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也許是自己的身體更好,又或者這些外強中干的家伙還說不上是職業打手,傷個皮毛而已,所以陸文龍反而能早早的恢復清醒理智,一聲不吭的閉著眼睛承受,他明白自己這時眼中帶滿的仇恨估計只會招來更多的毒打,沒必要。 聽不到他呼天搶地的喊痛求饒,似乎樂趣也小了一半,加上猛烈踢打一陣,有點喘不上氣,鞠崇西站到了一邊,砸出那副手銬:“銬起來!把他掛起來!” 幾雙手就把陸文龍推起來單手銬住,掛到旁邊的氣窗上,橫著選擇最高的位置,讓陸文龍只能踮著腳掛在上面,然后重重的一棍又打在他的腿上,只要身體一晃悠,右手腕就被手銬猛烈拉扯住,全身的重量壓在上面! 趙連軍無比金貴的那支投手就這樣被肆無忌憚的傷害! 陸文龍卻咬住自己口腔泛起的辛辣鐵銹味,不讓血從嘴角流出來,單腳獨立練鶴勢! 疼痛通常都是**神經感受和精神壓力的雙重打擊,隨著他在毒打搖擺中沉浸到功夫里,心態反而更加平靜,好像把靈魂抽離了這個身體,滿帶譏諷的站在旁邊觀看…… 都沒人用手腳踢打,因為只需要隨便打兩巴掌,就能感覺到那種觸感。強硬結實的肌rou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可以說。打的人手可能比陸文龍自己還疼,就算是揮動警棍也有種打在石頭上的感覺,反彈震手! 慢慢看著好像昏迷的陸文龍,就沒人愿意動手了,打著很有趣么?就是一堆死rou一樣。 鞠崇西甚至還用電擊器打了兩次,這種小型電擊器發出幾次電弧就沒了電,陸文龍卻依舊只是彈跳一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試試他還有呼吸。鞠崇西使勁抽他的耳光,想要陸文龍睜開眼:“說啊!徐少康在哪里!在哪里!有種的你特么開口說話啊!”聲音叫喊得都有些聲嘶力竭了,卻得不到絲毫回應!他口口聲聲罵陸文龍有種沒種,卻不自問自己是怎樣才能把對方擊倒。 一直站在門外的婦人這時候才進來,看著這樣的場景,也有點難以接受,皺眉埋怨:“結果呢?他更加不說了?你不是說你有辦法么?” 一群青年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 鞠崇西恨恨的看了一陣,真有點下不來臺,才忿忿:“我們是幫少康出氣。誰知道這個家伙就跟烏龜似的,收起來下不了口。走吧走吧!真特么的晦氣,個沒種的軟蛋!” 沒種? 就算是在鞠崇西這幫里面,都有人忍不住看看那個表情沉靜如水的年輕人,被掛在氣窗上一動不動,淤青傷痕遍布露出來的地方,衣服上更是沾滿各種腳印,卻沒聽見叫一聲疼。 有意思么? 所以出去的時候,除了三四個人還在高談闊論的吹噓自己動手多么狠,有幾個就不做聲了,沒人再扶著婦人,那個婦人站在陸文龍對面看了一陣,的確看不出他有蘇醒的跡象,長嘆一聲,也出去了。 等院子里面嘩啦啦的都往外走,候在外面的聽見出來的都說沒勁,麻子已經機敏的趁亂把自己藏在派出所院子的屋角,等這些人一出去,就一個箭步沖進去,把里面幾個警察都嚇了一跳:“誰!” 麻凡咬牙:“我來看陸文龍!我是棒球國家隊的!” 幾個警察對看一眼,有點無奈,起身帶著他進去:“就在里面,不許帶走……”那個四十多歲的警察還塞給麻子一把小鑰匙。 麻凡急成什么了,沖進拘留室,就到處找,口中不停低喊:“六哥!六哥!” 那些鐵柵欄里面的犯人聽見他的叫喊,立刻撲到柵欄邊揮手:“里面!里面!被打得夠嗆,那幫龜孫子下手忒狠!” 麻子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一腳踹開掩著的門,沖進去,心疼的踮著腳把手銬打開,輕輕的放下來,抱著陸文龍放下來,咬咬牙,卻雙手抱著陸文龍就往外走! 警察一虎臉要攔住他,麻凡那股子擰勁上來了:“我哥不行了,得送去醫院,我就送到門口,別人送走,我來!我頂他的事兒,后面的我擔了!我們又不跑,就在棒球訓練中心,還怕找不到他么?” 本來這事兒就不合理不合法,是上面關系層層疊下來,更何況陸文龍還是名人,現在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幾個警察對看幾眼,搖搖頭讓開點道。 麻凡真的就只把陸文龍抱到門口,街對面的張九歌立刻跳下車,和另外幾個隊員都涌上去,接過陸文龍就要破口大罵,麻子卻搖頭看后面過來的楊淼淼:“讓嫂子帶回去到醫院,我在里面候著,你們留個車在這里聽信兒!” 張九歌使勁的點頭,抱了人就轉身跑,楊淼淼也有點驚慌,伸手摸摸陸文龍的鼻息跟脈搏,卻有點底兒了:“別去醫院,回基地,應該沒大問題!” 的確是沒大問題,還沒到棒球訓練基地呢,陸文龍就醒了,一睜眼就看見緊緊抓住他的手,滿臉專注的小虎牙,笑了,是值得笑,還有什么比得上磨難以后一睜眼就看見愛人呢? 楊淼淼剛才一直包著的淚花,終于給流出來,卻也笑了,無聲的搖搖陸文龍的手,陸文龍卻有點皺眉,她一下就感覺到:“疼?” 陸文龍做個鬼臉,結果又牽扯到臉上的淤青,只能無奈的說:“特么一身都疼!” 前面開車的隊員聽見聲音,驚喜:“龍哥醒了?!” 楊淼淼怕陸文龍說話都疼,趕緊代答:“醒了,給他們打電話,說他沒事了,大家都放心。”副駕駛那個立刻給訓練基地,蹲在派出所門口的張九歌還有里面的麻凡打電話報訊。 所以等這輛車到了訓練中心,趙連軍和其他人都站在門口迎接,看見被楊淼淼指揮隊員小心翼翼抬出來的陸文龍,沒誰不心疼! 陸文龍還自嘲:“哪!給打得鼻青臉腫了!” 都不吭聲,只有陸娜使勁抿住嘴才能壓抑住的抽抽聲比較明顯。 趙連軍著急:“先送到醫務室去……叫老何過來,老劉也叫上,先活血,先按摩,把頻譜儀給打開……”嗯,運動中心就這點好,對治療外傷的東西倒是什么都有,很齊全。 直到兩三個小時以后,趙連軍攆走了所有隊員,看看依舊抓著陸文龍的手不松開的楊淼淼和一直坐在小媽身后的陸娜,嘆口氣:“回來就好,你們看著吧,我們先去休息……”心里總算還是放下一塊大石頭,但另一塊又提起來。 張柳鳴也過來了:“我已經給各方新聞打了電話,提醒他們這件事可能跟誰誰有關,估計明天都不敢發了,既然過去了就過去,就別惹了,阿龍你也吃一塹長一智。” 陸文龍真的點頭。 等安靜的治療室里就只有一家三口了,陸文龍就轉頭看陸娜,示意她也可以走,小妮子盡量把自己躲楊淼淼身后:“我一個人怕……我就在這呆著,啥都不說,要是……要是,我到簾子后面去睡覺就是了。”治療室肯定有好幾張按摩床,中間還有折疊屏風,這長頸鹿肯定是想起春節時候這倆在里面胡天胡帝,自己在外面聽墻角了。 陸文龍只覺得她莫名其妙的臉紅個屁,攆不走就把視線回到老婆臉上,楊淼淼匯報:“已經給大姐她們打過電話了,不用她們擔心,只是三姐說,干脆你就不要打棒球了,回家去,我們都回去,這里不是我們呆的地方。” 這句話…… 好像也是陸文龍被徐少康第一次陰了一把以后,離開平京離開棒球隊時候說過的話。 可這一次,陸文龍卻收回目光,慢慢的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靜靜的看著好一陣,楊淼淼不著急的握著他的手輕輕撫摸,只看著他臉上的各種傷痕發呆。 好一會兒,陸文龍才開口:“走……走哪里去?哪里不是這樣?官字兩張口,說有就是有,哪里都這樣……有些東西,躲是躲不了的,而且我一走了之,老趙怎么辦?棒球隊怎么辦?你明白我們這種運動隊,我那就是不義氣,我做不出來!” 楊淼淼的思路明顯就跟湯燦清不同,柔聲:“你也舍不得棒球?” 陸文龍有點笑意:“畢竟我練了這么多年,還是練棒球才會認識你呢。” 小虎牙的表情更柔和了,輕輕把陸文龍的手掌捂到自己臉上:“你要練下去,我陪你,回家,我也陪你……” 多溫情脈脈的場面,陸娜突然就吱聲:“我也陪著爸!” 陸文龍隨手就抓起旁邊的繃帶卷砸孩子:“我跟你小媽談戀愛呢,你聽個屁!滾那邊去!” 陸娜吧嗒兩下嘴扭扭著柔軟的小腰板起來嘀咕轉身:“啥都聽見了,還談戀愛!” 陸文龍聽不清:“啥?”又是一砸! 陸娜趕緊跑。(未完待續。。) ☆、第七百四十二章 還有誰 第二天一早,早早的趙連軍就在治療室門口堵住了打算去吃早飯的陸文龍:“去干嘛?” 陸文龍理所當然:“吃了飯去看麻子,沒準兒他還沒早飯吃呢。” 趙連軍追問:“然后呢?” 陸文龍更自然:“能接回來最好,不能就先回來訓練,今天還有投球上肢專項訓練呢,要不我把麻子換回來他練?” 趙連軍臉上有點笑容了:“你沒說回去?” 陸文龍拍他肩膀:“沒有!” 趙連軍轉為一起走:“想清楚了?” 陸文龍點頭:“嗯,第一呢,我不在自己的地盤,還是囂張了點,這個要收斂,第二就是既然在社會上混,就別裝清高,該跟有權勢的人打交道就多往來,那樣我的事情不也方便得多,多了不說,沒有方主任支持,起碼當年我也不容易奮斗到奧運冠軍不是?” 趙連軍專注的轉頭到陸文龍臉對面看自己的得意弟子:“想通了?” 陸文龍認真:“想通了,以前我以為自己和弟兄們就能打天下,現在才明白我們什么都不是,要做到最好,什么人都應該結交,嗨袍哥不就應該笑迎八方客么,只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折騰算什么英雄?” 趙連軍嘿笑:“又是你那個袍哥!” 陸文龍也有點笑:“對,關二爺當年不也落難時候知道跟著曹cao么,最后他也是自以為是才會敗走麥城,所以時時刻刻有人這么敲打我,真不是壞事,讓我別以為坐井觀天,就不可一世了,等真的跟關二爺那樣沒法回頭給砍死在草叢里,那才不劃算呢。” 趙連軍嘆口氣:“你就沒想點跟棒球有關的東西?” 陸文龍攬他肩膀:“大方向理清思路,才能照顧好各個分支嘛,棒球自然也會思想統一,練得更好。” 是更好了,原本第一個階段就解決得不錯,鼻青臉腫的陸文龍重新站上賽場就指著自己的臉嘲笑:“看見沒,奧運冠軍過氣就是這個樣子,想要別人永遠尊重你們,就只有一直努力,就算離開賽場都要堅持努力,踏實點,低調點……明白沒!” 大家哄聲叫好! 這一次,趙連軍最擔心的陸文龍出走又導致全隊散掉的情況,終于沒出現,好像還凝聚得更高了,起碼在賽場上咒罵聲和鼓勵聲更多,那種被人欺侮以后,更想出頭的心思讓年輕運動員們格外賣力。 麻子下午就回來了,警察也覺得關著他挺沒勁的,真有什么打個電話不就行了,而且現在誰都看得出來,這幫運動員沒做錯什么,純粹就是一幫衙內玩人。 麻子不管自己在局子蹲過的晦氣,只心疼大哥:“要不要家里喊幾個小崽子過來,偷偷捅了丫的幾個,九歌說能打聽那個鞠什么的路線。” 陸文龍笑著拍他的背:“別胡說八道,這種人身嬌rou貴,沒必要我們去折騰,徐少康的事情我就算明白了,天道循環,他們這樣做,遲早會栽水,而且越高栽得越慘,我們何必去教他?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忍了吧!” 真的忍了么? 陸文龍倒真不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當年那個蘇娃他都是過了一兩年已經超過對方,出于要拿下西城控制,把這些老混混趕出自己的地盤,才出手收拾掉對方,也不過就是斷手斷腿了事,只是徐少康鞠崇西等人的架勢讓他逐漸明白了這個社會的現實跟殘酷性,并不是完全依靠自己努力就能完全掌控事情。 學著走上層路線,未嘗不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能力,這算是他隨著成年,有了孩子,家大業大以后,開始更為復雜的妥協,就算是李家不也希望能跟大陸高層建立更好的關系,方便各種生意么。 也許這就是成熟的代價? 可誰也沒想到,這一次卻如同排山倒海一樣接踵而至了。 打定主意,等臉上的淤青稍微消散,陸文龍就主動按照林長峰留給自己的地址找上門去,沒帶什么,也沒決定求林長峰什么事情,就是登門拜訪走動一下。 陸文龍其實心里很明白,自己跟高官的往來關系,反而就是建立在自己不求他們辦事行方便的基礎上,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自己跟其他趨炎附勢的人一樣什么都不是了。 林長峰在渝慶這么些年的一把手,說起來是副部級,回到平京就什么都不算,他這樣級別的官員在平京真是一抓一大把,所以安排的住所也是比較一般的公家房,但環境顯然很好,綠樹成蔭安保嚴密,陸文龍出示了身份證,警衛人員還是通過電話聯絡林長峰家確認了才放行。 林長峰很熱情:“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不是公事公辦的客人……關鍵還空著手。” 陸文龍沒不好意思:“天天在訓練基地,還有些日子封閉訓練以后,估計就要回家了,所以抽空來看看您,沒準過些日子我要去香港,看看您有什么東西要帶給林姐的沒。” 林秉建的母親就一疊聲的應承:“有!真的有……我去拾掇一下。”家里還是有保姆,連忙幫著去翻那些其實疊放在一個空房間的大量行李箱子,明擺著林長峰估計在平京也呆不久,所以有些渝慶打包送回來的紙箱書箱都懶得去打開了。 林長峰看陸文龍在到處打量,顯然對他這種比較自在的態度也習慣:“怎么樣,對平京的氣候還習慣么?” 陸文龍收回目光笑:“這句話應該我問您,您雖然是北方人,但在渝慶也工作了不短的時間了,我經常來平京,而且都是在運動場上,很習慣。” 林長峰寒暄兩句,翻茶幾上的小臺歷:“今天十六號,等二十號這個時間點,你再過來一趟?” 陸文龍不問為什么:“行,要不要帶點什么東西?” 林長峰花白頭發瞇著眼睛笑笑:“你來看我就不帶點土特產,萬一要去別人那里就帶?” 陸文龍不見外:“這不是知道您清正廉明么?” 林長峰哈哈笑…… 過了幾天,陸文龍果然又空著手上門,這一次老林的秘書就在一起,一輛標準的這個檔次官員的新國產奧迪轎車停在樓下,陸文龍搶了秘書的活兒,幫林長峰開車門,自己也跟著坐進去,秘書自然是坐副駕駛的,對陸文龍也熟稔的打招呼:“來平京訓練?注意身體,明年奧運會出好成績哦!”司機有標準的軍人風格,干凈利落不拘言笑,特別是陸文龍在后面跟林長峰說話的時候,他更是表現出充耳不聞的態度來,不像秘書一直半側著身子關注后面。 對于跟隨自己了好幾年的秘書,林長峰沒什么可隱瞞的:“我很要好的一位朋友,就是你那個縣城出來的,跟我提起過你,說有興趣見見你,詢問一下縣城的狀況,其實也算是對那個庫區建設改變的一種情況了解,他馬上就要外派省委一級,雖然不是蜀都省,但也會有建議和咨詢的義務。” 陸文龍有點懵:“我們那個小地方還出過什么大官?” 真有,十年前還在縣城做縣長呢! 等林長峰帶著他到另一個宿舍區,也沒多豪華氣派的獨立別墅,就是比較寬闊的樓房,三言兩語坐下來以后,陸文龍才目瞪口呆的知道這位同樣也是副部級的官員居然還是從小縣城的體委一步步走起來的!