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晚上周晏持一個人住套房,杜若蘅跟周緹緹住在隔壁。明明房間隔音很好,但周晏持這邊太安靜,讓他總以為能聽到隔著墻壁那邊的歡鬧聲。周晏持洗完澡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圈,最后他去了隔壁敲門。 杜若蘅握住門把手,不動聲色擋著他。廊燈暈出模糊的輪廓,有幾分溫柔意味,他低下頭來瞧著她,聲音也是輕柔的:“我睡不著。” 杜若蘅看了他一會兒,她在思索。然后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簡單說:“要么回去,要么睡這里。你自己選。” 最終周晏持來w市度假的第一個夜晚是在酒店的沙發上睜著眼到天亮。 w市地處中國最南方一帶,天空晴好,日光奔放而熱烈。他們下榻的酒店前面不遠便是沙灘,上午的時候杜若蘅帶著女兒去海邊。周晏持本來也一起,結果被張雅然打來的緊急公務電話絆住,只能站得遠遠地遠離人群講電話。 張雅然請示完他的意見之后跟他邀功:“您昨天住得還好吧?考慮到各種因素,我自作主張只幫您訂了一個房間……” 周晏持至今脖子酸痛。他揉著眉心冷冷打斷她:“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琢磨著要不要給自己打個廣告……________'' 下面是等《歸期》完結后打算開的文,按規律來說的話又到了寫冬天治愈系男主的時候了。先開了一個文案預覽,歡迎美人們提前收藏。= =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他遙遙看到杜若蘅跟周緹緹在海水里玩得很開心。周晏持沒了再跟秘書閑談下去的興致,他掛了電話。同一時間他看見杜若蘅被海浪沖了一下,幾欲絆倒,幸而被旁邊的年輕男士順手一扶。 那個景象襯著碧藍的海水,很有幾分亮麗的韻味。周晏持差點摔了手中的電話。 他走過去,對方還沒有要離開的想法。幾步之外便聽得到那個年輕男士的問話:“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是杜小姐的女兒?” 連姓氏都已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被打聽到。杜若蘅淺笑回答:“是的。” 對方長長噢了一聲,仍然沒有退卻的意思。再接再厲道:“您是哪里人?” “t市。” 年輕男子眼前一亮,笑著說:“那還真是有緣。我住在y市,正好與t市相鄰。聽說t市有座世紀鐘在……” 話沒說完一道身影插^在兩人中間。周晏持蹲下^身,將杜若蘅臉上的一點沙子抹下去,傲慢的眼神淡淡看向陌生人:“請問你是?” 年輕男子終于離去。走了幾步之后還心有不甘地回頭看了一眼。周晏持握著杜若蘅的手一直沒松開,她等人走遠了,才說:“你有完沒完?” 周晏持說得溫和:“玩累了沒有,要不要回酒店?” 杜若蘅瞅了他一眼,沒有做聲。他拉著她的動作被她輕輕掙了一下,周晏持握得愈發緊。 杜若蘅沒有再進一步出聲警告,她最終選擇了默許。 到了傍晚時分,三人才從海邊回去酒店。周緹緹玩鬧得累了,回去的路上她抱住父親的脖子,趴在肩膀上睡著。周晏持一手抱著她,一手牽著杜若蘅,慢慢往回走的同時被夕陽拖出長長倒影。 能有這么靜謐的一刻,已經難得。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現如今的周晏持已經有些被磨得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意味打算就此放棄,而是漸漸消失慢慢來的耐性。杜若蘅已經出現了態度軟化,他便希望用愈短的時間更進一步。 他想要的原本就不止現在這樣的這么簡單。牽手,擁抱,相互信任,以及更進一層的各種事,還有復婚。他沒有把握再回到從前,卻覺得至少可以做到現在的最好。周晏持原本認為自己會不吝于最大的耐心,花費大量的心血與良久的時間,將這些慢慢一點一點付諸實踐。然而真正的事實是,他已經經不得她半點的撩撥。 甚至這些撩撥從未出自刻意。杜若蘅挽著頭發在他對面吃飯都足以引發綺思,更不要提現在的朝夕相處。他能感覺到他與她發生肢體碰觸時她一瞬間的僵硬,但是最終她沒有推開他,就給了他莫大的可能性。 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在w市呆了將近一周的時間。截止到離開的前一天,周晏持與杜若蘅的進展僅限于牽手。他一直睡在沙發上,臥室的床夠大,他不動聲色地試探提出過一次,卻被杜若蘅敏感察覺,同床共寢的建議隨即被毫不留情地駁回。 連周緹緹都有些同情他。她在早餐的時候為父親額外端來了兩只煎蛋和一杯牛奶,說這幾天爸爸一定沒睡好,需要補身體才行。 周晏持兩手捏著餐具,衣冠楚楚面色不變地說謝謝。 周晏持獲得意外之喜是在離開w市之前的晚上。 杜若蘅在從海邊回去酒店的路上不慎崴了腳,被周晏持一路背了回來。他隨即去給她找紅花油,可是周緹緹不喜歡這個味道,兩個大人便只有去了隔壁周晏持的套間。窗簾沒有拉上,夜幕垂下來,外面是星星點點的燈火,杜若蘅坐在床邊,瞇著眼享受周晏持給她按摩腳踝。她在懷胎十月的時候將周晏持的這一技能調^教得很好,他的手法很老道,讓她漸漸放松,直到察覺出一些不對勁。 他的動作變得輕而舒緩,按摩的已經不止是腳踝。她的一只腳心被他握在手里,指腹輕輕摩挲著附近的敏感地帶。直到最后小腿也被他捏住。 他在圖謀不軌。 房間中特殊的藥物味道在此刻仿佛有了某些催動的效果。杜若蘅覺得有些心慌,她睜開眼看他,兩人對視,他的目光溫柔,有些不言而喻的情感在醞釀。她咬住嘴唇,目光里帶出一些自己未能察覺的水意,對越來越微妙的氣氛感到氣短。 最后她終于打算出聲讓他走開,卻在張口的同一瞬間被他察覺,繼而被封住嘴唇。 所有的嗚咽都被壓回到喉嚨里。她的身體發軟,無法推開他。唇齒之間短兵相接,每一寸都是足以迷惑人的纏綿。在這方面杜若蘅向來才疏學淺。在肢體接觸之前,一切都是她主宰。然而等真正近身糾纏,她就不是他的對手。 他突然關掉了房間中的光線,遙控掉落到地上。黑暗中觸覺愈發昭顯,彼此的呼吸,以及簌簌的衣服摩擦聲音,杜若蘅的手都握不住,她在他的試探與追逐中終于忍受不住,說開燈。 他仿佛沒有聽見。她的手腕被他握住,用指腹在那里摩挲誘哄。他一直沒有出聲,動作卻始終堅定。 ****** 周晏持暫時離開,去隔壁房間查看周緹緹的情況。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告知她,杜若蘅側著身,閉眼一動不動。他在她發間輕吻一記才離開,關上門的時候杜若蘅拿被子蒙住了頭。 過了片刻周晏持便回來。他從身后將她攬進懷中,聲線溫存而低沉,說緹緹睡得很好。杜若蘅默不作聲,半晌之后仍是安靜得不同尋常。這讓他疑心她有其他反應,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卻被一口重重咬住了手指。 杜若蘅花了畢生力氣,不留余地。周晏持本來沒有做聲,后來仍然悶哼一記。 杜若蘅卻沒有要因此放過的跡象。一直到她沒了力氣,才終于大發慈悲地放開。然后她將所有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挪動到離他最遠的床邊睡覺。 兩個大人在第二天起床之后都有些狼狽。早飯周晏持執筷的時候食指上一圈黑紫,這是他重新遇見杜若蘅以來第一次負傷。杜若蘅則因為失眠而神色倦怠。周緹緹打量了他們兩個一會兒,問是不是又吵架了,杜若蘅說沒有。 周緹緹不肯輕易相信,便要去鬧母親,被周晏持拽回到自己懷里:“好好吃飯。” 回t城的路上杜若蘅沒有什么精神。不止是對待周晏持,連周緹緹她都應對得心不在焉。這不免讓人覺得她是有些尷尬,或者其他心理作祟的緣故。不管是哪一種,周晏持都不希望放任她胡思亂想,他逗她回神說話,接著兩次之后果然招致了很大的不耐煩:“你閉嘴行不行了?” 如果不是密閉性無法改變,她一定希望能把他從飛機上推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嗯。我知道你們要說什么—— 天沒亮,但基本等同于天亮……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周晏持對杜若蘅的任何反應都相當包容。事實上他更多的是被前一晚愉悅到的情緒,這種心理充斥全身,讓他很難像之前那樣能深入揣摩設想杜若蘅的念頭。他將她一路上不停抗拒的行為解釋得理所當然且簡單,直至杜若蘅在飛機降落到t城后情緒終于變得平靜冷凝,也沒有詳細思索這個問題。 接下來兩個人的關系并沒能因為w市的同處一室而有大幅改善。杜若蘅反而變得對周晏持比以前更冷淡一些,她對他大部分的行為都采取了視而不見,肯點頭光臨周宅的次數也變得寥寥無幾。直到一個星期后他們各自收到相同一場婚禮的請柬,分別來自新郎與新娘,邀請他們于半月后前往某五星級酒店的婚禮請宴。 周晏持邀請杜若蘅一同赴宴,這回她幸運地沒有拒絕。 前一個晚上她住在周宅,與周晏持分室而居。第二天周晏持叫她下樓吃早餐,敲門進入的時候杜若蘅正站在鏡子前面,努力想要拽上裙子后背的拉鏈。 他關上門走到她身后,幫她完成這個動作。杜若蘅說了句謝謝,周晏持卻一時沒有動。他的目光定在她耳后,帶著一點灼燙溫度的打量。然后他微微低頭,溫軟的觸感印上她的后頸。 杜若蘅因此而顫了一下。他的手握在她的腰肢上,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溫柔摩挲。曾經杜若蘅喜歡被這樣對待,他從后面擁抱,乃至輕輕搖晃的時候兩人緊密相貼,容易讓她覺得安穩,她以前不排斥這樣的親昵,是最信任的依賴。 周晏持不指望現在的她能夠像以前那樣反應。然而事實給予了他一定程度的意外之喜。她咬住嘴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抬起眼睛的時候里面卻含著水光,像是春日里寧靜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所有一觸即發的感覺自此燎原。周晏持的手滑向她的后背,打算重新拽下衣裙拉鏈,被她有些微弱地發聲阻止。他從后面咬她的嘴角,安撫說:“不會有人進來。” 杜若蘅帶著微微喘息:“停下來。” 他恍若未聞,她的聲音里開始帶上一絲惱怒:“我說停!” 杜若蘅猛地推開他,往旁邊倒退兩步。她的頭發有些散亂,眉心擰起來看著他,面孔上惱火的情緒遠大于其他。周晏持的手還懸停在空中,他慢慢放下來,看著她:“怎么了?” 杜若蘅忍了忍,最后還是沒說出排斥兩個字。避開眼神跟他對峙了一會兒,最后自己走了出去。 到了婚禮現場,兩人的表面功夫都做得不錯。周晏持要來握杜若蘅的手,她任由他這么做了。后來他們一起與前來搭訕的人閑談,杜若蘅在一邊靜靜看著周晏持的側臉聽他說著不痛不癢的客套,臉孔上找不出什么不耐煩。 她在外人面前其實從未折損過周晏持的自尊。以前便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但凡她站在周晏持身邊的時候,向來都是支持與維護他的那一方。只是兩個人一起出現讓很多人感到了意外,認識杜若蘅的人頻頻錯眼打量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中午的時候一起吃飯,杜若蘅左邊坐著周晏持,右邊是一位以前在t城素來交好的朋友。后來周晏持出去接電話,杜若蘅被好友拽了拽衣角,問他們兩個是不是又和好了。 杜若蘅笑了笑,說了句算是吧。 “以后不打算再找別人了?” 這話問起來有幾分奇怪,聽著像是有好幾層意思在里面。杜若蘅想了一會兒,回答得模棱兩可:“應該是這樣。” 對方哎了一聲,沒說話。杜若蘅笑著說:“你這是幾個意思?” 對方稍微遲疑,還是說出實話:“還以為以你的性格,不可能會原諒婚內不忠的男人,不管什么原因。” 杜若蘅始終維持的笑容淡了一些,思索之后才回答:“如果是在五年前,我也覺得不可能會原諒。” “那現在怎么又原諒了?”對方問她,“因為寶貝女兒?” 她沒有否認:“有一部分是這方面原因。” 很難同別人解釋清楚現今兩人的狀態,況且解釋了也未必會相信,也就沒有必要解釋。如今的杜若蘅依然在意外界的眼光,只是學會了不主動去想而已。她若是稍微想一想,便猜得出現在有些人對于他們兩人的說辭。無非是周晏持已經給她戴過那么多頂綠帽,她花費了大力氣與他離婚,現在卻又重新同意與他在一起。戳她后背的那些指指點點全有關于她身為一個女人的尊嚴與骨氣。 別人的談資曾經是杜若蘅生活中最在意的一面,她患上抑郁癥也有一部分的因素在這里面。那時候聶立薇曾開導她不說不聽不想,不得不說心理醫生的話總是有一些效果,再加上杜若蘅在s市獨自生活五年,心境已經大有改變。 其實她到現在也沒有活得很透徹,頓悟與參透更是與她無關,杜若蘅只是開始試著學習如何接受現實。她曾經在意結局在意圓滿在意流言蜚語,當然這些細節與未來她現在也仍然在意,只是最在意的事變成了當下而已。 杜若蘅在回去的路上翻出婚禮上拿到的巧克力,含在嘴里一顆,聽見周晏持說:“給我一塊。” 他在開車,于是她剝了一塊喂進他嘴里。 周晏持咬住了她的手指,很輕柔的吮吸力道。他蓄意而為,杜若蘅的手指一松,巧克力差點掉下去。 他在開車的空當里看了她一眼,眼角有點笑容。周晏持不常笑,每一次卻都十分有魅力。眼角化開淺笑的那一瞬間別有韻味,是他這種年紀的成熟男子才擁有的味道。而又因為性感與臉龐,愈發令人神魂顛倒。 若是遠珩的女員工在這里,一定已經激動得暈過去。杜若蘅也有些盯著他看,直到他笑著問她道:“我們什么時候復婚?” “……” 他兀自說下去:“你希望我們以什么樣的形式復婚?高調一些,還是更低調一些,或者是宴請朋友,還是度假旅游?按你的喜好。” 杜若蘅像是受到巨大沖擊。她瞪著他,沒有所謂一絲喜悅,反而是完全說不出話來的那一種。周圍靜滯半晌,周晏持終于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他在紅燈的時候停下,轉目看向她:“你不想復婚?” 杜若蘅淡淡說:“結婚做什么?” 兩人好不容易和緩的氣氛隨著這個話題重新變得僵持。他的目光動了動,最后輕聲說:“我們總要復婚。” 杜若蘅不說話,然后沒什么表情:“我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傳統的一面。結婚做什么?難道你是對我拿著你巨額財產的行為感到了后悔,所以想用婚姻來拴住我,等到以后放松警惕,再慢慢把財產套回到你手上?” 周晏持因為她的話而目光轉冷,他看她半晌:“你怎么會這么想?” 杜若蘅冷著臉不說話,氣氛緊繃了片刻,最終還是他變得無可奈何:“你想得太多了,我只不過覺得這樣才像個完整的結局。” 周晏持在接下來消失了幾天,沒有通話也不見人。杜若蘅自然不會主動聯系他,等到她的思路飄到開始認為他年紀大了之后竟然變得這么脆弱,連句否定都聽不得什么都要隨著他的意愿做要不然就鬧脾氣冷戰,這樣還不如就干脆分手,反正之前所謂的信誓旦旦都是過眼云煙,她其實根本沒想象中那么重要等等,心中遂開始對他進行假想討伐扎小人的時候,周晏持又若無其事地重新出現。 他對周緹緹仍然是一副慈愛好父親的面孔,對杜若蘅則收斂了前幾天的那些過分親密行為,重新恢復平淡。就像是相處久了的一對夫妻,會順口詢問她哪件襯衫更合適,又或者是征詢她是否想去出席某些場合的意見。又因為如今兩人工作的高度關聯性,他還會向她這個老板匯報工作,態度一絲不茍,很有受委托的經理人的樣子。 偶爾他也會主動拉她的手,卻僅是在過馬路的時候。或者小心翼翼地表示擔心,目的是讓她留神一些邊邊角角可能會碰到的地方。但不再去挽她的腰肢,或者其他的類似行為。他的表情始終深邃,看不出真實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