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呵。” 想拿糕糕哄他們的小團子:“……” “安哥哥,糕糕,不氣不氣。”小人兒把唐承安手上的糕點接了過來,遞到他嘴邊,又學著他哄自己的樣子,把手舉得高高的,在他肩膀處拍了兩下,算是安撫。 被她哄著的那人頭上的小火苗噗的一聲就熄了,就著小孩的手吃了一口,面色溫柔。 而被小人忽視的另一人看不出什么情緒來,只是那目光…….一直在她藕節似的小手和圓乎乎的小臉上來回游走。 小孩打量了眼身前的人,發現對方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自己手上的糕糕也快沒了,小手一縮……沒縮動。 機智的小團子并沒有強行把手拉回來,一只被抓住了,那不是還有一只嘛。小孩稍稍偏轉過身子,依葫蘆畫瓢地哄了哄旁邊這個看起來更不高興了的jiejie。很好,兩個都哄好了。 喜滋滋轉頭回去的小人頭疼地發現,剛剛明明已經被她哄好了的人,嘴唇又抿成一條直線了。 “安哥哥……你要不,再吃塊糕糕?”奶團瞅了瞅自己被握住的兩只小手,很是無奈。 —— 踏入宅子的溫鴻闌抱著沖到自己懷里的小團子,有些驚疑,“清兒這是怎么了?” 慢她一步的木槿望了眼把頭埋得低低的小孩,想起這幾天的所見所聞,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溫鴻闌把小人兒單手抱著,騰出一只手在自家嬌嬌后背輕撫,團子是為何這樣的暫且不論,就槿兒這笑彎了腰的模樣,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壞事,他還是小心別讓槿兒笑岔了氣來得更緊要些。 “夫,夫君……你先去洗漱下,等,等人來了你就知道了?!焙貌蝗菀醉樳^氣的木槿眉梢含笑,斷斷續續地回了他一句,伸手把小團子從他懷里抱了回來。 “嫂嫂壞……不壞,嫂嫂不乖,都不幫清兒?!?/br> 破天荒地從小人嘴里聽了句對木槿的抱怨,讓溫鴻闌興致更重了。他這幾日略為緊繃的心弦霎時完全放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期待。 不過也沒讓他等太久,小孩哥哥很快就知道了小人兒反常的原因所在。 “團子,你想不想去屋頂上看看,那兒景致可好了,我抱你上去?!?/br> “屋頂有什么好去的,一個不小心把人摔著了怎么辦。清兒,我帶來了新出的魯班鎖,我陪你解?!?/br> “呵,我又不像某人似的,輕功這么差勁,武力值這么低,還好意思養團子?!?/br> “清兒……” “團子……” 夫妻二人站在一邊瞧著,不由莞爾。 “那小姑娘,是誰家的?” 木槿附在他耳邊,笑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那日的情形就是這樣。后來我去找謝大人,他告訴我,那天他把唐承安帶回唐府,唐國公看著自家時不時笑一下的小兒子不太敢認。許是唐夫人太過歡喜,把這當成趣事跟自己的手帕交戚夫人說了,然后……” “謝大人說這兩孩子都是個孤傲的性子。原本唐戚二府素來交好,夫人又都差不多時候遇喜,想著親上加親,定個娃娃親,青梅竹馬也算佳事,結果不巧,兩人生出來的都是男娃。后來啊,兩府總算再盼來了小娃娃,本以為這次能成,可兩家夫人看著自家崽那半天蹦不出個笑的模樣,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另一個人身上,之后兩家一見面……夫人們齊揮了揮手,表示那天是自己夫君喝高了說了胡話,壓根沒結親這回事?!?/br> 木槿喝了一口自家夫君喂過來的茶水,清了清嗓子,接著往下說了去。 “安哥兒怕高,頭上又有個哥哥頂著,唐國公就沒逼著他學武,反倒是托給了離京的謝大人,覺著游學增長點見識也好,說不準就不會是這幅冷冰冰的樣子了。戚家本也想有樣學樣,但因著是個女娃娃,不太放心,就留在身邊,不拘著,隨她鬧。結果后來各家夫人見心肝那哇哇大哭的模樣,紛紛找上了門,夫婦二人這才發現自家閨女天生神力。那時小小的戚箬板著一張臉,很自然地說了一句……” “他們太吵了,我只是輕輕推了一下……” 溫鴻闌感受著耳邊的癢意,時不時還能聽到兩聲低笑,也跟著彎了彎嘴角,“倒是頭一次聽槿兒一口氣說這么多?!?/br> “夫君……咱家的小團子真真挺惹人疼的,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她哄不哄得過來了。”木槿半靠在他身上,壓了壓自己止不住的笑意。 攬著人兒肩膀的某人垂眸,看著她眼中的星子,輕笑,“挺好的。” “我也覺得挺好的,團子被他們圍在中間,那手足無措的樣子,真的好可愛?!?/br> 聽她這么說的人隨口附和了一聲,“嗯?!?/br> 小孩總算沒精力纏著她嫂嫂了,真的挺好的。 —— “解元?!?/br> 宋梓儀瞅了眼來人,感覺有些眼熟,卻愣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人一眼瞧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在下曾在鹿鳴宴上有幸見過幾位,不過當時諸位防得嚴,沒能插得上話?!?/br> 秦函被他這么一提,也有點印象了,“你就是那個挨個與我們喝酒,到頭來把自己喝倒的那位?” 想起自己當初的窘態,說話之人臉色紅了幾分,“還請諸兄勿怪,當時我本是想著把你們灌倒,就可以……不成想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平白鬧了個笑話?!?/br> 穆云覺得對方這想法還怪有趣的,插了句,“既然那次沒能成功,兄臺可是覺著現在不必飲酒了,便又過來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這才想過來提醒兩句,怕之后萬一出什么事,幾位應付不過來。” 眾人聽了他這話,臉上寫滿了不解。宋梓儀蹙著眉頭,語氣不大好,“這春闈第二場在即,能出什么事,你莫不是故意……” 對方一聽,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絕無咒解元的意思。我見諸位剛剛在閑聊,想必沒有注意其他人的談話……” 經他提醒的學子們眉頭一皺,側過耳去留心了下旁人的話語。 “第一場的香氣你聞到了沒有?我讓我家小廝跑了趟京城最大的食樓,打包了好幾個菜,就是不對味?!边@是面帶疑惑,發現事情不太對勁的。 “怎么可能沒聞到,那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鉆。那是羊rou?帶著一股炙烤的味,還有野茴香,香得很?!边@是憶起往事,邊說邊往下咽口水的 “你們都別猜了,我自小在這京城長大,食樓吃了個遍,就沒遇上過那么厚重饞人的rou香。光想想就知道,那rou肯定是濃油赤醬,入口即化?!边@是喜好吃食,算半個老饕的。 “等我把那家食樓挖出來,我一定要點上那么十道八道的。不,不行,我要把那個大師傅買下來,專供我一人,讓我天天換著花樣吃。”這……這是白日做夢、引起眾怒的。 宋梓儀幾人低聲罵了幾句癡心妄想,因著其他人的反應跟他們幾個一模一樣,也沒顯出什么不同來。 好巧不巧,貢院大門此刻在眾人面前打開了來,算是解了這人的圍。 溫鴻闌跟著隊伍往前走了幾步,臨動身時微轉過頭,瞥了那人一眼。 第78章 押注 如今,這賬面上,可不是零了?…… “下注了下注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酸甜可口的杏子,只要兩個銅板,兩個銅板!” “剛出爐的狀元糕,香甜熱乎。東家說了,不為圖財,就當交個朋友,討個吉利?!?/br> 三個小人手牽手排成一排,慢悠悠地在前頭走著。 小人兒努努鼻子,臉上蒙著的面紗依舊是要掉不掉的,不大舒服,“安哥哥,箬jiejie,團子能不能不帶這個呀,癢?!?/br> 唐承安伸手把白紗往上移了一點,又將小孩腦后的結系得緊了些,柔聲哄了哄,“清兒乖,你看槿姨也帶著呢,這樣別人一眼就認出你們是一家的了。而且團團這么可愛,京城人多,被不安好心的人盯上就不好了?!?/br> 小孩聽他這話,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團子是嫂嫂家的,沒錯! 站在小人另一邊的戚箬也罕見的沒跟他唱反調,唐承安一個就夠惹人厭的了,再來一個……小孩還是藏著點好。 離他們不足兩步的木槿不錯眼地盯著,繃緊了神。她原是不想將團子帶出來的,京城這地方人多眼雜,自己又人生地不熟,送到夫子府上才是最為妥帖的。 小孩也乖,知道要去伯伯府上,窩在她懷里點了點小腦袋,沒說什么。抱著奶團的人看著她眼中驀地暗下去的神采,很是心疼。等問了問,明白了小人兒為什么不高興,木槿抱她的手緊了緊,在她臉蛋上親了親,拾掇拾掇,把人給帶出了門。 至于面紗……在團子的小伙伴們的強烈要求下,木槿便也順手給小孩戴了個。 “清兒你看!小糖人,喜不喜歡?” 小孩順著對方的手看去,太陽光打在攤上,整整齊齊的糖人看著金燦燦的,好不好吃不知道,漂亮是真的漂亮。 “嫂嫂……” 木槿走上前,朝著對她撒嬌的小人兒笑了笑,“團子是不是沒看過自己的小荷包?” 被她提醒的小孩歪了歪頭,小荷包? 小人兒小心翼翼地摸出了被她藏得嚴嚴實實的小荷包,小手在上頭珍惜地撫了撫……怎么有點咯人啊,好像還比以前更重了些。 “嫂嫂給團團的小錢錢!” 樂滋滋的小團子啵唧一口親了上去,“謝謝嫂嫂。” 面紗覆在臉上,溫溫熱熱的,細小的毛刺扎在上頭,跟往日滑嫩的觸感完全不同,讓小孩直皺起了小眉頭。小孩嫂嫂好笑地戳了戳她的眉心,把皺著臉的小團子重新戳出個窩窩來。 等一大一小親熱完了,闊綽的小人兒轉過頭,挺起小胸脯,“安哥哥、箬jiejie,你們想要什么樣子的糖人呀,團子有錢!” 戚箬不知道在想什么,陷入了沉思,沒有應她。倒是唐承安走上前去,低聲跟賣糖人的老伯說了幾句。等得到了個肯定的頷首,他才滿意地回到了小人兒身邊。 “團團。” “嗯?”正在跟戚箬說著話的小孩依言望去,被紗束縛著的小臉陡然露了出來。 下意識伸手去接的小人被人按住了小身子,“團子乖,別亂動。” 迎著戚箬虎視眈眈的目光,唐承安用眼神示意了下,本想上手揍人的人這才注意到前頭攤主的動作,繃著的面容和緩了幾分。 老伯手法利落,技藝嫻熟,不一會就畫出幾了個玉雪可愛的小人來。糖畫里的小孩或躺,或站,或趴,不過無論是哪種動作,嘴角都是彎彎的,又奶又甜。 團子瞅了眼自己手上的小老虎,又看了看其余三人手里拿著的糖人,撇了撇嘴。 “大家好壞,想吃團團?!?/br> 小人兒被木槿抱在了懷里,小口小口舔著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圓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新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押誰?這還用想,當然是方大人之子方策啊。小三元就不用我說了,去年鄉試發揮不穩,屈居第二,總不能回回都差點運氣吧。此次春闈,他必是榜首?!?/br> “這也說不準吧,畢竟各省的舉人都在這呢,說不定就……” “你在想什么呢?別的書院能跟國子監比嗎?押他,絕對不虧。” 幾人這信誓旦旦,成竹在握的樣子,讓不少圍觀群眾動了心思,紛紛效仿他們押了注。但也有那等不愿隨大流的,揣摩了幾下,盯著寫在犄角嘎達里的一個名字,問出了聲。 “這個溫……溫鴻闌,什么來頭,也能在板上有一席之地?” 正在填賬的掌柜看著摞在桌上的銀兩銀票笑瞇了眼,聽到他的問話,瞇著眼看了看最下頭的那個名字,思慮良久,終于想了起來。 “客官有所不知,每逢會試,咱們家都會開個賭局,可應試的人這么多,總不能個個都寫上不是?因此啊,能在這上頭的,除了京城里有名的學子,就是其他地方的解元了。至于這排名,客官去士子樓、文人閣走上一遭,便知曉是怎么回事了?!?/br> 聽掌柜這么一解釋,那人也明白了泰半,“也就是說,這人文墨功夫不到家,名氣比不過其他幾個嘍?” “話也不是這么說,許是人家低調,沒想著往那去罷了?!遍_了這么多年,已是人老成精的掌柜自是不會把話說死的,不過這話里的意思嘛……看眾人一臉了悟的樣子也就知道了。 “呵,真正有才的哪有不去文人閣的,既能廣交天下學子,又能打出名氣來,運氣好還可能被哪位大儒看上,從此青云直上,一展宏圖。我看啊,這位應當是心里有數,不想丟了面子才對?!闭Z氣篤定地說完這番話,這人大笑了幾弋?聲,真是越想越有理呢。 “嫂嫂,他們在說什么呀,團子聽不懂?!?/br> 自從剛剛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木槿就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而吃著糖人的小孩也支棱起小耳朵,聽得仔細,就連小老虎融化了點都沒發現。 許久沒得到回應的奶團揚起小腦袋,疑惑地看了去,這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