浮現,一揮衣袍,手中的暗器紛紛朝近在咫尺的楚玉珩襲去! 楚玉珩冷嗤一聲,手腕一轉,將襲來的五枚暗器劈成兩半,而最后一招,他一個漂亮的正撩劍,運足十足的功力,將迎面襲來的暗器反殺回去。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襲來,城門之上,正偷偷張開弓箭的將領死不瞑目地從皇城上跌落而下,摔得血rou模糊,卻也能清晰地看到他泛著青黑色額的間正中了一枚黑色毒鏢。 楚玉珩沉著臉,一步一步朝著猛吐鮮血的楚凌寒走去。 “你,你!”這樣的楚玉珩好似惡魔降臨,讓楚凌寒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他忍著左臂的劇痛,倉惶地從地方爬起,跌跌撞撞地向后逃去。 只聽“咻——”的一聲,一道銀光貼著面頰閃過,重重地扎在了地上。 臉上被鋒利的銀劍劃開了一道巨大的血口,死亡的肅殺之感撲面而來,楚凌寒腿一軟,幾乎跌坐在地上。 楚玉珩將慘白著臉的楚凌寒從地上提起,一拳朝著他心口揮去,聲音夾雜著nongnong的恨意:“這一拳是為父皇而揮!你軾父篡位、大逆不道!” “這一拳為母親而揮!慕容月心如蛇蝎、卑鄙無恥!” “這一拳為白家而揮!慕容極喪盡天良,陷害忠臣,謀朝篡位!” “這一拳為落衣而揮!你和秦芷萱狼狽為jian,當眾給落衣下休書羞辱她!這樣本不配給落衣提鞋!” 每一拳,他都用了十足的內力,打得楚凌寒頭暈眼花,不停地吐血。 “母后,救我,母后!” 慕容月急急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她捧在手心里的皇兒被楚玉珩狂揍的暴力場景,她尖叫出聲:“你們在干什么,還不快救凌寒!難不成,還要讓這些亂成賊子當著你們的面弒君?!” “弒 君?父皇還沒死呢,何來弒君!”楚玉珩冷眉一掃,手中的銀劍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芒,清冷的聲音咄咄逼人,“今日,本王奉父皇之名,圍剿意圖作亂 的反賊,平定南楚內亂。爾等本是國家棟梁之材,卻跟隨慕容反賊謀逆,不覺得羞恥嗎?還是說你們沒有辨別是非黑白的能力,認為這位從背后偷襲的小人所說的話 是真,而不去相信站在你們身前真正的帝王嗎?” “若是聰明,便就此卸甲投降,陛下寬容,可留爾等性命。不然的話,斬盡殺絕,不留一人!” 原本就搖擺不定的禁衛軍在望向負手而立,神色冷峻的楚瑞帝時,都面露羞色,不自禁地卸甲投降。 兩萬禁衛軍投降了大半,這讓楚凌寒臉色發白,身子顫顫發抖。 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大量馬蹄聲,呼嘯之聲此起彼伏地傳來,竟能讓整座京城為之顫動。 當看到遠處的滾滾煙塵時,楚凌寒這張被揍得鼻青眼腫的臉忽然狂笑了起來,面目變得十分猙獰可怕:“哈哈哈哈哈,楚玉珩,你輸了!二十萬大軍已經團團將你們包圍!朕贏了!朕才是最后贏家!” 楚凌寒得意地抬眼望去,只見一匹赤色駿馬飛馳而來,轉瞬之間已經奔到了皇城之前。 然而,在看清那一騎當千之人,楚凌寒的下巴驚掉在地上。 “你、怎么會是你!”楚凌寒的聲音結巴了起來,他驚慌得向后張望著,然后一眼望去,那密密麻麻呼嘯的旗幟掛著的竟不是“慕容”二字,而是“玄”! “你可是在等慕容楠?”楚玄奕一拉韁繩,將赤馬帥氣得停在了楚凌寒身前。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楚凌寒,將手中的鐵盒向他丟去,冷峻的容顏勾起一抹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我將他帶來了。” 馬蹄呼嘯而來的塵土濺了楚凌寒滿身。他還沒聽明白楚玄奕的畫外音,手臂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只見楚玄奕砸來的鐵盒正中在他被折斷的左臂上,而鐵盒之中竟滾出了一個血淋林的人頭。 是他熟悉之人,他的表哥,任命兵部侍郎,前幾日奉著他的命令,帶著虎符將二十萬大軍調回京城的慕容楠! 他竟死了?! “不、不可能!”楚凌寒毫無形象得大叫了起來,“二十萬大軍怎么可能輸!你休要拿個假人頭糊弄朕!朕不會上當!” “本公子還以為多厲害的二十萬大軍呢,誰知打了半天就屁滾尿流、全軍覆沒了……”一道囂張的聲音驀地打斷楚凌寒的叫囂,百里辰一身艷麗的紅袍,如他性格一般,妖孽而張狂。他將馬騎到楚玄奕身邊,抬了抬下巴,清潤的眸光滿是自傲。 楚凌寒看到驕傲如孔雀的百里辰,氣得牙癢癢。自從百里辰離京,京城所有百里家的店鋪全部紛紛關門,而慕容家的店鋪則接連不斷地遭到打壓,造成京城經濟的大蕭條。 在楚玉珩大軍的圍困下,無論是糧食還是軍火裝備日益緊缺,才被楚玉珩在短時間內攻破了城門。 楚玉珩和楚玄奕的大軍,都運用了鐵甲裝備。楚凌寒只知楚玉珩有八萬大軍,卻不知楚玄奕尚有十五萬大軍埋伏在京城荒郊,等候著慕容家的二十萬大軍入局。 楚玄奕只有十五萬兵力,但在與慕容楠率領的二十萬大軍對戰時,身穿鐵甲、運用鐵器、火器的戰士各個以一當十。楚玄奕很快率領大軍直逼中饋,一馬當先將慕容楠斬于馬下,以迅雷之速平反了反賊,殺的殺,降的降,再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京城。 楚玄奕望著楚凌寒,目光冷冷帶著諷刺:“不止慕容楠被本王所殺,如今慕容軍的虎符已在本王的手上。現在,這二十萬大軍已聽本王號令!楚凌寒,你已經輸了!” 楚凌寒一直拖延著時間,只為等待慕容楠帶著二十萬援軍突圍救駕。楚玉珩同樣拖延時間,讓楚凌寒等到了慕容楠的死訊,給他一個最致命的打擊! “休想騙朕!”楚凌寒面赤目瞪,“朕是不會輸的,朕是南楚的新王!朕是這天下的主宰!” 他一聲長嘯,忽然捂住胸口,撕心裂肺地咳嗽,不停地吐著鮮血。 慕容月見勢不妙,立刻命令剩下的三萬慕容軍沖鋒陷陣,為楚凌寒殺出一條血路,護送其出京。 但慕容極和慕容楠的死已讓慕容軍沒有了主帥,再加禁衛軍的倒戈,這場戰役輸定了。剩余的三萬人哪敢不要命地以卵擊石,紛紛卸甲投降,哭求國君饒他們一命。 慕容月身邊只剩下五千死士,正準備全力一搏時,楚玄奕已經提前做了一個手勢,將楚凌寒和慕容月團團圍住,令他們插翅難飛。 廝殺聲、刀劍聲連綿不絕,皇城也在霎那間一攻而破。楚凌寒和慕容月做了最后的垂死掙扎,卻仍是抵擋不過數十萬的大軍。 得知楚凌寒慘敗的齊王楚正淳和其母想渾水摸魚、趁亂逃逸,卻被一網打盡。良久,喊殺聲漸漸寂滅,所有的反賊終于在兩個時辰內被全部平定。 ☆、第114章 楚瑞帝負手站立在龍椅之前,一雙深邃的黑眸孕育著滔天巨浪。 滿朝文武跪倒在地,沉寂的空氣越發寂靜如死。 “啟斌陛下,謀逆反賊已平,余者全部就擒!” 心知自己篡位失敗,楚凌寒雙眸失神,頹廢地癱倒在地上,他的左手被生生折斷,松垮垮地擋在身旁。一身內衣破破爛爛,布滿了血跡,已看不清原貌,那張往日英俊瀟灑的面容如今鼻青眼腫,滿是泥塵和鮮血。 楚瑞帝環顧四周,氣勢威嚴,冷冷開口:“一個月前,慕容極和慕容月重傷朕,威脅朕交出兵符,又讓人易容成朕的樣子頒布虛假詔書,意圖謀朝篡位。即刻起,慕容月被廢除皇后之位,賜三尺白綾,全家抄斬。楚凌寒意圖弒父奪位,大逆不道,被貶為庶民,流放西北!” 楚瑞帝的聲音冷冽而擲地有聲,一瞬間將慕容世家兩百口人,判了死刑。與此同時,他將慕容家在朝堂中的余黨連根拔起,不是關入大牢,就是罷免官位。 一時間,朝堂人心惶惶,特別是曾經與慕容極、慕容楠有交情的人,各個低垂著腦袋,深怕殃及池魚。 楚凌寒渾身一顫,不知是因自己撿回一條命時心情一松,還是因重傷失血過多,在楚瑞帝話音一落,他眼睛一翻,猛吐鮮血暈厥了過去。 陣陣冷風吹過,跪倒在地的眾臣紛紛一抖,誰都不敢為慕容家的人求情。 兩名御林軍走上前來,架起了衣衫凌亂的慕容月和重傷昏迷的楚凌寒朝外拖去。 見楚瑞帝竟一句話滅了慕容家滿門,甚至給自己賜下三尺白綾,被御林軍拖著的慕容月忽然一聲哀嚎,大力一撲,以柔弱之姿跪倒在楚瑞帝的身前,痛哭流涕道:“陛下,臣妾錯了!求您饒了臣妾!一切都是家父……臣妾其實是被迫的……求您饒了臣妾……” 慕容月哭得凄凄慘慘戚戚,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楚瑞帝卻望都不望,一個手勢讓御林軍迅速將她拖下去,他連多看她一眼,都難忍! 見楚瑞帝半分舊情都不念,慕容月忍不住驚叫了起來:“楚恒!這江山是我慕容家打下來的。若非我父親,你何以坐上帝王之位。若非我父親,你當年早已在大雪天被趙王的人滅了口!” 慕容月怒吼著,聲音尖銳:“這些年來,若非父親鎮定邊關,你又如何能坐得穩南楚國皇位。如今,我只是想將皇位傳為凌寒,又有何不可!這個江山原本就是慕容家為我的皇兒而守!若非你遲遲不把太子之位交給凌寒,我和父親又怎會走到如今這步!” “你 竟然還問朕有何不可?”一直忍耐的楚瑞帝終于忍耐不住,額間青筋直跳,他氣得一巴掌扇了過去,直將慕容月打趴在地,“你們慕容家污蔑筱月偷情,栽贓白家通 敵賣國,殺害白氏一百三十口人。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北魏那一仗,你們將軍情透露給敵國,造成南楚損失慘重,死了上萬士兵!東秦那一仗,你們又如法炮制,害 死了鎮北大將軍寧嚴烈!這就是為朕鎮定邊關?” “你們慕容家所做的每一項都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想到這些年的隱忍,楚瑞帝壓抑不 住憤怒地大吼,“若非玉珩身中蠱毒,朕怎會隱忍你們到今日!朕所做的最后悔一件事,就是當年為了鞏固江山,拉攏慕容極,娶你這個毒婦為妃!朕的江山,差點 被你們這群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所毀!” 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竟用如此森冷的話怒罵自己,字字誅心,句句滴血。 慕容月和慕容蘭一樣,對楚瑞帝是一見鐘情。那時,楚瑞帝還只是個閑散的王爺,只娶了白筱月一位正妃,而且曾說出“不娶妾室,獨寵筱月”這樣令人傾羨的話語。 那年,趙王謀逆,楚瑞帝被人一路刺殺。她哀求父親擁護楚瑞帝稱帝,而慕容極也給楚瑞帝提出了要求,必須娶慕容月為妃。 慕容月相信自己的容貌,必定能代替白筱月在楚瑞帝心中的地位。但大婚之日,卻是可笑的獨守空房。那位帝王接連又娶了好幾個妃子,她卻知道那些人跟她一樣是楚瑞帝為了鞏固天下而娶的。 那人的心里只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白筱月,只有聰明伶俐的三皇子,而她為了自己、為了皇兒,已經不能再忍下去了! 慕容月是喜歡楚瑞帝的,哪怕這些年這份感情已經扭曲,但若非不喜歡,又怎會在慕容極要殺楚瑞帝時,只是單純的囚禁他呢。 她只是想讓自己成為楚瑞帝的唯一,想讓自己的皇兒成為這天下的霸主,成為自己父皇唯一疼愛的皇兒,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掃平任何障礙!哪怕化身為毒婦妒婦! 可,可…… “如今你讓朕放過你們,朕怎么可能放過!一想到筱月的死,玄奕和玉珩所受的苦,朕就恨不得親手殺了你!但殺了你,朕嫌臟了自己的手!” 當年白筱月是被人吊死,所以今日,楚瑞帝要讓慕容月嘗到白筱月當年慢慢窒息的痛苦! 楚瑞帝冷然一拂袖,目光冷冽,寒聲道:“還愣著干嘛,拖下去!” 跌坐在地上的慕容月,越聽臉色越白。她顫抖著唇,眼中的瞳孔漸漸放大,突然,像瘋子一般癲狂了大喊了起來,“大膽!本宮是皇后!拿開你們的臟手!”在劇烈的掙扎下,她臉上帶著的面紗轟然落下,瞬間,眾人倒吸了口涼氣。 慕容月的臉上,兩道深邃的疤痕丑陋不堪,配上她此刻猙獰的表情,更像兩條巨大的毛毛蟲一般在臉上惡心地扭動著。 “啊!”慕容月驚慌得捂著臉,像瘋子一般沖了出去,最終還是被守著她的御林軍牢牢擒住,拖出了大殿。 秦落衣朝楚玉珩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趁著楚瑞帝訓斥朝臣時,悄悄溜出了大殿。 “三尺白綾是不是太便宜慕容月了?”秦落衣對楚瑞帝的判決頗為不滿,有些憤憤不平地說,“竟然放楚凌寒一條生路,就不怕他在流放時逃之夭夭,日后再度造反?” 楚 玉珩聽聞,微微勾起嘴角:“我打的那幾拳,使出了全身的內力,外表雖看不出重傷,卻已將楚凌寒的五臟六腑全部震碎,就算是神醫再世,也無力回天,終身殘 疾。他不判楚凌寒死刑,是不想落個弒子之名。但西北是極陰之地,路途遙遠。楚凌寒身受重傷,這一去,恐怕還未到西北,便已喪命。” 楚玉珩故意放大聲音,讓前方被擒住的慕容月恰巧聽個正著。果真,慕容月聽后,激動地掙扎怒罵了起來。可剛開口,三尺白綾已從她身后緊緊纏住了她的脖子。 御林軍將繩子一拋,生生打了一個死結,慕容月被迫吊掛在房梁之上。喉間被緊緊勒住,呼吸一寸一寸地剝奪著。慢慢窒息的死亡令慕容月身心恐懼,她越掙扎,繩子勒得越緊,眼睛因痛苦瞪得大大。 而她身前更傳來氣死人不償命的對話。 “嗤嗤,真丑。”看著慕容月那張刀疤臉,秦落衣搖頭晃腦地評價道,“這一上吊更丑!” 見慕容月一張丑臉皺巴巴地扭成一團,楚玉珩蹙著眉,捂住了秦落衣的眼睛:“這么丑的人,太過血腥,落衣勿看,我們走吧。” “楚——玉珩!”慕容月咬牙切齒,憤憤出聲,“當年,不該下蠱,真應該毒死你!” 竟然想毒死我家玉珩。秦落衣大怒,對著漸漸窒息的慕容月一巴掌扇了過去,反唇相譏:“若是當年玉珩死了,你還以為你能活到現在嗎?” 自從秦落衣尋死后,她完全變了一個人。而就是這樣的變化,將她和慕容蘭的計劃打得一團凌亂。 在生命中最后一刻,慕容月怒目而瞪,艱難地發出了最后一個斷斷續續地話:“秦落——衣!我做——”她還未說完,便已咽了氣。 慕容月死后,楚玉珩和秦落衣在皇宮里信步了起來。楚瑞帝在那訓斥朝臣,同樣有不感興趣的悄悄溜了出來,例如這位戰功赫赫的三皇子楚玄奕。 整整十三年,在安平cao兵訓練,只為今日,帶軍凱旋而歸。 如今大仇,終于得報! 望著院中枯萎的槐樹,楚玄奕輕嘆一口氣,眼里滿是落寞和憂傷。直到看見楚玉珩和秦落衣手拉手地走近,清冷濕潤的黑眸終于浮現出一絲暖意。 “皇弟、皇弟妹。”他看著一身軍裝的秦落衣,越看越滿意,忍不住微笑地說,“九弟十分調皮,身子又弱,有勞弟妹多為照顧了。” 楚玄奕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如小提琴般扣人心弦。 楚玉珩嘟著嘴道:“我哪有調皮……” 長兄如父,在白筱月打入冷宮時,在楚瑞帝懷疑他身份時,這位兄長不過是個孩子,卻一直擔任著楚玉珩父親的角色。 照顧他,保護他,養育他。此恩重于泰山。 秦落衣對這位兄長十分敬重,忍不住福了福身,鄭重地回道:“玉珩是我的夫君,從今以后,我會愛護他,照顧他,保護他。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楚玉珩的手輕輕一顫,忍不住將秦落衣的手握緊了。好半響,他才傻傻地笑出聲來,有些得瑟,又有些激動地說:“落衣,你說的,今生今世,不離不棄。這輩子我就賴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