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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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坐在桌子對面畫畫,蠟筆盒子里一排蠟筆,鮮亮的顏色早就用的禿禿的了,剩下黑色灰色還是原封不動的。人就是不喜歡沉重的顏色,小孩子格外誠實,連畫畫都不愿意動那兩個顏色。 大概察覺到了mama的目光,小飛抬頭沖陶醉墨甜甜一笑。 “mama,我畫個畫給你看。”他起身跪在凳子上,小手指在蠟筆盒里挑來挑去,最后選中了一只紅色的,在畫畫紙的右上角涂了一個不怎么圓的太陽。 陶醉墨伸手摸了摸小飛的頭發,起身去廚房熱牛奶。 她想著,要是生意還這樣,過兩個月還是把鋪子盤出去的好,回來點錢先還何漢川一些,他要結婚了,這種銀錢上的事兒還糾纏不清,夏家的那個小姐肯定也不會讓他舒服。 牛奶倒進奶鍋里,濺出來了兩滴,陶醉墨連忙拿抹布給擦了。她想起今天是六號,大約還一個多月,何漢川和夏夜就得舉行婚禮了。到底還是他們成了一對兒。 夏小姐一生什么都不缺,一步順則步步都順,不像她,一步錯,步步都錯。 命這東西真是生來就定好的,半點不由人。 陶醉墨等著火上的牛奶微熱了,便拿下來倒進杯子里,走回客廳放到了小飛跟前。 “等一會兒涼了乖乖喝掉。”她站在小飛身后看他畫了一會兒,隨后又坐回了對面的位置上。 她媽死之前怎么說她來著,太倔,把自己給倔苦了。 陶醉墨抬頭看了看鏡框里她母親那張平靜的臉,忍不住想到了那天晚上。 她給何漢川打電話,始終打不通,她知道她去參加舞會了,知道他和夏夜在一起,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去打他的電話,想要拉他回來,她一遍一遍的打,可始終,對方都沒有開機。她就一遍一遍地聽著電話里冷硬的女聲重復地告訴她,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其實她知道,即便何漢川接了電話,她也無話可說。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去求他回來,她沒有理由啊。她只是害怕,那種恐懼一波一波地涌上了心頭,她想,她mama要死了,何漢川要走了,她一個人了,她就一個人了,怎么辦好。 然后她坐在客廳里哭了起來,醉墨媽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臥室里出來的,她嘆了口氣,坐到了女兒的對面。 “我知道我要死的。”醉墨媽開口平靜地說道,“你一個人又要辛苦了。” 陶醉墨透過淚水看著她母親,突然發現她母親的雙頰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塌陷得那么深了。 “我要去拍張照。”醉墨媽說,“以后掛在墻上的,現在去拍還能看看,再晚點拍就看不得了。” 陶醉墨點點頭,又聽見她母親說。 “柜子里有我的卡,你記住密碼,就是小飛的生日。” “我記得。” “還有你自己的事,你再找一個吧。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一個女人要撐下來真的不容易的,你mama我試過一個人帶你,但是真的辛苦,有個男人會好一點,收入什么的都好說,人好就行,到時候你遇到事情也有個人商量一下。” “我知道。” “還有啊,你的心氣不要那么高,你有孩子的,要再找個非常滿意的總歸不現實,條件好的也都奔年輕漂亮的去了,你雖然還好看著,但到底不年輕了,還有個拖油瓶在,人家男人不嫌棄,婆婆公公也會給你難受的。” 陶醉墨沒吭聲,知道母親說得是實話,但有時候實話聽著還是傷人的。她帶著小飛,就像是絕了自己的后路,可丟下小飛,那又是萬萬不可能的。她就這樣被自己卡在夾縫中脫不開身,能怎么辦呢?問一千遍一萬遍也還是沒有答案。 醉墨媽停下來,用手搓了搓面孔。 “你啊,不要那么倔,太倔,把自己生生給倔苦了。”母親規勸道。 陶醉墨不覺得自己倔,她覺不出來這些了,她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又不想走得太可悲而已。 “媽,我知道了。” 陶醉墨敷衍著。 醉墨媽頓了一頓,又道。 “至于那個何漢川。”她說,“他心里大約還念著點以前的好,還算是個有良心的男人。你要是真的舍不得,就留下他吧,作死作活地留下他吧。” 醉墨媽羞恥地別開臉,她心里知道這話又壞又自私,可是她要死了,她女兒還活著,她女兒會活的很苦,所以她即便羞恥,即便壞,也還是說出來了。 “你要是想,就去做吧,留下他,他能幫你們。” 醉墨媽的身子前后搖擺了一下,就像那些年老而衰弱的人一樣,有些無助而可憐。 陶醉墨現在想起來,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她母親確確實實在幫著她。每次化療都會找何漢川來,開始時不說話,后來開始說些不著邊際的,最后也會說說醉墨的不容易。陶醉墨沒阻止,即便知道母親做得那些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也沒去阻止。算了,她想,她就順著斜坡往下滑吧,能到哪步就哪步,他能回來找她那最好,不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后來的結果,她就滑到了底,夏小姐紅旗高揚,贏了。何漢川可能真的挺喜歡那個夏小姐的,小報上頭老是有他和她一起逛街的照片,他是那么不喜歡逛街的人,還能幫著夏小姐拿東西做參謀。小報上說他做小伏低,陪人逛街結果還只能喘氣,連錢包也做不成。可這樣的酸話,也不見得有人會信。看看照片上頭兩人笑的那樣開心,怎么都算是一對佳偶。 小飛畫好了畫,跑到醉墨跟前邀賞。陶醉墨抱起小飛,攤開畫紙,瞧見上面赫然畫著手牽手的三個人。 她不用問就猜得到那上面的大人是誰,女人是她,男人自然是何漢川。 小飛喜歡何漢川,何漢川每次來都帶他玩,帶他吃,小飛巴不得何漢川天天在跟前陪著,怎么會不喜歡。 “畫得真好。”陶醉墨親了親小飛的臉蛋,伸手抓起牛奶杯放進了小飛的手里,催促他喝光。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陶醉墨遠遠看了一樣,看見了上頭熟悉的名字,連忙拿起來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何漢川溫文爾雅地喂了一聲。 小飛聽見了這聲喂,立刻認出了是誰,抬起腦袋湊到聽筒下面叫了一聲何叔叔。 何漢川笑了起來,也向小飛問了好,問他在干什么?怎么還不睡覺?這幾天乖不乖? 小飛笑嘻嘻的回答了幾句,自發自覺地大聲沖著話筒說他想何叔叔了。何漢川馬上回答他也想小飛,聽了這句,小飛似乎滿足了,抱著牛奶杯自顧自走開了。 陶醉墨將手機放回了耳邊,喂了一聲。聽見何漢川輕不可聞的一聲疑,似乎覺得換人換的有些突然。 “有事兒?”陶醉墨開口問道。聽見那邊嗯了一聲。 “有個事兒想和你事先打個招呼。”何漢川說,“孩子的事兒,我媽知道了。” 陶醉墨聽見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她穩了穩聲音問:“你和她說了?” 何漢川那頭簡單地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是我不好,說漏了。”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我擔心我mama會說給方霖爸媽聽。” 陶醉墨出奇地冷靜,她捏著手機沒搭腔,半晌之后才道。 “你去勸勸你媽,別多這個話。” “我勸了,她未必肯聽,她總想著那是她的meimei,現在沒后了,有個孫子算是個念想。” “你媽給了也沒用,這是我的孩子。”陶醉墨挺了挺身子,看見了正在廚房里往牛奶杯里沖水玩的小飛,壓低了聲音有些堅決地說,“這念想就算給了我也能把它掐斷了。” 何漢川說了聲知道。 “我就是和你說一下,我媽那里我會去勸。但萬一不成,我也想請你擔待些,我姨媽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她要是要來找你,有些會刺激她的話就別說了,她年紀大了吃不消聽的,你……” “何漢川。”陶醉墨打斷了他的話,“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了你姨媽還是為了我?” 何漢川嘆了口氣,他覺得某些灰黑色的東西又爬進了心里,盤旋在那里久久不散,讓人覺得氣悶起來。 “小飛是你的孩子,我姨媽他們就算再想見,你不讓見他們也見不著,孩子始終是你的。”他說,“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陶醉墨面無波瀾地聽著,對這一點,她當然不擔心,孩子是她的,始終是她的。孩子……孩子說不定是她唯一的籌碼了。 “我明白了。”陶醉墨平靜地說,“我不會讓你小姨難堪的。” 兩人沒說別的什么話,各自掛上了電話。陶醉墨走進廚房將小飛從小板凳上抱了下來。 “你是幫mama洗杯子還是玩水啊,弄得身上都濕了,不冷啊。”她啰嗦著,抽了快干毛巾過來給小飛擦手。 小飛仰面笑嘻嘻地看著陶醉墨,眉眼嘴角,都帶著一個男人的影子。 第34章 爭執 每天早上,俞知閑的車都會從陶醉墨的面包店門口過,陶醉墨準時在門口等著,等人到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陶醉墨老是問俞知閑是不是在照顧她生意,俞知閑也坦白,說一開始是,現在倒真不是,覺得她家的三明治比別家味道好,吃了這些時候還沒吃膩,吃膩了就不來了。 他這么說,陶醉墨也就這么信了,周三早上等了半天,也沒見人來,心想著大概是公子哥睡過頭了,于是將打包好的咖啡三明治重新放回了柜臺里。 俞知閑到的時候已經十點了,白襯衫散開了上頭的兩顆扣子,袖子習慣性地挽著,看起來讓人有種夜宿美人香閨的瞎想。陶醉墨從柜臺里拿出袋子遞給俞知閑,笑著打了個招呼,問他是不是遲到了。 俞知閑坐到臨窗的位置上拿出東西三口兩口吃了下去,咖啡冷了,陶醉墨問他要不要重新給他做一杯,他也搖著手說算了,來不及了。 俞知閑吃完了,自覺地打掃了桌子上的碎屑和紙巾,丟進了垃圾箱里,一抬頭,看見面前玻璃上貼了張a4大小的白紙,陽光照在上頭,透過來幾個墨色的字體“店鋪轉租”。 他回頭沖陶醉墨問:“開不下去了啊?” 陶醉墨正在收錢,扭頭看著俞知閑有些無所謂地笑了一下。 “是啊,現在就我一個,加一個幫手,有點忙不過來,再多請個人,又要入不敷出,很難辦的。” 俞知閑聽著,撇嘴點了點頭,說了聲也是。 “賺的少還不如去找份工。” “是啊。誰說不是呢。” 兩人客客氣氣聊了幾句,俞知閑也沒深聊的意思,說了聲謝謝便出去了,他拉開車門正要坐進去,目光突然落到了街對面拐彎處的一輛車上,那是一輛不怎么起眼的面包車,四周圍著茶色玻璃,從外頭幾乎看不見車窗內的任何情況。 俞知閑不用看車牌就認出了那車,他長嘆了一口氣,雙手叉在腰上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這果然是夏夜的風格,他心里想著,一面朝那兩面包車走了過去。他盯著那茶色玻璃,明顯看見車身震動了一下,門刷一下被拉開,跳下了一個矮胖的男人。 “閑哥……”大墻一句話開沒說完,就被俞知閑勒住脖子重新丟進了車里。 大墻這么多年的監視干下來,被目標人物發現了捉住揍一頓也是常有的事兒,所幸生的皮糙rou厚,至今四肢五官都還健在。俞知閑這一丟也就是個意思,倒也沒用力,大墻縮進車里看著俞知閑跟了進來,唰一下關上了車門。 “你不累啊!”俞知閑瞇著眼睛沖大墻道,“不是早和你說不用盯了么。” “那是你說的。”大墻擼開了身后的照相機,給自己碩大的屁股騰了個地兒,“夏大小姐那里還沒答應呢,前幾天又給我簽了張支票,叫我繼續盯著。” “她有完沒完啊。” “那你問她啊,我哪兒敢問啊。她付錢我賣命天經地義的啊。”大墻話音剛落,俞知閑的拳頭就起來了,但只是作勢嚇了他一下。 “就你愛錢。”俞知閑罵道,臉上倒沒多少責怪的意思。 大墻了解俞知閑這人有時候雖有些戾氣,但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所以也不真怕他,往后躲了半寸,雞賊兮兮地回嘴道。 “沒錢我怎么養老婆啊,又懷了,等魚下鍋發奶的。” 俞知閑一挑嘴角壞笑了一下,知道和大墻多說也沒用,他不過是個拿錢辦事的,于是拿手背拍拍大墻的胸口說了句能干,下車走了。 陶醉墨正在擦玻璃窗,她看著俞知閑從街的這邊走到了斜對面的拐角處上了一輛奇怪的面包車,幾分鐘后俞知閑從面包車上下來,坐進了自己的車里揚長而去,而那輛面包車又停了一會兒便也開走了。 陶醉墨有些疑心,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她盯著那面包車的車尾,拿筆記下了車牌號,================ 俞知閑趕到候機樓的商務艙候機廳的時候,夏夜已經到了,她正在打電話,眼角余光瞥見了俞知閑,便掛斷電話朝俞知閑走了過來。 “大墻來通風報信了。”俞知閑隨口問道,順手將拎著的牛皮旅行袋交給了服務人員。 夏夜沖著俞知閑淡然地笑了一笑,她擦著正紅色的唇膏,不用開口已然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了,“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俞知閑牽動嘴角有些無趣地說道:“我沒功夫管那么多閑事,就是覺得有點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