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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一點都不恐懼死亡。 “為什么呢?”何羅歪著頭,問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怕死么?” “能活當然是想活啊,”對方看著天邊,感慨地笑道,她那些皺紋在收縮時不但沒有顯示局促,反而讓她更加慈祥好看,“但這不是遇到事了么,總得有人站出來啊,你看這世道,多好啊,咱怎么舍得讓他就這么沒了。” 何羅思考了一下,又疑惑地問道:“可是,那么多人,不是別人,要是你去呢?” “你這孩子,”那老奶奶笑著站起來,“那么多人,能是別人,為啥不能是我呢?” 她走回隊伍,壓低腰肢,雙手伸展,和其他老人一起,笑著做了一個迎向太陽的姿勢。 雖然這時,外邊正下著綿綿細雨,沒有太陽。 凝視著他們帶著笑意的舞蹈,何羅單手托著頭,輕唔了一聲,突然感覺手上的手機就不那么香了。 人類明明畏懼死亡,可是為什么又可以從容地面對,這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說是為了愛,也講不通,這些留下來的人,明明都是無兒無女、抱團生活的老人。 他們又能為了誰? 何羅看了一會,看不到答案,于是他低下頭,繼續刷著網,網上還是很熱鬧,熱搜上都是滿滿的生活煙火。 什么#昭陽新城申請搖號開始,報名網站癱瘓引眾怒# #油庫修筑難以提升,國際原油價格創新低# #小戶型的收納技巧,十五平里也能有精致生活# #心理年齡十三歲以下小學生抗議區別對待,要求所有小學生一視同仁# #又一城市大撤離開始,我們的未來還有多長# #何羅寶寶是全人類的,抗議諸晨獨占,應給所有人機會# 何羅看到這,輕嗤了一聲,他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這些渺小的人類都在想什么? 但是,他又想到,還是得認真一點,這次的天災有點麻煩,要是真一個月后就全人類睡覺了,自己可就不好玩了。 問題是,這到底是什么天災呢? 他回想自己這些日子里搞定的那些的東西,陷入了迷惑,這還真是個問題,他的技能都是點在打架上,治病,這還真不是他的天賦呢。 算了,先看看,再打局游戲好了。 …… 游戲不知時,明明低頭還是白天,再抬頭時,就已經月上重火了。 嘖,還好我的脖子沒有人類骨質的脆弱屬性。 何羅伸了個懶腰,戴著耳機,悠哉地走向電梯,又去了那個大廳。 阿星已經沒有在病床前了,而是正聽著別人給他匯報情況,那個叫安什么的小學生掛著黑眼圈,不時在一邊寫寫畫畫。 他們面前還在開著視頻會議,何羅沒有打擾,他隨意地坐在一邊,看他們怎么說。 那邊的醫生是剛剛來不久的,他正在匯報昭陽新城那里,也出現了一例病例,他們現在非常擔心感染會在昭陽新城傳染開來。 這個病癥已經被正式定名為“嗜睡癥”,癥狀是莫名昏睡,無法醒來,傳染途徑到現在都是未知,有的病例甚至都很久沒有接觸過,只是打過電話或者手機短信聯系,也有可能會被染上,有的人明明一直生活在一起,卻依然無事。 完全違背了傳染病的正常途徑。 他們現在商量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切斷“傳染源”。 何羅發現他們在說到這個問題時,整個空間都沉默了。 “怎么切斷傳染源呢?”何羅好奇地坐到阿星身邊,“是要把這些人都殺掉嗎?” 頓時,除了阿星,所有人都瞪著他,眼里有惱怒、憤恨、心虛、愧疚等等,不足而一。 有一名醫生沉默了一下,才用沙啞的聲音道:“在剛剛,一名醫生因為太困,只是在桌上瞇一會,就沒有再醒過來,我們都是他近距離接觸的同事,如果傳染開了,這里的病人就再也不會有人處理了。” “是的,這種指數傳染,如果不在一開始停止,到了十萬、百萬時,還能再控制住嗎?”有別的醫生苦澀道,“先前蝶災時,我們在前線上都沒有怕過的,但這一次,我是真的怕。” “可是,并沒有什么能證明,他們死亡后,傳染就不會繼續,”一名看起來也是小學生的醫生推了推眼鏡,“連普通傳染病都不能,更不必說這種與詭異牽連的傳染病了。” 他們又爭吵起來,阿星只是默默地聽著,并沒有發表意見。 他的手指輕輕點在文件紙上,仿佛在思考什么,突然間,他起身道:“你們繼續討論,我去詢問一下患者家患。” 其他人似乎也對他很失望,都點點頭,沒有挽留。 何羅被他牽著手拉了出去。 白色瓷磚的走廊很安靜,一名年輕的病人家屬正擒著眼淚,隔著玻璃,望著病房里的家人。 這個病人家屬還是何羅認識的人——就是那個姜家食鋪里,做飯很好吃的姜山少年。 “啊,你們也來了,你們有什么發現了嗎?”姜山擦了擦眼淚,期盼地看著他們倆。 “暫時沒有,你給我說一說,你們的過程。”阿星溫和地說道。 姜山勉強鎮定下來,低聲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三天前,我們一個叔叔不知怎么醒不過來了,父親聽說了,就給那位叔母打電話關心了一下,結果當天晚上,我父親也睡著了,我就在這里一直守著,也不敢告訴meimei,可是沒想到,剛剛我收到消息,我的meimei,我meimei小宛也睡著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