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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 聽見喊聲,亞伯轉頭應道:“雷納德?” 雷納德是個高大的神官,面容粗獷,穿著秀雅的神官白袍也顯得不倫不類。維里看他第一眼,便心生警惕。這人一身的鮮血氣,應該和許多窮兇極惡之人日夜相處。 “最近我都沒怎么見到你,”雷納德說,“你這段時間怎么都不去監獄?約翰——” 他說著,目光轉到維里身上。 雷納德神情明顯凝固了一瞬間,瞳孔倏地放大,然后恢復正常。 “尼爾!”雷納德驚喜地嚷嚷,“你什么時候回到圣城的?”他上前一步,按住維里的肩膀,奇怪地說,“我怎么覺得你長高了?” “我……”維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亞伯沉聲道:“他因為戰斗失去記憶,很多事情都不記得。” “原來是這樣,”雷納德惋惜道,“你該不會連基礎的魔法都忘記了?” 維里沒說話。 “看來沒變,”雷納德轉頭和亞伯開玩笑,“還是不愛搭理人。” 亞伯笑了笑:“圣洗儀式結束后,你去哪里?” “當然是回監獄,今天我跟人換班,晚上都該我守著他們懺悔。” “我和你一起去。”亞伯說,“還有尼爾。” 維里疑惑:“我也要一起去?” “當然,你的雙胞胎兄弟正在牢獄里贖罪。”亞伯認真地回答,“就算你跟他關系再差勁,也該過去看看才對。” 圣洗儀式開始時,偌大的圣殿坐滿了人,烏泱泱一大片。維里站在最外圍,只能看見盡頭的高臺,以及臺下五顏六色的后腦勺。 在場的嬰兒有上百個,卻沒有一個哭鬧不休。 維里仗著自己目力優越,掃視一圈,發現嬰孩大多成雙成對。 圣洗儀式從正午開始,要一直持續到夜晚。維里只看了半個小時,儀式冗長而無聊,主持儀式的神官用沾了“圣水”的手指撫摸嬰孩的額頭,念著拗口的咒語。 重復的儀式進行了三四遍,維里很快就失去興趣,從大門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怎么?”不久后,亞伯也跟著出來,笑道,“覺得很無聊嗎?” 維里猶豫半晌,思考要不要說得直白些。 “我也覺得無聊。”亞伯體貼地接過話頭。 圣殿外風景很好,綠草茵茵,石道旁的綠樹根深葉茂。正好是下午陽光最盛的時候,樹蔭灑滿細碎的金子,風一吹,這些斑駁的碎金便輕輕晃動。亞伯出神地望著枝葉投下的光影,喃喃道:“從小就不耐煩看這個,那些嬰兒根本不知道這個儀式的意義。” 維里轉過頭,看著這個俊秀討喜的年輕神官,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不過有一件事讓他非常在意—— “為什么受洗的嬰兒大多都是雙胞胎?” 他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 亞伯遲疑道:“這……我也不太明白,似乎一直以來就是雙胞胎占多數。”他左看右看,確定附近沒人后,猛地湊到維里身邊,附耳悄聲說:“倒是陛下更偏愛雙胞胎。” 現在身居高位的主教半數以上都是雙生子。很難說這種現象是由于教皇偏愛,還是因為教中雙生子過多。誰為因,誰為果,已經分不清。 亞伯說:“我聽說雙生子之間有心靈感應,如果有一個受傷瀕死,另一個也能感受到,也不知是真是假。” “或許是真的。”維里隨口回答。 亞伯勾起唇角,戲謔地笑起來:“為什么你這么覺得?難道你有過這樣的體驗?” 維里面無表情:“……”如果他到現在還沒看出亞伯是在逗他,那他也太傻了。 “抱歉,開個玩笑而已。”亞伯做了個求饒的手勢,“你明明也是雙胞胎,卻從來沒跟我說過心靈感應這碼事,我不就很好奇嗎?”他撇撇嘴,嘟噥著說:“沒想到你失憶了,還這么警覺。” 他們坐在樹蔭下,涼風習習,映在石道上的碎金樹影不停搖曳。 維里舒服得忍不住嘆氣,奧格教廷的圣城果然適合修煉,他能感覺到空氣中蘊含充沛的魔法元素。無論是誰,只要有一點魔法天賦,在這里修煉都能事半功倍。 等候大約二十分鐘,雷納德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他們兩人的視野里。 “你們怎么出來的這么早?”雷納德納悶,“我到處找你們,都沒找到。” 維里悶不吭聲,還是亞伯開口:“這圣洗儀式每年都有,從小看到大,早就看倦了。” 雷納德摸自己后腦勺,郁悶地說:“是嗎?我覺得很有意思。”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吧。”亞伯搖頭失笑,“快去監獄,我晚上還有事要處理。” 監獄藏在浮空島地下,沿著樓梯往下走,就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甬道。采光很差,只能看見擺設、房門模糊的輪廓。然而甬道內并不潮濕,看守牢獄的神官都身著黑色的長袍,幾乎和昏暗的環境融為一體。 雷納德取下壁燈,捻捻燈芯,然后又放回去。 一朵火花砰地燃起來。 “雷納德,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一位黑袍神官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臉很白,甚至稱得上慘白,看起來不像活人,就連表情也陰惻惻的。 “尼爾從中庭回來,我帶他和亞伯來看看約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