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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里被下了迷藥,好在懷塵對這種程度的人間小玩意免疫,也就無所顧忌。 辦完了事情,那幫人也就退了出去,留下新娘子和新郎官獨處。 他們一走,懷塵立刻站了起來,他嫌棄地看著張文宗,不自覺走遠了一點,遠離喜床的位置。 這張文宗是染了花柳病而死,懷塵光是在這人的尸體旁邊多待一會兒,都覺得萬分晦氣。 床上的被單在懷塵的施法下自動收緊,張文宗的尸身被裹成一只密不透風的繭,咕嚕嚕滾到床榻的角落里去了。 懷塵順便還放下床榻兩邊的羅帷,嚴嚴實實地遮住床上那礙眼的臟東西。 他走到窗邊,打開窗讓晚風吹進來,吹散屋里被那具尸體熏的沉悶的空氣。 好不容易好受了一些,懷塵微微一抬頭,天邊月中飛來一道黑色的身影,直往他這邊而來。 他錯開身子,讓云霆進了屋。 云霆一進屋就皺起眉頭,視線直指屋里的那張喜床:“什么味道?怎么有一股腐rou……” 懷塵打斷他:“我要的東西呢?” 云霆瞄著垂下來的床帳,心里還是非常在意著婚房里的異樣,但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師叔吩咐的事,云霆不敢有絲毫懈怠,將身上背著的東西放下。 這東西用布料里三層外三層包裹著,依稀能看出一點人形。 外面包裹著的那層布料正是懷塵前幾日隨手買的那些粉色布料。 大晚上,身穿黑衣的男子背著這么一具粉嫩的人形物件奔走在屋檐之上,若是被別人瞧見,指不定以為是哪個采花賊強擄了哪家的姑娘。 不過,以云霆的能力,絕對不會被人瞧見行蹤。 可是懷塵就是想逗一逗他啊。 待云霆將假人放到床上,一切安置妥當,懷塵從云霆背后伸過手,調戲一般摸了摸云霆的下巴。 “這要是被人看到有人進了新娘的婚房遲遲沒有出來,你猜,他們會先打死你這個采花賊,還是先罵我不知羞恥?” 云霆穩了穩心神,轉過身開始解懷塵身上的衣物,懷塵主動配合著張開雙手,任由云霆幫他解去婚服。 不消一會兒,復雜繁瑣的嫁衣被云霆解下,扔到了床上。 懷塵穿著一套素色的里衣,微微揚起下巴:“不繼續嗎?” 云霆眼神躲閃,認命地嘆氣道:“師叔沒有這個心思,云霆不敢妄為。” 說罷,他轉過身開始給那假人穿上謝鳶的婚服,確保那些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是“謝鳶”。 云霆聰慧,早已猜透懷塵的計劃。 師叔這是要做成謝鳶在大婚之日死亡的假象,斷了張家繼續糾纏謝家的可能。 只可惜云霆知道的信息太少,并沒有猜到懷塵只是將計就計。 云霆給假人穿好婚服后,視線落在床上另一件人形包裹物上。 之前讓他在意的尸臭味一直沒有消散,看上去就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味道。 云霆疑惑:“師叔替張家那新郎官也找了一個替代品?” 懷塵冷哼:“我哪有這閑工夫,現成的,他們自己搬進來的尸體,跟我拜堂成親的就是他。” 云霆呆愣了一下,緩緩回過味來:“張家的新郎官……早就已經死了?” 一切處理妥當,懷塵再次放下床帳,不想看見那糟心玩意兒。 “要不然張家為什么這么急著把謝府娶進門?再晚兩天,這尸臭味就完全蓋不住了。” 懷塵走到床邊,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繼續解釋下去:“等天色再晚一點,賓客們都各回各家,安然進入夢鄉,這張家啊,就會燃起一股無妄災火,將新婚房里的一對新人都付之一炬。” “而他們……大概會在明天早上才會發現昨夜走了水,哭天搶地嘆老天爺不公,好端端奪走兩位新人的命,共赴黃泉。” 懷塵回頭看云霆:“你還想陪著那具尸體多久,不嫌臭嗎?” 云霆走到懷塵的身邊,瞧著懷塵一身單薄素衣的樣子,便將自己的外衣解下,裹在懷塵的身上。 懷塵側過臉,眼神清冷地瞧著紅色燭火下的云霆。 這屋里一片喜慶的大紅顏色,卻無法溫暖懷塵眼底的溫度,唯有這一身黑衣的小兔崽子,勉強讓他有了幾分觸動。 懷塵朝云霆伸出手,勾了勾:“過來,師叔送你點東西。” 第32章 師叔笑魘如花其中必定有…… 這一刻, 云霆的腦子里想到的盡是一些—— 笑里藏刀、口蜜腹劍、師叔笑魘如花其中必定有詐…… 云霆站在原地遲遲沒有過來,懷塵笑意淺淺:“怎么,不敢過來?” “……” 師叔越是這樣和善地對待他, 云霆越是不敢貿然上前, 要是師叔冷著一張臉罵他一句“小兔崽子還不快滾過來”, 云霆或許就不會這么猶豫。 云霆清楚,他和師叔之間存在著一道難以消除的隔閡, 這道冰雪之墻需要他以真心慢慢捂熱, 天長地久, 待冰融化, 他就能見到墻后那個真正的師叔。 溫柔體貼、會同樣把真心剖給他的師叔。 現在的他和師叔, 遠遠還沒有達到那個進度,云霆感覺的到,師叔對他的印象有了些許改觀, 但還沒到能夠坦誠相待、坦誠交心的程度。 師叔不會因為這些日子的相處就對他消除心里的芥蒂,倆人的關系雖然已經達到另一種程度上的密不可分, 但是對于師叔來說,一開始就愿意讓他觸碰, 只是因為兩人的心相隔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