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真的要回去?” 方已點點頭:“這里找的新工作也丟了,繼續呆著也沒什么意思。” “那好。”蔣予非說,“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周逍想方已想得發瘋,夜里實在睡不著,他只能翻出方已的照片看,天一亮他就出了門,直奔方已入住的酒店外,坐在車中抽煙,抽了兩根,他沒見到方已出來,反而看見蔣予非從里面走出,周逍不禁坐直,側著身盯著蔣予非,手緊緊捏著車門,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電話那頭說:“你想干什么,別沖動,我們看著呢,蔣予非就在樓上呆了一個小時。” 周逍說:“一個小時?” 對方聽他語氣不對,知道自己把時間說太久了,只好道:“方已現在該安全了,之前的事情她報了警,蔣國民這么謹慎的人不會再貿貿然有動作,你大可以放心,不用一會兒跟著她一會兒等在這里,去做你要做的事更加重要。” 周逍又抽了一根煙,才開車離開,接下來兩天,他密切注意著之前活動中與歐海平有過密切接觸的三人。他忙碌的這幾天,歐海集團內部謠言肆起,有傳蔣予非之前撇下工作趕去隔壁市看一個女人,前兩天還在酒店出沒過,沒多久大家就定論他對歐維妙不忠。 蔣家別墅里,蔣國民大發雷霆,把一沓文件擲到蔣予非臉上,厲聲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方已?你說,是不是方已!” 蔣予非默認,蔣國民怒不可遏:“你做出這種事,我的老臉要往哪里擱,你明明知道我和歐海平現在的關系很微妙,你還給我火上澆油!” 他踩著地上的一張紙,指著紙說:“這是什么表格?你要申請調動到哪里去?我好不容易把你調來總公司,你要回分公司,那家分公司在什么地方?在方已老家,你說說你,你是不是鬼迷心竅!” ☆、第62章 過度 蔣予非突然笑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看向父親,問:“你怎么知道那個人是方已,你早就已經知道方已在這里?” 蔣國民說:“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你不回答,答案已經顯而易見,爸,你早就知道方已在這里。” “我知道她在這里又怎么樣?” 蔣予非說:“方已上周被人推下海。”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說。”蔣予非垂了垂眸,“我從來不過問你在外面做的事,以前不會問,現在不會問,以后更加不會,現在我請你別干涉我的私生活。” 蔣國民怒道:“我是你爸爸,你就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蔣予非不想再同父親糾纏,拿上錢包和鑰匙走了,蔣國民氣急攻心,捂住胸口坐了下來,緩了好一會兒,才撥出一個電話,說:“做事不做干凈,留下一個爛攤子,我對你太失望!” 電話那頭的佟立冬沉默片刻才說:“我會解決。” “你還能怎么解決,現在已經引起警方注意,你想死可以,自己去死,別拖我下水!” 佟立冬道:“蔣先生請放心。” 此刻佟立冬正坐在車中,車對面是方已入住的酒店,他已經知道方已和周逍分手的事,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那兩人顯然已經鬧僵,否則方已不會搬出來住。他拿出一根香煙,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卻并沒有點燃,他看著自己夾著香煙的手,這雙手從前拿筆,后來拿槍,上周拿著一根繩子,他原本打算勒住方已的脖子,可是臨到頭,他卻只是把方已推了下去,但凡當時多做一步,如今都不會留下爛攤子,他當時為何不做? 佟立冬想不明白,也不想去費神,推開車門正打算下車,突然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了酒店,他立刻關回車門。 方已住在十六樓,過道上鋪著地毯,高跟鞋踩在上面,并沒有發出聲音。沈麗英朝兩側看了看,摘下墨鏡敲了敲門,方已剛洗過澡,擦著頭發替她開了門,沈麗英說:“你現在怎么能洗頭!” 方已愣了愣,拿著毛巾沒有動,沈麗英蹙起眉:“快去把頭發吹干,別著涼了。” 方已甩了一下頭發,放下毛巾說:“我待會再吹,有什么事不能在電話里說?” “我想來看看你。” 方已垂眸,指了一下窗邊的沙發:“坐。” 沈麗英坐下,打量著方已,問:“身體怎么樣?” “沒有什么大礙。” 沈麗英說:“我知道你小產和急性肺水腫,其他的事情先不說,你要把身體調理好。” 方已眼睛酸澀,偏了偏頭說:“嗯。” “報警了好些天,警察那邊怎么說?” “還在調查,沒有目擊者,查起來有點困難。” 沈麗英低了一會兒頭,說:“一定是蔣國民,他害了你爸爸還不夠,還想害你!” “你肯定是他?” “除了他還能是誰!他壞事做盡,依仗歐海集團在外面為非作歹,要不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證據,我早就已經報警抓他!你之前跟蔣予非走得近,歐維妙曾經在他面前提到過你,如果他找人調查,不難發現你的身份!” 即使是蔣國民找人干的,方已也不能對警方說,否則牽連甚大,再則蔣國民有名譽有地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沈麗英站了起來,走到方已面前,握了握她的手:“我知道你一定會怪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你始終不愿意幫我從周逍那里拿證據,是不是?” 方已低著頭:“我幫不了你。” 沈麗英嘆氣:“我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想拖累你,還想把你趕出歐海集團,可我后來做的所有事情,都與之相悖,我是真的等太久了,等的沒了耐性,有時候一覺醒來,都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沒有目標沒有欲|望,唯一想著的,只有報仇。小已,mama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愿意幫我?” 方已抬頭看她,許久才說:“如果蔣國民真的有問題,你可以寫信檢舉,把一切都交給警方處理,你不是警察,也不是上帝,你沒有能力去做這些事。” “我沒有能力,但是你有。” 方已想開口,沈麗英打斷她:“可是你不愿意,我不會再逼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后悔,我只是后悔那天晚上讓你一個人跑了,讓你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可是我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沒有用,我也不會求你原諒,我只是想叫你知道,你和你jiejie都是我的女兒,我只希望你們一切都好。” 方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恨不恨沈麗英,她只知道,她不是鐵石心腸,沈麗英只要說這幾句話,她就已經酸澀難忍,也許生病的人會格外脆弱,她給自己找了這樣一個理由。 沈麗英接連來照顧了她三天,每天都呆足兩個小時,她替方已洗了一次頭,叮囑她一些護理方面的細節,走前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購物袋,這三天,她每次過來,都能看見房中添置新東西,沈麗英勾了勾唇,握住方已的手:“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 可是第二天,沈麗英卻沒能來,因為方已隔壁住了一個人。 蔣予非放下購物袋,方已朝隔壁探了探,關上門說:“你每天都送吃的用的過來,我又沒有殘廢,有需要自己會買。” “我順路。” “你現在順路住酒店?” 蔣予非把購物袋里的東西拿出來,說:“我這幾天暫時住這里,圖個清靜,我已經申請了調職,到時候跟你一起走。” 方已驚訝:“為什么?” 蔣予非笑道:“我跟歐維妙已經分手,本來想干脆辭職,一走了之,不過后來想了想,要是能調職也不錯,回到老地方,我們有空還可以回學校去逛逛。” 方已想了想,咬咬牙說:“蔣予非,我跟你只能做朋友!” 蔣予非詫異:“當然是朋友,要不然你以為是什么?” 方已小聲說:“我不喜歡你了。” “你用得著說這么直接?”蔣予非笑了笑,“我只是想換個環境,別把我想得這么有目的性。” 話已攤開,方已也不能再說什么,她在酒店里住得發霉,見自己身體恢復的差不多,想出門逛一逛,蔣予非說什么都要陪她一起,方已無可奈何,只能捎上他,在附近的公園逛了兩個小時回來,兩人出了一身汗,道別后進房間,方已拿出睡衣準備洗澡,屋外有人敲門,她問:“誰?” 對方說:“我。” 方已倚著墻壁:“不開。” 對方說:“開一下。” 方已不理他,徑自去浴室洗澡,洗完出來,又有人敲門,方已蹙眉:“誰?” “room service。”聲音陌生。 方已看了看貓眼,把房門打開一條縫:“我沒叫吃的。” 服務生說:“有位先生替您叫的。”頓了頓,“他說他已經付過帳,您還想要什么,可以隨便叫。”頓了頓,他皺起臉,有些困難地說,“他還說,他有錢,錢太多花不完,讓您幫個忙。” 方已說:“他怎么不直接拿現金?” 服務生突然眼睛一亮:“那位先生說您一定會這么問,他的原話是‘談錢多俗氣,我們講感情’!” 方已準備關門:“告訴他,我跟他沒有感情可言,我的錢也太多,花不完!” 門突然被人抵住,方已關不上,朝外面看過去,只聽有人說:“剛好,我最近虧了股票,借我點兒錢花花!” 方已冷笑一聲,用力去關門,兩股力在你推我拉,突然間,一個物體鉆進了門里,方已來不及收手,門關了上去,猛地卡住了,一顆大腦袋卡在門縫間,周逍漲紅著臉,艱難道:“我腦袋被門擠了,救命……” ☆、第63章 大結局一(一) “我腦袋被門擠了,救命……” 周逍喊完,一臉痛苦,方已視若無睹,又用力關了一下門,這下周逍脖頸真的被卡,伸手推門,求饒說:“別別別,痛!” 方已冷聲:“出去。” “卡著出不去。” 門稍稍松了一下,周逍見機用力一推,一把拽住差點摔倒的方已,方已怒著抽出自己手臂,周逍趁機關上門,說:“你看看我脖子,是不是都有勒痕了?” “周逍,你什么意思!” “你快幫我看看!” “看你個大頭鬼,我沒讓你進門,出去!” 周逍嬉皮笑臉:“我好不容易來了,讓我呆一會。” 方已靜了一會兒,眼眶泛紅,說:“我真恨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我們分手了,你說的。” 周逍還是笑著:“是表面上而已。” “是你自以為是而已,從來都是這樣。”方已說,“我當真的。” 周逍想維持笑容,可惜他就像方已說的,從來都自以為是,以為能一直笑著面對她,到頭來,只一句話就讓他在她面前潰敗。周逍握著方已的手慢慢松開,笑容沒了,他低著頭,輕聲說:“我想你了。” 這四個字,如今還能起到作用,且作用顯著,方已瞬間疼起來,針扎一樣,疼從毛孔里進入,出不來,只能留在身體里。她想起在醫院那天,清早醒來,周逍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方已,現在我們正式分手。 那刻淚水決堤,疼得她只能狠狠拽住醫院的白床單,她看見了周逍的眼淚,周逍摸著她頭的手也在顫抖,但周逍偏偏能狠下心腸說出那句話。周逍走了之后她把魚湯喝完,她想著喝完就真正結束,沒有什么傷痛能敵得過時間,給她點時間就好,現在也是這樣,針扎的疼,給她點時間就好。 方已說:“我聽到了,還有事嗎?” 周逍不說話,看了她一會兒,她病后身體還沒痊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這幾天他遠遠看著她,已經看出來了,可始終沒有細看她神情,瘦了,憔悴了,沒了活力,像棵枯草,懨懨的,周逍心在疼,可他沒法對方已說“我心疼”,他嬉皮笑臉慣了,一直不知道真心疼的時候,那種話輕易說不出口,因為喉嚨也在疼。 周逍把視線隨意落到窗簾上,說:“蔣予非住在隔壁?” 方已看了他一眼,也偏過視線:“嗯。” 周逍點了點頭,看著自己鞋尖:“我聽說他申請調到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