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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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疫區。”艾米連忙提醒道,“還有非法的反|z|f武裝在活動。” “我知道。”夏夜鎮定地說,她拿起礦泉水又喝了一口,“趕快打電話吧。” 俞知閑讓車子在路邊停下,等夏夜的車過來。那個本地司機指著手表告訴翻譯,天黑之前必須出城,這兩天因為齋節的緣故,有宵禁。 俞知閑嗯了一聲,拉開車門跳了下去,一股熱浪席卷著當地空氣里特有的辛辣氣味撲面而來,他扯了扯衣領,瞇著雙眼看著遠處一輛商務車緩緩從混亂的人流中艱難地開辟出了一條路。 車子靠邊,還沒挺穩,夏夜就從車里走了下來,她手上抓著一條黑色的頭巾,在下車的瞬間披在了頭上,將一端隨意地甩在了肩膀后面。 “我讓艾米留在這里等夏陽的消息,我和你去。”她說著又咳了起來。 俞知閑看了她一眼,用手將頭巾的下端稍稍往上扯了一下遮住了夏夜的下半張臉。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夏夜,如果他拒絕了,她也會另外安排車輛獨自出發的。 “看過醫生了嗎?”俞知閑問,他從艾米手中接過了一個小小的行李袋,順手丟進了后備箱里。 夏夜正在和艾米交代事情,聽了這話隨口應了一聲。但俞知閑轉身,用嚴肅的口吻又問了一遍。 “我問你到底看過醫生了沒?” 夏夜有些不耐煩,皺眉回了一句:“就是感冒,別大驚小怪的。” 俞知閑示意艾米回去,隨后走過來拖著夏夜的手臂將她塞進了車里。 “我沒大驚小怪,要去的地方是疫區,你的免疫系統要是現在就這么個狀況,到了那邊也是負擔。” 夏夜沒吭聲,她對俞知閑突如其來的嚴厲已經有了免疫。她坐進車里,從車門上的置物格里找到了一瓶礦泉水,再一次喝了起來,俞知閑說的是對的,她病了,喉嚨正在燃燒,每一次吞咽都像是有刀割一般,這是發燒的前兆,從到這里的那天晚上就開始了。她拼命喝水壓制,但是毫無用處。 “我找醫生開了點藥。”夏夜從隨身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個塑料小瓶,往手心里倒了兩粒白色的藥丸就這礦泉水喝了下去,“別耽誤時間了,七點之前不出城就會碰上宵禁的。” “耽誤不了。”俞知閑示意司機開車,“你自己當心點。” 夏夜點點頭,靠向了座椅靠背一遍一遍重復著喝水的動作。 俞知閑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從夏夜手里取走了礦泉水瓶。 “可以了。”他說,“別加重你腎臟的負擔了。” 夏夜擼下了頭紗,用手掌捂住了嘴,她沒化妝,蒼白的臉色隱隱透著青色,像是被大雨沖刷過的地面,有一絲潮潤的可憐。她側過臉,朝著俞知閑有些顫抖地笑了一下。 “我真不明白怎么會這樣?”她有些恍惚地說道,“她被那么好得保護起來,她應該沿著無憂無慮無法無天的道路順順利利地生活下去,但現在這是怎么了。” 咳嗽聲夾雜在她的話里,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在說臨終遺言。 “沒那么糟。”俞知閑探過身去,越過夏夜摸到了夏夜座椅下的電動按鈕,“別老往壞處想。” 他放平了座椅,讓夏夜能夠躺下說話,車廂里充滿著一種奇怪的香料味道,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們此時身在異鄉。 “沒那么糟嗎?”夏夜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她抬頭,猛然看見俞知閑下巴上新冒出的胡渣,那一片青黑色讓他的臉頰看上去愈發消瘦。 “會是綁架嗎?”夏夜問他。 俞知閑搖搖頭。 “不會,如果是綁架,早就會有消息傳來了,夏橙可是值一大筆錢的。” “死了?” “除非她被吃了個精光,不然總有尸體可尋。” 俞知閑冷酷地話語令夏夜不禁打了個寒戰,她腦海中閃過夏橙支離破碎的臉,無所不在的血漿,還有一雙沒合上的雙眼。 “見鬼,別刺激我。”她抱怨著,只覺得額頭心一陣刺痛,但俞知閑的答案正是她需要的,她習慣性地信任他,她知道他所說的也只是猜測,但只要那句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就仿佛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我沒有。”俞知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路上大概有三個小時,你可以睡一覺。” 他回頭望著夏夜,感冒藥發揮了應有的威力,令她看上去有些昏沉,平日里總是咄咄逼人的目光此時此刻也因為藥力而變得柔軟起來。 “那還真有點困難。”夏夜抽了抽嘴角,用一種戲謔的口吻慢吞吞地說道,“這里的路況顛得我的肺都要飛出來了。” 俞知閑笑了一下,他同樣放平了座椅倒了下來。 “把眼睛閉上。”他說,“能睡就睡一會兒吧,你眼睛下頭的黑眼圈都快趕上搖滾明星了。” 車輪碾過了一塊大石頭,震得他們的身子從座椅上飛起了半寸。夏夜猛地清醒過來,她甩了甩頭,突然笑出了聲。 “我要殺了夏橙,如果她還活著的話。”她挫敗地說,“她害的我落到了如此境地。” 她話音未落,車子又一次劇烈地顛簸起來,司機用極快地語速說著什么,翻譯盡職地向他們倆解釋道,因為車禍高速公路封道了,所以必須走一段鄉村小路,大約還有二十公里就可以從下一個路口繞回高速。 夏夜輕輕地嗯了一聲。她側過身子,蜷著雙腿,將臉朝向了俞知閑。俞知閑也躺了下來,他們并排擠在車內狹小的空間里,有點可悲得曖昧。 “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她看著俞知閑回頭,目光與她碰在了一起,“幼兒園里午睡,你就睡在我旁邊的床上,那是幾歲來著?四歲?你那時候還尿床的習慣對嗎?總在被單上畫地圖。” 她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像是蒲公英松散地私下飄散開來,根本不受控制。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俞知閑冷峻的側面,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而清晰的感覺,他臉上的每一寸曲線,包括他新長出來的胡茬,都是熟悉的。熟悉而又安全的。 “我十四歲那年初潮,你記得嗎?” 俞知閑只是想了一秒鐘,便仰起腦袋有些沒心沒肺地笑著。 “哦,我記得。”他說,“你把凳子上的亞麻墊子給染紅了,也算是一副漂亮的地圖。” “你找到了我,然后給了我一杯香檳。”她閉上了眼睛,困頓的感覺終于壓過了路面顛簸帶來的不適,“你對我說,喝吧,現在你成大女人了,可以喝大人的玩意兒了……” 她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就那么突然地,在下一秒進入了沉睡的狀態。俞知閑緊繃了一天的嘴角終于在這一刻放送了下來,他望著她此時此刻有些枯槁的面容,目光漸漸地輕柔起來。 她是個傻瓜。俞知閑不由自主地想道,一個強硬的傻瓜。 他用胳膊肘撐住自己抬起上半身,從最后排的座位上扯過一塊顏色模糊的破舊毯子搭在了夏夜的肚子上。 他知道她醒來的時候一定會搜腸刮肚,用一切刻薄的話語嫌棄地抱怨這玩意,那樣也好,俞知閑心想,但愿那種嫌棄能讓她振作起來。 第37章 隔離 這里的夜晚,荒蕪得可怕,遠處地平線上,低矮的山脈以陰影的形式綿延開去,那種一望無際的未知感叫人不自覺感到心慌。 夏夜用頭紗包住了腦袋,有些緩慢地下了車。俞知閑正在和哨卡里的士兵交涉,他說一句,翻譯翻一句。士兵時不時聳肩搖頭,看起來并不容易打動。 艾米發來消息說相關的放行文件還差一個章,但是現在內政部已經下班了,最快要明天才能辦出來。夏夜說了聲明白,立刻給夏陽去了電話讓他繼續托人,最好能直接給這邊的哨卡來個電話通融通融。她靠在車門上有些費力地吞咽了一下,感覺聲音粗礫地陌生。她抬手摸摸了粘臟的頭發,有些無奈地笑了,身上的長衣長褲還有腦袋上的頭巾,就像是蒸籠上的紗布,將熱氣都罩在了身體里,憋得她一陣一陣地發汗。 她回身去找水,看見司機坐在駕駛室里有些敬畏地望著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這司機張著一張典型的中東面孔,粗獷的五官鑲嵌在黑黃色的臉上,張狂的胡子從下巴一直蔓延到了鬢角,可就算這樣,他們的眼神卻是最無辜的,有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悲涼。這里的一切離太平盛世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一種警惕的擔憂,仿佛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厄運降臨。 夏夜找到礦泉水大口地喝了起來。她太渴了,可以感覺到嘴唇上已經起了皮,一塊塊翻翹著,每當舌頭劃過都會有銳利的割裂感。可她又太累了,實在沒力氣打開手提包去翻她的唇膏。有什么關系呢,她心想,誰在乎。 她坐在商務車的車門踏板上看著俞知閑,而俞知閑在說話間的一個回頭,也注意到了她。 他走回來,那么自然地將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有些發燙。”他說,“再吃顆藥。” 夏夜點點頭,費力地拿起手提包,從外頭的口袋里掏出了藥丸,就著礦泉水咽了下去。 “怎么說?”她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水漬,“可以進去嗎?” “得有文件才行,z|f禁止外來人口進入疫區,怕mers(中東呼吸系統綜合征)向外蔓延。”俞知閑從兜里掏出煙來點上,雙頰用力一吸,微微凹陷下去,顯出了幾分憔悴。 夏夜知道這里比不得在國內,到處都有關系網,出來進去的都方便。他們家在這邊也沒生意,托人情能托到這里,那少不得得拐好幾個彎。 “等夏陽那邊的消息吧。”夏夜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置,等著俞知閑坐下來。 “餓嗎?”俞知閑弓身坐下,將煙灰弾在了腳邊的黃土里。天氣沒有因為夜晚的來臨而帶來任何的涼意,吸收了一天熱量的土地正緩緩地釋放出熱量,從腳底向上,緩慢地蒸騰著大地。 夏夜搖搖頭,除了渴和累,任何rou體上的體會都被屏蔽在了外頭。 “等進去之后,我去找那個慈善營地,你去警察局,我們分頭行動。”夏夜輕輕地說著,就著哨卡外的一盞路燈,她看見自己精美的紅指甲上不知何時染上了黑色的污垢,她用力搓了搓,將臟東西從指甲上扣了下來。 俞知閑看著她的小動作,漫不經心地抽著手中的煙。他聽從了夏夜的安排,十分慶幸她的頭腦還是清晰的。 “還要準備好現金。”俞知閑說,“越多越好。” 夏夜點點頭說了聲明白,她將頭悄悄朝向了擺在座椅旁的一只尼龍包。 “我換了些當地的貨幣,還有美金。你去警察局可能要用。” 俞知閑看了一眼那包裹,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坐起身進副駕駛室,小心地避開窗口,將五張百元面值的美金遞給了司機。 他用英語告訴司機,車子他還要繼續租幾天,費用按天結算給他。司機將錢卷成小卷塞進了上衣口袋里,用手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夏夜將身子靠在了門框上,她用頭巾捂住嘴,悶聲咳嗽起來。幾個拿著自動步|槍巡邏的士|兵時不時用探究的目光望著這邊。 “給他們錢能進去嗎?”夏夜突然問。她對錢的功用一直以來都是相信的,尤其在這種地方,她覺得錢是最致命的東西,可以讓人暢通無阻,當然,也可以叫人命喪黃泉。 “先別急著露富,我不太相信那些拿槍的。”俞知閑重新下車走回了夏夜的身邊。他的煙已經燒到了盡頭,于是最后抽了一口,將煙頭丟在地上狠狠攆了一腳,“最好讓他們知道我們除了錢,還有點別的朋友。” “我們在這里沒有別的朋友。”夏夜自嘲地笑了一下,“要是能夠完整無缺地回去,我一定會向董事會建議在這里開些賭場,交交朋友。”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俞知閑泰然道,他拿著手機走開了,夏夜看見他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手機拿起又放下,知道他也在想盡辦法找關系。 夏夜想,她也得做點什么,于是扶著車門站起來,在腳掌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有什么東西在她胃里燒灼沸騰,沿著她的食道向上涌出,逼著她猛地彎腰嘔吐起來。 她的神思飄忽,只能模糊地看見俞知閑迅速地奔了過來,她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臂以防止自己因為軟弱跌在地上。 太熱了,她心想,感到背上在一瞬之間沁出了一層冷汗,像一張張小嘴,緊緊吮吸著她的襯衫布料。 “我沒事。”她說著用力啐了幾口,接過俞知閑遞來的礦泉水一遍一遍地漱口。 俞知閑扶住夏夜,向后抓住她的頭發和頭巾,防止嘔吐物弄臟了它們。他有點擔憂起來,抬頭看著一個長|官模樣的人物舉著口罩走過來,用卷翹而飛快的語言沖著他們說著什么。夏夜直起身子,經不住注意到那人背后的槍口因為動作過大的緣故時不時朝向了他們。 她聽見俞知閑沖著那人連說了幾句no,隨后叫來了翻譯。翻譯聽著長官的話,突然有點恐懼地望向了夏夜。 “他的意思是,夏小姐必須隔離觀察才行。”翻譯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一步,隨后悄無聲息地拿起手遮在了鼻孔下頭。 夏夜有些尖刻地笑了起來,脫口而出一句滑稽。 “我在亞庇拉看過醫生,這就是簡單的發燒和腸胃炎癥。”她有些失控地大聲嚷道,“別害我耽誤時間,你明白嗎?” 她掙脫開俞知閑,像是一只魯莽的小獸,用英語沖著那長官高聲呵斥道。 “我要進去,我meimei失蹤了,別和我廢話。”她懊惱地大叫起來,“我沒得那該死的什么傳染病,我很好。” 俞知閑想要去抓她,但她掙脫開來。像是垂死前的掙扎,力氣大的嚇人。 有士|兵過來幫忙,一左一右從兩邊扭住了夏夜的胳膊,令她無比狼狽地被扣在了原地。她瞪著發紅的眼眶,掙扎著,黑色的頭巾從肩上滑落被零碎的腳步踩進了泥土里。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疲憊和恐懼像是兩條守候在陰暗出的毒蛇,乘著她軟弱的空檔吞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嗨!”她聽見俞知閑突然大聲吼了起來,“我會和她說,先放開她。” 她看見他走過來,越過那些人阻攔的胳膊抓住她,將她從士兵的桎梏中搶了回來。 “我會和她說。”俞知閑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士|兵的再一次靠近,他冷眼看著對方,用盡量簡單的語言告訴他們,他會勸她去接受隔離,他不會讓她再鬧起來,給他時間。 為首的長|官點了點頭,示意士|兵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