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喬玉壁發現,順著客戶的要求去做后,基本上,這六百件貨一件最多也就賺三元,合共一千八百元。現在客戶這樣大牌,她也有脾氣了。 劉琴翻了翻合同,臺灣客戶定的六百件貨,當時也沒有給定金,現在不交貨,當然也不用賠錢。 等劉碧琪的電話再上來時,喬玉壁吩咐說:“打電話給工廠,說我們交貨時,因為鈕扣的線跟衣服不同色,被退貨了。這六百件貨是工廠的錯,讓他們自己負責。” 劉碧琪猶豫一下說:“要不,我們試著去交交貨,等客戶真的不要時,再把貨退到工廠?” “不行。”喬玉壁斷然拒絕,“我們想延長貨期,給客戶的印象便是,我們可能單子多,一時抽不出人手做她這點貨。如果我們送了這樣的貨過去,她那挑剔眼一看,馬上就要認為,我們工廠有問題,連個線都能縫錯了,一點水平都沒有。下次絕對不會跟我們合作的。” 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次做不成生意,還有下次的機會,但是這次被認為水平低,就沒有下次的機會了。 劉碧琪聽完喬玉壁的話,應了一聲,放下電話后,就把貨打好包裝,再打了電話給工廠溝通。 工廠的主管一聽苦笑說:“這是因為你們給的貨期太趕,我們好容易趕完,縫線時,剛好線用完了,下面的人就自作主張,全用白線縫了。這個確實是我們的錯。這樣,你跟喬老板說,這批先別退貨,就放你們倉庫。什么時候有客戶要了,就什么時候出貨。等出了貨,再還貨款。至于到時出貨的價格,就請喬老板看著辦。” 劉碧琪聽著對方說得誠懇,也就不為難他,點頭應了。 喬玉壁這里才放下劉碧琪的電話,那里臺灣客戶又打了電話過來,這次語氣還算好,慢慢騰騰說:“喬老板,這樣的,你們不交貨就算了,但是吊牌和洗水咩領標什么的,要還給我呀!” 臺灣客戶定的貨,是自己提供吊牌等的,現在不交貨,她來討要吊牌什么的,也屬正常,但問題是,貨都做好了,哪里還有東西還她? 就是花錢請人把吊牌等拆下來,一看也是用過的,哪里糊弄得過? 喬玉壁也慢慢騰騰說:“是這樣的,我剛打了電話給工廠,說是貨其實做好了,領標和洗水咩也車上了,員牌也打了,就差最后檢查這一步。現在還真的沒東西還你。” 臺灣客戶笑一笑說:“可是,喬老板,我那些吊牌,一套可是三元錢的,六百套,一千八百元呢!” 喬玉壁沉默一下說:“這樣,我賠給你一千八百元好了。” 媽蛋,吊牌一套最多五毛錢,貴的也就一元,你還三元了? 掛了電話時,劉琴過來說:“她真要我們賠吊牌錢?” 喬玉壁哼一聲說:“她是精成鬼了,知道我們一套大概是賺她三元錢,這是想鬧著,讓我自動減價三元。我們這六百件貨啊,可能要一分不賺賣給她。” 正說著,臺灣客戶果然又打了電話過來,用很無奈的口氣說:“喬老板,我想了想,貨都做好了,不收貨的話,這是要讓你虧本的節奏,不大好的。這樣,貨期延后兩天,我另外出錢跟人拼柜出貨,至于拼柜的錢,你看……” 喬玉壁忍了氣,也用無奈的口氣說:“反正我本來打算賠給你一千八百元吊牌錢么,就用這錢去跟人拼柜吧。” 兩人假惺惺客套一會,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一擱下,喬玉壁臉色就陰了下來,自己打電話到工廠,三語兩語說完客戶答應延期的事,又道:“貨退下去,你們趕緊拆了鈕扣,用同色線縫上再送貨上來,至于客戶拼柜的一千八百元錢,由你們出。” 羊毛反正是出在羊身上,我喬老板,怎么能做虧本的生意? ☆、第35章 兩天后,臺灣客戶定的六百件貨終于順利交了,回到鋪子,劉碧琪罵道:“jian成這樣,以后還敢和她做生意呀?我們雖然沒虧,但工廠這次可也沒賺,白忙一場。” 劉琴也討厭這位客戶,跟喬玉壁說:“喬總,她以后再來定貨,要不要把價格提高?免得定完貨,她提這個要求提那個要求,我們又沒得賺。” 喬玉壁搖搖頭說:“你們也別太嫌她,臺灣人少,以她這樣的客戶來論,定了六百件貨就不算小客戶了。她鬼精呢,也有鬼精的好處,就是做生意失手的機率比較少,比較容易持久,也相應會做得長,甚至能賺到錢。這樣一來,她過來定貨的次數也會多,細水長流,不定能成為我們穩定的客戶之一。別得罪她!” 劉碧琪和劉琴一聽,相應點了頭。 元青聽了一會,托下巴想:老板太聰明了,可不容易糊弄,一朝我“恢復”記憶了,不知道她會不會馬上趕我走呢? 他想著心事,聽得喬玉壁說過陣子要去香港,就插嘴說:“老板,上次一個客戶過來,不是扔了一張宣傳單在我們這兒么?說是下周香港那邊有個創業演講會,主講人可是出了名的企業家,你要是過去了,趁機去聽聽課,再買幾本書,可能會得益不少。” 喬玉壁點頭說:“我也這樣想的,我本來讀的是文科,出來做生意,老感覺腦子不夠用,還得想法進修一下商業管理之類的課。” 你這腦子還不夠用呀?劉碧琪和劉琴齊齊想:我們這樣的,可怎么是好?摔,人比人氣死人! 說著話,劉碧琪便到了樓下看貨,這次來的貨是一千件彈力棉打底衣。 喬玉壁因為客戶要求頗挑剔,而彈力棉因為縮水問題,不大可能跟別的衣服那樣精準控制到尺碼,也略擔心,跟著劉碧琪一起下了樓。 看完貨,再量了尺寸,喬玉壁不由皺了眉,攤著扯一扯量呢,尺寸是沒差,但是拉一下,尺寸就明顯短了一點。如果不是挑剔的客戶,這樣的當然沒問題,碰上挑剔的客戶,那就要說尺寸不夠了。 劉碧琪也嘀咕了說:“玉壁,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去交貨時鄭雪原說的話么?她那時是交喬恩先生的貨,也是交的彈力棉,據說因為彈力棉一放就縮了尺寸,結果因為尺寸問題差點被拒收貨,后來還是減了價,對方才收了貨的。那批貨,是虧本生意。我們這次的客戶,據說很‘陰尖’,專門挑商品問題,好減價呢,且我們是第一次跟他合作,只怕卡得更嚴。” 喬玉壁再抽驗了一下貨品,見顏色和質量都沒問題,一下就思索了起來,隔一會說:“你專門挑十幾件出來,下擺過一下水,拿到鋪子里垂掛一夜陰干,明天交貨時,就把這十幾件垂掛過的放到貨品中,你做個記號,到時專門量尺寸的質檢員要質檢,你殷勤一些,裝著幫忙拆包和拿貨,挑出做過記號的給她量。” 彈力棉有彈性,下擺過水垂掛一夜,通常便能長出幾公分的長度,而且短時間內不會縮回去。 劉碧琪崇拜地看著喬玉壁,抿嘴笑著說:“老板,你真是快趕上那個臺灣jian商了,這樣的法子也能想出來,這次倒不怕客戶到時發覺了,不跟我們合作了?” 喬玉壁“哈哈”笑了,“咱們貨品沒問題,嚴格說起來,彈力棉尺寸的誤差率本來偏大,長一兩公分和短一兩公分是屬正常,只是怕這客戶不按著合同來說話,硬吵著我們短了尺寸,磨半天才肯收貨,或者又要我們減價什么的,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那些沒做過生意的小白菜啊,以為外商一個一個是冤大頭,一合作就能從他們身上賺到錢,殊不知,外商們當我們是大蛋糕,個個想來咬一口,變著法子要從我們這邊得了利益,有些更是jian得無法想像。” 劉碧琪吐口氣說:“說起這個,上次二樓一家商戶,跟一個外商做生意,也算熟客了,對方定了一批貨沒給定金,他也照樣做了貨出來,誰知一轉頭,那外商就不要貨了,那商戶被廠家追債,沒法子只好低價把貨甩給‘跳樓市場’的,虧了血本呢!可過了幾天,他卻聽說那外商從‘跳摟市場’低價買了他那批貨,足足省了一半成本。現在就猜測,那外商可能跟跳樓市場的人勾結了。” 喬玉壁也嘆氣,現在服裝市場競爭太大,那外商雖然這樣陰險,他過來定貨時,只要還肯給定金,那些商戶依然會定貨給他,并不會因為他疑似跟“跳樓市場”的人勾結,就不理他了。 像這些定了貨突然不要貨的,還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收了貨,不給貨款,突然就消失無蹤的。年間,也有一些商戶被外商卷走了貨款,血本無歸的。 外國騙子并不比中國騙子少。 像她們這些私人個體戶,被外商卷走了貨款,想要去追討回來,希望是極為渺茫的。且因為一些個體戶法律意識不高,對于合同的細節不是很重視,以為憑誠信就可以了,所以人家口頭一句話,或者一個電話,就把貨交了過去,往往吃了啞巴虧。 劉碧琪遵照喬玉壁的意思,挑了十幾件貨上樓,等快下班時,就把貨的下擺過了水,拿衣架掛到架子上垂掛著。 第二天,她一早到商鋪,把十幾件貨拿下來一量,尺寸標準得不行,不由偷笑了。 中午時分,劉碧琪就順利交了貨回來,跟喬玉壁說:“玉壁,你神了呢!今天有幾個也是交彈力棉的,因為現在秋季,有些陰涼了,那些棉的東西容易縮,有些人的貨品就短了一點,結果全被扣貨款了。有一個每件被扣了四元,快哭了。私下說,這些貨如果是交別人,絕對過關,不會被這樣扣錢。我們呢,虧好有準備,我幫著把貨拿上去給質檢量,尺寸全標準著,順順利利交了貨,哈哈!” 喬玉壁揉心口說:“咱們賺的,全是心血錢啊,你家老板熬著心血呢!我們也別眼紅別人好生意,只怕那個別人是比我們熬了更多的心血。賺了多少,就付了多少的心血和精力,錢,并不是白來的。” 說著話,喬玉壁打了電話給喬mama,“我們今晚要出去吃飯,你過來一趟,跟我們一起去吃好了。” 喬mama因為這陣跟喬一鳴打得火熱,有些冷落了喬玉壁,一時正想找機會和喬玉壁修補母女關系,一聽她的電話,自然應了。 喬玉壁才要掛電話,喬mama卻接著說:“玉壁,你知道蕭峰的情況么?” “不知道。”喬玉壁一聽蕭峰的名字,就有些煩。 喬mama斟酌一下,還是道:“蕭峰攀上周明媚了,兩人出雙入對的,好像在談戀愛。如果事情是真的,就要防著一點。你爸的意思是,你要是碰到蕭峰,也別給他臉色看。你爸現在跟周家合做生意,得罪不起周家,所以……” 喬玉壁冷笑一聲說:“所以,就要委屈我了,是不是?” 喬mama低聲說:“玉壁,你現在也過得不錯,沒必要太計較以前的事了。” “你可真是我親媽啊!”喬玉壁“啪”一聲掛了電話。 劉碧琪和劉琴見喬玉壁氣成這樣,不由面面相覷,又不好相勸。 喬mama那里被喬玉壁掛了電話,想了一想,又打了過來,陪著笑說:“晚上在哪兒吃飯?我現在就準備一下,等會坐車過去。” 畢竟對方真是自己的親媽,也沒法真計較起來,喬玉壁沒好氣報了地址,叮囑說:“別坐公車了,打車過來,車費我給報銷。” 臨近下班時,也沒什么客戶了,喬玉壁便朝劉碧琪和劉琴說:“我先回家洗澡換衣服,待會到食香閣那邊集合,今天晚上請你們吃一餐好的。” 元青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決定要回去換一件,因也跟著說:“我護送老板回家。” 劉碧琪和劉琴悄悄對視一眼,嘿,咱家老板現在厲害了,也不用去攀什么富豪,直接納了這位絕色不就行了? 喬玉壁有心事,也沒多理元青,直接起身就走。 元青朝劉碧琪和劉琴比一個放心的手勢,忙跟了出去。 兩人到了電梯口,等了一會,電梯門一開,走出兩個人。 喬玉壁一瞧,見是周明弦和曹天元,這兩人畢竟幫過她,自然是打了一聲招呼。 曹天元看了喬玉壁身邊的元青一眼,明顯怔一怔,這才應了喬玉壁一聲,笑著說:“喬小姐越來越漂亮了,這是吃了什么仙丹?或者說,用了什么好東西?” 喬玉壁笑著說:“謝謝你變相的夸獎。” 周明弦這個空當,正和元青眼神相對,雙方都沒有說話,各自的肩膀,卻像豎了起來。 喬玉壁進了電梯,按了掣,看著元青進來,便隨口問道:“怎么,認識周明弦呀?” 元青淡淡道:“裝模作樣的家伙,板著一張臉裝正經,還自以為很帥,誰認識他?” 喬玉壁瞟元青一眼,喲,這是認識了? 元青回瞟喬玉壁一眼說:“你跟他很熟?” 喬玉壁搖搖頭說:“我不過一個小商戶,哪兒敢跟周家的人熟?” 喬一鳴現在跟周家的人合作做生意,前夫蕭峰又攀上周明弦的堂妹周明媚,還真是…… 喬玉壁有些懊惱,只怕以后身不由已,會跟周家的人扯上關系。 那一廂,曹天元滿臉不可思議,跟周明弦說:“杜偉打了電話,說元青最近在追一個女孩子,扮成窮人臥底到女孩子身邊了,讓我們見到他,要裝作不認識。臥槽,原來是臥底到喬玉壁身邊了。” 周明弦哼一聲,并不接嘴。 曹天元又用手去捅周明弦,“以前在國外時,他不是破壞你和安娜蘇的友誼么?你這次不報復一下?” 周明弦冷然說:“瞧著,他也就是玩玩,未必認真,我破壞了,也傷不了他的心,除非他動真情了。” 曹天元打個響指說:“那個喬玉壁現在是越來越漂亮,聽說做生意也有一套,如果氣質方面再提升一個級別,元青不動真情才怪?” 周明弦隨口道:“哦,那有機會,倒要幫著喬玉壁把氣質提升一下了。” ☆、第36章 說起周明弦跟魏元青的恩怨,簡直源遠流長。 g市中,周家居然有錢有勢,魏家也不弱,更重要的是,周家當年有難關,是魏家扶了周家一把的。 小一輩的不再記恩,但周家老爺子,每年初一打的第一個電話,必然是打給魏家老爺子。同時,他還約束周家小一輩的,讓周家的人盡量讓著魏家的。 魏家別的人還罷了,魏元青自小起,卻是一個最會搗蛋的,每回到周家,都要放幾只蟲子在周明弦身上,又惡人先告狀,說周明弦欺負他。 雖然大人會訓斥,畢竟認為他們是小孩子玩鬧,并不放在心上。 周明弦窩著一肚子氣長大,等出了國,以為擺脫魏元青了,誰知道進校報告時,又發現,魏元青居然和他同班。 周明弦在國內時,一直自我壓制著,努力做著大人眼中的好孩子,作著學妹們心目中的男神,等出了國,畢竟少年人心性,也有些青春燥動,和同年級一個校花級美女安娜蘇也有了來往。 他和安娜蘇正有些進展,魏元青又插足進來,一下成了三角關系。 安娜蘇的家人在本地有些勢力,也指望安娜蘇繼承家業的,一看她和人三角戀,怕她學業不成,就讓她轉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