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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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做了太多年的住家保姆,陳奶奶的言語之間總有抹不去的謙卑,寧立夏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陳奶奶,我改了名字,別再叫我谷雨,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明白明白,家里欠了那么多債,躲起來是應該的,你爸爸回來找你了沒有?這些年你們是怎么過的?” 這個話題寧立夏不想多談,再次強調:“千萬不要把我回來的事兒告訴別人,遇到熟人我都說自己是寒露的。” 陳奶奶會意地點了點頭,又問:“你meimei和你mama怎么樣了?” “不清楚,我和她們沒聯系。” 陳奶奶覺得詫異,卻不敢再提,只拉起寧立夏的手說:“平平安安就是福,你去家里吃飯吧,我揀你喜歡的做一大桌。” “我今天還有事兒,改天一定去。” 要了寧立夏的電話后,又囑咐了幾句,陳奶奶才離去。 看著年過七十的陳奶奶梳到腦后的花白頭發,寧立夏無限感慨。meimei比自己的性格討喜,比自己會撒嬌耍賴,所以大部分時候,mama總是愿意帶著meimei睡,帶著meimei回外婆家,讓自己跟保姆一起。雖然算不上十分偏心,但小時候的她總是會暗暗賭氣,覺得相對于mama,陳奶奶與自己更加親近。 …… 早晨的相遇讓寧立夏心煩意亂,自然失去了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早餐的興致,隨便吃了片咸吐司便出門去了月光云海。 她本想在月光云海解決午餐,誰知還沒到午飯時間工作室那邊就打來了電話,說有位蔣先生在等她。 寧立夏這才想起自己和蔣紹征約好去工作室復習,唯有急匆匆地趕過去。 “怎么不打給我?”她趕到時,蔣紹征正坐在她的搖椅上用她的平板看她看了一半的《深夜食堂》。 “不想催你。聽你同事說你剛剛在餐廳,事情忙完了?” 寧立夏沒敢說自己完全忘了兩人的約定,到這里來是因為秋曉彤打了電話提醒,只笑著道歉:“快到周末了,餐廳客人多,昨晚睡得又不好,暈頭轉向地竟然看錯了時間。” “你這兒很舒服,再多呆會兒也沒關系,偶爾看看電視劇也挺有意思。” 已經等了兩個多鐘頭的蔣紹征絲毫都不介意,他將平板放到一邊,找出教材坐到窗邊的木桌前,示意寧立夏也過去。 寧立夏不好意思說自己連書也忘了帶,假裝沒看見,卷起袖子問蔣紹征:“你愛吃什么?這兒地方偏,午飯我來做。” “我沒有特別的偏好,不過剛剛那部電視劇里的茶泡飯看起來很好。” 她噗嗤一笑:“我還以為邊看邊流口水這么沒出息的事兒只有我會做。” 寧立夏翻出普洱、烏梅干、黑芝麻、蟹rou、棒和海苔,慢悠悠地煮水準備。她穿偏中性的煙灰襯衣,擦暗色唇膏,因為起得太早眼睛干澀沒法戴隱形,只好架一副粗邊眼鏡。很隨意的風格卻有出其不意的性感,擾得蔣紹征無法定下心來。 茶泡飯的做法簡單,不到十分鐘寧立夏就端出了兩碗:“菜只有一盤涼拌草菇,真是寒酸,晚點請你吃大餐。” 蔣紹征笑笑:“清淡的東西最好。” 茶泡飯的滋味遠沒有想象中好,涼拌草菇也不過爾爾,他卻吃得格外認真,連半片海苔也沒有剩下,寧立夏以為他還餓著,又拿出了工作室新制的牛rou干。 “已經很飽了,我不吃零食,開始復習吧?” “我沒有帶書。” “……那就用一本。” 他們挨得很近,近的她可以輕易聞到蔣紹征身上淺淡的剃須水味,這樣熟悉的味道讓寧立夏想起了許多往事。 父母離婚后,她跟著父親,那時候家里的公司還沒倒,父親的應酬很多,時常出差,不工作的時候也要抽點時間陪陪女朋友。陳奶奶雖是住家保姆,但也有自己的家要顧,每周也有一個休息日。沒人照料的周末她總愛去蔣家蹭飯蹭住。蔣紹征念書早,只比她大了不到五歲卻高了六個年級,因此時常會教她做功課,那時候蔣紹征才剛剛二十歲,玩心正重,即使抹不開面子愿意教她也會時時表露出不耐煩,遠不及此刻專注。 可惜即使面前的人再用心,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的她也不會感到一絲甜蜜。 看著他漂亮到不像話的側臉,寧立夏再次走了神。她記起《深夜食堂》講魚凍的那一集,有一句是“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時機”。 她想,她和蔣紹征之所以走不下去,欠缺的或許就是時機。 正文 第4章 蔣紹征連講了一個小時也不覺得疲憊,反倒是寧立夏這個學生因為前一夜的失眠聽得哈欠連連。 “這么簡單都答不出來?” “我最恨數學,高數課都是混過來的。” 蔣紹征皺了皺眉:“這一部分需要數學基礎,連數學都講時間不夠。” “跳過好啦,反正我只求及格。蔣老師,該下課了!” “你jiejie的數學也差,但很努力,再小的問題都非要弄明白,不像你這樣得過且過。” “切,你還真信她纏著你講題是為了成績?我們有專門的家教好不好!” 蔣紹征默不作聲地喝掉面前的茶,沒搭話。他當然知道顏谷雨當初的目的,當年她日日在他眼前繞的時候他不但絲毫沒有維護她的意識,偶爾還會跟唐睿澤抱怨她太粘人。可如今顏谷雨消失了,他反而容不得旁人說她半句,即使這個人是她的孿生meimei。 也許這種維護是出于愧疚,但他并不愿意承認,仿佛“愧疚”這兩個字對他們的過去是一種褻瀆。 寧立夏煮了杯咖啡遞到蔣紹征的手邊,自己卻只喝了半杯白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種花。” 她拎著鐵皮桶,走到別墅外的矮墻下,用鏟子挖了幾個小坑,將紙袋里的種子分別撒下,剛填好土正要起身去拎水,便聽到蔣紹征問:“就這么簡單?” “能有多復雜。”她仍舊蹲著,仰頭看向他,右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幫我接桶水吧,西邊的草坪中有水龍頭。” 他很快就接了滿滿一桶回來,寧立夏頗費了些力氣才拎起來,她起得太快,重心又不穩,一陣目眩后竟向蔣紹征的方向栽了過去,所幸反應夠快,及時找回平衡,人沒摔倒,只潑了半桶水出去。 “嚇出了一身汗,這么大的桶不用接滿!”她抱怨完才看見從頭濕到腳的蔣紹征,噗嗤一笑后又覺得自己太不禮貌,趕緊收起笑意道歉,“真對不起,害你大晴天的成了落湯雞。” 蔣紹征自然不會同女人計較:“怪我接的水太多。” 今年的天氣十分反常,才五月氣溫就飆到了三十七八度,在太陽下面多站一會兒衣服就能干,但蔣紹征是客人,不好太失禮,于是寧立夏去休息室的衣帽間找了寧御的襯衣西褲出來。 “都是沒穿過的,尺碼和你的剛好一樣。外頭熱,屋里冷氣開得又大,穿濕的容易著涼。” 看到寧立夏手里的男裝,蔣紹征微微一怔,工作室里的員工大多是年輕的女孩子,男人只有兩個,個子都不高,不可能穿這個號。待他進了寧立夏的衣帽間,看到左邊墻上一整柜尺碼相同的各式男裝,心中更是騰起了說不清的感受。 “你男朋友不會介意吧?” “男朋友?他很少來,一件衣服而已。” 礙著禮貌,他沒法繼續追問,其實她有沒有男朋友跟他一丁點關系也沒有,他本就不該關心。 待他回過神,寧立夏早已走出了別墅。澆過水,她又搬鐵梯去屋頂找花盆。蔣紹征再次感嘆姐妹倆的性格簡直天差地別,顏谷雨事事都要央他幫忙,別說爬梯子,連水桶都不肯自己拎,兩人唯一的相同大概就只有長相。 寧立夏捧著花盆進來,邊翻土邊笑道:“我買了波斯菊的種子,也不知道會長出什么,這些花種經常貨不對板。” 蔣紹征也笑:“你jiejie喜歡向日葵,失蹤前在我們家的后花園辟了一小塊地,種了一整片向日葵,沒想到長出來的卻是白日菊。” 寧立夏回憶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這件事兒。那時候父親躲了起來,家里的房產全數被拍賣,她只得暫時在程家借住。程家人不準她隨便亂走,說是為了她的安全,蔣紹征又極少來看她,她跑到蔣家花園種向日葵不過是想借著照料花每天去見他一面。 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根本耐不下性子陪她,她唯有撒嬌裝傻纏著他替自己做這做那。其實她不是看不出他的厭煩,但家逢巨變,寄人籬下,她太惶恐,下意識地想緊緊抓住他。 向日葵代表愛慕,最后卻開出了白日菊么?永失所愛,似乎不太應景,因為他并不怎么喜歡她。 她不算聰明,自知之明卻還是有的,他們之間所謂的婚約是在她失蹤的基礎上才得以延續的,如果她沒有走,蔣紹征又怎會因為負疚另眼看待她?既然不會再有交集,倒不如頂著寒露的身份相處,躲掉麻煩之余還可以避免尷尬。 “你的腿怎么流血了?” 寧立夏低頭一看,一小股血正從膝蓋順著小腿蜿蜒而下,她摸了摸膝蓋左側,才發現有一道不算長卻頗深的傷口。 她抽了張紙巾隨意地擦了擦血,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找出兩片創可貼邊撕膠紙邊說:“從鐵梯上下來時刮的,當時沒流血,現在也不覺得怎么疼。” “那個梯子上有銹,這么了草怎么行,如果換作谷雨,說不定會嚷嚷著叫急救車的。” “……” 她看著蔣紹征從抽屜中一樣樣翻出棉簽、紗布和藥水,半蹲下來替她擦傷口,他擦得很仔細,還不忘叮囑:“傷口這么深,萬一有鐵銹很容易得破傷風。你別忘了換藥,涂過的棉簽必須直接扔掉,千萬不要再往碘伏里放。” “哪兒有那么夸張。” “你jiejie指甲裂了都要我陪她去醫院排隊。她小心過了頭,你又太粗心。” “你覺得她很煩?” 蔣紹征想了一下才說:“女孩子本來就可以嬌氣一點。” 寧立夏了然一笑,沒再接話。 他一再說自己和十九歲時截然不同,其實這些年她何曾有過一絲改變?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她不再傾慕他。 當年的她多幼稚多愚蠢啊!以為裝柔弱扮楚楚可憐就能贏得蔣紹征的心,以為千方百計地賴在他的身邊就能令他喜歡上自己,回想起那時的所作所為,除了丟臉便只有丟臉。 不過沒有關系,十幾歲的小姑娘,發發傻犯犯公主病應該還是可以被原諒的。何況蔣紹征這么英俊優秀,年幼無知的時候為他做點蠢事也不至于太說不過去。至少不必像衛婕那樣把初戀比作拿不出手的黑歷史。 寧立夏想,人的細胞完全換掉需要七年,所以七年后是另一個自己的說法簡直太對了。七年前剛剛離開的時候,每每想起蔣紹征,她都會覺得自己特別悲情,而如今,和他的那點往事于她來說僅僅算個笑話。 正文 第5章 管理統計學考試結束后,班里的同學照例要請蔣紹征吃頓飯。mba的學生年齡普遍比較大,三十五歲以上的占了一半,寧立夏和同學接觸得不多,從沒參加過班級聚會,在衛婕不斷地糾纏式勸說下,她被迫改變不合群的形象,贊助這次的謝師宴。 可惜蔣紹征只有中午能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聚會便臨時改在了學校食堂的包間。寧立夏本以為可以躲清閑,沒想到不依不饒的衛婕竟到處說今天是她的生日,幾個不算熟的同學相繼送了禮物,晚上本要取消的謝師宴就不得不改成了她的生日宴。 同學有三十幾個,月光云海的座位不多,下午茶時間一過就干脆停止了營業,拜多事的衛婕所賜,生日這天的寧立夏比平常更加忙碌,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 七點不到,蔣紹征推門而入,看到餐廳里滿是自己的學生,似乎十分意外。 “蔣老師不是沒空么?” “事情提前結束了,還沒吃晚飯,路過一間餐廳就進來了。” “那還真巧,寧立夏是這家的經理,我們本想在這兒請您,您晚上沒空我們就來給寧立夏慶祝生日了。” “是么?”蔣紹征穿過人群看向寧立夏。 寧立夏遙遙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便繼續忙著招呼了。 很快有人起身給蔣紹征讓座,酒過三巡,他便找了借口出來透氣,在洗手間門前遇到剛剛補完妝的寧立夏,停下來說了句“生日快樂”。 “一點也不快樂!”見四下無人,寧立夏揉著脖子抱怨,“二十二歲以后我就不過生日了,一年比一年老,有什么意思!” “不想過還請這么多人?” “哪兒是我請的!是衛婕,難得讓她找到個宰我的機會。你怎么會過來?”他知道這兒是她的地方,會走進來當然不是偶然。 “今天是你jiejie的生日,所以想叫上你一起吃飯,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你都沒接,離得近所以來看看。進來后才知道你也過生日。” “我們是雙胞胎,生日當然在一天。” 蔣紹征笑起來很好看:“老糊涂了,什么禮物都沒準備,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現在準備也不遲。” 寧立夏不過開句玩笑,蔣紹征卻當了真,她拗不過他,跟領班和衛婕交代了幾句便與他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