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你就沒吃那么多?都堆到高出碗的一半了,要是有人沒吃夠,那絕對有你的一份責任在!” “好了,你們吵什么,這碗干凈的都能照出人影子來,你們還好意思吵,我都替你們躁得慌。” 又聊了一會,眾人也就起身告辭了。算起來他們這也是叨擾了許久,再待下去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了。 待眾人都走光了,溫鴻闌自覺地收拾起桌子來,小團子則安安穩穩地窩在木槿懷里。以往每次小孩兒要幫忙都被自己哥哥攔下來了,可她下次依舊鍥而不舍地舉著小手要參與,嫩乎乎的。 這次倒不是溫鴻闌攔她了,是木槿貼到小團子的耳邊告訴了她一個小秘密,她這才乖乖窩著的。 興許是巧合,每當溫鴻闌做完一件事后總有另一件接著,不是在收拾屋子,就是在侍養花草,又或是在溫書,也有可能是在練字??傊灰悄鹃妊凵衿策^去的,他就沒有在閑著的。木槿也不戳破他,只安心地逗著小團子,rourou的,捏起來可舒服了。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溫家用完晚膳后,被自家嫂嫂哄了一天的小孩有些困了,小手卻緊緊箍住哥哥的脖子,哼哼唧唧的不松手。 “槿兒,我去送下團子,你別收拾,我待會就來?!?/br> 說完就邁開大長腿,兩步并一步的走了。 溫鴻闌走后,木槿終于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眉眼都彎出了好看的弧度。她倒是要看看,這呆子能躲她到什么時候。 “哥哥,你是不是生嫂嫂氣了?你怎么能欺負嫂嫂呢!”回到自己小床上的小團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哪還有先前那般困得不行的模樣。死死揪著自己哥哥的衣角,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定要看出個所以然來。 第25章 坦白 這事情的發展,跟想象中的不大一…… 小團子這話問的,讓溫鴻闌一驚,連忙反駁。 “怎么可能!清兒怎么會這么想,哥哥永遠不會生你嫂嫂氣的,哥哥疼她都來不及,怎么舍得生氣呢?” 小團子將信將疑的,最后還是選擇相信自家哥哥一次。可小孩也不打算跟哥哥解釋,她答應嫂嫂的,這是她們之間的小秘密,她要做個守信的團子。 “唔,哥哥清兒困了,睡著了哦?!毙『捍蛄藗€大大的哈氣,把rou乎乎的小手往臉上一蓋,往后一躺,不動了。小肚子還一起一伏的,睡得很香的樣子。 溫鴻闌都來不及細問,對方就這么“睡”了過去,他能有什么辦法呢?只好給小孩掖好被子出門了。 槿兒那里他還不知道要面對什么呢,頭疼。 “誒,哥哥和嫂嫂今天好奇怪哦,哥哥說嫂嫂見到他會不高興,嫂嫂又說哥哥見到她會不高興,好難哦,團子該怎么辦呀!” 小胖手蓋在臉上,指縫里透出水汪汪的大眼睛來,眼里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苦惱。 小團子在小小的一張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坐起身,一會兒又躺了下去,頭發都被自己扯掉了幾根,直到—— “砰!”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小孩兒自己揉了揉,圓嘟嘟的小臉上五官都皺在一起了。這么一番折騰下來團子只覺得腦袋沉沉的,一趴好就睡著了。 而被團子惦記著的哥哥正在內室外站著,也不走動,就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要不是那反復抬起放下的右手,還真跟個雕像沒差了。 “鴻闌你在外面站了這么久了,還不打算進屋嗎?”木槿看著門上那一團大黑影,終是沒忍住出了聲。 “沒,沒有,夏日燥熱,晚間蚊蟲甚多,怕擾了槿兒安眠,想著驅趕一番,這才遲遲未進。” 溫鴻闌一進屋就看到了桌邊的木槿,木槿用手撐著下頜,眼帶笑意的看著他??粗@樣的槿兒,溫鴻闌一串解釋的話都沒過腦子,就這么說出了口。 “哦~蚊蟲?那夫君趕完了嗎?” “完了。”自己也完了。 木槿輕笑出聲,把手放了下來,也不準備接著逗他了。拿起特意放在手邊的東西來,主動走向有些呆愣的某人,牽住了他的手,輕晃一下木盒。 “攤主誆你的?下次買更好的?你也跟宋兄一樣遇到了那偷工減料的匠人了?”木槿每問一句,眼前人的臉色就紅上一分。木槿覺得這樣的夫君比之往日,要好看得多。 “那,那還不是因為槿兒你說這簪子做的甚是粗糙,還說我莫不是遭人哄騙了!我,我這才沒告訴你的。”溫鴻闌的聲音由低變高,到后面又小了下去,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語氣里倒破天荒的有幾分委屈在。 木槿覺得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這么久了,他居然還記得清清楚楚,不過這理由…… “那我后面是不是還說了,我很喜歡?!蹦鹃劝涯竞蟹旁谝贿?,又往前進了一步,正打算把牽著的手抽出來,卻發現被對方給扣住了。木槿好笑,卻也沒繼續使力,用另一只手把自家夫君的頭往下按了按,額頭相貼,輕聲哄著。 “可你那是,那是覺得我平白丟了銀子,用話寬慰我罷了?!睖伉欔@伸手環住自家嬌妻,往自己懷里壓了幾分,兩人距離又短了些。 “傻子,你見過尋常的簪子上刻著木槿花的嗎?人家都是云啊月啊的,偏你的是朵木槿花。況且手上還留這么多傷,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我只是逗你罷了?!?/br> 停了一會兒,木槿語氣更輕柔了幾分,補上一句: “夫君做的簪子真的十分好看,比別人的好上千萬倍,怎么也不換的?!?/br> 木槿這番話驚的溫鴻闌往后一仰。 “槿兒你,你早就知道了?你真的很喜歡,不是誆我的!” 得到了自家娘子頻頻點頭的溫鴻闌還沒來得及歡喜,就又陷入了連環發問中。 “好了,這個問題過了,下一個。鴻闌你為什么突然給我送簪子?課業這么重,你又是什么時候做的,我都沒發現?!?/br> 這問題不只一個了…… “是宋梓儀,宋兄他說要送胭脂水粉才能討得女子歡心,可我見平日槿兒又不喜涂抹,買的簪子又缺幾分心意,我這才尋穆云兄朝他買了木材,讓他教我的?!?/br> “若是在家中練習,肯定會被槿兒你發現,我便每日更早些做完課業,練上小半個月,這才上手,想給槿兒個驚喜。” 溫鴻闌見木槿不答話,有些急了。 “我只是怕槿兒覺得我沒什么能力,連個簪子都做不好,又不知情趣,這才沒說,不是有意欺瞞娘子你的?!?/br> “槿兒你別,唔……”別生我氣。 木槿突然湊了上去,兩唇相依,反復磨搓,唇色顯得的有些泛紅。溫鴻闌徹底呆在了原地,只能任由自家娘子動作。木槿也沒什么章法,啃著啃著就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來。但也沒松口,直到自己徹底喘不過氣,這才恨恨地在對方唇上咬了一口,退開來。 “昨晚那本就是夢,今日這才是真的,算做你坦白的獎勵。” 兩人臉色一個賽一個的紅,木槿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作鎮定地開口。 又過了片刻,溫鴻闌才緩過勁來,猶豫了一下。 “坦白,就有獎勵?” 也不等木槿回答,自顧自地往下接了過去。 “娘子我錯了,我剛剛在門口并沒有趕蚊蟲來著,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說,這才緊張得不敢進屋?!边@一串話說下來,順暢得不行,甚至讓人覺得如果不是要讓木槿聽得清楚,他恨不得連停頓也沒有。 “所以……” 木槿斜了他一眼,幫他把話給說完了。 “所以夫君你既騙了我,就認罰吧。正巧隔壁客房也收拾好了,夫君不如就在那將就一晚。”木槿一邊說著,一邊把紅著臉的溫某人給推出門去。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差點讓對方碰了一鼻子。 “娘子你聽我說……”事情的走向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夜深了,鴻闌早些睡吧,明日還要進學呢……記得把熏香點上,夏日燥熱,晚間蚊蟲甚多,怕擾了夫君安眠。” 在屋外趕蚊蟲,虧他想得出來。 于是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孤枕難眠。 “你們沒去真是太可惜了,昨兒個嫂夫人不僅拿了甑糕給我們分,還留了我們吃了一頓午膳,那面條滋味真絕!” “秦兄所言不假,那甑糕啊,軟糯香甜,棗香馥郁,比以前的糕點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誒,還有那現做的面條,勁道爽滑,油香四溢。那rou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就是比別的地方香太多,絲毫不柴的。” “就是,就連那豆角,一點生澀的口感都沒有,清脆解膩,真是奇了!哎,你們沒去,真是一大憾事。” 若是有人這時進了學堂,就會發現明明是同一個屋檐下的人,卻硬生生分出兩個派系來。一派臉上都洋溢著自得之色,相當一致;而另一派表現就豐富許多,有撞圣賢書的,有唉聲嘆氣的,有捶桌的,總之只要是把“痛苦”兩個字寫在臉上的,就必定是同一方的人沒錯了。 “還不是你們,說什么臨溪村偏遠,道路也窄,馬車太多不好,非要抽什么簽。否則我們怎么會錯過如此美味!” “宋兄你評評理,都是同窗,就算手氣不行,但哪有得了好處還賣乖的道理?宋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br> 而話題中心的宋梓儀表示,并不想搭理,如何在鴻闌手下安安穩穩地過了今天這一坎才是大事。 “行了,嫂夫人說了,昨日簡陋,改日必定相邀,有時間吵不如花時間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讓鴻闌他主動邀請,他可不會舍得讓我們這么多人去,待會累著他心肝了怎么?” 前一秒還分成兩派的眾人“……” “秦兄,我們……”有人試探著問周圍的好友。他想著人多力量大,說不定能想出個法子來,結果對方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了。 “什么秦兄,什么我們你們的,我秦某只有溫兄一個兄弟,溫兄跟我可最是要好了!” “秦函你怕是還沒睡醒吧,溫兄在學堂里,除了跟宋兄交情甚篤,剩下的里面,我若排第二可就沒人能當第一了?!?/br> 好不容易轉移話題才從此事脫身的宋梓儀,一不留神又被卷了進去,也是十分心累了。 好在也不需要他糾結太久,隨著溫鴻闌與夫子一同進了學堂,眾人便都安靜了下來。 趁著夫子講學之后的空檔,宋梓儀慢慢地挪到了溫鴻闌身邊。 “鴻闌,你今日不大對勁啊。再說這既然已到鎮上了,你離書院也就一刻鐘的腳程,怎么來的比往日更晚些?有什么為兄能幫忙的,你盡管說!” “對對,看你這臉色也比昨日差了些,還有那早膳……”見宋梓儀都打頭陣了,有人不甘示弱,也插了一嘴。 其余人沒有搭話,正視前方,目不斜視,耳朵卻暗地里支棱起來了。 溫鴻闌只瞥了一眼,并沒有說話。昨天夜里…… 第26章 護犢子 夫子往日向來嚴肅 “夫子!快快快,夫子就要到門口了!”靠窗的學子壓低了嗓音,盡職盡責地替眾人通風報信。 隨著他這一句話,整個學堂里亂了一瞬。 目光在整個學堂里巡視了一圈,發現并無什么異常,大家也十分刻苦地在完成自己布置的課業,夫子欣慰地撫了撫須。這群后生底子倒是不錯,尤其是那幾個出挑的,運氣好說不定能再養出一個…… 罷了罷了,能出一個已是萬幸,剩下的就看他們各自的造化吧。 大抵是今日學子表現上佳,夫子的講學速度比之往日更快了些,到了時辰便散學了。 宋梓儀也顧不得收拾東西,待夫子一走出屋子,就又回到了他溫兄身邊,定要為溫鴻闌出謀劃策。 可鴻闌一臉不愿多言的樣子,這癥結到底會在哪呢?昨兒個移居還好好的,若非說不對勁,那應當是在穆云兄說黃檀木的時候了,黃檀木,雕刻手藝…… 宋梓儀心思飛轉,眼里突然有精光閃過,伸手扯住溫鴻闌的衣袖,往他身邊靠了過去… 溫鴻闌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了。 “宋兄有話不如直言?!?/br> 宋梓儀縮回了手,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又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壓低嗓音開了口。 “鴻闌,你是不是惹嫂夫人生氣了?” 溫鴻闌手上動作只停了一瞬,便又恢復如常,臉色也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